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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杰克义正言辞、毫不留情地拒绝了赛文。

　　“现在不行——在地球上不行。”他补充道，“一想到这是乡秀树的身姿，我不能……”

　　如果你介意，大可以变成其他人的样子。两人尚在同居的时候赛文就多次抗议，但效果式微。自从他搬进六甲山的员工宿舍，这愈发成了一种奢望。杰克有时会驾着车来找他——偶尔和艾斯一起，更多是独自一人——送来些点心和日用品。两人在摩耶山耗上一个下午，晒晒太阳，交换各自手中的情报，但从不过夜。

　　“你认为这会持续多久？”有时在人迹罕至的地方，赛文趁杰克不注意，不止一次从背后抱住对方。杰克对此并不抗拒，只是摇头。

　　“我不知道。从好处想，这样和平的状态维持得越久越好，但你我都知道这不可能。亚波人的怨念如此强烈，封印又在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削弱。一旦终极十字屏障失去作用，便需要有人站出来与超兽战斗。”

　　这些话赛文都明白，尽管并非他想指出的重点。兄弟四人来到地球驻守已将近二十年。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生活，但始终不曾忘记身上背负的使命。他们将工作地点或住所选在看得到神户港的地方，时时刻刻注视着那片海域的变化。有一件事赛文心知肚明：即使他们几个无法变身，地球仍然处在保护之下。他曾私下里监听过一些电报，得知虽然日本基本已经脱离怪兽频发期，地球上的其他地区仍时不时地爆出市民目击怪兽出现的消息。根据官方说辞，它们最终都被当地的地球防卫队解决了。不过，赛文注意到电码中反复出现的几个词语，翻译的结果是谜之巨人，代号P和G。不仅如此，听说泰罗最引以为豪的弟子——一个叫梦比优斯的小鬼——也即将来到地球，作为训练生涯的最后一课。

　　是的，他会在这里学到很多东西，很多即将改变他一生的东西，就和我们一样。赛文期待着。                    

作者有话要说：　　

 

　　☆、49

 

　　这年春天，梦比优斯在众多人的期望下来到地球。新人刚登陆星球没多久，就按照佐菲的指示去目前的地球防卫队报了到。入队事宜我已事先做好安排，佐菲在奥特签名中这样写道，各位不用担心。

　　赛文才不担心呢，他可不是对方那种宠爱弟弟宠爱得命都不要了的保护狂。再者，一个连防卫队都搞不定的警备队新人，还指望他保护什么地球？他转身就给三兄弟打了电话，约他们出来小酌一杯。在地球上生活的二十年让他学会了在恰当的时候置身事外，在一旁静静地观察、思考，最终注意力完全转移到别的东西上去了。

　　这一次赛文思考的问题是，我看起来怎么样？

　　相比最初驻守在地球的时候，四人的外貌都发生了不小变化；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说就是他们都老了。这是为适应周围地球人衰老速度的正常调整，不过赛文对此颇有微词。例如，此刻他正举着酒杯，抱怨为什么杰克明明和他一样大，个子却比他高，头发比他白——

　　“梦比优斯那小子会不会把我们俩搞错啊？”

　　杰克的表情哭笑不得。他也喝了不少，但看上去没有受到太多酒精的影响。

　　“我的身体里有乡秀树的DNA。按照他的遗传信息，五十七岁时的他理应当是这副相貌。曼哥哥和艾斯也是类似的情况。”

　　“做少许变动有什么关系？你们又不是他们本人。”

　　“赛文哥哥，虽然你号称模仿那个名叫萨摩耶次郎的地球人进行变形，但说到底也没见过他几面。”艾斯在一旁插嘴：“说什么可以随心所欲，其实你根本不知道应该变成什么样吧。”

　　“胡、胡说什么呢！”

　　正当两人醉醺醺地互相揪住领子、杰克已经起身准备劝架的时候，奥特曼幽幽地发话了：“佐菲和GUYS的高层接触过了。”

　　赛文立刻将视线投了过来：“那家伙偷偷给你发奥特签名？”

　　对方矢口否认。“早田队员如今在国防部门任职，我以他的名义查到的。GUYS现任队长迫水真吾曾在科特队服役，他的资料一直保留在库里。我调查了迫水最近几个月的行踪，发现他今年一共拜访了两次极速号船长，其中一次便是梦比优斯到达地球之日。”

　　“极速号？那艘原定从火星飞往地球、却在中途发生事故的货船？”赛文皱了皱眉头。

　　“对。我认为那起事故与近期地球的怪兽频发有关。可惜我们现在无法长时间离开神户，只能将希望寄托于他身上了。”

　　一旁响起杰克的声音：“真好……早田队员。那个时候，MAT队员都以为乡秀树牺牲了。虽然他当年使用的账号仍然保留着，但没有任何权限。”

　　“我也一样。”艾斯帮他倒了酒，“虽然TAC队员得知了我的真实身份，最后还是像处理南夕子一样，以战死来解释北斗星司的离开。那时候的防卫队还真无情无义，怎么说也该给我留个后门吧？”

　　等等，原来每个人都在做和自己一样的事情？

　　在这之后的一个月，梦比优斯终于到神户来了。由于神户机场当时尚未开放，防卫队事先与之进行了交涉，奥特曼是所有人中最早得知消息的。艾斯听说了以后，嚷嚷着什么来得正好，兴致勃勃就要给对方准备牛肉大餐，他们费了好大劲儿才将他拦住。话又说回来，梦比优斯来得的确是时候，这段时间神户海域并不宁静。佐菲亦发来奥特签名，提醒他们有什么人正在暗中蠢蠢欲动。

　　果然才隔半天，一个帝国星人便出现在码头边，指名道姓要和梦比优斯一决胜负。尽管对方来势汹汹，在赛文看来更像是一种试探。战斗胜利之后，奥特曼作为代表将梦比优斯带了过来。会面的结果还算愉快，对方年轻、富有朝气，但也会陷入迷茫，还有许多需要学习的地方。赛文已经好些年没指导警备队新人了，对于泰罗最引以为豪的这个学生，他还颇为拭目以待呢。

　　不料，就在梦比优斯离开后没多久，敌人发动了第二轮进攻。扎拉布星人假扮成假梦比优斯的模样，在城市中肆意破坏，激怒梦比优斯的同时耗尽了他的力量。紧接着，噶次星人坐收渔翁之利，不费吹灰之力就抓住了梦比优斯，将他囚禁在水晶十字架上。卑鄙的家伙。仅仅片刻的工夫，神户的天空就被一道浓重的烟雾笼罩了起来。

　　赛文和其他三兄弟站在高处，目睹了袭击事件的全过程。此时此刻自己可以做些什么？变身应战无疑是鲁莽冲动的行为，毕竟敌人是老奸巨猾的家伙，并且仍在暗处。可艾斯已经忍不住了，转身就要前去营救梦比优斯。赛文叫住他。

　　“要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我绝对做不到！”

　　一旁的奥特曼开口了：“如果我们战败，屏障就会被解开，亚波人也会苏醒。”

　　“那样一来，更多的生命将受到威胁……”

　　赛文盯着艾斯的眼睛，知道对方是认真的，但自己又何尝不是？他恨透这样的时刻，选择任何一方都意味着另一方的牺牲。

　　“赢下来就可以了吧。”突然，杰克打破了这段僵局：“打败敌人，然后救出梦比优斯。难道不是这样吗？”他转过头，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眼睛。这目光并不尖锐，却令赛文动摇了。他在恳求自己。请助我一臂之力，他说，我想要救梦比优斯，我想为他做点什么。我再也不愿看见任何人因为我的决断而死去了——

　　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这35年来，他一刻都不曾忘记坂田秋子和她哥哥的死。初次面对帝国星人的时候也是，赛文突然想起来了，当时杰克什么也没说，却跟着艾斯一路跑下台阶。如果不是佐菲提出帮助泰罗的替代办法，恐怕……

　　奥特曼转过头，像是在征询赛文的意见。可他还能说什么？赛文向前走了一步，不让其他人看见自己脸上的表情。他抬起头，试图从乌云密布的天空中寻找什么。此时此刻，可以保护地球的只有他们四人了。

　　“这次真的是最后的战斗了。”赛文说。

　　放手一搏吧。                    

作者有话要说：　　

 

　　☆、50

 

　　赛文走进咖啡店，快步穿过走道，在无烟区尽头的一张桌子前坐下。

　　“赛文哥哥。”

　　“我来晚了吗？”

　　“勉强赶上了。”

　　“别在意，我们也才到没多久。”杰克起身，把外面的座位让了出来。话虽如此，摆放在艾斯面前的层层叠叠的盘子可不太具有说服力。

　　奥特曼把菜单递给他：“我们帮你叫了咖啡，你自己看要吃什么。刚才服务生向我们推荐红酒炖牛肉……”

　　“那种东西我自己也会做。”赛文打断对方。他扫了一眼菜单，很快选中一道使用当季食材制作的意面。服务生离开后，赛文摘下围巾，同时压低声音问：“你们知道吗？奥特之父亲自出面了。”

　　在座的三人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光之国一定也察觉到了，此时地球正面临非同寻常的威胁。”杰克说。

　　“对方是比亚波人更加棘手的敌人……”艾斯叼着半截叉子，似乎陷入了沉思。

　　“我相信梦比优斯。他是个优秀的年轻人，成长也很迅速。博伽茹一战他已经做得很好了，U杀手那时也是。但如果是奥特之父的决定，我也不能……”奥特曼慢慢地说。

　　“老实说，我很好奇泰罗对此有什么看法。”赛文双手抱胸，“和U杀手战斗的时候，看到爱徒陷入危机，他可是急得要命，居然能把佐菲一道拉来地球。我还以为佐菲那家伙会直接带五条……不，六条命来。”

　　事后回想起来，一个多月前的那场战斗可以说是有惊无险。尽管狡猾的噶次星人一度将兄弟四人关进十字架、纳克尔星人又伺机唤醒亚波人的怨念，他们最终还是齐心协力打败了那头巨大的终极超兽。战斗后期佐菲和泰罗也出现了，不过赛文对此一直颇有微词。

　　“佐菲哥哥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艾斯又吞下一块三文治，“不过，我没想到下一个敌人来得那么快。我还以为能趁这个机会，利用年假去东京看看呢。”

　　这一点赛文倒是举双手赞成。亚波人的怨念已经不在了，四兄弟便没有必要死守神户，大可搬到怪兽事件更为频发的东京，或者任何他们喜欢的地点。

　　“的确……最近我的合约快到期了，业界的朋友问我要不要考虑去茨城的俱乐部。”杰克抿了一口红茶，“不过我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你不去吗？”赛文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虽然是很好的工作，但合约要维持五年。”

　　“唔……五年是短了些。”

　　“不是这个问题。”杰克摇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然而，奥特曼似乎相当能够理解他的做法：“嗯，现在是我们应该考虑那个问题的时候了。”

　　“什么？”

　　“要找到合适的接班人也不容易。”艾斯小声嘟囔着，“一声不吭就离职的话，餐厅的各位也会陷入苦恼。”

　　“等等，离职？”赛文愈发摸不着头脑了。他们在地球上的生活不才刚刚开始吗？

　　“哥哥。”杰克轻轻地说：“敌人已经观察了这个星球很长时间，随时都会出手。前几天爱迪曾和我联系，说地球上的负能量正在以几何级数增长，让我们小心。多半他也产生了类似的预感。”他停顿了一会儿，等服务生上完菜后才继续说：“再过不久，我打算回光之国。我是为了守护亚波人的封印而留在地球上的，如今威胁已尽，宇宙警备队也时刻注视着地球上发生的各种事项。地球是被保护着的。因此，我认为自己应当回到岗位，肩负起身上的另一项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