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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杰克点头，拿起一片新的土司。“不得不回去。我离开已经增加了其他人的压力，继续下去可不行。如果我打算重新开设器械课程，也要听听大家的意见。”

　　“同时兼任两份工作太辛苦了，倒下的那个家伙是在向你学习吗？一个个都急着赶去把自己累死。干嘛这么执着于道场，凡事都要亲力亲为？多聘请几个教练员就好了。”

　　“和宇宙警备队下属的奥特学校不同，道场是面向全民开放的。即使是刚刚从学校毕业、从未涉足战场的年轻人，我希望能给予他们一个良好的环境。在提供专业指导的同时，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潜力，就像我当初遇到你时那样。”

　　“说什么呢，你不是挺强的吗。”赛文笑了，“虽然跟我比还是差了一点，不过在当时，能接下我的招的同龄人你算是头一个。其他人打到最后都哭啦。”

　　杰克没有回应赛文所说的话，语速却不知不觉间放慢了。“我知道的……我没法在警备队得到什么重要的任务。可我还是想做点什么。”

　　“那你到恒点观测局来吧，我们常年缺人。”事后回想起来，赛文都不知道自己当时哪根筋搭错，居然说了这样一句话。如果佐菲知道自己暗中挖警备队墙角，肯定要飞过来一路追杀——这家伙明明只是个后勤部长，最近才开始涉及人事工作，却一副警备队是自家开的架势。“你做文书工作不会比我差到哪里去。没有警备队的条条框框，对提升实战经验也有帮助。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我可以问问我的上司……”

　　杰克摇了摇头。

　　“抱歉，这是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做的事。假如半途而废，便和逃走没有什么两样了。”

　　赛文愣了一下。“没事，我随便说说而已。你听过就算啦，别放在心上。”他抿了抿嘴唇，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多么蠢的话。他揉了揉脑袋，随后把手臂搁到杰克肩膀，只差整个人都靠上去了：“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

　　等送走杰克，赛文才想起来忘了给对方看自己的小发明。经过几十次改进，他已经完成了装置的小型化，并做了整整一打，将其安置在一个小盒子里，取名为“胶囊”。尽管听起来还不够气势，不过暂且先这样叫吧。等测试完毕，他就把这个给杰克，随便对方在里面装多少武器都行——他已经有点舍不得交出来了。

　　“算了，回头再给自己做一套。”他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接着揉揉肩膀，盘算着离开训练场后，该去哪里找那么多可以用来测试的物品。自己的武器只有冰斧，总不能摘下来整天装在胶囊里。还有抗压防水耐高温试验，要不直接把胶囊丢进一个恒星试试……

　　正当赛文这样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道青色的光从远处飞来，“啪”地一声停留在他的视线前方。赛文扫了一眼上面的光之国文字，差点把手上的一盒胶囊都摔了。

　　“什么？银河系？十年？不排除延长任期可能？即刻赴任？？？”

作者有话要说：　　

 

　　☆、18

 

　　平心而论，这一次的任务算不上有多艰难，唯一的缺点就是时间太长了。赛文原以为这十年会过得无聊至极，他用前八年完成了银河系内一千多个行星状星云的定位，再用剩下的两年做完了胶囊的抗压防水耐高温试验——论忙里偷闲的本领，他自信能在光之国排上前三位。观测局的上司对此多少也有耳闻，但考虑到观测员队伍实在人手紧缺，只要赛文能保证每次都按时交出一份漂亮的观测报告，他们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最初制作的一打胶囊在测试中毁损了一半，这令赛文感到非常苦恼。他只好把剩下的六个重新加固，期望它们能顶住沿途恒星向外抛射出的巨大辐射能，毕竟这些玩意儿将来是要作为武器随身携带的。赛文自身并不惧怕辐射能：身为一个红族战士，无论是体能还是在高压高温下的耐受能力，他都轻松地将其他观测员，甚至是宇宙警备队队员远远地甩出一大截，这也正是为什么他会被指派来负责这样一项作业环境欠佳的任务，要知道他的前任干了不到三个月就因为中暑被抬回去了。虽然按照杰克现在的处境，他也没有什么机会接触这种类型的任务，但保险起见总不是一件坏事。

　　测试之余，赛文自然也走走停停，时不时地到处转悠，期望能找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和其他大多数星系一样，银河系的每一个角落都能找到零零散散的生命迹象，其中有文明程度较高的，也不乏极其原始的生命形态。可惜恒点观测员的身份不允许他与那些生命或文明有过多接触，所谓的观光也只能是走马观花。

　　赛文就这样算计着日子，一边貌似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一边等待任期的终止，同时早早地做好打算，要赶在观测局的任期延长通知送达之前逃回光之国，不留给他们半点压榨自己劳动力的机会。

　　漫长的等待后，任期的最终日终于来临了。不过，随之而来的不是加班通告，而是意料之外的伙伴。

　　事情的起因是赛文路过织女星的时候，无意中目睹了一场小型的宇宙战争。爆炸引发的浓烟和星屑碎片一直蔓延到半个光天之外，他唯恐哪个恒星受到影响而发生变动，便匆忙赶了过去。

　　接下来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颗残破不堪的小行星。不知道究竟是经历了怎样的摧残，它的表面竟被炸出一个缺口，残余的部分也充斥着大大小小各种坑洞。

　　“这是……金属星？”赛文的地理学称不上有多好，但他通过计算星球的宇宙坐标，总算回忆起了眼前这颗天体的名字。他依稀记得这个星球上是存在文明的，虽然不如光之国那样先进，但还不至于到原始愚昧的程度，为何要这样不计后果地破坏自己的母星？

　　严格来说，赛文不应该插手这件事的，他的工作是观察而非介入。如果破坏是由金属星人自身所为，他们就必须承担这疯狂举动产生的一切后果，但如果不是……赛文眯起眼，捕捉到一大一小两批仍在行星表面快速移动的生命体，其中数量较多的一批似乎正在追赶另一批。是内部战争吗？他几乎立刻得出了否定的结论。

　　被追赶的那群无疑是金属星的原生生命，它们全身包裹着一层银色的金属片，可谓武装到每一根手指。其头部有一个类似冰斧的凸起，这令赛文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另一边的宇宙人就截然不同了：它们仿佛是一群巨大的虫子，身体呈深蓝色，双手则是一对硕大的钳子，与周边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原本在前方奔跑的金属星人突然双脚离地，一个紧接着一个飘浮到了空中。它们慌乱地挥舞起四肢，然而始终不能摆脱这股无形的束缚。后方的宇宙人也停止了追赶，转而将可怜的金属星人团团围住。

　　“放弃抵抗吧，以你们的科技是赢不了我们的。这个星球是我们的了。”领头的星人说。它举起钳子，对着半空中的金属星人发出一道红光——

　　一块巨大的方形屏障将光线反射回去，击中了站在最前排的宇宙人。受此影响，原本悬浮在空中的金属星人纷纷落下，在地面上留下了更多坑洞。

　　“到此为止了。”屏障渐渐隐去，赛文出现在两个种族中间。

　　“你是谁？”一个幸免的宇宙人叫道，“别来妨碍我们。”

　　赛文挑了挑眉毛。“我只不过是散步路过这里，看不惯以多欺少。把金属星炸成这样的也是你们吗？”

　　“没错，是我们做的。这里是我们理想的住所，我们要得到这个星球。”宇宙人爽快地承认了，连眉头也不皱一下。“这里发生的事和你没有关系，快滚开。”

　　“和我没有关系？这里是我的管辖区域，谁允许你们肆意破坏？该滚开的是你们吧！”听到对方的话，赛文有点儿生气了。虽然我不是以守卫宇宙和平为己任的宇宙警备队队员，眼看好不容易完成的观测报告又要修改，准点下班岌岌可危，你们倒是考虑一下恒点观测员的心情啊？

　　对面的宇宙人不再说话，其行动已经做出了回答。他们消无声息地踏过同伴的尸体，向赛文和他身后的金属星人缓缓逼近。赛文也不甘示弱：他一下子飞至半空，将宇宙人的攻击光线吸引至上方后立即下降，朝对方的阵营扑了过去。

　　一顿乱揍过后，长着钳子的宇宙人似乎察觉到实力差距，开始向后退去。赛文见状，不再穷追猛打，回头查看金属星人的状况。它们中的一些也参与了刚才的斗殴……啊不，战斗，多多少少受了伤。

　　“要不要紧？”赛文低下头，询问一个看似长者的金属星人。“你们还有其他同伴吗？他们在哪里？”却收到一张满是惊恐的表情。

　　难道它们不会通用宇宙语？那可糟了。赛文正在思考要怎么与对方沟通，身边突然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

　　“小心！！”

　　赛文下意识地转过身，却撞上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才发现那是金属星人的身体。后者不偏不倚地挡在自己与长着钳子的宇宙人之间，替他挨了敌人暗中一记。

　　“混蛋！”赛文愤怒地拔出冰斧，将面前的宇宙人一刀两断。然而敌人的身影仅仅是摇晃了一下，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原本围绕在外的大批宇宙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失去了踪影。取而代之地，一个声音响彻整片天空：

　　“今天暂且饶过你。但是，不要以为可以就此停下我们的脚步。我们一定会找到新的居所，到那时没有人能阻止我们。”

　　确认对方真正离开后，赛文蹲下身，查看那个为保护自己而倒下的金属星人。它虚弱地躺在地上，上肢不住地颤抖着。周围的同伴纷纷围过来，一面发出声声哀嚎，情景好不凄凉。

　　“振作起来！”赛文试图鼓励对方，可惜没有什么明显的效果。他想了一会儿，掏出一个方形的盒子，从中取出一颗黄色的胶囊。

　　“如果你们相信我，请把它交给我。我一定会把它救活。”                    

作者有话要说：　　

 

　　☆、19

 

　　赛文在宙域间急速穿行。星辰如雨点般从他身旁掠过，一眨眼的工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有些后悔自己没有随身携带紧急医疗包，尽管后者从未在他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派上用场。不过，情急之中竟使用了胶囊，这一点连他自己都不曾料到。即使已经做了那么多趟测试，赛文依旧无法百分之百肯定这套设备能承受住星间飞行所涉及到的多重考验。但事已至此，金属星人的性命亦掌握在自己手中，容不得他作一丝反悔。

　　只能赌一把了。赛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打开通往奥特之星的虫洞。

　　“赛文先生？好久不见，来做归国体检吗？”由于事先没有预约，值班的护士小姐对赛文的出现显得有些意外——确切地说，是被他二话不说直接冲进值班室的举动吓坏了。“发生了什么……？”

　　“医生呢？”劈头盖脸就是这么一句。

　　“她……她正在巡视病房。请稍等一下，我这就去呼叫……”见赛文一脸紧绷的样子，护士小姐的语气也不知不觉间紧张起来了。她转身小跑着离开值班室。

　　接下来的每一秒都如同数月般漫长。赛文焦急地在值班室里踱来踱去，把地板踩得“哒哒”直响。他实在不喜欢这种亏欠别人的感觉。凭良心说，即使金属星人没有替自己挨下刚才的一击，他也有信心打败那群长相酷似蝉的星人——糟糕，忘了问那群星人的名字。一想到自己的疏忽，赛文忍不住大力拍打脑门，不过很快又重新整理了思路。算了，这种程度的小插曲也不值得上报，反正邀不到什么功……万一被判定为越权行为，惩罚措施反过来够他受的。如果实在挡不住好奇心，大不了去一趟宇宙信息中心，十有□□能检索到虫子星人的相关资料。

　　赛文这样想着，一边从盒中取出那枚黄色的胶囊，将它对准值班室内唯一的备用病床。坚持住，金属星人！你的族人正在等着你回去——一片白光闪过，金属星人一脸无辜、安然无恙地端坐在新铺好的床单上，与赛文面面相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