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剑三 羊花 藏唐] 作者:夜无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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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前三人是存了试探之心,然而对方实力之强,还是让众人大吃一惊,首领的面上更是难看得很。
在来此捉拿裴台月之前,唐如晦早有警告,首领却有些不以为然——这人入谷整整九年,也不过是个区区十一阶的残道邪侯,资质应是平庸得紧。更何况他为人素来低调,掌管的又多是情报之事,所以竟是让首领估错了形式。
“慢慢来,磨死这小子便是!”
僵持片刻,首领方才沉声开口,仗着己方人多,每次都派出三个五个,也不死拼,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耗着。与之相比,裴台月就要辛苦得多。
表面看起来,他虽然占尽上风,以剑阵形成了密不透风的守势,将周身护卫得滴水不漏,实际上却对自身消耗极大。如此这般,倒是宁可对方一窝蜂地冲上来,也好过如今的车轮战。
对面都是恶人谷得同袍,是以裴台月并不愿痛下杀手。双方来往几十个回合,他也逐渐露出疲态。首领见状,指挥众人一齐上前,目标却不是裴台月,而是直冲着楚楼风而去!
这招着实阴损,专挑对方的软肋下手,在黑话中也叫做“摸燕子”。好在楚楼风虽然内力被封,招式却还在,左支右绌地倒也躲过了几排暗器。
只是这一下也叫人彻底摸清了他的底细,趁着几个恶人谷弟子将裴台月缠住,便有个使双刀的矮个子猱身一扑,直取楚楼风。
裴台月的眼神霎时狠戾,冰冷的杀气如同有形有质的潮水般泛漫。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不顾周身斩落的兵刃,猛地回剑,像斜里一刺。他这一下用了十分的力道,击碎了那人右手长刀不说,还顺势刺入他的小腹。那人登时一声闷哼,却偏偏还有股拼死的气力,将左手长刀朝向楚楼风狠狠掷了过去。
泠泠青光乍然显现,竟是裴台月足尖在那人胸口上一踏,借力腾空而起翻转身体,手中剑刃几乎化作一道流光,就朝那长刀阻去!
人群中响起低低的惊叹声,裴台月方才一招去势已尽,人又在空中不好发力,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动作,却偏偏让他做到了——然而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剑锋擦过刀柄,却没有阻止长刀的前进。心思远比身体动作要快,楚楼风知道自己绝对躲不过去,却没想到这荒唐一生,居然是这般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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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仿佛在瞬间变得极其缓慢,他近乎怔然地仰头,眼睁睁地看着雪亮刀锋迎头斩落,浑身的血液都是冻住般的冷,就好像,那个时候……
寂无人声的废墟里,正是黎明前最冷的黑暗。红袍银甲的将军气息微弱地躺在地上,胸口满是暗红干涸的血。
阳秋,那人微微翕动嘴唇,摸索着握住他的手,阳秋,阳秋,阳秋……
在他的记忆中,这人一直是英明神武如同天神,还是第一回见到对方这般脆弱依赖的模样。
我一定会救你。
他无声地开口,犹豫了一刹,俯身吻了吻那人的唇角。
鬼羽箭三钱,血枯藤五钱,生附子九枚,龙锦草半两……以药为引,洗髓伐脉,他终是冒着走火入魔的危险,强行使用离经心法。
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的疼痛,好像每一寸经络骨骼都被人狠狠地扯断碾碎。视线一片模糊,他左手的指甲在榻上抠断了好几根,右手的银针却依旧稳稳,养心诀与太素九针丝毫不乱。
他守了那人整整一夜,却在平明时分跌跌撞撞地离去。那人不会知道,前一晚给自己疗伤的人究竟是谁;他的兄长也不会明白,他的胞弟为何突然经脉俱损……就像永远都不会有人记得,石洞中那个偷来的青涩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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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刀带着呼啸的风声迎面斩落,楚楼风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生死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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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锋刃接触到他额头的瞬间,那轻薄的刀身居然寸寸崩碎。原来裴台月那一剑虽然没有拦住长刀的去势,强大的剑气已将精钢长刀击碎,这才甫一碰到他就化作碎片。
此等精确又强大的剑意,简直闻所未闻。首领一时间居然也忘记继续下令,山道之上寂静如死。
——他们到底还是低估了裴台月。
楚楼风虽然知道那日二人打斗时,裴台月对自己留了手,却没想到对方的修为竟然高深到如此地步。若是对方使出全力,只怕自己在他的手下撑不过十招。
尽管心下悚然,楚楼风面上却也不露。方才那长刀的刀尖在他眉心划出一道浅浅的伤口,渗出浓红血色,仿佛一点梅花妆弹在额头,透着股妖艳的美。
他用中指轻轻在那伤痕上抹了一下,一滴血珠就颤颤巍巍地挂在了他莹润如玉的指尖。
楚楼风低头低头看了那滴血半晌,忽的开口道:“不空关距离此处不过一河之隔,听说开阳坛坛主林可人大人也在长空营中。”
众人不明所以,见他又从袖中滑出一根细细的竹管来,不过两掌长短,末端拴着一截引线:“这是浩气盟的传信烟火,既然横竖都是一死,那索性不如拖到浩气大军前来,大家同归于尽如何?”
他说这话时眉目带笑,伸出舌尖来轻轻舔掉了那滴血,半是威胁半是惑人。首领断没想到对方还有这样一招,就抓人而言,他带的人确实不少,然而与一个营的浩气相比,却连塞牙缝都不够。
就在双方僵持的当口,楚楼风忽的翻身上马,猛然一拍马臀,就这样向前冲去!
“阿月,走!”
他一把将裴台月拉上马背,里飞沙一声长嘶,扬起前蹄从众人头顶越过。而那所谓的“传信烟火”则被他随手一扔,又被马蹄整个踩扁,原来不过是一截寻常断竹而已。
“追!”
首领知道上当,不由有些恼怒,却有一物兜头罩下,竟是楚楼风将那裹身的毯子扔了回来,二人一马往山上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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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三八.小楼听风
三八.小楼听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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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吁——”
二人一马往山上奔去,裴台月却突然勒住了马。楚楼风猝不及防,猛地撞上他的后背,鼻子一酸,差点连眼泪都出来了。
方才他好不容易用那所谓的“传信烟火”骗过追兵逃出重围,却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竟是又被逼到了一条死路上。裴台月倒是面色如常,拨转马头,背向悬崖,淡淡道:“只能硬拼了。”
此处悬崖并不算高,下面却黑漆漆得一片看不清楚。楚楼风方才着实被那一刀吓得够呛,不由问道:“那么多人,你打得过?”
“不知道,”裴台月轻描淡写地开口,末了又补上一句,“别耍什么花样。若是我活不成,你也一样死。”
楚楼风简直欲哭无泪:“这种时候,难道你不应该大义凛然地说一句,‘你快走,我断后’么?”
裴台月这才抬头,扫了他一眼,微微扬起唇角,竟是笑了:“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就在这说话的当口,恶人谷的追兵们早已经到了。他们现在将两人逼至绝路,各个都是副势在必得的表情。楚楼风猛地攥紧了拳,低声开口:“你解开我的穴道,我们一起逃出去!”
裴台月垂下目光,似乎是在犹豫。楚楼风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有些紧张地等着裴台月的决定,只觉得连呼吸也有些凝滞。追兵们也在看着他们,缓缓移动着步伐,结成进攻的阵型。
“阿月!”
楚楼风忍不住催促,却突然听见裴台月轻声开口:“保护好自己就行。”
他的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楚,楚楼风却感觉自己身上骤然一轻,内力缓缓灌注四肢百骸。他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来,知道自己终究还是赌赢了。而裴台月则上前一步,将他挡在身后,沉声开口:“我不愿杀人,但若是各位再加逼迫,我也不会再手下留情。”
长剑铮然出鞘,不过短短三尺青锋,居然吞吐着丈长的剑气!
不同于方才那水波般柔和的剑招,此时的裴台月,整个人的气势仿佛都变了。至纯至阳的一剑被刺破了悬崖上的夜风,浑厚内力犹如大海般深不可测,满地的枯枝落叶被这一剑高高打向半空,纷落如雨。
追兵们齐齐后退了一步,楚楼风从身旁的桂树上折下一截短枝,握在手里。
浅淡墨色萦绕在他的指间,明明是寒冬时节,那截枯枝上偏偏泛出绿意。春泥护花的气劲顾护周身,与裴台月的剑招形成了完美的攻守。
“上!”
首领厉声下令。
不需要任何指挥,为首的七人同时冲了上去。这是极其讲究配合的阵法,一旦使出却威力无比,直封锁了二人面前所有的死角,甚至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退路。然而这样强悍的攻击,原本便不需要任何防御!
可是他们的兵刃却落了空,无边荡漾的墨色里,赫然是潋滟绝伦的剑光!
明明是最寻常的铁剑,此时在裴台月的手中却宛若游龙。剑刃颤抖嗡鸣,那薄薄一线的铁片仿佛随时会在他的剑招下崩碎。花间游与紫霞功同属混元内功,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如水的剑光里,七柄兵器同时落地。赤红的鲜血喷涌而出,溅上他雪白的道袍。
乌云散去,只见一轮明月高高悬挂在头顶,清辉遍地。
浩荡的长风里,白衣道子昂然立于悬崖之上,宽大的袍袖与长发飞扬在风中,如同旗帜般猎猎作响。
然而他的眼神却很安静,清高孤绝,宛若白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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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几招的功夫,这人已经连杀七人,又怎不叫人胆寒?眼见士气动摇,首领知晓在这样下去,众人必生退缩之意,便低吼了一声,藉着身边二人掩护,一掌打来!
雄浑的劲风像是一块铁板般迎面压来,首领手中并无任何兵器,单凭一双肉掌,竟硬生生逼开了裴台月周身的护身气劲。
此招强悍如雷,避无可避。裴台月横剑与他双掌相交,赫然是金石之声。
强大的力道下,两人各退一步,裴台月长剑轻震,静谧的潭水化作滔天巨浪,迎头拍击而下,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首领心中焦躁,却见裴台月只守不攻,只当他如今内力不足,徒自硬撑。是以他猛地一踏脚下地面,双手快若闪电,形成一片张影,竟像是有千百只手掌一般。
裴台月依旧没有硬拼,长剑在周身形成完美的剑圈,首尾回环,并无任何破绽。首领一声大吼,右掌硬生生地破开裴台月剑阵防御,他将全身气力都灌注在这一掌之中,宛若刺破气球的尖针,硬生生地插入了那个完美的圆!
这是势在必得的一击,眼见裴台月退无可退、挡无可挡,首领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却忽然听见裴台月恍若叹息的低语:“抽刀断水,愚蠢之极。”
他的声音很轻,首领却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山风息止,天地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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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极处的一剑!
没有流血,甚至没有疼痛。首领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柄铁剑的剑刃划过自己的喉间——他将裴台月逼至绝境,却不知这所谓太极,正是以静制动,以柔克刚,避实就虚,借力发力。
鲜血喷涌而出。
首领的喉咙中溢出模糊的低吼,他感觉自己浑身的力量仿佛都从那里随着血液流失殆尽,却还是硬拼着将左掌送了出去。
裴台月侧身闪过,他的身后正站着楚楼风。然而这最后一掌前势未至,后劲已绝,他是算准了对方定能躲开,才没有硬接——谁知楚楼风的目光微微一闪,不知想到了什么,动作竟是迟疑了一瞬,被狠狠拍中了胸口!
这一击凝结了首领最后的气力,楚楼风顿时喷出一口血来,整个身子都脱了力,向后飞了出去。他站得地方本就靠近悬崖,此时一脚踏空,便直接跌了下去。
因为惯性,首领的的尸体向前踉跄了几步,方才扑倒在地。然而裴台月在大惊之下,根本没有注意这些。他伸手去拉楚楼风,却抓了个空,那人单薄的身体像是片树叶般向下跌落,身上宽大的白衣被风扬起,如同鼓满的的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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