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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雨季的雨说下就下，其他人纷纷跑回屋里躲雨。

　　越前还是没说什么，抱起一只箱子就往外走。不二有些慌了神：“龙马！” 他追了出去。

　　越前把箱子放上车，身上已经被雨水淋湿，一回头，是不二焦急的脸。

　　一样是雨天，一样的人，面对面。那次没有分出胜负的练习赛，在两人脑海中闪现。

　　越前走上前，握了握不二的手。他踮起脚尖，在不二脸上轻轻吻了一下。不二只愣了半秒钟，便凑了上去。

　　雨水从两人发梢滴落，还有一些挂在睫毛上。

　　他们在瓢泼大雨中吻在一起。有彼此的地方，永远都是艳阳天。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二.

 

　　十二.

　　手冢第四次放下手机，英挺的眉宇间充满了忧伤。他打不通越前的电话。他可能故意不接，也可能不方便接，总之，联系不上。

　　他和迹部正在不二的公寓楼下徘徊，天气潮湿闷热，迹部的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你觉得整件事发展成这样，究竟是谁的错？” 手冢摇摇头，没有回答。

　　其实手冢根本就不明白，不二和越前是怎么想的。竟非要把一切都弄得那么复杂。

　　“龙马，龙马。” 不二轻声唤着正望着手冢背影的越前。越前转过头来，目光清亮。不二差点就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他深吸一口气道：“手冢对你来说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嗯。我好像说过，大家对我来说都很重要。” 不二破天荒地不耐烦起来，扳过越前的肩膀，强迫他看着自己。“那我呢？就没有一点点，比别人特殊吗？” 

　　龙马，我那么喜欢你，你怎么会不知道。

　　特地从美国回来找手冢打一场，真的只是为了分出胜负吗？

　　那天帮不二搬完东西，大家相约去街头网球场。以后没有多少机会再一起打练习赛了，趁今天，再打一场吧。

　　不二和越前，菊丸和大石四人打双打，大家都认为这两个单打种子并不很适合双打，尤其是越前。不过事实总是出人意料，不二和越前两人的默契竟然远胜黄金组合，最后以6-4 胜出。菊丸又气又恼：“你们两个怪物！再也不要和你们打了~” “英二，不要这样嘛。” 大石还是那么实诚，把菊丸的话当真了。“哇，越前那小子和不二学长居然那么默契，简直有心电感应一样啊。” 桃城惊叹，“真的是完全理解对方了呢。” 乾丝毫不在乎这是最后一次一起打球了，拿出本子大记特记一番：“又收集到不错的数据了呢。” 

　　不过没有人再说下次一定赢你了，因为没有下次了。即便这场练习赛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它也终究是最特殊的一场——没有下一场的网球。

　　不得不感叹，能遇到大家真是太好了。

　　“不二，准备好了吗？” “好啦，三，二，一...” 他迅速跑回队伍里，站到越前身边，两个人几乎脸贴脸。他们后面站着双手环胸的手冢，大石、菊丸、河村三人勾肩搭背，菊丸摆了个夸张的剪刀手；桃城和海堂难得很和谐地并肩站着，一起伸出拳头做出“加油”的手势；乾手扶眼镜，还是一副博士模样。

　　他们一起大喊：“青学！” 

　　“青学！” 

　　声音高亢嘹亮，传进广袤的蓝天。

　　网球不是生命的全部，却是他们全部的青春。多少的汗水、眼泪、希冀、热忱，都挥霍在这片绿色的球场上了。

　　街头网球场晚上十一点才关门，于是桃城提议买汉堡过来吃。大家笑他：“干嘛不去店里吃？” 桃城一脸委屈道：“想和大家多在网球场上待一会儿嘛。” 

　　大伙儿突然都静默下来。

　　再后来，他们才醒悟，让桃城海堂去买简直失算。桃城一个人就吃十几个汉堡，六包薯条，海堂竟然也没好到哪里去。更过分的是，他们以为其他人的食量都和他们一样！两个人几乎把半家店搬了过来，差点被保安拦住进不来球场。

　　吃得太饱喝得太足后，一行人大字型地躺在微凉的地上，仰望着天上的云晃晃悠悠地飘过。对娱乐永不言败的菊丸提议来表演节目吧，像篝火晚会那样。

　　这群活宝的节目丰富多彩。大石和菊丸打头阵，表演了相声，菊丸还惟妙惟肖地模仿龙崎教练大吼：“闹够了没有！你们这两个怪物！” 让大伙儿彻底笑翻。不二和越前这两个“怪物”也笑出了泪花。乾的诗朗诵还没念完开头就被扼杀在摇篮里，被薯条扔了一脸的乾欲哭无泪；越前的小魔术倒是让人惊艳了一下，娴熟优雅的手势显得分外迷人。桃城主动和大家交流自己曾经干过的傻事，当说到他在西瓜皮里煮方便面吃的时候，海堂不失时机地打了个干呕，下一秒两人就扭打在一起。

　　轮到不二的时候，他只是微笑了一下，说：“我唱歌吧。”

　　Hello darkness, my old friend

　　I've come to talk with you again

　　Because a vision softly creeping

　　Left its seeds while I was sleeping

　　And the vision that was planted in my brain，Still remain，within the sound of silence.

　　晚风中，歌声悠扬，虫鸣阵阵。

　　越前安静地听着，安静地笑了。

　　他们的青春和梦想，全部留在了那静默之年。

　　歌声开始在不二的身体深处回荡。

　　他仿佛感觉到清新的风在吹，他挣扎着开始上浮。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三.

 

　　十三.

　　由美子和裕太来到不二周助的公寓。裕太远远地看见了手冢和迹部。他跑过去。

　　拳头在落到手冢面部之前被迹部挡住，裕太愤愤地放下手，浑身颤抖道：“你为什么不能离我哥和越前远一点？为什么不肯放过他们？” “够了！” 迹部流露出少见的愤怒，“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到底罪魁祸首是谁，现在没人知道。你凭什么认为是我们的错？” 

　　不二裕太一下没了刚才的神气，他困惑起来。

　　由美子拉了拉裕太的衣袖，指了指不二周助的那间，裕太仰起头向上看去，周助的家里亮着黄色的灯光。

　　“你们有谁上去过了？” 另三人一齐摇头。

　　当由美子拿出钥匙打开门的时候，裕太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

　　“这样可以吗？”“周助不会介意的。怪我出来没有带足够的钱，今晚住不了旅店了。周助也希望我们住在这里的吧？” 

　　一只猫忽然从屋内窜出来，飞也似的跑开了。

　　裕太耸耸肩聊以自慰。他不知道哥哥还养猫。

　　他们走进不二周助的房间，里面收拾得很干净。茶几上放着一个大马克杯，里面是没有喝完的半杯咖啡。枕头上有几根栗色的发丝。床上是一条毛巾毯，和两件青学队服卷在一起。这是这间房里唯一的凌乱。

　　由美子走过去拿起那两件队服，一件是m号，另一件是s号，由于被卷在一起而有些许皱了。由美子认出来m号的那件是周助的，袖口曾经擦破过，还是她帮忙缝补的。

　　另一件，则有一股很淡的奶香，是小孩子身上暖暖的味道，很特别，很好闻。

　　攥着两件衣服，由美子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

　　与此同时，裕太站在楼梯下面，望着楼上昏暗的黄色光线，迟迟不敢上去。

　　他知道，他和由美子都不会上去。

　　不二觉得自己好像在看电影。过去的记忆一幕一幕地播放。记得有人说过，人死的时候，他一生的记忆会在眼前闪现。

　　他要死了吗？

　　可是不想死啊。那个时候，他还一心认为死亡是最好的解脱。

　　太幼稚了，太仓促了。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少心愿未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能感受到光亮，感受到希望，感受到莫名的轻松。他无法解释这份释然从何而来。但是他明白，他不能就这样死去。

　　毕业季总是这样，来得刻骨，去得匆忙。曾经并肩同行的身影匆匆渐行渐远，这时候，每个人都会问自己：我该去哪里？

　　不二打开电脑查收邮件，他看到越前发来一张照片——

　　那是他拍下的星空，漫天的星星，如此清朗。下面附有一句话：

　　I see starlight whenever you smile.

　　你微笑的时候，我看见了闪烁的星光。

　　原来那个高傲的少年也会如此浪漫。不二浅笑。他明白他的意思：毕业后，想念彼此时，只要仰起头望天，就好了。你想念的人会永远与你在同一片天空下，永远。

　　越前睁开眼睛。枕巾潮湿的触感让他不舒服。他抬手抹了抹脸，这已是不知道第几次抹去眼泪了。他惊讶于自己竟然有那么多眼泪。他从小就不爱哭，甚至出生的时候也不哭。他一度认为哭是软弱无能的表现，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而现在他明白，哭是不受控制的，就和伤心一样，是一种说不出的痛。

　　如果一定要形容，那感觉就像有人拿着一把刀，从他的心脏向下划开，一直到第三根肋骨的位置，然后来回把筋肉和骨骼分离。随后伤口迅速愈合，只留下挥之不去的钝痛。 一阵一阵。

　　他翻身下床，穿上白色的衬衫，喝了一口床头柜上那杯水。

　　当他走进浴室的时候，他几欲尖叫——

　　不二裕太正满嘴泡沫，举着牙刷茫然地瞪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十四.

 

　　十四.

　　“手冢，这不公平。很不公平。” 不二从来没有想过眼前的人会如此荒唐。“不二，世界本来就不公平，你知道。” “这不是拿越前作赌注的理由。他是无辜的。” 手冢依旧双手环胸，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不二，相信我，我这么做有我的理由。” 说罢，他转身走开了，右手揽着左臂。

　　不二沿着墙慢慢滑下，蹲在地上。地上的枯叶和花瓣满是泥泞，仿佛在哭泣，就像他的心。

　　手冢的话还在耳畔回响，他说，如果他们再比一场，会拿越前作为赌注，换言之，如果他输了，越前也就离开自己了。

　　凭什么啊？

　　不二觉得无法理解。

　　手冢走过拐角，突然停下脚步，目不斜视道：“你真的要真么做？” 

　　墙角，一个墨发少年手插口袋，头低低垂着，神色黯然。“我确定。别怪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小少年背过身去，手冢清楚地看到，他的手紧紧攥成拳头，正在抑制不住地颤抖。

　　手冢国光，你怎么不去死。

　　“你在这里干什么？” 不二裕太一口吐掉嘴里的泡沫，冲越前吼道。“这是我想问你的。”越前波澜不惊。“这是我哥哥家！” “这还是我男朋友家呢。” 越前说得脸不红心不跳。“你......” 不二裕太吃蔫。平时斗不过哥哥也就罢了，哥哥带来的人他一样斗不过，所谓物以类聚么？

　　等等，跑题了。

　　“不二学长他.....怎么样了？” 

　　不二裕太简直想掐死他，要不是他，哥哥现在也不会躺在医院里。可是看见他干净的眼眸盛满了悲伤，他心一下子就软了。

　　那眼神，就像他哥哥。那天周助来学校看他的时候，也是这种眼神，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翻涌着无尽的忧伤。

　　人与人只有在灵魂相契的时候，才会有一模一样的眼神吧。

　　每个人都会希望，自己在喜欢的人面前是最完美的样子。不二觉得，其实，再见过对方各种糗样以后还深爱着，那才叫真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