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十年一梦 作者:檀英倚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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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起灵没动,他在原地站着,隔着刺目的光芒眯起眼睛,看吴邪毫不留恋的转身走上台阶,还未等叩门,别墅的大门就自内打开,里面是伤得不轻的张云奕,绑好了绷带竟然全不在乎的坐在华丽冰冷的长椅上,见到吴邪进来便站起身来,笑嘻嘻的看着他走来。
吴邪不曾犹豫,径直向着张云奕走去。
精致雕花的金属大门在吴邪身后缓缓闭合,张起灵看着那越来越小的缝隙渐渐吞没了吴邪的背影。
他始终没有回头。
张起灵不难想象,吴邪面对着张云奕而去的脸上,一定也有着与那个男人交相辉映的微笑,他会洗个热水澡,换上张云奕为他准备的衣服,神情愉悦的坐在他身边与他谈天说地,他还会忧挂着那个男人的伤,蹙着眉轻轻摸他的伤口,劝他好好休息,他甚至会亲自替他换药。
吴邪对自己喜欢的人从来都是一心一意,像个傻瓜一样毫无保留的对他好。
这一点,张起灵非常清楚。
他吸了一口气,胸口忽然火烧火燎的疼起来。
张起灵苦笑了一声,他原本以为自己的心已经痛到麻木了,可是现在才知道,疼痛这种东西,从来都不存在界限。
只是吴邪他……恐怕再也不会因为自己而感到疼痛了吧。
不爱便不恨,不恨,又怎么会痛呢。
张起灵勉强拔出古刀,捂着胸口,一步一步踉跄着走出张云奕家的庭院,一直走到街角。
与他同来的胖子早已等得不耐烦,见他出来立刻迎上去,“小哥!怎么样?见着天真没?!小哥!你脸色好像鬼啊,不舒服吗?哎!小哥!!”
在胖子的惊呼中,张起灵猛地吐出一口黑血,耳朵嗡嗡作响着,面朝下栽倒在地上。
他张开血流不止的嘴,喃喃的念着那人的名字,“吴邪……”
张起灵像是又做了一个梦,就像百年来他一直都在做的梦一样,阳光明媚的天气,优美漂亮的庭院,而他重新遇到了吴邪。
只是这一次,他再也不对他微笑了。
张起灵朦胧的视线里出现了吴邪的幻影,他看着他,用他从未见过的冷漠厌恶的眼神,就这么像水中花一样渐渐模糊远离了他。
张起灵恐慌的伸出手,张嘴要叫他,淤血的喉咙里却只发出了无意义的干呕。
吴邪。
吴邪。
这两个字曾是他生命中所有美好梦境的代名词,带给他刻骨铭心的幸福和渴望,他用了一百年思念几乎成疯的日子,用心雕琢着这两个字,将它们一笔一划的刻进了自己的骨血。
他曾经以为,它们只会让自己快乐。
他从来没想过,它们也会让他这么痛。
好痛……好痛……
谁又能来救救他,谁能来让他忘了他,将他身体里面的骨血抽干,记忆删除,谁都可以,谁都可以,来救救他吧!
张起灵睁大绝望的眼睛,意识昏迷之后仍然没有合上,形如死不瞑目的邪恶修罗,看上去却惶惶凄然,悲惨至极。
作者有话要说:
☆、新月酒店
吴邪握着藏刀向张云奕走去,被身后人胶着凝望的视线搅得心慌意乱,直到身后大门传来沉闷的一声合上之后,吴邪才脱力的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脸上木木的,满是倦意。
他像打了一场久违的战役,现在已是精疲力尽。
张云奕向他走过来了,吴邪皱起眉头,不想再与他多费口舌的样子。
意外的,张云奕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看了看他撕破的衣服,只说了句,“回房洗个澡,去休息吧。”
吴邪知道看似无人的庭院里其实布满了张云奕的眼线,外面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但是这一刻,他还是对张云奕不多过问的体贴心存感激,应了一声,他慢慢的站起来,一步一步上楼去了。
拐到无人看到的楼梯拐角,吴邪靠着墙壁停了下来,像是要休息一下,他将藏刀拿起来摊开手,对着手心里暗淡的血迹发了一会儿呆。
那是从刀鞘上沾上的血,是张起灵捡起藏刀时留在上面的,掌心的血。
是吴邪亲手划破的伤口。
他用了全力,伤口应该会很深,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他记得长白山上时张起灵曾经用匕首穿透了自己的胳膊,只过了一周,不知那伤好得怎么样了,方才也没能仔细看看。
靠着冰冷的墙壁,吴邪死死盯着手心里的血迹,慢慢的,忽然全身哆嗦起来,他伸出另一只手神经质的猛烈搓弄掌心,像是要把血迹从手上抹去。
吴邪咬着嘴唇,努力不发出声音,在昏暗的楼梯拐角抖着身子,感到了一阵突如其来的恐惧,无助和孤独像是猛兽,无声无息的吞噬了他。
张起灵守着约定,一连几日都没有再来找吴邪。
吴邪和张云奕则像失忆的人一样忘了那天发生的事情,相安无事的养伤过日子,吴邪很听他的话,对他所有的要求都不反驳,让他出来就出来,让他喝药就喝药,让他吃什么他就吃什么,毫不拒绝。
这一日吴邪在房中午睡,一睁眼就发现张云奕笑嘻嘻的坐在床边,就这么看他不知看了多久,吴邪对他擅自进出自己房间一点意见都没有,只是迷迷糊糊的打了个呵欠,困倦的问,“怎么了?”
张云奕盯着他懒懒的睡眼,惺忪的神情,忽然从椅子上凑过来趴到了吴邪床上,硬挤着躺到了他身边,吴邪睡意顿消,睁大眼睛就想坐起来,却被张云奕长臂一揽压在了床上,“别动,我就是陪你躺躺。”
吴邪停止了挣扎,却还是咬着牙紧绷着身子躺在他胳膊下。
张云奕笑着叹了口气,“你就这么怕我吗,放心吧,我绝不碰你。”
说着,他将手臂收了回来,规规矩矩的放在身前,“小羊羔,你陪我躺躺总可以吧。”
吴邪见他真的无所动作,这才慢慢的放松了紧绷着的身体,张云奕也不说话,只闭着眼睛侧身躺着,安静的午后,吴邪渐渐又袭上来困意,迷迷糊糊又要睡过去时,张云奕忽然睁开眼,非常快速的捉住了吴邪的手拉过来。
吴邪又被他一惊,刚要挣扎,张云奕却不再有别的动作,只小心的攥住了他的手指,“嘘……我后悔了,不过还是就碰这么一点点,行吗?”
张云奕一向脾气古怪,喜怒无常,吴邪唯恐惹恼了他再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情,只好隐忍的点了点头,同时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
“哎,别这么看我,你越是瞪我,我就越想亲你。”
吴邪反感他如此厚颜无礼的口气,索性皱眉闭上了眼睛。
张云奕握着吴邪的手指,像对待珍爱宝物一样慢慢抚摸,然后与他十指交扣拉到了自己胸口贴着,又这么无声无息的过了一会儿。
张云奕也有些困了,闭着眼睛口齿不清的轻声道,“跟你商量一件事吧。”
吴邪到这里之后,张云奕还是第一次用了“商量”二字,吴邪不动声色的“嗯”了一声,且听他继续说下去。
“过几日,我要与汪家人一起下斗,在这之前,需要一件东西,那东西我们争了很久,最后还是让新月酒店拿到了,新月酒店背后的当家并不参与下斗一事,拿东西最后也是要拍卖的,想要它的人多半是像汪家一样来头不凡的势力,恐怕免不了一场硬仗,”他用与吴邪十指交握的手指轻轻摸着吴邪的骨节,柔声问,“你愿意跟我一块去吗?”
吴邪睁开眼睛想了片刻,刚要张嘴说话,张云奕忽然自嘲的笑起来,摇头抢着说道,“不不……你还是不要去了,我不要你去了……”
吴邪一贯平淡的神情忽然浮起难掩惊讶的神色,失声问张云奕,“为什么?你真的不要我去?!”
来这里这么久了,他还一直在等张云奕什么时候才开始利用他的价值,此事与汪家有关,明显也有用到他的地方,怎么张云奕忽然间就改了口了。
这可不行。
吴邪皱着眉头,犹豫怎么把话不引人怀疑的说出口。
张云奕却迷迷糊糊的闭着眼睛,拉了拉他的手,笑着说,“怎么了……你还想着利用这次机会去见张起灵吗……”
他本是开玩笑的,却忽然感到吴邪的手猛地僵硬了。
张云奕猝然睁大了眼睛,笑容也从脸上退去,换上了冷若冰霜的眼神细细看吴邪。
吴邪惊异于他突然的变脸,有些忐忑的转开了眼神。
“哼,看来还真是啊……好啊,我成全你,现在好好休息,今晚可就得打起精神,你要是再让你的情人害死了,我可不会可怜你!”
话一说完,张云奕猛地甩开吴邪的手,一翻身从床上站起来,头也不回的拉开门走了出去。
没时间去想张云奕的奇怪举动,吴邪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今晚是能去了,只是不知道又要引起什么变故。
还有这个莫名其妙的新月酒店,不过一个拍卖货物集散地,怎么总来抢这种危险到几方非常势力都在争夺的东西,若单纯是为了钱财,这冒的风险未免也太大了。
晚间,吴邪只吃了一点东西便换上衣服,坐在大厅当中等着张云奕,那男人也不知是真生气了还是闹什么别扭,从中午离开吴邪房间后就不见人了,晚饭都没回来吃,吴邪也不着急,只安静的坐着等。
不大一会儿,张云奕穿了一身黑走出来了,他整了整夹克的领子,瞟了一眼身穿合体白色西装的吴邪,撇了撇嘴,吊儿郎当的说,“走吧,去见你的老情人去了。”
吴邪皱了眉头,实在忍无可忍,“你能不能不这么说话?!”
张云奕冷笑一声,“怎么,我还说错了吗?”
“你说的那个人,跟我已经没有关系了,”吴邪站起来,身姿挺拔,神色冷淡,“你要是不想让我见他,我不跟你去就是了,只是耽误了你的大事可不要怪我。”
“哈!”张云奕紧抓了他的手将他拉到身前,“照这么说,你还是为我考虑了?!”
吴邪恼了,难得的反推了张云奕一把,正色道,“你闹够了没有!”
张云奕受了吴邪一声吼,非但不生气,反而神清气爽的哈哈大笑起来,吴邪眉间皱的更深,心想这人真真是喜怒无常,叫人摸不透他的心思。
张云奕携了吴邪的手,脸色缓和的道,“好吧,我就信你一次,今晚……”他伏在吴邪肩头,在他耳边暧昧的吹气,“看你的表现。”
吴邪斜眼看了他一眼,打头向外走去。
吴邪尚在路上,这边胖子他们却已经到了新月酒店,早早的就坐在了包厢里。
胖子缩头缩脑的向周围看,唯恐别人认出他曾在这里大闹过两次,好在周围侍应来回穿梭端茶送酒,没人注意到他,从二楼大敞的阁楼开口处向下看去,也是人流穿梭不止,满眼都是身穿名贵衣服的人们和璀璨琉璃的摆设,让人眼花缭乱。
胖子略略按下心来,转向坐在他身边安静沉默的张起灵,担忧的说,“小哥,你身体行不行啊,今晚其实没必要来的,有我在这边,对面又是解语花的人,出不了啥大岔子的,你要不就——”
张起灵一直盯着自己面前的茶盏,像是在出神,此刻却打断胖子,“没事。”
“哦哦,好吧好吧。”胖子知趣儿的闭上嘴,上次张起灵吐血昏倒在他面前,他虽然没细问,可是除了那个不成气候的小天真,谁能伤小哥至此呢?
胖子其实好奇的很,可是也一直憋着没问,跟天真不一样,他很知道好奇害死猫的道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有点怕张起灵的。
对着这个木头还能滔滔不绝的,一般也只有天真那个傻小子,胖子百无聊赖的扣着桌子上的金属制打火机,忽然非常想念平常跟他一起扯皮吵嘴的吴邪。
虽然自他成为小佛爷之后,这样的机会也不那么多了,胖子就纳了闷儿了,天真要死要活的不就是为了找回张起灵吗,在杭州的时候不是也挺好吗,他俩还大早晨的就……呃,就那个啥……胖子心虚的咳嗽了一声,继续想,怎么长白山上走一趟回来,他就巴巴的投奔那个叫什么……张云奕的家伙去了,这他妈也太邪门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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