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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 作者: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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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年下 兄弟

可这时另一把声音插了进来:「对不起, 主人, 是属下疏忽了.」
怨毒的橙啡眸子向那答话的盯去, 也管不得日光刺眼, 他狠狠的盯着不动. 那目光怨恨极了, 他恨着那人的抢白, 多事地夺去了他开口的机会.
可后来他又想到, 那也许根本不是在问他的话, 也就无从恨起来, 反而变得有点哀戚了.
「疏忽? 想来你办的事, 也不过如是.」
「主人, 有这等闪失, 确是属下思虑不周.」
「那你确是不周得要紧了, 想那水牢, 本来哪是淹得死人的东西?」
「这...」
「罢了.」
「是.」
就像开败了的花般笑着, 他把头又在低垂下来, 等待着那记忆中的粗暴拉扯. 他想着, 也许是下句话, 他的头髪就会随此被拉得发痛的了.
可他并不害怕, 反而一个劲儿的想着要以什么表情来应付.
要痛苦的, 悲愤的, 还是软弱无力的? 那人想要看到些什么呢? 他专注于各项使人满足的想象之中, 一个人越发的紧张期待.
「唃唃.」敲门的声响传来, 那待在旁边的腿连忙的走了开去, 又快步的领着另一双腿回来.
「主人, 医生来了.」
「嗯.」那声音道了声招呼.「医生.」
「病人呢?」苍老的声音问道.
「在那头.」
那双腿被引到他待的地方, 他微微的看向那双腿不稳的站着, 然后又得着一声惊呼.
「啊! 这样怎么成了? 还不快把他移到床上?」
他感到他的一条肩膀被抽起了, 被强制抬起的脸看到一个平板着脸孔的人吐出一点迟疑:「这...」
「随着医生的话做着罢.」那声音变得近了, 他勉强的向那方向一看, 才知道那人也站在床边了. 一时间无以名状的兴奋又涌上心头, 他死死的看着那光中的影, 一下也不敢移.
身子被抬高了, 又轻轻的放了下来.
一个老者的脸阁在上方, 他皱皱眉, 又低沉的道:「这种伤口...嗯, 看来要缝几针才成了.」
说着他从随身的皮袋子出掏出了一堆东西, 又把手浸在带着强烈药物气味的水里一会, 最后才小心地用小夹沾起了阁在一旁的棉团, 一下就按到那出血的部位上.
他感到久违的疼痛又再回来, 紧闭着双眼, 他不由自主的表现出软弱, 一边又担心对方是否会感到讨厌. 可他这时的自制能力却近乎是空的, 一切感受不由自主的被坦白出来.
头疼, 赤热. 他害怕那并不是若言想要的东西, 故又死命的要隐暪感受. 一针一针的刺了下来, 那肉体彷佛不是自己的被切割缝合.
黑暗又向他没来, 突然, 他听到那个声音在说:「会疼吗?」
不会, 不会, 一点也不会. 他在胸膛剧烈的叫喊, 可最终还是没有发表出来的时机.
因为和那人对望的老者说:「会有那么一点.」
「那不麻醉吗?」
「那, 似乎对他身体不好. 可以避免时还是不用吧.」
「嗯.」
那对话结束了.
 
他想要吶喊, 他想要表示他的所像, 然而他却是透明的, 一伙人面前讨论与他相关的事, 可他却彷如不在, 插不下一点意见和表示.
他把全副的精力向若言盯去, 然而他却是无助的. 若言即使是看向这头, 亦只是看到了床幔、医师、被褥、手下、纯银的床柱、惨白的瓷瓶, 独独是缺了中心点的那个人.
他是醒着的, 可彷佛并无人知道; 他是睁着眼的, 可彷佛无人得悉.
慢慢地, 他也怀疑起来. 是否灵魂已超出了身体怂动, 故此无人知晓他正存在?
无益的讨论在继续着, 他彷佛听到了:
「因为先时还在发热, 我看我还是多开一点抗生素给他吧?」
「嗯. 这应是好的. 另外...」
「...也对, 一般淹了太久的水, 脑子多少会有点缺氧的...」
「.......」
「.......」
无益的讨论在继续着, 他却被排除开来, 只能默默的旁听.
 
11
确实是有什么不同了.
具体的话, 阿曼实在说不出一个所以来, 可是在某些细微的地方, 还是可以看出微妙的差别.
比方说是仆役的态度吧, 先时他们虽已是不太向他发话, 可从一个个投过来的冷讽目光中, 最少还可令人意会到他们到底还是在乎「阿曼」他这么一个人. 但现在呢? 他们在说话, 可那话不单不是为他而发, 即使是, 也像他压根儿是不存在一样──就如空气一般── 的说着.
就连某些和他相闗的事务── 就说是他是感到饿了渴了罢, 那些仆人也不会去问他, 而是在他跟前径自讨论.「要吃了吗?」一个问另一个.「还没到时候, 也不用吃了.」另一个答. 要是不知道, 还以为她们说的是自身的温饱, 或者是为某种不能表达意愿的生物着想似的.
可阿曼终不是瘫的, 又或是昏迷了的. 于是他怀疑, 自己其实是经已死掉, 变成一个飘渺的灵魂在四周存在; 亦可能是身子还是活的, 可神智却早已脱离躯壳而去了. 这个想法本来是偶起的, 本意亦是想要讽刺那些麻木可笑的人. 可现在他却时时想着念着, 日子一久, 自己倒还相信那确是真的如此了.
现在她们看他的目光不再是在看着一个人的了. 要说她们视他为猫狗之流的, 那倒还好些. 可她们却是把他看作衣服, 柜枱, 甚至是更不重要的墙纸地板. 那伸出去的瓷羹, 彷佛也不再在乎是否有人在另一旁吸吮, 而那连续的收放活动, 也单是在做着某种时尚的健身操似的.
开始时阿曼觉得他们是疯了, 后来他却倒觉得是自己在窥视别人隐私, 而到了最后, 他怀疑其实是自己发疯了. 要说生活有什么改变, 此乃其一.
其次是他们开始把他装扮起来.
要说装扮, 似乎有些不尽不实, 大概是随意的把弄着他的衣着装扮, 最后把他弄成一个极奇怪的样子. 就像现在, 他左边的头发被染成大红, 然而那右边的却是极翠, 中间还偶然间着几丝金色, 好像一团糟糕被倾倒于头上. 而那左边的耳朵被硬打上了几个洞, 拖拉着几个沉重又夸张的耳环, 看起来倒是没有耳朵的了, 极尽丑陋怪奇, 彷佛他生来就是这个样子.
这仅仅是他所能知道的不同, 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向那沾尘的镜子了, 想来那面相的改变, 应该还有许多, 但他也不想去知道了. 只是低头看见那身怪异色彩, 尽管没人去看, 他也感到是极可耻的. 也不算那双祼露的肩膀, 就是说那条不合身的裤子也有够卑贱的了. 它比阿曼的脚短了足足一节, 紧扣着那小腿黏着泥黄色的质地, 那裤子越往下面是越宽身的, 相反上面的却紧致得挤不下多一节手指. 他穿着一面是觉得不舒服, 另一面却感到自己是不当存在的丑陋.
想起以往的威风, 他更是无法接受如此丑恶的自己, 由是亦如同旁人般对自己嫌恶起来. 有时他想, 其实是一个陶塑的模特儿穿着那身怪异的衣装, 虽然那形貎和自己有些相像, 不过神情却是完全不同的. 他知道, 因为他也曾从偶然反射过来的光影中看过, 那任人摆布的模特儿表情呆滞、两眼定定 , 彷佛己是死了的样子──而它也确是个死物.
只要这么一想, 他自会宽心得多. 至于那模特儿为何亦同常人一般吃喝拉撤, 那阿曼到未曾关心过.
他只是静静的待在这里就可以了, 别无其它.
少不免地, 偶尔看到那被涂成丹红的指甲, 他就会难过的想起些什么, 一时只感到心脏疼痛, 口腔也挤不出一点声音来.
可幸是他这时的记性已变得极坏, 常常把以往发生的事, 预算为今天的, 又会把这刻的晨曦, 常作大前天的夕照. 所以那种种酸楚, 纵使当时是极痛的, 也很快就会为他所忘却. 亦因为没人会跟他说话, 所以这毛病从来只得他自己知晓. 那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毕竟这世界亦再无用得着他的记忆的地方. 但对于阿曼来说, 这却是最深沉的秘密, 絶对不可为人所知悉. 因而若非必要, 他也絶不肯轻易开口, 于是一室之内 ── 虽然是满了人, 可除了死寂, 还是死寂.
不过, 虽然他的脑子已是很不可靠的了, 但有一件事阿曼还是颇肯定的.
──若言已经有三星期没看过他了.
他是肯定的, 因为他像一尊泥雕般无论早晚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 花了全副的精力去记着一件事 ── 若言、 若言、若言.
他常常在心里默记着这两个字的发音, 因为是异国的语言, 他本来就记得不牢, 现在脑子又混成一团, 自然是比以往更吃力辛苦了. 于是他又把这双字一直在手心写着, 有时足了一天, 也不会嫌倦. 每每默上百余遍了, 他才满足的闭起双目, 可眼睛一睁开来, 却总是先寻着所有有关这两个字的记忆的.
他也常常想着若言的脸容, 尽管那是痛苦的, 可他却害怕一直这样会遗忘掉「若言」这二字的意义, 而变成为一个虚莽的空谈. 他害怕这样.
于是他每天都在重复, 每天都在等待, 若言终是没来, 他身上的花样也就变得更多.
恶俗的红宝, 緑宝在闪耀着, 一天他意识到自己被人打扮成奢华的模样, 然后被推入一个包厢之中. 他倒了, 就倒在某个人的怀里. 挣扎着想要一看, 那人却抱得他极紧的, 一时甩脱不开.
阿曼徨恐地接受着那个人的踫触, 感到那摸在头壳上的细腻. 阿曼按耐着呼吸, 心里极不情愿那丑陋现于人前. 他想要逃开过来, 可那足间的长靴实是太狭, 脚痛使他一时也没法走远的, 只好百般忍耐.
突然他被放开, 一个声音从二人的空隙中挤涌进来:「来, 走个圈来给我看看.」
熟悉极了! 阿曼又惊又喜的把头高抬过来, 靴子在刮着他腿背的肉, 可他也没管, 只顾凝定了橙和啡色的眼睛, 痴痴地依着那指示走了一圈又一圈, 越走越细, 越走越急.
他冀望那殷勤能着回报, 果然那回报来了. 只见许久未见的若言脸色越发幽深, 他侧身向身旁的管家道了一声, 那老头子马上青白了脸色, 一面又慌忙的指使着他人办事.
「若言...」他低声的叫着, 可不知道是涌过来的人太多, 还是喉咙经已干涸, 没有分明的声音传出, 人就已被推到房间一角强制脱脱换换.
许多的手摸上来, 许多的布帛被褪下换上. 一双比一双绷紧的鞋子被插到脚上, 直到他的脚麻木掉, 直到那切入足踝的鞋沿硬化, 他才被放到一个稳当的椅子上, 艰难的坐了下来.
最后一个赤裸的肉块穿着高跟的高鞋, 祼露出手足以及性器, 被阁置于房间一角. 众多的目光看向这边, 那里头依旧是无情和冷漠. 他并不想求得蔑视, 可更害怕被直视不讳的目光射穿, 他想要把身体曲折起来, 然而那紧抓着脚的鞋子却使他无法从愿.
大概过了一刻, 某种快乐在他身上具体的呈现了. 尴尬的看着地板, 他感到那三十对眼睛中有一双正冷静的打量着他,  阿曼感到亢奋极了, 可羞愧又只能使他对着那逐渐抬头的器官发呆.
他知道那是若言, 他期望着那是若言, 然而他知道不管有没有这个可能, 这也是不由得他掌握的幻影.
他只能去追逐, 去献身, 而不能反抗推委.
只要一伸爪, 这个游戏就完结了. 阿曼敏感的感觉到, 一旦超脱现在的景况, 那他将不再为若言所理睬.
于是他甘愿的, 卑微的, 抬起头来, 笑了.
若言见了, 也就笑了.
他把从人挥退, 让房间只余下他们二人. 角角的步声敲在地上, 阿曼感受着那维多利亚式铜椅的冰冷, 一面期待着所有的恐怖和邪恶. 他并不是享受的, 但对于唯一能得着的东西, 他是珍惜的.
似乎若言又从一个阁在一旁的箱子里翻出了什么, 细致精美的纸盒一被打开, 闪着柔光的礼服即展现出面貎. 他往那里头抚去, 似是无限的怀念, 然后随着那一顿的半响, 又消亡过来.
若言小心地把衣服捧在手里, 一边又往赤裸的阿曼走去. 他一边走, 一边露出别有深意的微笑:「你看这是什么?」
阿曼往左右看去, 确定没人了, 才细细的往那衣服看去.
那是很熟悉的, 深水蓝色的绒布制成的披风, 肩头镶一个纯银烙成的太阳, 又串上几抹镶钻的蓝宝石. 其下很简单的是一套深黑的军装, 只是那纹理图腾, 是用手工一针一针绣成的银针花样. 流纹的水龙在淘涌的浪中冒出头来, 泛银的扣钮被龙含着, 又于末尾激起几缕银丝.
他痴迷的看着, 久了竟也生出一种念旧怀思. 自然那是属于过去的东西, 那种令人怀念的东西, 可阿曼对它确切的意义, 却始终茫无头绪.
皱着眉, 头痛若裂, 他思索着那个答案, 却被割裂掉的画面冲得头昏脑涨.  
那种痛苦若言自然是不知道的, 只看他笑着, 又把那披风先阁到一旁, 抓起阿曼的手就亲自为他穿起衣服来. 阿曼只顾看着那双微微踫触到肌肤的手, 在凉透的身体上点上星微的热, 他感到被焚毁, 只余下一身的灰待在原地耸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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