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时之福(胤礽,弘时中心) 作者:凌封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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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几乎总揽了弘为后事的操办,敛衣入棺更是亲自动手。
可是当棺木缓缓合上的时候,胤礽的眼泪止不住的倾泻而出,这时他第三次为自己的儿子送葬,曾经他那个没有名字的长子,当年他的三子弘晋,一个是夭亡,不得大肆操办;一个去的时候,自己正被圈禁,踩低捧高,只得规格内的葬礼,他身为阿玛却连多一步都送不得。
而今后,他还要为他的其他儿子们送葬。
胤礽冰凉的手指被温热的手包住,他勉强的收了收眼泪,靠在身边人的肩上,轻声道:“保清,你不许丢下我先走,绝不可以!”
胤禔偏头挨着胤礽的头,沉声回道:“好。”我怎么舍得让你伤心,只好落后你一步。
泰兴五十七年十一月二十一。
胤禔抱着胤礽看雪:“保成……”
胤礽费力的将手搭在胤禔的手上,双手交握:“保清,我会慢慢等你,不要急……”
胤禔眨眨眼别回眼眶的泪水,微微笑着:“好……”
胤礽轻轻抬手,胤禔将他的手按在脸上,两人相视而笑。
是夜,毓宸亲王薨。
毓宸亲王丧礼极尽哀荣。泰兴帝于灵前痛哭难止,更是将国事托于太子绵锦,亲自送毓宸亲王灵柩至陵寝。
返京后,泰兴帝缠绵病榻数月,仍是由太子监国。
泰兴五十八年二月十二,泰兴帝再临朝堂,降下两道旨意:毓宸亲王嗣子绵铮承袭宸亲王爵位;帝禅位于太子绵锦。
太子并宗室众臣力谏。
泰兴帝对众人谏言不置一词,只于六月六日领了病体稍愈的敏郡王富察福长安、庆郡王富察福康安、恪郡王永羽等人往江南行宫去了。
泰兴六十一年,泰兴帝正式禅位于太子绵锦,新帝年号嘉平。
从泰兴帝始,改元时清换朝臣之事甚少发生,宸亲王一支、理亲王一支、敏郡王富察一族一直是朝堂砥柱,直到最后随着君主制的覆灭而淡出历史。
嘉平二年春,庆郡王薨。
幽冥之路胤禔走得很急,分别四年,那蚀骨的思念已快将他折磨疯了。终于看到奈何桥,匆匆走过,只见三生石畔有人回首一笑,“保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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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禟
胤禟刚睁开眼,恍惚间见着好似太子殿下在自己面前晃,还以为到了地府,只是,怎么没见八哥?不想那么多,胤禟正琢磨着打起精神不输了气势,却见那人满脸焦急坐在身边,语气温和,声音里是满满的担忧,“永瑚!哪里难受告诉阿玛!”
一向诸事无畏的圣祖九阿哥胤禟抓住了那个关键词,于是那两个字在九爷脑海中迅速具化涨大倾身一压,泰山压顶不过如此。
胤禟只觉犹在梦中,全部的理智克制下,让他撑起笑容,晕乎乎的按照身体的惯性回答,“我没事……”少年的声线让自己微微意识到这世界的真实,毕竟上辈子坊间神怪的话本也是看过的,看着面前自称是自己阿玛的人将自己扶抱在怀里喂药,眼圈就是止不住的红了,或许是原身对父母的依恋之情,抑或是上辈子那些苦痛的宣泄,眼泪止不住的倾泻,身边是熟悉又陌生的香气,耳边男子惶恐的声音响起,“来人,拿上帖子,请太医!”
看诊,吃药,胤禟无比配合。终于送走了一众关心的人,九爷在厚重的帷帐中恨恨打了个滚儿!老天偏心死了,附身那个不好,竟然成了太子的孙子,胤禟蒙上被子期待着再醒来时说不定能换个身子。
纠结了几天,胤禟只得认了命,慢慢的也就接受在这世界的另一次人生了,真真命苦,当年他不就说了句‘舍得一身剐敢把太子拉下马’么,至于得了这报应么?每日里都被自己的侄子御寒温暖一番,看着和太子爷七分相像的男子在自己面前晃,心底当真五味杂陈,说到底当初他和太子私下里并无交恶,只是自己单方面的讨厌吧,因为那样骄傲的人,占据了皇阿玛全部视线。可是自己现在占了人家孙子的身子,到底有些心虚了。幸而屋子里人往来频繁,弘为也只得时间少坐片刻。胤禟和这原身的哥哥弟弟也慢慢熟悉起来了,两个哥哥永瑗永育正领着差事,每日回府便会来此呆上一会儿,那几个年幼的弟弟来了一回,便不再过来,毕竟孩童更怕病了病气。而他十岁的弟弟永准是个懂事儿疼人的,怕胤禟寂寞,便日日陪在他身边,胤禟瞧着永准,忽然就想起上辈子那个貌似鲁莽,实则心思缜密聪明……贴心的弟弟,只觉得心绞成一团。
永瑚的身子底子还算可以,不过几天胤禟就能起了身,他四弟永准瞧着自家三哥百无聊赖的模样,善解人意的领着他将小小的理郡王府转了个遍。
胤禟看着满府的高树,微微忪怔,坐在精巧的亭子里,愣愣的看着凋尽红叶、枝枝冲天的树木,好像很久没见着这样澄澈的天了。
远处,弘为定定看着亭中人的侧影,微微皱眉,但愿是自己想错了。
九爷以自己几十年政/治生涯磨砺出的眼光挑剔着弘为的行事,最后不得不承认弘晰将弘为教的很好,弘为也有本事,文治武功样样不沾,同宗室重臣保持淡淡君子之谊,不招眼,又让人不能看轻了去,行事分寸掌握极好。
而且弘为这个阿玛极为称职,他每日在清水衙门点个卯呆上片刻,一日大半时光都是在教孩子们读书,作画,教导他们生计种种。他见自己有意为商,更是带着自己在坊间转了多次,细细评说所见所闻,胤禟忽然对曾经所坚持的八哥最优秀什么的产生极大羞愧,那般一叶障目的叫嚷显摆,明摆着是抬杠。九爷虽然染上些争勇斗狠的江湖习气,可是到底是讲理的人,比不过是比不过,不服气是不服气,两码事儿!再说,能教出这样聪慧优秀的儿子,太子二哥会是怎样的惊采绝艳?
胤禟有意从永准口里套话,不知怎么就拐到了评鉴古人的话题,胤禟微微苦笑,他竟是第一次明了原来他如此在意他二哥对他的评说。不过,他二哥点评的自己这几人的话--虽然没有说明是太子殿下的评说,但是那言辞风格,除了那位别无他想--句句中第,直指要害,就是也恁刻薄了些。胤禟微微叹息,既然二哥如此聪慧,那当年又为何会落的那般下场?
短短半月,胤禟觉得自己眼界开阔了不少,他喜欢上了这个家的感觉,曾经争位失败和圈禁的苦闷阴郁已然散去大半。终于在弟弟和额娘的谆谆叮嘱中踏出了理郡王府,胤禟却发现他还是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因为物似人非。领着小厮转过几条街,看着眼前车水马龙的喧闹景象,胤禟有些恍惚,每一步都像是在梦中,慢慢逛了一会儿,就见对面一群家丁护着个少年公子过来了,那心不在焉的少年很是眼熟,仔细想了想,原来是在官学中还算交好的多隆,好像前几日也是病了……胤禟振奋精神,着意观察那人的神情,执扇的手法很是眼熟却不是小十的习惯,嘴唇微动,依稀是个……九?
胤禟觉得眼睛一热,正正迎上去。那些家丁也是认识这位少爷的,不过这两位就这么当街执手相看泪眼……幸好这街上行人尚少,还好小厮大胆,叫醒了失神的两人,寻了最近的酒楼叙话。
进了包间,点了菜品,将人遣出,胤俄紧紧抱住胤禟,胤禟只觉得肩上一湿,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小十,不知道你也喜欢玩扇子啊。
就是想九哥了。
听着侍从的回报,弘为眉头走得更近,永瑚和多隆交好这事儿他是知道的,可是现在这样,永瑚一出去就和多隆混在一起……弘为盯着杯子沉默许久。
从龙源楼返回的马车上,弘为忍不住苦笑,永瑚,永瑚……
他忽然有些佩服弘历,自己的孩子变成了别人,偏偏还是不能做什么的长辈,他到底是怎么忍下的?
听身边侍从说有黄门来传旨,胤禟有些担心,换了衣裳去了前院,却见诸人皆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随着众人跪在香案前,聆听圣训。
“……理郡王承父之聪慧,尤善数理,着进工部,位左侍郎。”
弘为平静的接过圣旨,客气道:“辛苦!”
管家接过封赏的珠宝,不着痕迹的塞给高无庸一个扁扁的荷包。
高无庸笑着接过荷包,看着客气疏离的理郡王,心底微微苦笑:这位爷显然是将这圣旨当成了皇上的试探和阴谋了。推了入内品茶歇脚的邀请,高无庸仿佛不经意般道:“奴才还要到怡亲王府传旨。”
胤禟听说这一日得了圣旨的还有他其他被圈禁的兄弟后人时,心脏止不住的狂跳起来。若是此间并非只有自己经历奇特……
弘为对这莫名的圣旨亦有担忧,隔日便将四个年长的儿子召进了书房。
桌上一本史记摊开,弘为淡笑端坐,“最近可有什么新鲜事儿?”
永育看了眼冷着脸的哥哥,温温吞吞的开口:“回阿玛的话,许是年关到了,家家都有了余钱吃酒。”
永瑗仍是冷着脸,眼中划过凌厉,冷声道:“最近走街串巷的商贩倒是勤快。”
永准笑眯眯的回道:“最近宗亲都热情的很,见了面都有些不敢认了。”
四人一起看着没说话的胤禟,胤禟眨眨眼,“如今众人都风雅起来了,玉店掌柜生意兴隆。”
弘为满意点头,儿子们心里头有章程就好。示意四人落座,指了史记却是说着本朝旧事。
弘为有意提起九龙夺嫡的旧事,不仅是要指点提高儿子们的政/治素养,更为着能说教说教某人。
胤禟吃惊于弘为的大胆,不过想想从永准那里听来的话,也就安了心。只是出了书房后还是忍不住又嘱咐了永准两句。
永准乖巧点头,混不在意道:“三哥,咱们打小儿就被教导着谨言慎行,咱们这身份的尴尬弟弟明白。再说,阿玛指点功课很正常呀,不就是给咱们讲了些‘史记’上的东西么~”
胤禟看着眼前不过十岁的小小少年,心口有些堵,再想起记忆中弘为往年间说的些事,太子……二哥,你都把一切看清楚了,又是为了什么--不管是为了什么,你若是知道自己子孙现在这般境况,是否会后悔当年的执拗?
胤禟拐弯抹角的从永准那里打听着自己的差事,不过永准也说不清楚,之说大概是想给自己找个清闲的职位。
可是,胤禟他想进宫。
从永准院子里出来,胤禟往回走,没有看到他身后神色莫名的瞧着他的背影的永瑗。
终于得偿所愿进了宫,可是胤禟却笑不出来了。
好容易休沐,胤禟随着胤俄去了他府上。
对月浅酌本是雅事,只是九爷连连贪杯,愁绪满眼。胤俄无奈,只得静坐相陪。
不想说后悔,因为如果后悔了,那上辈子坚持的就像一场笑话,如果自已也认为自己错了……情何以堪。
胤禟仰头饮尽杯中酒,伏在身边人肩上。
半山凉亭,两人相对而坐,静默品茶。
“永瑚阿哥,你能不能对多隆好点儿?”
胤禟眼神一沉,嘴角弧度正好,却不带温度,拖长的声调里没有半分人气儿,“皓洋,这话怎么说的?”
“那时候多隆和皓祯动手固然是为我出气,更是因为他说话间对理郡王多有不敬。”
“你这样说可是把错都推给了岳礼一系,就不怕有人说你不孝么?”
“呵,”皓洋低低一笑,斜睨胤禟一眼,薄唇间吐出的字眼冷酷非常,“我是富察三爷的嗣子皓洋,天地间亲友不过额娘,理郡王,三爷,永瑗,永育,永准,多隆还有永瑚。那一族人可是与我半点干系没有!”
胤禟身子一颤,垂眸不语。
皓洋垂了眼,心下轻嘲,面上一瞬间收尽了悲喜:“多隆是家中独子,伯父伯母去得早,他早早尝尽人情冷暖,鲁莽不堪的样子不过是生存手段,你现在是春风得意了,可别忘了最开始咱们可是不打不相识,多隆护着你,你倒事事挑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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