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十年一梦 作者:檀英倚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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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起灵将颤抖的手背到身后去,平淡的问了一句,“那实验,是个什么样的实验?”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似乎是从上几代开始的,但是因为所有的实验体没过多久就暴毙,这实验也是进行得断断续续的,不过你放心,有我在,他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张起灵将手上的伤口用力抓破,滴出血来,才能让那痛感支撑自己继续伪装的平静,他甚至笑了一下,对张如练道,“好啊,那就拜托你,千万别让他死了。”
张如练也道,“那你也要答应我,以后这种事情,不可以再瞒我。”
张起灵只回了一句,“好。”
“只要你不瞒我,张起灵,我绝不会背叛你。”他努力睁大眼睛,有些晃神的盯着对方一闪而逝的淡笑,喃喃的说,“到死都不会。”
吴邪睁开眼睛的时候,张起灵正在房间里面来回走动着收拾行囊,他的动作是罕见的焦躁着急,脸色非常难看。
吴邪哑着嗓子喊他,“小哥……”
张起灵这才发现他醒了,立刻走过来抓住他的手,问,“现在哪里不舒服?”
吴邪摇了摇头,“没有,就是头有一点晕……”
“是吗,那你再躺一躺,我们——”
“小哥。”
“嗯?”
“容轩和窈静呢?”
张起灵沉默了片刻,仍旧回答了,“段容轩并非一般人,你不用管他,至于那个女学生……我已经让人送回她的尸体了。”
吴邪怔忪的点了点头,眼前也没什么焦点,慢慢道,“她的家人……该多伤心啊……”
张起灵紧了紧握他的手,没说话。
吴邪继续喃喃的说,“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如果我没有去,张如练就不会杀他们,对不对,小哥,你也并不是想要杀他们的,对不对?”
张起灵沉默许久,才说,“答应我,以后这种傻事,不要去做了。”
“可我不想他们死……我……我……”
“吴邪!看着我!”
少年飘忽的眼神好久才反应过来似的,抬头落在张起灵古井般深邃的眼睛里,“答应我,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相信我。”
吴邪看着他的眼睛,分辨不出此刻这个人是在说谎还是真心实意。
相信?
他当然想,这个男人是自己十年来唯一依靠、唯一信赖的,他把他当做是家人,兄长,朋友。
不,他是喜欢他,整整十年。
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自己时刻依偎着的温暖胸膛,或许里面并没有一颗有血有泪的心。
他今晚经历的地狱一般的景象,是这个男人的日常,更甚者,也许他也是魔鬼中的一个,一边机关算尽,杀人如麻,一边回头用满是鲜血的手抚慰自己,他衣衫上的血,有多少人的呢?
那其中,有没有与自己相识的,也许昨日还在街角打过招呼的人呢?
容轩和窈静,他真的想过饶他们不死吗,还是迟早有一天,他们也要变成他手中的一缕看不见的血痕?
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
可是这种时候,这个男人对自己说,“相信我。”
十年来,这是吴邪唯一会做,也是一直在做的事情,相信,相信,除此之外,他没有别的办法。
即使是现在,他让他相信,那么他便信。
吴邪抬起头来,用力抓着张起灵的胳膊,不安的神情像是被抛弃的孩子,“那我今后,还会害死别人吗?我今后……会不会杀人?”
“够了,不要想了,你没有害死别人,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听话,再睡一下,再睡一下,我们就离开这里。”
吴邪真的很听话的点头,让他搀扶着躺下,很快睡了过去,只是睡梦中仍旧脸色发白,眉头紧锁。
张起灵心疼的吻了吻他的眉间,替他掖好被子就继续整理着东西,刘伯从外间买菜回来,见这情形大吃一惊,忙问,“少爷!你这是要去哪啊?”
张起灵头也不回,声音平淡的仿佛只是出个远门,“我和吴邪要离开,这个房子不能住了,刘伯,我给你足够养老的钱和在别处的屋子,今后不用跟着我们了。”
刘伯一听愁眉苦脸,“哎呦少爷,本来好好的突然之间你这是要干什么啊,都这么晚了您要走也得等明天啊,这黑灯瞎火的。”
“来不及了……”张起灵声音里满是少有的焦躁,说出的话不知是对着自己还是刘伯,“他不能再待在这种生活里,一分钟都不行……”
说着他系上最后一根绑带,收拾妥当了就向里屋走要叫醒吴邪。
一个人影却忽然挡了过来,张起灵定睛一看,居然是刘伯。
他转过身来直视着张起灵的眼睛,道,“我不是说了,让你们等等吗?”
不知何时,一直佝偻着身子的老人已经直起了腰背,混沌不堪的眼眸里此刻清明淡然。
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绝望入骨
张起灵迅速的抽出了古刀横在刘伯脖子上,“你是谁?!”
老人的表情很是安和,没有丝毫畏惧慌乱,“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连基本的判断都没有了,还算什么张家的族长!”
张起灵沉默着,手中的刀却分毫不松懈。
“把刀放下吧,我若是想害你们,早在十年前就做了。”刘伯随手找了张椅子坐下,对脖间的刀刃理都不理,他一边捶着腿一边叹气道,“哎呦人老了就是不行,再这么下去,恐怕我真实身份还没坦白,就先要老死喽。”
张起灵忍不住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冷声道,“我没有时间,你要么说,要么死。”
刘伯抬起波澜不惊的眼睛看他许久,慢慢的开口,“张起灵,你是历代叫这个称号的人中最有资质的,可惜,你的心,已经太乱了。”
他拂了拂衣袖,神情高傲不可侵犯,“我的真名,千年来都不曾变过,张师禹,我是张家唯一维持着正常寿命的人,张家是为了守护秘密而生,千年来的使命都不曾变过,维持着这个使命不至间断、辅佐历代族长使他们不至偏离了方向,就是我的任务,为此我得到了延续千年的记忆,同时以重回凡人的生老病死为代价,张起灵,没有我,你无法成为族长。”
眼前的老人手无缚鸡之力,形容枯槁,衰老而虚弱,但是他脸上的神情,是连张家人都无法企及的通晓世间万物的气度,让人觉得这个人的存在本身,就是时间。
这不是靠谎言就能支撑的假象,张起灵收了刀,看他许久才迟疑着问道,“那么十年前,你是故意来找我的?”
张师禹点头,“从你被冠以‘张起灵’的名号起,我就开始在一旁观察你,十年前你的势力初成,也具备了足够胜任族长的能力,此外,你还接纳了吴邪,我才决定近距离来观察你们两个。”
“与吴邪有什么干系。”
张师禹短促的笑了一下,“你对他未免也太上心了,自张家分崩离析以来,族长之位空缺了很久,我以为你会先问我上一代的事情……也罢,吴邪与张家恐怕缘分不浅。”
张起灵谦恭有礼的低了一下头,面色淡然的说,“请赐教。”
“你从张如练手里拿回来的那个东西,并未是铁制的,更不是寻常凡物,那是‘门’后的
东西,它与吴邪体内本身就藏着的意识有相同的感应,促使那意识抬了头,暂时显现出来以保护它的容器。”
张起灵忽然漫起不好的预感,“容器?”
“恐怕是的,我观察了吴邪十年,他的血液可以克尸毒,身体非正常的虚弱,也许同样是蛰伏在他身体里的意识在作用,那东西将吴邪的身体当做容器,与他的灵魂融为一体。”
“那意识到底是什么?怎么会在吴邪体内?”
“这说起来就话长了,况且有些东西,我没有办法告诉你,就比如你问的这个‘意识’,很久以前,我们称那个秘密为‘终极’,那是‘门’后面的世界,是你永远都无法想象的世界。我们张家存在的唯一理由,就是为了守护‘终极’与现世之间仅存的这道‘门’,如果没有了‘门’,张家也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可是上一任‘张起灵’担任族长期间,张家……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那将成为永恒的秘密,连我都会想办法忘记,你只需要知道在那短暂的片刻的时间里,唯一能够隔绝‘终极’的门形同虚设,虽然……只有很短很短的时间,同一时刻,‘张起灵’与全部张家上层死亡,‘门’后的一些物质流入了凡俗,吴邪身体里面这个也许是其中之一,甚至可能是全部,你能明白吗,这无法用逻辑的思维去思考它,那个东西,比起具象的描述,更是人类无法理解的概念,那是生,也是死,也是时间,也是‘门’本身,你若是想理解‘终极’,先要理解它。而吴邪,不知是它的第几代容器了,可是偏偏是他,被送入了张家做实验体,还偏偏……遇见了你。”
常人要消化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或许会混乱不堪,可是张起灵不知道为什么,仿佛从一开始就明白,如今只是被点破了而已,原本就潜伏在他心中的不安完全放大,他的声音有些空茫,“那么吴邪,会怎么样?”
张师禹抬起头看进他眼中,一字一句道,“就如我方才所言,若是无人承担原本的使命,张家存在的意义就没有了,所以张家上一代的罪责才导致了如今的分崩离析,若是想要回归最初的状态,就得依靠吴邪体内的‘门’将一切归位,这是你本该做的事情,也是能救张家的唯一的办法,可是现在形势并不那么简单,许多人包括妄想到达‘终极’的一部分张家势力都会想要吴邪这把钥匙,以你现在的力量恐怕很难一一应付。再者……我不知道那个意识对人体有多大的影响,只了解到在吴邪面临生命危险的时候,它会凌驾于他自己的灵魂之上来主宰身体,以解除危机,但是就一直以来吴邪的身体状况而言,恐怕用不了多久,他自己的意识和灵魂都会慢慢被压制,即使没有任何外来因素的威胁,吴邪这个人也会从身体里面消失殆尽。”
看着张起灵愈发苍白的脸色,张师禹笑得非常冰凉,“命运这个东西,谁都躲不掉。”
张起灵沉默了好久,才艰难的问出口,“真的没有……可以救他的办法了吗?”
“当然有,”还没等对方燃起希望,张师禹毫不留情的补充道,“但是只要你还是张起灵,你就永远都救不了他。”
“为什——”
他的声音不容置疑,如同预言,“因为他是能救张家唯一的药,是世界回归本初的最快途径,而你张起灵该做的就是配合长老们的实验,找到合适的方法合适的时间,把‘门’从它的容器中拽出来回归到该回归的地方,不过当然,谁也不能保证吴邪会不会一同死去,你可以选择救他,以牺牲整个张家甚至要波及世界的代价,但是换来的可能还是他被‘门’所吞噬的结局。”
在张师禹间不容发的快语中,张起灵毫无招架之力,他慢慢跌坐在地上,连拿起古刀的力气都没有了,有生以来,他第一次觉得如此茫然无措。
张师禹带着一丝同情的口吻问他,“作为张起灵,你只有两个选择,你……要怎么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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