[逆水寒]那是我们所不能了解的事 作者:陈小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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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高黄没打算让Younger有多么丰富的内心,他只需要在阳光下微笑、骑在机车上被风扬起发丝、举枪时永远又帅又有型就好了。但是这一分钟演下来,Younger就完全不同了,再也不单纯是商业片里一个脸谱化的花瓶男。正因为本来统共就没有几组戏,所以每一个镜头、每一个细节都有可能改变这个人物。
其实三高黄没说话,不代表不认可,相反单独拉出来看他非常满意。但他不能只看这一个镜头,作为导演,他必须放眼整体,掌控全局,他要考虑他还能不能控制这个角色,要出彩、又不能前后脱节、喧宾夺主。
后来他摆摆手,“收工。”
后来这个镜头如预期的一样并没带来什么扭转乾坤的效用,但却在观影群体中引起了不少的关注,成为关于本片的热门话题之一。戚少商想想,也觉得这个角色总算不是太糟。
婉约派说,心都化了。
豪放派说,老娘好喜欢他的眼神儿啊啊啊啊啊。
文艺派说,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痴情派说,怪不得Kelly乐意送死,是我我也去。
冷静派说,不合理,如果我是Kelly绝对舍不得去死,死也要拉他一起。
XXX派说,什么玩意儿,痴女自古爱装逼。
XXXX派说,图样图森破,痴汉也爱……你还别不信,老子就是。
戚少商自发自觉地去跟导演一块儿看回放,英绿荷趁空儿找到顾惜朝,“哎呀小惜朝,这人不错啊!刚才他那个眼神儿真带劲儿,差点没把人魂儿给勾住。”
“是个男人就能勾你魂儿。”顾惜朝语气不善。
“呦吃什么醋啊,姐姐还是最喜欢你了。”英绿荷笑盈盈地说,“哎说真的,你在傅氏窝着搞什么啊,早让你过来跟我拍戏了,这不暴殄天物么!”
“再说一次,我没兴趣谢谢。”
“不是,人戚少商挺好一帅哥,你瞧你给人接的都是些什么通告啊?你不适合当经纪人啦,当明星多好啊,就不要耽误彼此的前途啦。”
戚少商跟导演谈完便往这边走,英绿荷原想继续逗他俩,结果助理慌慌张张举着电话跑过来,她只好作罢。
顾惜朝把水递过去,轻轻地飞快地说了一个字,“好。”
戚少商没听清,“什么?”
顾惜朝又说了一遍,“好。”
戚少商有点儿不解,然后反应过来,笑道:“我也很满意。”然后一屁股坐进椅子里,闭上眼睛向后一靠,一脸的倦容。
于是顾惜朝心说,这是天意。
作者有话要说:
☆、俩神经病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英绿荷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又改变了顾惜朝的决定。
因为对方从来不肯正眼搭理,她跟顾惜朝说话也就向来是本着调戏的态度,即便真心喜欢言语上也不大正经,因为没希望所以不能太正经,这样反而能够糊弄自己。
她说“你瞧你给人接的都是些什么通告啊”,本意当然不是指摘顾惜朝的工作,她才不关心那个,只不过她这人神经比较大条,想到什么说什么,不经大脑。戚少商这一年多的发展很不好,她多少有耳闻,事实上她之所以比较关注戚少商也是因为顾惜朝的缘故。如今顺嘴那么一说,除了调戏之外,也捎带继续撺掇顾惜朝跟她去做小明星。
当年初见时,她就极殷勤地想带他入行,虽说没成功,可一见面儿过去的念头就哗哗往外冒。英绿荷一直都十分想不通,这么漂亮的人,这么好的条件,这么近水的楼台,加上这么上心的自己,顾惜朝干吗就不乐意进娱乐圈儿呢?没错到底能不能红没法儿打保票,可有机会谁不想当明星呢,何况他做经纪人做得也并不怎么好的样子。
起初她不知道顾惜朝跟傅家的关系,后来听说了一些,就更混乱了。她知道傅宗书跟九爷早年是有往来的,按说他们那个级别的人对顾惜朝这样的要捧要杀实在易如反掌,这么半死不活的拖着是想闹哪样?世界上最难懂的就是人心,她没闲心也没那个脑子去琢磨人家的内部矛盾。
当然,戚少商在傅氏的具体境况英绿荷和外界一样并不清楚,她更不明白顾惜朝在其中所起的作用。这原本就是一个稳赔不赚的赌局,而他所做的,是把损失减到最低。
顾惜朝这两天反复看合同,都快给翻烂了,这东西他熟悉得很,确实找不出毛病。虽说他总不信傅宗书,但傅晚晴可以让一切变得合理,而且,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后招儿能让他比现在更糟糕。
改变不一定更好,但至少很难更糟。不过十九个月而已。
戚少商给不了他的,他自己给不了自己的,这一纸合约都可以。那时他才有底气跟他站在一起。
何况他也不能帮助戚少商更多,俩人现在死摽在一块儿是最看不到光明的一条路。
关于和戚少商的事情,最近这段时期他想得太多、想得太久,过犹不及,这不见得是件好事儿。他并不需要别人的意见,但总是一个人脑补难免当局者迷,而此时无论什么人的一句无心之言反倒有可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而且要快,绝不能思前想后的,不都说第一反应往往是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么,做出一个决定也一样。其实也没那么难,尽管这个决定只是让别人代自己做决定。
于是他说好,好。
很多时候,所谓天意,只是人心不足、难以抉择时的借口。
而人一旦开始依赖于借口,很难不被困于一己偏执之中。
偏离往往源于起始时细不可察的一丝误差。
戚少商坐在椅子里居然就那么睡着了,现场收拾东西的嘈杂和工作人员的吆喝、聊天声似乎成了催眠曲,一点儿没影响到他。
顾惜朝犹豫了一下,没有叫醒他,剧组先撤走了,他就在旁边守着。
林霏静悄悄过来看了看,颇感奇怪,“他没事吧?”
顾惜朝礼貌性地笑笑,“累了。”
“累了?”林霏下意识接口,像反问又像自语。戏份不多,难度不大,因特拉肯也实在不是累得着人的地方。
顾惜朝又笑了一下,“他不想让Younger只是个愚蠢的花瓶,晚上想多了。”
林霏回想刚才那场戏,觉得有道理。她看一眼睡得正香的戚少商,一句“要不我陪他一会儿”就在嘴边儿打晃,终于没好意思说出来。顾惜朝虽然总是笑,但就像冬日清晨的阳光,再明亮也挡不住刺骨的寒气。
英绿荷支走助理,凑到跟前儿有一搭没一搭地逗他说话,顾惜朝充耳不闻,她一会儿觉得实在没劲,一会儿又觉得就这么看看他也好。
顾惜朝既然做了决定,便不再左右摇摆,只是心里闷闷地难受,他给自己讲冷笑话,空气这样好的地方都透不过气,回到祖国怀抱可咋整啊?哦,天朝的氧气含量才适合嘛。
他完全没听进去英绿荷都说了些什么,但耳边絮絮叨叨的声音总是让人心烦意乱,他突然叹了口气,“英子,你让我一个人呆会儿行么?”
英绿荷心里立马软了一下儿,好像被人用手指直接戳到心尖儿上了似的。她知道这是缓兵之计,或者是以退为进,反正赶她走总是不会错,可她就吃这一套,这么虚情假意的温柔多难得才上演一回啊!得嘞,走就走吧,不走也没好脸不是。她也想不通怎么就栽这人手里了,按说自个儿也算是阅男无数了,偏偏对着顾惜朝就没脾气,真是一物降一物。
英绿荷走了,顾惜朝保持原来的姿势发了会儿呆,然后蹲下来看戚少商的脸。理智上他是不想看的,又看不出朵花儿来,但身体仿佛变成个牵线木偶,被几根看不见的线扯着,他想眺望远方,那几根儿线非把他往戚少商脸上带,眼珠子都给拽得生疼。
不晓得怎么喜欢上这个人的,从特别的好感到异样的情愫,再到赤裸的欲望,最后的跨越似乎有点突兀,但想想从最初戚少商就跟他认识的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只是那时候没有意识到,即使后来渐渐发觉一些苗头,也都含糊遮掩着,不愿细想。他压根儿没想过俩人能走到这一步,而且还这么快,没必要再自欺欺人,他从来没对任何人有过这种感觉,可是每每要豁出去不管不顾的时候,总会横生枝节。他承认自己自私,那份合约对他来说很有吸引力,不试试不甘心,他从小到大都太习惯于不放过任何可能的机会。
既然能够被外力左右,那便是不够爱,既然不够爱,又何必拖泥带水。其实所有的爱都比不上爱自己,就像Younger一样,所谓喜欢、心软、内疚都是建立在自我的基础之上的。
他突然想起来在帝京的时候还骂戚少商荤素不忌、水陆并行来着,原来自己也有这个男女通杀的潜质,真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啊,操。
过了半个多钟头,太阳渐渐偏西,温度也低了下来。顾惜朝拿起刚才特意留下的毯子给戚少商盖上,动作很轻,人却还是动了动,醒了。
“刚那么大动静儿你听不见,这么轻轻一碰反倒醒了。”顾惜朝很不满意。
戚少商闭着眼睛笑道:“这不是刚好睡到点儿了么。”
“瞧您累成这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晚上洗煤去了呢。”
“我洗没洗煤您不知道啊。”戚少商乐,他搓搓脸缓了一会儿,站起来把椅子毯子一收拾,俩人沿着路边儿往回走。到酒店的路程不远不近,戚少商看看表,问:“还有时间,要不你自个儿转转?难得来一趟,多好的地方啊。”
“有事儿?需要我回避?”
戚少商瞌睡还没散干净,愣了一下才无奈道:“有屁事儿,我深深觉着回去还得睡。”
顾惜朝好笑道:“别是趁我睡着了不知道,你真去洗煤了吧?”
戚少商打了个哈欠,“谁知道呢,特别困。”其实他这几天晚上几乎整夜失眠,不困才怪。他不知道顾惜朝睡得好不好,这人睡觉基本上很老实,呼吸也轻,他听不出什么异常,看起来精神也还好。
本来散散步挺好,就是行李太碍事儿,倒没多重,可是麻烦,而且闲庭信步的情调顿时就给毁了。戚少商试探着问:“要不,把东西搁这儿得了?”
“不环保。”顾惜朝不明白他怎么就冒出这么个念头来,“嫌沉我给你拿着,戚老爷。”
“怎么就不环保了,这又不是乱丢垃圾,拿回去都能用的。”戚少商示意他停一下,“你看我这样儿傻不傻?”
要说抱着把折叠椅散步,潇洒恣意是没戏了,但也不至于傻,人扛个锄头都能整出带月荷锄归的意境来呢。可是戚少商抱着个椅子在眼前,还特无辜地摊了摊手,好像还真就挺可乐的。顾惜朝越想越乐,笑得倒不大声儿,但干脆停不住。
戚少商无奈,这有什么可乐的啊?他把折叠椅往路边儿一放,劈手从顾惜朝手里抽出毯子扔到椅子上。顾惜朝没留神,下意识就往四周看,一脸做贼心虚的表情。戚少商惆怅,“你怎么整得跟扔孩子似的?”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影响,他也觉得有点儿奇怪起来,四下里瞥了瞥,远处几个人都可疑起来,跟顾惜朝对视了一眼,俩人不约而同加快了脚步,越走越快,竞走赛的。
直走出去二里地,腿都绷得发酸,实在走不动了,才漏气儿似的停了。看对方一脑门儿汗的傻样儿,顿时觉得这就俩神经病啊。俩神经病边走边笑,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笑完了俩人都半天没话说,一对比刚才的傻乐更显得冷场。顾惜朝想了想说:“林霏小姐表示慰问。”
戚少商莫名其妙,“啥?”
“刚你睡着的时候,林小姐表示了关心和慰问,就差没留这儿给你陪床了。”
戚少商摸摸鼻子,“那你怎么不满足人家姑娘呢,这没眼力见儿的。”
明知道都是玩笑,顾惜朝心里却还是被小石子儿硌了一下似的,他也接不出什么高明的话茬儿来,只好沉痛表示下次一定改正。
这种轻轻松松的闲话虽然没什么营养,以前他也多半会嗤之以鼻,但对象是戚少商的时候,便总是特别有趣。现在还是一样说话一样乐呵,表面上一切并无不同,但终归是变了,变得刻意,故作自然的刻意,因为只要一停下来,他们之间就只剩了尴尬和沉默,被短暂的狂热一烘托,更显得格外荒凉和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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