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出了茅屋安逸尘立刻写下回信一封,表示同意会面,也将信放进青衫内,挂于院外。当晚他没睡,亲自守在院外想看看究竟会不会有人来取,可到了后半夜莫名的就犯困,他心道不好,多半是中了迷香,可惜还没想完就撑不住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跳起来查看信件,果然自己写的那封已经不见了,代替的是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今日中午,飞蓬草海会面,一线天放人。
飞蓬草海就位于山腰往上不远,那是一种极高及茂密的群生型植物,大片飞蓬草长在一起是极为壮观的,风吹过还会形成草浪,远远望去的确像是一片大海。
他们把放人与会面定在两个相隔甚远的地方,应该是为了分散人力。
宁致远之前就想要铲除云舒,其他人都是听令于他,若让他们去接人,只怕人刚接到就被灭口了,所以……云舒只能由他亲自去接。
至于飞蓬草海,平时搜山安逸尘也去过几次,普通人的身高立于其中根本看不到头顶,更遑论找路了,眼前就只有无止境的枯草,非常容易迷路。拜月教的人将那里提为见面地点,显然就是为了防止他们跟踪。
不过也无妨,草海正上方就有一个坡崖,从那里能将人在草海里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他去接云舒,其他人分两路,一路人驻守在坡崖上,就算拜月教的人想要借助草海逃走,也能找到他们的路线,实在不行,还可以开枪。另一路人由小杨带队,暗中跟着宁致远,一旦找到教址,立刻回合兵力,把他们一网打尽。
一切安排部署好之后,安逸尘便一个人先下山去一线天接人。等宁致远准备出发时,他已经走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了。
宁致远一骑到马上,小杨便立刻带着兄弟们走到他身后,承诺道:“宁少,您放心,我们一定保护好您!”
宁致远愣了愣:“你跟我去?”
“是啊,还有十多个兄弟。”
“……安逸尘呢?”
“安哥他去一线天接云舒了,接到人立刻就回来跟我们会和!”
宁致远又是一愣,然后皱了眉,转过脸去,不再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失之毫厘
安逸尘赶到一线天出口处时,发现一个人都没有,他愣了愣,然后一拍脑袋,纸条上只写了一线天,并没写到底是出口还是入口!于是又立刻快马加鞭从峭壁中间走直路,往入口处赶。
又骑了两个多小时的快马,才终于在入口处看见了云舒,只有他一个人在,倒在地上,双手被反绑着,一动不动,不省人事的样子。安逸尘跳下马探了探他气息,又试了脉搏,确认没事只是昏迷之后才将人抱上马,然后直接抄近路上山。
就在上山的路上,却正好碰到小杨骑着快马下山,看到他,小杨立刻拉了缰绳停下,安逸尘一皱眉:“不是叫你跟着宁致远吗,跑这儿来做什么?”
小杨一脸惨白,额头脸颊全是汗,看着他好半天才结结巴巴的开口道:“糟,糟了……宁少……宁少不见了!”
“什么!”安逸尘心里一空,“什么叫不见了?”
“我不知道……”
“你们十多个人跟着他一个,怎么可能跟丢!”
小杨几乎快哭出来:“我真的不知道,我们明明跟得那么紧,宁少就在前面,周围也没人来,可是……可是一眨眼他就消失了!我们到处找都找不到,安哥,安哥!这可怎么办啊,宁少被他们掳走了,会不会出事啊……”
“闭嘴!”安逸尘握了握拳,控制想要拔枪当场击毙小杨的冲动,跳下马道:“你下来,我们换马!你把云舒带回去,联系坡崖上的兄弟,问问他们有没有看到人是怎么失踪的,我去找他。”
小杨忙下马,安逸尘翻身骑上去,朝草海方向飞奔而去。
草海,草海……入目都是茫茫枯草,安逸尘骑马冲进重重草墙里,眼前除了横竖陈杂疯长的草之外什么都看不到!他这才发现要在这里面找个人简直就像大海捞针,马匹视线被挡住了,也惊慌得不肯再走,他便下了马,扒开草漫无方向的边跑边喊宁致远的名字,可那点声音也被淹没在风吹枯草的“哗哗”声中。
“宁致远!”
声音传不出去,被草墙挡住又回到他自己的耳朵里。
他急得眼睛充血,眼前一片血红,只疯狂的扒开眼前这些比人还高的草,不断往前走,不断呼喊宁致远的名字,期待他能听见,回应一声。
也不知道走了多远,终于在前面看到有人影晃动,他看见救命稻草一般的冲过去,抓住那人的手臂,这才看清楚原来是小杨一行人中的其中一个。
那人看到他,也跟看到希望似的浑身发抖,带着哭腔说:“安哥!您可来了,我们找不到宁少了……”
安逸尘闭了闭眼,深吸口气:“立刻通知所有人出去,然后放火,把这些草全部烧光!”尽管他已经竭尽全力使自己冷静一点,但话一出口还是忍不住的凶狠,他的声音在发抖。
“安哥……”
“还不快去!”
那人从没见过安逸尘这样狠戾的模样,也被吓得神经呆滞,他点点头,赶紧跑一边去放信号弹通知所有人集合。
安逸尘立即回到山顶坡崖。小杨看到他,忙跑过来,一张脸惨白。安逸尘心沉了沉,但还是问:“他们怎么说,看到人去哪儿了没有?”
小杨犹豫了下,摇摇头。
安逸尘脑子里瞬间有什么东西炸开,他不受控制的吼道:“怎么回事!”
小杨抖了抖,说:“他们说宁少真的就像是变戏法一样,突然一下就凭空消失了!前一秒还在,下一秒就不见了!”
“变戏法,拜月教,变戏法,拜月教,变戏法……”安逸尘喃喃重复着这两个词,变戏法,障眼法……很多江湖人都会!拜月教的人是不是就是用了某种障眼法,把宁致远从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的掳走了?!
想到这,他跑上坡崖,冲底下的草海大喊:“拜月教的,你们听着,今晚我就烧了草海,不想死的就给我滚出来!”
小杨大惊:“安哥你疯啦!万一宁少还在里面呢?”
安逸尘摇摇头:“他已经被抓走了,如果拜月教的老巢就在草海,火攻就能把他们逼出来,如果不在,烧了这些挡眼的东西,或许还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到了夜幕降临,他们也仍然没有收到拜月教的任何消息。
安逸尘命人点燃了一百多支火把,一声令下,全部扔下坡崖,不出十分钟,枯草之海便变成了一片火海。
几乎燃了半座山的熊熊大火映照得天都变成红色,安逸尘站在坡崖之上,全身都裹在那热浪里,每一寸皮肤都是滚烫的,像被灼烧着一样,他手上紧握着枪,枪柄死死卡进手掌,有血流出来。
塑料烧焦的味道,还有……消毒水和血,混着……混着麻药……
他想动一动,却发现动不了,手指稍微一动便牵扯着疼。他听到头顶有个男人扭曲的声音:“他醒了。”他费力的睁开眼,眼前白蒙蒙一片,有几个影子在来回晃动,一个女人用英语说:“要不要再加麻药?”
这是哪儿……
他闭上眼努力回想……拜月教,草海,无边无际的枯草……
对了,他要在草海与拜月教的人会面……然后,然后……呢?他站在草海,局里的人就在身后不远处……远处有枪响,一双手从土里伸出来抓住他脚踝,将他拖进了蓬草之下的地道,他与那人扭打,刺中那人肩膀……有人从背后偷袭,他脖子被扎了一针!
这里是拜月教!
他再次睁开眼,视线终于明晰起来。
他看见自己头上套着一个铁箍,手脚也被禁锢住,十根手指都插着导针,用医用胶布固定住,导针尾部有电导线连接到房间的一台仪器上,有个褐色胡子的外国人正在操作。
一个东方女人走过来,手里拿着个针管,闻起来像是麻醉剂。
女人正要给他注射,褐胡子突然用英语兴奋喊道:“仪表有反应了!”女子立刻停住手,站一旁的金发外国人走过去,看了那仪器一会儿,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原来实验应该在他清醒的时候进行!”
实验……什么实验?
女人脸上流露出担忧的表情:“不注射麻药的话,他颅骨上的创孔怎么办?”
褐胡子兴奋的吹了个口哨:“让他痛!越痛仪表的反应就越大,说不定我们就能找到原因了!”说着他发现新大陆似的指着仪器喊道:“天,看他的嗅觉神经元!”一旁的金发人盯着仪器,摇头感叹道:“我的天……”
女人也走了过去,看着仪器不解道:“有什么特别吗?”
“当然!”褐胡子伸手去指,“普通人的嗅觉神经元是不会有这样复杂的形态的,更不会有这么多,你看他的嗅觉神经几乎爬满了整个边缘叶前底部……”
宁致远茫然的收回视线。
这群人,在讨论他的脑子……他曾经在书上看到过,国外有种新兴的医学技术,把导电针通过钻孔的方式接触到人的大脑皮质,便能将脑部形图显现到机械上。看目前的情形,加上女人口中的颅骨创孔……想来就是这个了。
没想到拜月教竟然跟外国人勾结,想借他们的科技破解蛊香的秘密。这些人肯帮他们,不知道是谈好了拿什么东西来换。
“他的触觉似乎特别灵敏……”金发人摸着下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一拍手,一拍女人道,“绫子,把他手上的导针通上电试试,我想我们一定会有新发现!”
“是。”被叫做绫子的女人走到他身后去,按下了什么开关,他感觉到一股电流从指间直冲心脏,麻痹感传送进大脑,眼前的一切都晃动不清……
男人似乎不满意,吩咐道:“加大电流。”更强的冲击接踵而来,他指尖抽搐的蜷缩起,强烈的电击使导针在手指的创口中剧烈摇晃,血渗出胶布流到手心。四周的声音他已经听不清楚,头颅剧烈疼痛起来,他忍不住痛呼出声,视线之内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全是剧烈震动着的茫茫白雾。
他再次昏迷过去。
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阴暗的小房间里,地上铺着许多枯草。他睁开眼,有很长一段时间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儿,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而晃动着的,他有些反胃。
“你醒了?”有人问他。
他努力朝声音发源出看过去,好久才隐约看到墙角的那团黑影。
他反问:“你是谁?”可等了很久,黑影也没再说话。他有些怀疑那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他坐起来,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终于没忍住吐了出来。
吐完整个人好了许多,虽然还是晕眩得厉害。他摇摇晃晃的想要爬离秽物,手碰到头,才发现自己脑袋上包着纱布,这时角落里的黑影又问他:“你怎么到这儿来的?”
他睁大眼,想要看清楚那个人,再一次问:“你是谁。”
“我是谁重要吗?”那人似乎笑了,“你的室友,以后我们大约都会一起住了。”
宁致远终于摸到墙壁,他靠上去闭上眼,冷冷道:“不会的。”
“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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