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苏霜华如旧 作者：文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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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晴雪说：“不费事的，我以前给自己做过，带着吃能够吃很久。就这么定了～”
“……”
屠苏一回头，看见欧阳少恭饶有兴味地盯着他，收了心思，解释了一句：“……晴雪的手艺……日后……你尝尝看。”
风晴雪此刻已走很远，未听到这些话。欧阳少恭一时有些发愣，倒不知屠苏口味如此独特，忆及当日晴雪烤的果子，着实未有什么好印象，顿时觉得有些发冷，一言不发地又看向窗外的浮云去了。
没有人陪着说话，屠苏就按晴雪说的，开始留心起四周人说的闲话。
至于少恭，不论多少世过去，他仍旧倾心于一隅，心喜于自己的一方天地。无人相扰，静对山川。
“……话说你可打听清楚了？”
“那是！小爷我是谁啊？我可是义帮的二当家，怎么会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呢？”
“得了吧哎呦，你那二当家是人家可怜你，又没什么实权，给你头上安个虚名你还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做梦吧都！”
“唉，怎么说话的唉？我怎么着也是个二当家，你还一毛钱都不值呢！爱听不听，不听拉倒！”
“……唉，我错了二当家，哦不，二总管，二爷，对二爷！”
“二你个头爷。说好听点。”听那人的声音蕴着一层不悦，但很快又被好话给哄了回去，又一五一十的把肚子里的那些东西都倒了出来。
“我可给你说你还别不识货。乖乖，那光亮，能是人间有的吗？肯定是天上哪块石头掉了下来，没准价值连城呢！唉你可别不信，像那个京城里有些人家，专门要这种东西给皇上进贡呢！”
“给皇上的东西？那可得多少的价钱，几万两？几十万两？”
“不止！那种东西都是可遇不可求，人间难得几回闻哪，我还打听出来那东西落到哪了，怎么，干不干？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瞧瞧？”
“有兴趣有兴趣，二爷来说说，那东西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那人顿了顿，犹豫了一下，道：“这样吧，这里人多嘴杂，我们找个人少的地方细细说。这可是桩大买卖，我可不想有旁人来分一杯羹。”
“是是是，还是二当家想的周到。我们这就走？”
“走！”
意识到他们要走，屠苏有些想跟着去，少恭看看他，低声：“你想跟着他们？”
屠苏点点头。
少恭笑笑：“那就去吧。我留在这里，不乱跑，你……快些回来便是。”
屠苏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没多说，就尾随着他们走了。
不久后晴雪回来，一看只有一个人，问：“屠苏呢？”
“百里少侠出去打探消息，一会儿便回。”
“唉？我就是出去打探消息的啊，他怎么又去了？”
少恭觑她一眼，笑笑：“晴雪，你是不是未得到确切的消息？”
“咦，你怎么知道。”风晴雪惊疑不定，又道，“不知怎么了，这些人嘴巴都严起来了，知道又不说，真烦！”
“晴雪莫担心，少侠这回去，一定能得到较为确切的地点。”
“……你们在这里听到啥了？”
少恭微笑：“一个关于财宝的消息。”
“嗯？”
以屠苏的身手，自是安安稳稳地躲在一旁，未被旁人发现。他一路跟着这两个看起来很贼眉鼠眼的家伙，看着他们进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富丽的宅院里。他想了想，决定尽可能地再稳妥一些。
他们进了一个房间。屠苏摸到门边上偷听起来，正听到他们说：“奶奶的，这天过的真要热死了！”
“那是，立夏了，天不热才有鬼哦！”
“我说，这，要是这一趟回来赚了大钱，我们可得跑到明月楼上去乐一乐，那明月楼家的明月小娘子，听说，水灵的很呢！”
“瞧你那点出息！呸，这宝物八字都还没一撇，你就尽想着好事。做的真是青天白日梦！”
“额……”
“我给你说，得到消息的不止我这一家，当天晚上，那亮光折腾得到处都看得见，都说是从天上得来。这都一天多了，指不定还有谁把这宝贝都弄走了。剩下的。我们也得跟别人去抢！”
“那这……我们抢得到嘛？”
“总能抢到一两个边上的。大头弄不到，小头也能摸到一点半点的。”
“那、那、那宝贝在什么地方？”
“掉到西北沙漠那边了。所以……可得悠着点！”
“哦，晓得了，晓得了！”
那声音欢天喜地的，还带着一种浓浓的油腻感。屠苏得到消息，不愿多留，便赶紧离开。谁知，在离开的时候，不知道哪个地方传来弄倒东西的声音。屠苏心知不好，立马跳上了房梁，接着就见一些房中冲出来带刀的人，嘴里张喊着“什么人什么人快出来”，屠苏寻摸着房梁静静地待在那里，一会儿，就只见另外一间屋子中窜出来一个人，黑衣还蒙面，当真是——不嫌热啊！
这也是一个梁上君子，屠苏看见对方的眼睛正对着他的时候，心里面顿时有一种无语之感。对方看起来对他很感兴趣，正要一点一点地缩短跟他的距离。屠苏想想，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他忽悠几下，身法非常快地从大门溜出去了，这一下暴露了另一个目标，众人抓不到屠苏，面对这个人手下真是毫不留情，扑腾几下就把人给折腾下来了。
屠苏这个决定确是非常正确，因为这个人凑过来心里面想的就是，怎么把屠苏暴露，而自己趁乱离开。这下可彻底颠了过来，这人心中真有些欲哭无泪。
屠苏心里却并无此意，只不过无心插柳柳成荫，也算是一些——让人很莫名其妙的江湖经验吧。
闲话少叙，屠苏回来之后将所有情况告知二人，他看了一圈，没有说话。
“我觉得有些奇怪。虽然这出现的天光比较符合襄垣的情况，可是，前几天才出现，不是太巧了一点？”
屠苏听了，没有回应，却问了另一句话：“襄垣何时逃离的天界？”
“我也不知，娘娘应该知道，但那个时候我没细问。现在，也不知道。”
“……少恭，你如何看？”
少恭微笑：“我不知道。”
屠苏顿了顿，道：“晴雪，你觉得，接下去该如何？”
“要不我们先再问问，看看这几个月里面还出了什么比较奇怪的事情。至于这件事，若是没有其他的消息，我们就走这趟。成不成？”
屠苏点点头：“……可以。少恭……你觉得呢？”
少恭摇摇头，道：“我没意见。”
“那就这么办。晴雪，要再麻烦你了。”
“不要这样说，我心甘情愿的。我还等着跟你一起去看桃花谷呢。你知道吗？……桃花谷里的桃花都开了。”
少恭心头又是一暗。桃花，呵，要是让他见到，他必定要把那谷中的桃花尽数毁去。
屠苏的眼光却又一次从他脸上飘过。少恭心里不禁有些奇怪，抬眼望去，屠苏还是一脸的冷肃，看不出一点端倪。他忽然有点不安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嗯，真是写的我头疼。啦啦啦，第三更~~~下周再见~~求评哦~~
☆、章八 夜话平生
在客栈多停留了一日，并无其他类似的消息。于是他们商量，就先去西北沙漠一探。
莽莽的沙漠，日头毒辣无比，一望千里的黄沙，人在其中行走，方知十分渺小。
而他们也无什么进出沙漠的经验，行程上也只得放慢脚步。他们相信会找到襄垣。只要他露面。
而另一方面，他们不知道的是，天界也派出了使者。
伏羲亲自下令派人出去，为了万无一失，他还派出了金神褥收，至于其他的神仙，他倒不是不想派，而是有些犹豫，因为至今为止，还有众多神不愿买他的帐。
那些模模糊糊纠缠于人心中的心念，至今为止，他依然不甚了解。
是夜，月色明亮，清光流泻，洒下一片银海。
屠苏三人支了篝火，沙漠日夜温差十分大，况且沙漠之中，往往藏着不可预知的风险。几经考虑，还是决定停留下来，暂且先度过这一晚。
风晴雪坐过来，道：“今天晚上就要先跟你们凑合一晚了~~嘻。”
说是凑合，她脸上什么异样都没有，反倒十分高兴。屠苏看到她这个面貌，心里也说不出的温暖。他冲晴雪笑笑，不经意间看到少恭，欧阳少恭正在月光下抚摸着“封墨”的琴弦，表情隐约有一些寂寥。手指在琴弦上滑动，映衬着月光，倒像是在水中游动着。少恭眼光也很温柔，唇边带笑，又纯真又寂寞。
过了会儿，少恭走过来，道：“我去一旁弹琴。”
说罢，也不要人同意，便自顾自地走了十来步，找到一个较为空旷的地方，便坐下来，要抚琴了。
没有焚香，也不能沐浴，少恭开始抚琴时，心中是颇有些遗憾的。
真正抚摸上琴弦，这些心思反而都淡了，心里萦绕着说不出的寂寥与空旷，他看了看天上的那轮月亮，越发觉得心寂如雪。这月光，好像能照到人心里面似的。
而手下徐徐作响的，也是这样又宁寂又寥远的调子。
曰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冥昭瞢闇，谁能极之？
天地是何时开始存在？盘古又在冥冥中知道了什么，从而开天辟地？而烛龙，又为何与盘古同在？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那隐隐作响的歌声顷刻间回荡在这片沙漠中，屠苏看了看少恭那一副痴子的摸样，又遥遥望向天上的明月。这一轮明月同照古今，盈亏自有定时，道是天道所为，可是那虚无缥缈的天道又是什么？可曾有人明白，有人回答？
慢慢地，少恭的琴音中显出了沧海龙吟之象，屠苏回忆起那从远古而来至今不曾断绝的乐音，从清和淡远到刚柔并济，眼前的这个人，一直不停地追问着天道，他曾宁静淡泊，也曾孤独决绝，曾迷茫懵懂，也曾疯魔癫狂，他不停的变换着自己的面目，又好像一直维持着一样东西不曾变化。这样的人，这样的人，这样的人……
他到底是什么？
屠苏突然站起来，风晴雪一惊，她从琴音中醒过来，懵懵懂懂地问他：“怎么了？苏苏？”
却看屠苏又顿住，听他答：“有些事情，想问少恭。”
“那你去问吧。”风晴雪微笑着继续听，“不过这时候，他大概不想被人打扰吧。”
“待会儿再去。”
百里屠苏无声地赞成了这个建议，他又看看另一旁抚琴的男子，心中也不知道闪过的是什么了。
琴声停息时，屠苏看到欧阳少恭静静端坐，一时半会儿不想起来的模样，于是走过去。
少恭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屠苏看着他十分爱惜地把封墨收好，动作轻柔地颇有些故意的妩媚。屠苏眼神清清白白地看着他，他有点没趣，动作又正常了些。顿了顿，问道：“屠苏过来，所为何事？”
屠苏蹲下来，又学他坐下来，直直看着他的眼睛。
可是他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只是觉得心中似乎有什么正在破土而出，让他激动不已，而他压制住那些情绪的爆发，尽量让它们能够更温和的表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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