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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羽在心里哼哼：你大叔是个个例，对你比对亲生儿子还好，骂都不骂一句，怎么舍得打？“你也别太担心，很快我们就能再见到天月的。”天明瞪大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当真？你怎么知道？”少羽露出得意的神情，偏要他求自己，才慢悠悠地开口：“我们此行去的是道家，为的是联合道家。想必卫庄为了除掉天月身上的咒印要求助道家。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殊途同归？”

　　天明一听就高兴了，跳起来：“太好了！那我们快点赶路，天月轻功好，肯定早到。”他脚下不稳，乐极生悲，面向下栽倒。少羽慌忙接住怪叫的天明，顺带揉了把炸开的头发，“跳什么跳，成天跌跌撞撞的。”被少羽揽在怀里，天明觉得好生奇怪，赶忙爬起来：“干嘛摸我头！”

　　他觉得自己心跳的厉害，又想不明白是出了什么问题，只得急吼吼跑回马车旁去。盖聂正和高渐离等人谈论着联合道家的事情，就见天明跑过来，两颊发红。“天明，怎么了？”盖聂问。但天明迷迷糊糊地回了句，就钻马车里去了。盖聂心生疑虑，但见少羽跟着钻进去了，便想有少羽在，应该出不了事。

　　“这次成功了，反秦成功的几率就大了。可惜儒家不愿意与我们合作。”盗跖抱着臂，摇头的时候额前两缕头发晃来晃去。伏念的理念是“天地君亲师”，认为不论君主贤明是否，都应该尽力辅助，对张良的行为大为光火。颜路不喜纷争，只想在小圣贤庄里教书育人，但他并非是不能说动的。张良跟伏念闹翻后就离开了小圣贤庄，说是有事处理，在道家见面。

　　另一边卫庄带着天月、赤练和白凤朝着道家赶，一路上干掉了几波罗网杀手。待到了道家，卫庄用鬼谷纵横家的名头敲开道家大门，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逍遥子是亲墨家的，自然不喜卫庄，但纵横家的脸面他却不想轻易打了。鬼谷派世代只留一个，但仍然能一怒而诸侯惧，靠的是强悍的武功和鬼谷积累下的秘宝。谁都怕万一惹恼了鬼谷子，自己门派的弱点泄露出去。

　　卫庄说明了来意，逍遥子看天月是墨家巨子天明的胞弟，便答应下来。就在逍遥子帮天月逼出咒印之际，墨家和张良前后脚到达。众人进了大堂，就见卫庄端坐在那里喝茶。但是流沙回到这里，是墨家预料到的，因此没人说什么，安静的在其他椅子上坐了。

　　直到日落西山，室内变得昏暗，逍遥子才和天月从内室走出来。两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精疲力尽。逍遥子朝卫庄道：“很成功。”卫庄向他致谢，然后冲天月招招手。待天月走到他跟前，他按下天月的脑袋，拨开银色长发检查了一下，后颈的皮肤干净光滑。“答应你的条件，我卫庄会办到的。”

　　他说罢要带着天月离开，逍遥子却开口止住他的脚步：“要求我现在就想要用掉，有一件事你现在就能做到。”卫庄用那双浅灰色的眼睛看着他，又瞟了下旁边的墨家，心里有了底。“天月。”他拍拍少年的脑袋：“你找白凤去。”天月闻言跑到外面去了，天明看了看盖聂，得到同意后追了过去。

　　白凤实则就在屋顶上，见天月窜上来，便问：“你的咒印去除了？”天月点点头，在屋脊上坐下：“已经没关系了。”“那为什么还不走？”白凤见卫庄没从屋子里出来，有些奇怪。天月清楚墨家想和道家联合的愿望，所以逍遥子的请求他基本上也猜出来了。“天明在谈合作的事情。”

　　白凤对此的反应是翻了个白眼。天月拍拍身侧：“好了，反正你也不在意到底是与谁为敌。”白衣青年耸肩。他本身就无父无母孤身一人，被他放进心里的墨鸦、弄玉早死成渣了。如今这世界上已没有让他顾虑的了，反秦还是助秦，对他来说是一样的。“卫庄大人下令，我就去做。”

　　“虽然我的目标只有杀掉嬴政，但师父的命令不能违背。而且师父会欠下人情，起因是我。”天月这样说，但依旧保持原来的看法，如今墨家和道家说要反秦，太过草率了。

　　瓦片很响的震了一下，随后天明费力地爬上来。“天月！帮我一把！”天月蛮想多欣赏一下他吊在屋檐上呲牙咧嘴的样子的，不过想想还是需要更加友爱些，便过去把人拽上来。白凤见那个吵闹的小子来了，便欲离开，但见瘦削的天月险些被他健壮的哥哥拖下去，不得不一个箭步上前把两人全都弄上来。

　　“他后面还有一个呢，你着什么急。”白凤把天明扔给随后上来的少羽，然后将天月抱回屋脊。天月被他抱在怀中，苍白的脸变得红彤彤的。虽然他的确年幼，却不喜欢也不习惯被人当做小孩子，因此比起盖聂，他更喜欢和明明脾气差劲的卫庄相处。白凤和卫庄、盖聂都是不一样的，他将他当做一个平等的对象交流，但是有时又不同寻常地照顾他。

　　这种迁就让他不由得生出纤细又特殊的情绪来。不可否认，白凤是一个俊美又武功高强的青年，若不是背这个流沙四大天王的血腥称号，恐怕江湖上不知多少人要追求他呢。“我轻功那么好，又不会摔坏。”天月辩驳，扭了扭身子：“你放我下来。”

　　白凤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轻的跟片纸似的，拽一把就下去了。”说罢他脚下一点，纵身飞去，肩上的三条飘带在身后飘动。少羽若有所思地望着他远离，又看了眼和天明凑在一起的天月，心里有了些想法，但是什么都没说。

　　天明刚才在下面听到了天月的话。他晓得墨家过来是为了联合道家，但是流沙会一同加入联盟，实在让他不能相信，而且他也做不到和卫庄和平相处。“你刚说的是真的？”“有什么真的假的，若不是这个理由，逍遥子还能为了什么留师父下来？”天月回答，他揭开几片瓦片，偷望里面。

　　从漏洞里只能看到卫庄、盖聂和逍遥子，不过不妨碍声音的传播。显然他们已经达成了共识，下一步要先收拢项氏散落的残兵。“亡秦必楚，楚南公这话说的不错。”天月眼睛盯着屋里，对少羽说。少羽的眼里亮着熊熊的火焰：“我一定会推翻秦国，斩下嬴政的狗头！”

　　“这还轮不到你。”天月轻笑，他刚想问少羽那个卫庄曾问过盖聂的问题，就见卫庄仰起头，尖锐的目光刺过来。天月顿时像被针刺了般瑟缩了一下，赶忙把瓦片盖了回去。“我先撤了！”偷看被抓个正着，指不定卫庄等会儿怎么训他呢，还是现在早早跑路的聪明。但他还是慢了一步，轻功还未提起来，就见银发黑衣的男人走到院里，声音不大却足够让人听清。“下来。”

　　天月呼了口气，乖乖下了屋顶。卫庄先是用冰冷的眼神扫了他一遍，然后开口：“你倒是长能耐了，学会偷听了。”天月心想他会上房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什么好奇怪的，但面上一副知错甚深的模样。卫庄见他低眉顺眼的一句话没有，便也懒得训他了，“明天你回鬼谷去，白凤送你。”天月一惊，立刻抬头看他：“不是要合纵吗？为什么要我离开？”

　　“合纵连横都不关你的事。”卫庄冷冷道。他认为天月还担不上“纵横家”的名头，在合纵的事上也派不上多大用处，天月现在要做的就是继承鬼谷绝学。天月急了，卫庄这意思是让他待在鬼谷不出来了，但他怎么甘心不参与对抗嬴政的活动呢？如果不亲手斩下嬴政的头颅，他怎么甘心！

　　“怎么就不关我的事？你就带上我……”“闭嘴！叫你回去就回去，哪儿那么多话。”卫庄喝到，然后转身面向站在一边的赤练：“白凤呢？”赤练先瞪了后出来的盖聂一眼，然后才恭敬地回话：“刚还在呢，我这就去把他找来。”说罢就背影绰约，脚步飞快地离去了。卫庄又对盖聂道：“师哥，方便聊一聊吗？”得到同意后，他便丢下不情不愿的天月“谈情说爱“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日为师

 

　　“你就别不开心了，回鬼谷把本事学好了才能想做什么做什么。”白凤环臂站在桌边，宽慰闷闷不乐的天月。自卫庄让他回鬼谷后，这孩子的脸色就没好过。天月“哼”了一声，扭开头：之前还跟他默契合拍，现在却跑来当卫庄的说客，见色忘友，偏心偏向心上人也太明显了吧！

　　白凤见他气鼓鼓的不理人，便道：“你以为短短三年他们就能完成反秦大业了吗？”天月想想也是，三年后他学艺成功，正好可以大展身手，杀嬴政也要容易上几分。这样一想，他心里的愤懑就没那么盛了。此时赤练出现在门口，冲里面道：“天月，卫庄大人叫你去他房里。”

　　天月觉得奇怪，这个时候卫庄找他会有什么事呢？然而他不敢怠慢，迅速地去了卫庄的卧室，只见卫庄端坐在案前，闭目养神。“师父。”天月在卫庄面前向来乖顺，一是因为他敬重卫庄，二是他清楚卫庄这个的脾气，跟他对着来绝对会被教训的惨，要是低眉顺眼的他骂都懒得骂一句。

　　“坐。”卫庄睁开了眼，眼神冷漠平静。天月每次看见他的眼睛，都忍不住想到一个词——水静流深。卫庄的名气很大，名声也差劲，但他行事并不高调，正如流沙的宗旨“隐秘无形，聚散流沙”。天月在他对面坐下，虽然卫庄的气魄让他畏惧，但多年的教育使他坐的端端正正，脊背笔直。

　　卫庄递给他一册帛书，首页上写着苍劲的“纵剑术”三字。天月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疑惑为什么纵剑的剑谱会在卫庄手里。卫庄开口：“盖聂当年离开鬼谷的时候，带走了纵剑剑谱，但是在鬼谷学艺的三年里我偷看过他练剑无数次，早将纵剑剑招背了下来。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学会纵剑术的？”

　　天月顿时明了，本来为了让两个弟子专心修习各自的剑术，两人是分开来练习的，但是卫庄不像盖聂那般循规蹈矩，偷看了盖聂练剑。“嬴政对你仍不死心，因此由白凤陪你回去。鬼谷的机关可以阻挡敌人，但以防万一白凤会留下。你在鬼谷要用功练剑，待能够用‘威震八方’一招砍断鬼谷中的石柱，便可开始学习纵剑术。三年期满，我会检验你的成绩。”

　　卫庄说完，便挥手让天月离开。天月捧过剑谱，退了出去。回到房间，他依旧眉头紧锁，满心疑惑。白凤见他回来，叫了他一声，但天月像是没听见一样越过他，抱着剑谱窝进床里。白凤见他这状态还不如刚才，好奇卫庄跟他说了些什么，“你睡不睡？我要睡了。”天月只是往角落里缩了缩。白凤见状，只能自顾自睡了。

　　为什么卫庄要把纵剑剑谱给他？就算盖聂的弃权让卫庄成了鬼谷子，但鬼谷传人历来一纵一横，卫庄这下把两种剑术都教他了，这……难道卫庄不愿意再收一个徒弟，打算让他变成下一任鬼谷子？这样想又有些不对。即使是这样，也没有必要现在就将纵剑剑谱交给他呀。难道就不怕他忍不住提前学了纵剑术？

　　天月团在黑暗中，咬了咬指甲。忽的一种想法在他脑海中浮现，使他瞪大了仅剩的左眼。

　　莫非……莫非卫庄此次与诸子百家联合抗秦，预测自己会身死，因此提前将纵剑术传给他，希望他能习得纵横剑法，将鬼谷派传承下去。为防止自己突然离世，所以在分离之前就把剑谱交付于他。虽说三年之后回来检测他的成绩，但是卫庄大概是认为自己无法如约。三年之后他直接出师了。

　　天月为自己的推断震惊不已，他攥紧了手里的帛书，想要冲到卫庄的卧室问他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但他又知道，卫庄是不会回答的，同时他也明白，即使问清楚了也无法改变卫庄的决定。他不知道为何卫庄有那么消极的预测。卫庄是那么强大、自傲，心怀大事，这样的人是不会认为自己会轻易死掉的。但不知为何，天月隐隐地又有些明白。

　　第二日，白凤见天月顶着两个黑眼圈，想来一晚未睡，但没有问什么。他自己是个神秘主义，自然不会过问别人的秘密。回鬼谷的和合纵的要在此分别。天月的怀里塞着那本剑谱，却觉得自己胸口压着一块大石，沉重非常，令他喘不过气来。旁人只认为他因为离别伤感，天明拉着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直到少羽揪住他的衣领才念念不舍地挪动脚步。

　　两方分离之际，天月突然上前几步，冲着卫庄“扑通”跪下，行了一个叩首大礼。其余人皆大惊，困惑不已。卫庄却冷冷淡淡地看了一眼，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