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苏霜华如旧 作者:文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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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他这些日子,也不太想天天见到欧阳少恭了。
欧阳少恭抱着琴披着发走在蓬莱的大街上。白衣委地,纤尘不染,凤仪姿态,当真如姑射中人。姑娘们的眼睛早就在他的脸上逡巡了一遍又一遍,见这一翩翩美少年,嘴角又温柔含笑,心中都是无限地窃喜着,就算嫁不到,看看也是很赏心悦目的啊。
早有大胆的少女冲过去跟他搭讪,回来的时候脸红彤彤的,烟霞似乎也染进了桃花面容。少年始终仪态端方,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地回应每一个姑娘的问候。退下来的姑娘们互相叽叽喳喳地说着与少年交谈的种种,等回过神来,少年已是走得远极,再无法寻觅一分一毫了。
“屠苏。”
门从里面打开,少恭见屠苏脸上还有未尽的水珠,不禁笑笑,心知他今日又是在剑室中待了整整一天。
“回来就用膳罢。”
少恭点点头,先回卧室将古琴放在琴台之上。此琴还是之前屠苏送他的那一把,七年之前曾经断了一根琴弦,他向白家公子讨要了几根天蚕丝为补琴弦之用。经岁,此琴用起来也是极为顺手了。不像甫一开始那样,琴音凝涩,入耳难听。
之后才是回到正厅入了座。屠苏早已摆好了碗筷等着他,他的一双眼睛沉沉光彩,是少恭早已经熟极了铭记在心的一双黑曜石。少恭不禁心中一暖,脸上便也现了光彩。
用罢了膳,将碗筷收了,一一处理毕后,少恭自去药室端来一碗药汤,要屠苏喝下。屠苏看他一眼,脸色虽是未有什么改变,眼中却隐隐然有几分无奈之意。但他也未多话,直接端过将其饮下。
少恭又扯过他的手腕,搭脉问诊。屠苏恍惚中觉得先生回来,不由得挣了一挣,再定睛看去,眼前的样貌跟先生虽是相似,但终归是不同的,心底崩紧的弦这才松了一松。少恭觉察此处,眉峰皱了下,却也始终是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心中无奈意,俱加深了不少。
晚上还是同睡一张床上。屠苏曾经想过要让先生睡到另外一张床上去,无奈先生始终不肯。久而久之,屠苏便也忘记了这件事情的不妥之处。两人始终同睡一榻,屠苏也是每次在睡眠时分才分外能体会到欧阳少恭一直一直的成长。从黄发垂髫到束发之岁,先生长大了。
第二日少恭还是抱着琴走向了水边。他心中其实颇不宁静。今日的琴曲也是纷乱,他弹着弹着,琴声碎成琼玉,凌乱地洒下水底。正是心绪郁躁之时,忽而一个声音传了过来:“你今日怎么如此心绪不宁?”
少恭被唬了一跳,转过头去,只见一个似乎是刚及弱冠的公子颇为诚恳地看着他,其实欧阳少恭也知道这里的人岁数长久,看起来二十岁,实际上或许五六十年都活过去了。
欧阳少恭便也微微笑了笑,温言道:“家中遇上琐事烦心,多谢公子关心。”
“哦,原是如此。”那个公子爽朗笑道,“还请不要怪在下冒昧,在下最近一直来此听公子弹琴,为琴音所迷,心中欢喜甚是欣悦。出言相扰实在万请海涵。”
少恭道:“自是无碍。公子喜欢听琴?那可真是令人欣悦,不知可否请教公子姓名?”
“在下不胜欢喜。在下姓苏名云逸,公子唤我云逸即可。”
少恭再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这个人,眉眼深处现出一点疑惑。随即被他掩饰过去了。
苏云逸倒是个颇爱琴的人,家中收藏不少古琴。他邀请少恭去他家中一观,少恭眼神一缩,微微笑下,拒绝了。
“那……看来是在下冒昧了。”苏云逸不禁讪讪笑了一下,极小声地自言自语道:“我还以为……”听起来倒是有几分失落的意味。
少恭也听到了这句话,把头转过去的时候,嘴角还是扯出了一个讽刺的弧度。
“那……请见谅,在下亦是需得返家了。”欧阳少恭的眸子从一片波光中望过来,苏云逸略静了一静,也笑道:“那就改日再见吧。”
少恭点点头,复抱琴离去。
家中自是一片安宁。少恭进门之时,看见百里屠苏正拿着一支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墨迹犹带香气,少恭吸一口气,绕过去:“在写甚么?”
屠苏拿笔的手颤了下,他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下次别这么悄无声息地过来。”少恭唇一弯,凑上前去看了看。
“你写信与他人?”
屠苏轻轻“恩”了声,他的笔下字一个个地蹦出来,方方正正,端凝大气。少恭心中的气也瞬间消了下去,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轻轻地说了句:“屠苏,你教我怎么写这些字吧。”
屠苏的背僵了一僵。
“怎么突然想学这个?”
他的声音还是低沉的,却也是有力的。
少恭笑起来:“我想学了。”
屠苏点点头。“亦可。”便也不再多言了。
接着少恭去了药室。屠苏冲着他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从堆放在一边的纸中抽出来一张,又细细看了一遍。确认言辞无误后便装入信函之中,收捡好,而后去做饭了。
他准备明天交给驿站中的人。
之后的每天,苏云逸苏公子都会在一边静静地听琴。欧阳少恭开始觉得烦,渐渐地连到湖泊边抚琴都不愿意来了。可是苏云逸在他抚琴之时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的,总算是没有让他的厌恶再多一分。
而在这一日,巽芳公主也过了来。苏云逸跟巽芳公主见了面,两个人都微微一愣,不自然地别开眼去。欧阳少恭在一遍看着,心中突地窜起来一阵烦闷。他停了琴声,站了起来。
“怎么了?”苏云逸转过身来看他。
“哦?如此看来,二位竟是相识?”少恭又眯起了眼睛,微微笑着。他上前施了一礼,看起来竟是十分诚恳。苏云逸闻言又僵直了身体,脸上可疑地出现了些许红晕,“没……没……没有的事。”
而看另一边呢,巽芳公主也是直直看着天边的云彩,像是什么都没有听着的样子。
欧阳少恭心中咚的一响,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喜欢苏云逸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想来,此文还有许许多多的不成熟之处。待完结之后必定要大修一番。还望海涵。
写到现在,我也不知是否抓住了原本人物的万分之一,但我笔力有限,开始写的时候又是十分的随意,只是执着地想着如何能够将他们的结局逆转。所以现在到这个地步,也是我自作自受吧。不过,万事万物总有一定的机缘在,若是我所有的地方都想好了,或许又会因为笔力不及而不会来写这篇文。想想百里屠苏在正篇当中时多么的坚毅不拔,在我的文中我却把他从原本的坚定的少年写成了这般犹豫不决的样子,还有少恭,我觉得我很爱少恭,但是在我的笔下我却把他变成了一个小孩子。虽说现在我写下的老板太浅薄了,我却也十分自私地想着如果时光就停留在这里该多好。可是……我又十分矛盾,在我看来,如果没有了那些记忆,老板也不再是老板,如果没有了那些痛苦,老板的这一生将又是如何的景光?我想象不出,却也只能将他一步步往预定的道路上推去,少侠要回去,而老板,也会恢复所有的记忆。他们之间的冲突,也终会爆发出来。
想想很是难过呢。老板那时候看着屠苏一遍一遍地受尽折磨,心存戏谑的同时,也是一样的痛彻骨髓。那些他都经历过,而且都经历地比屠苏更残酷百倍千倍。真难以想象他当时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屠苏看着现在的老板也是煎熬吧。他总是从现在的少恭身上搜寻着从前先生的影子。不论屠苏心性如何的坚定,在看见老板的时候,那些痛苦的记忆也会随之浮现,或许也会想回避,想逃脱。
……不好意思没有怎么更,反而在这里啰啰嗦嗦了这么多。下一更其实也是很遥远的事情,大概要一个月以后吧。所以说是飘渺无定。不过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把这篇文完结。给自己一个交待。
还有,多谢你们一路的跟随。才让我坚持了这么长久。谢谢。
鉴于我时间不怎么够。然后呢,写这一篇文又不想草草而就,所以这次的更很短小。抱歉了。
☆、章二十二 公主大婚
欧阳少恭这夜回去便是一声不吭了,屠苏觉得奇怪,努力想让他说一句话,却也不得,只能满腹疑惑地入了睡。第二日见少恭还是如此,心里便一阵郁结。
“我告诉过你,有什么事情便说出来。你如此这般,倒是叫人心中半点不得好受。”
欧阳少恭未听过他这样焦躁的语气,听到了就是一愣。只是不知为何,这些日子以来在心头盘旋的郁气反而随着这话的出来,消散了许多。似乎还有一丝喜悦,悠悠地从心底深处飘荡上来。
“……其实未有甚么,只这些日子些许俗物烦心。心中郁结不得解脱。”
屠苏淡淡应了,心中的石头也落了地。便也就听着欧阳少恭一路说了下去。
“……屠苏可知道,昨日我出去遇见了巽芳公主,那时她同我身边的听琴人说话,我看她那个样子,竟像是喜欢上这个人了。”
屠苏蓦然一惊。
在昏暗的光下他去看少恭的脸,他发现那还是一样的温文如玉,少恭的唇边竟还留着轻淡的一抹笑意。眼睛中微光浅浅,犹如晶石闪耀。
屠苏有点不能明白了。
自这话之后的每一天里,屠苏都下意识留心着与这事有关的种种细节。有时候借口到巽芳公主那里去,他每次看着巽芳洋溢着幸福甜蜜的脸庞,越发确定巽芳这是陷入了恋爱之中。屠苏隐隐觉得心惊,他发现历史正在以一种不同的面貌呈现在他的眼前,而这种面貌是好是坏,他也不能预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仅仅看着,任这些事情顺其自然的发展下去,还是该做些什么来让这些事情顺着历史的轨道演进。他觉得事情不对,不应该这样发展,然而一晃眼间,他发现所有的事情都变了样。
他蓦地有些害怕了起来。
欧阳少恭还是如故天天去湖边抚琴。而这些日子里,屠苏去湖边的次数也是多了不少。欧阳少恭也察觉了他这些日子的反常,却也是不言不动,只是冷眼瞧着。因他自己也是一日随着一日的苦闷郁结起来。可是这其中的缘由,他自己也不甚了然。
听琴人依旧日日前来听琴。屠苏与其攀谈道:“你天天来此听琴?”
“确是如此。”苏云逸笑了笑,“公子也是来听小公子抚琴的?”
屠苏愣了一愣,点头称是。苏云逸于是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嘘哦。他要开始弹了。我们就别再说话了。”屠苏又是一怔,心中颇有几分感慨。他看这人如痴如醉地听着琴曲,也跟着听了一段,这一听之下,却不由又添了几重心事。
这种种犹疑难叙之处暂且放下不提。日子晃悠悠地过去些时日,屠苏也见似乎没有多大的变化,便还是维持了原来的主意,任由事情自由发展。而在这时日之中,屠苏也欣喜地收到了来自远方友人的书信。那驿站中的传递员将信送来正是他教习欧阳少恭习中原字的时辰,少恭那时轻轻问了一句:“这人是来干什么的?”他顿了顿,平淡地看着少恭道:“并没有什么。一些书信罢了。”他看见少恭的眼睛深了一刻,唇轻轻抿了一下。
屠苏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要把那些书信给藏起来。他下意识就这样做了。远方传来的消息令他颇有如释重负之感,然而,这些事情有了眉目,另一些事情屠苏却始终无法解决。
别是人间二重天,日日都熬煎。
这日少恭亦在桌案上凝神写字。他学的很慢,每次写的字线条都多多少少圆滑如弧。屠苏有时候看不过去,就用自己的大手包着少恭的手移动着笔在纸上走着。少恭歪着头看了他一眼,接着便低下头来一语不发任由墨香酝酿出一片安宁的气氛。呼吸交错,鼻息相闻。少恭有时会看见屠苏鬓边的发垂下来一缕,然后他就悄悄地移过去,轻轻用鼻尖触碰那十来根发丝。做这个举动时少恭会慢慢漾起一抹微笑,眼睛中亦是华彩流光,灿然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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