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时之福(胤礽,弘时中心) 作者:凌封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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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院子转过转角,胤礽就看见了弘时,不由得笑开了。
弘时瞧见胤礽眉间虽有愁郁,不过既然人还笑得出来,便是无事了,紧走两步,携了胤礽的手,笑道:“哥哥,咱们去陪皇额娘用膳吧。”言罢,示意侍从抬了坐辇来。
胤礽瞧着弘时神采飞扬的模样,便知道这孩子是达成所愿将那军机处的人收拾了一通,拿了帕子抹去弘时额上汗珠,抬手拍拍已经同自己一般身量却还同以往一般挨在自己身边的人的肩膀,问道:“不热?”
弘时抱着胤礽胳膊,笑得讨好:“热!哥哥身上凉快。”
胤礽哑然失笑,任由弘时拽着他的手臂上了坐辇。
胤禩用了午膳便领了侍卫巡视养心殿。
胤禟喝着茶润喉,看了眼对面沉默的胤俄,挥退了侍从,轻声道:“胤俄,你这两天想什么呢?”
胤俄叹了口气,垂眸叹道:“不知何处来,不明何处去。”
胤禟眉头一挑,果然是他这辈子和胤俄说话说的少了,现在连老十说些什么自己都听不懂了!胤禟站起身,扯了胤俄的手往自己就寝的房间走,察觉胤俄挣了一下,手上攥得更紧,口中安抚道:“陪我说说话,我累了半日,你且陪我躺躺。”
胤俄皱着眉只觉得握着自己手上的力道的加重,莫名的委屈,九哥总是这样,总是让自己跟着他,总是从来不问自己的意愿……
一路上,弘时挨着胤礽,细细说着养心殿里这半日的事情,只将同华滋堂里那位相关的隐下。胤礽不时的点头,同意弘时对朝臣的评价。
那拉氏瞧着弘时牵着胤礽的手进了屋子,便笑了,她其实挺好奇等到十三登基之后怎样安置十二,不是不相信这两人之间的兄弟之情,只是十二于十三而言:亦父,亦师,亦兄,亦友。依着十三的性子如何受得了十二的叩拜?那拉氏隐隐觉得十三绝对会为十二谋个个超然尊崇的地位,不由得现在就开始期待。
弘时被那拉氏瞧得有些不安,抬手盛了碗汤送到那拉氏手边,讨好的笑道:“皇额娘尝尝这汤?”皇额娘,儿子没哪里的不妥当吧?
那拉氏安抚一笑,抿了口汤,解释道:“只是刚刚瞧着十三牵着十二的手,就想起了你们俩小时候……你俩现在也还是孩子,身量还没长成呢,就得担上那么重的担子!”说到最后,那拉氏微微黯然,纵知眼前两人心智坚韧,可于她而言仍是需要疼惜的孩童。
弘时沉默一瞬,胤礽轻叹一声,生于此地,任是你年龄老幼,总是要早早习惯了天不遂人愿,凡事都得早早筹谋,若非两人都是活了一辈子了,外头还有胤禔和弘晰相助,只怕也是九死一生之局。
眼看着气氛沉闷,弘时挑了个轻松的话题,笑道:“皇额娘,兰馨姐姐的嫁妆得添上些了,儿子琢磨着在章佳将军府邸旁侧让内务府建处宅子。”
那拉氏笑着应下。
用罢膳食,母子三人围坐闲话。
那拉氏将兰馨的嫁妆单子给了弘时看。弘时琢磨片刻,便让李翔去取了弘历内库的册子钥匙给那拉氏,转头对那拉氏笑:“皇额娘,您和兰姐姐去瞧瞧有什么喜欢的,再给晴姐姐挑上一份儿。”
胤礽瞧着弘时笑,弘时连忙道:“哥哥也去挑着喜欢的。”
胤礽点点弘时的额头,笑道:“那些书画,你可舍得?”
弘时伸手揽上胤礽的肩膀,使劲儿的点头,“舍得!弟弟对那些书画只看得出真假,还是交给行家,也不算是埋没了它们。”
胤礽闻言哭笑不得。
那拉氏抿唇一笑,让容嬷嬷去取了茶点来,内室便只剩了母子三人,那拉氏随手拿过绣棚,弘时把玩环佩,胤礽靠倚上软枕。
那拉氏轻声说起各个宫殿躁动的人的履历,谁同谁走得近些;弘时时不时的轻声补充着那些人这两日都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儿;胤礽偶尔提上一句串连的线索,不过后来他的话都被那拉氏同弘时说了去,胤礽笑弯了眉眼,落在身上的阳光暖洋洋的,不由得就眯缝了眼睛。
那拉氏和弘时串联上了后宫诸事,捧茶润喉,眸眼一转就见胤礽闭目假寐,面上是猫儿一般的餍足,母子两人相视而笑,那拉氏伸手展开薄被搭在胤礽身上。
胤礽动了动身子,睁了睁眼。那拉氏摸摸他的额头,柔声道:“十二去床上小睡一会儿吧,你屋里的被褥刚好才晒过。”
胤礽在那拉氏手下蹭蹭,嗯了一声,更像撒娇。
弘时忍不住笑,偏头偷笑两声,转回头,正了神情,伸手扶了还有点迷糊的胤礽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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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朝倒数计时(十七)
弘时亲手为胤礽除了外裳,脱了靴子,扶着人躺下,又为他掖好被角。
胤礽闭着眼一言不发。
弘时在胤礽床前站了一会儿,心情莫名失落,本欲去外间儿看书,走了两步又停下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再想想,二伯今天这是为了什么恼了自己了?弘时一瞬间将昨日分别之后的事情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自己做错了什么,便转回了床边,解了自己衣裳,蹬掉靴子爬上床。
胤礽眼都没睁,只是往床里挪了挪,从怀里掏出弘晰的信笺往枕上一放,翻身被对弘时。
弘时诧异的看了眼尚未启封的信笺,仔细瞧了瞧,只见上书:时启。弘时偏头看看胤礽留给他的后背,忍不住吃吃笑了。拆开信,弘时小声的念起信,愈念声音愈小,毕竟这可是弘晰哥哥让自己帮弘昞他们兄弟求情的……当然也可能写得这么可怜本来就是讨情,弘时如是自我安慰。
胤礽这下子更不想转回身了,他觉得自己闹的别扭一点儿道理都没有,弘晰总是要有自己的生活,自己闹腾不过是自己的儿子忽然被人分去了一半儿有点儿不习惯,而且他还只给弘时单独写信……不过,这些孩子们啊,自己怎么舍得教训他们!
弘时将信装好塞到枕下,挨到胤礽身边,轻声唤道:“二伯~~”
胤礽沉默片刻,翻过身儿,伸手点点弘时的鼻子。
弘时皱皱鼻子,搂着胤礽的腰,蹭进他的怀里。
弘时本来就不困,瞧了弘晰的信,想着那时候弘晰他们的境况,还有世宗皇帝的手段,就更睡不着了,听着身边的人心跳平稳、呼吸悠长,心中且酸且慰,抬起头怔怔的瞧着胤礽的睡颜,冷不防胤礽睁开眼,只见那双仿若浸过冰水的眸子中一片清明,弘时眨眨眼,丝毫没有尴尬,笑道:“二伯也没睡?正好,我想这些、这些不安分的人正好让永琅和永璧、弘曧、永明额……领着宗室子弟去收拾了。”
胤礽微笑颔首,又道:“弘曧就算了,胤裪也不容易。今日佛堂里的人做了什么?”
弘时目光一闪,笑道:“无甚大事,不过是八贝勒陪着怡亲王一同念佛呢。”十二叔那行事才是真正的左右逢源呢!
胤礽不语,看了弘时片刻。弘时被胤礽瞧得有些不自在,他知道二伯知道自己和大伯隐下了华滋堂的消息,只是,他不问,他们就不说,现在,真的要说吗?
胤礽抬手揉揉弘时的后颈,道:“养心殿里伺候的人明天都得盯住了,除了东配殿的人,都换了新人去伺候。”
弘时点头应下。
胤禟侧着身子瞧着闭眼平躺一言不发的胤俄,咬了咬牙,他真的被惯坏了,明明自己是兄长,如今竟是不知道要如何安抚委屈了的弟弟。胤禟心下一顿,他察觉到胤俄的委屈却是因为这身子中永瑚的记忆,这般窃得来的终归不是自己的,若是自己是像永瑚那样的兄长一定能明白老十心中的委屈吧。胤禟顺着身体的本能,伸手搂住了胤俄。
胤俄身子一僵,这样主动的安抚还真不像是他九哥的作风,就像自己现在也会觉得委屈了,都是因为多隆被他阿玛额娘还有弘为他们宠的!胤俄放松了僵直的身子,顺应了肩膀上的力道依在胤禟肩上,他还真没想好要如何同他九哥说他的心思,那都是不能说出口的,就算自己破釜沉舟的说了出来,九哥也不会明白……没人能明白。毕竟,自己错过了拥有可能了解自己心事的兄长,虽然不后悔,只是有些遗憾。
胤俄抬手环住胤禟的肩膀,其实九哥对自己也挺好的,若是旁人,怕是早就觉得自己心思深沉,心下防备着自己了。而九哥从来没有防备过自己,也还在意自己,虽然笨拙,虽然还是没心没肺的时候多……这样也就足够了。
胤禟在胤俄依在自己肩上的时候就松了口气,胤俄没生气,老十没有恼了自己的自说自话就好。他一直都知道这个弟弟其实心思细腻,他也曾经不太明白这个弟弟怎么忍得自己的骄纵,什么时候身边一定会有这人的陪伴竟成了必然?胤禟叹了口气,什么都别说了,自己年纪也不小了,也该长点儿心了,以后记着多顾着点儿老十的心思吧。
胤禩回了西暖阁,听着侍从说了胤禟胤俄小憩还没起,愣了一下,摇头轻笑。他也有些好奇最后是胤俄说服了胤禟,还是胤俄抵不过胤禟的执着。胤禩吩咐了人等着胤禟胤俄醒了再摆膳,便回了房间沐浴更衣。
胤祯在府中陪同妻儿用过晚膳,考校了儿子们的功课,又抚慰了伊尔根觉罗氏几句,便去了书房。
胤禔正拿着本三十六计在手上翻看,见胤祯进来,就撂在了一边。
胤祯反手合上门,轻笑:“大哥这还是第一次登弟弟的门呢,可是有什么吩咐?”
胤禔微微一笑,低声道:“钮钴禄氏、兆佳氏、郭络罗氏、佟佳氏的事儿明天有永琅和永璧永明额他们去做。”
胤祯身子一僵,看了胤禔一眼,不敢猜他的意思,却还是忍不住问道:“这郭络罗氏……”
胤禔唇边笑容淡漠,声音亦是冰冷:“做错了什么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弘为那儿的册子你也看过了吧,郭络罗氏也不安分的很,胤禄府上有不少人呢……”
胤祯脸色一变,蓦然觉得心冷。
胤禔瞧见胤祯脸色变了,不由失笑摇头,言语间不觉便带了轻嘲:“想什么呢?我还欠着胤禑情呢,再说胤禄就算做了什么,过两日继承了那爵位的也是咱们侄孙,只收拾了郭络罗氏就行了,他们家也不冤,落井下石的事儿没少干,明天一并除了那些害人的,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胤祯轻叹一声,默然片刻,开口道:“大哥,弟弟刚才是想岔了,可九哥他还是在意的。”
胤禔看了胤祯一眼:“这事儿已经定了,又不是要灭族,现下那家里还有胤禟认识的?”
胤祯哑然,复释然,也罢,物似人非,且顾念眼前人吧。
西暖阁里那兄弟三人难得相处融洽恰似前世年少时,东配殿里一向是父言子从的父子两人却是头回剑拔弩张。
弘昼以为自己会抑不住绝望同胤禛争辩,不想自己还能冷静克制的询问:“您要篡位?”
胤禛看向弘昼的眼神冰冷,冷声低喝道:“弘时才是篡位的不孝之人!”
弘昼没有说话,只是低了头,心中暗嘲:三哥不这样做,难道要等死吗?
胤禛看着弘昼不再言语,却也是不肯应承自己的话,刚想厉言摄之,瞧见弘昼朝夕间便花白了的发辫,将唇边的话堪堪咽下,只叹了一声,复闭上眼。
弘昼静静的站着,只觉得这伏天竟是冷气逼人。
他还是敬畏着胤禛的,不管他的皇阿玛曾经做了什么,但是这件事是没得商量的,他不会,也不能压上自己儿女的性命,更不想明知不可为尚为之,他只是个胆小怕事,闹生丧,混日子的荒唐王爷。他不是道学肱骨,他只知道谁活着都不容易,既然都不容易,就谁也别逼着谁,谁也别为了谁两肋插刀!他怕疼哪,这么些年他安安稳稳的混日子也不容易,他有妻有子高堂尚在,他有牵挂,什么愧疚委屈算了吧,得能比较自由的活着的时候再矫情这些!
况且,这些事儿本来和他关系都不大,自从那时候眼看着二伯家的弘晋阿哥在自己面前坠马而逝,他就心生恐惧誓不肯牵扯进那泥淖,他和他十二叔不一样,他十二叔是那位苏麻嬷嬷教导出来的有大智慧的人,他明白这世事残酷,却是因为那时候惨烈的血腥,还有那双烙上他心间的双眼,那时弘晋阿哥面上混杂了担忧释然的表情让弘昼明白如若掺和进去,便在无可能全身而退,而越是像他这样地位略次一等的,越是时时可被牺牲。他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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