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万千)借问人间为何来 作者:深山覺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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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中再变,千叶纵然反应奇快,也难以一时寻到着力点,赫然地心掠空,竟连身跌入漫漫黄沙的狂暴漩涡中!
「啊!」狂沙倾倒而下,如天翻地覆,千叶在流沙中寻找攀附之处,奈何尽头无边。砂石涌动间,一块锐利尖石猛然划过手掌,剎时血流喷溅,亦稍缓下坠的速度,瞬秒的契机,千叶沉喝一声,借力使力,沿沙滑行了数丈后,终于安然落地,触地之时,不知何处暗隐的机刮也「咔」地铿然关上。
周方顿时静悄悄。
环境一片黑漆,手上狠辣的痛觉直窜脑门,千叶传奇正心忖烨世兵权攻其不备,一边调息骤乱的真气。孰料一股强势压力逼近,旧患被急遽牵动,顿感吃力!
千叶摀紧胸口,冷汗涔涔,恍神间,猛然惊觉此地空气正在急速减少,只怕是密不通风的死绝密室!
此密室,如同绝境。千叶传奇不变应变,即刻闭目打坐收息。便在此刻,室内石门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移动,千叶以心为眼,听风辨位,认出其阵九宫属九星、八门伏吟,推算下来,恰是阳遁之局。
约莫盏茶时分过去,终于压下震荡的内息,脑中思路渐渐清明。
要知奇门应天行时辰而变,虽有一千零八十局,却绕不出阳遁顺布六仪逆飞三奇,阴遁逆布六仪顺飞三奇的规则。千叶不慌不忙推演一遍阵局,奈何路数皆乃凶格。
只怕短期内破局无望。
为这局,对方倒真下了心思。
想烨世兵权应无除己之心,却将自己锁在这阵局中,并仅留稀薄的空气,换句话说,意味在限制自己的时间。
赌局既然与昊苍玄诀有关,相关的线索就必须在这期限内了解,否则一旦空气不足之刻,自己便要陷入昏迷。
激发人体最原始的生存反应后,再狠狠凌虐,这就是破军府向来的乐趣吗?
千叶传奇心底嘲讽一番,睁开眼,起身适应这一片漆黑的环境,因身无带火折子,有眼亦如盲,只得小心翼翼地寻阵局生位行走,凭借知觉感应一切,半晌,终于抚触到一片矗立物,系凹凸不平的石壁,指尖顺着刻痕辨识而下,似乎是武功秘诀。
有此断定,千叶便又在黑暗中循着石壁沿行,认出这样的石壁随方才阵局变化,竟因此密密麻麻布满了整间密室。
数量如此庞大的内容,若是仅靠手指摸黑认字,无一时半刻不能达成,就现今仅存的空气与自己的状态判断,纵然屏息,也挣不到一刻的时间,只怕在了解昊苍玄诀前,人已先缺氧晕厥。
若要在短时间内强记内容,唯一可凭借的是自己一目千行余的天生能力,惟此地黑暗不明,若将功力运用在打石照明,一来不但加速消耗仅存的稀薄空气,二来只怕伤体负担更要加重,他未有把握能在短刻之内保持状态,而将内容全面读完。若是如此——不如将功力耗费在维持气息的调转,争取多一点时缓冲时间阅读石壁文字,至于照明的问题……
思及此,千叶传奇弯身摸索寻到连同自己一起掉落在地的日轮,靠近石壁,调整着角度,试图让日轮上的宝石光彩对应石壁,几番调整,却依稀只有微微的光度可照。
时间紧迫,千叶传奇略一思量,索性解下繁复的发饰,剎时一头乌丝散覆而下,几颗透着珠彩清光的饰玉随之掉落,聚于手上。
此等珍贵玉饰虽无如夜明珠照彻密室、亮如白昼之能,几颗汇聚起来尚能透出自身剔透的荧光。这一变通,千叶传奇便开始藉此稀微光线强记石壁上的内容。心神默念之刻,越感昊苍玄诀的神奇。
自他诞生以来,首度所见之奇学,可属日盲族仇人——方城子的沙溶神法。当时为破沙溶神法,他研究不下数次,方才看出其中化体成沙、以沙爆杀人之关键,一举破其定元,瓦解其形,此中间奥妙,贵于神法的奇与稀,故在他之前,无人可解;而昊苍玄诀却并非稀奇,而是以正功为基底,需以强大的数百年功体根基做为基础要门,如同一具巨大容器,方可在应对之间化去敌人内力,并吸取反攻。
这霸道的门坎对自己而言,碍于先天受制,固然学不来,但对功体深厚的烨世兵权而言,习此武功恐怕也非易事。照此观来,此武功讲求心法内路,阴阳经轮随全身功穴互转,生生不息,方可运精元于无形。凡人之躯,徐徐习之,数十年可达应敌有余、但锻炼不足之境;若想要将吸取来的内元化为己用,则必须有外力相助融合,一旦物我合一,便可臻至化境,再无敌手。
也莫怪烨世兵权会伺机运用那印玺上的天然灵气。那道灵气,集千百年之天地精华,早已吸收各种灵妙,可创万物生机,有如道之大象无形。
禀性好学之故,千叶传奇一边借着微光将石壁内容默记,不知不觉间也了解昊苍玄诀的内涵,然而随着密室空气逐渐稀少,身体机能也被逼至极限,面色已然惨白。千叶甚明处境,尽力凝注元神,直至阅毕石壁最后一行文之刻,意识方肯坠入黑暗,倾身倒下。
不过多时,身后橐橐靴声响起,破局而入的魁梧人影手执火炬,目光随地面微亮的缤纷珠光移动,最后定格在昏去的玄影上,神情难辨。
===***===
烈日照拂,露气蒸腾,将整片琉璃仙境映得有如朦胧幻境,烟柳迷茫。
这段日子以来,苦境战事翻覆,即便主人行踪不明的当下,琉璃仙境仍为主持众议的要处,并当以三先天为马首是瞻,抵抗佛狱等势力的入侵。此刻,正道众人早各执任务散去,仙境之内仅剩一名常驻的老管家以及对着手中信件大感困扰的道者,半刻过去,白眉轻锁,再过半刻,犹是一叹。
「剑子仙迹啊,吾看你对这信摇头叹气大半时间了,是遇上什么难题?」屈世途拭去额边的豆大汗珠,踌躇半晌,捺不住好奇,端上一盏香茗,问道。
「吾差点忘了,仙境内还有一名屈大军师,不妨一同参详吧!」剑子仙迹闻言,故做恍然,将信递了过去,屈世途忙哀求别再挖苦,却料方阅罢手中信息,亦不禁咋舌:「这这这……」
「如何?」
「这这,」屈世途拍额道:「问我不准,先提你的想法吧!」
「真要吾说吗?」剑子仙迹拂尘披扬,叹息道:「五字,『霸王硬上弓』啊!」
呃,这话说得还真直白。屈世途又擦擦汗,讨论道:「确实,这集境真是居心叵测,如果我们答应让护军铁卫驻进苦境防守,不就代表要门户大开?可是我们现在正与集境合作,人手又缺……」
「这正是头痛的地方,苦境与集境盟约在先,而佛狱与死国又虎视眈眈,此情此景,不宜再行树敌,只剩答应一途。」茶香缭绕,掩不住担忧,剑子仙迹饮罢茶茗,起身负手眺望仙境远景,思索道:「联队虽然由吾与千叶传奇主导,但对方有何心思,我们却一无所知,实在棘手。」
「说到千叶传奇……」屈世途捻着山羊须,正想发表些感想,道者的目光却恰定落在仙境的莲池上,不禁顿了顿,豁然开朗,语调悠扬道:「哈,既来之,则安之。也许,琉璃仙境的莲花也将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中途只是在调侃千叶一身的日盲族家当,珠珠一堆什么的……
不过,真正目的之一当然是把本文中的昊苍玄诀交代一下,往前连接,算是交代千叶曾经有的好奇;往后连接,就是方便布局了。
另个目的就是沙溶神法,方城子,也就是玉阳君,是日盲族的仇人,也是圣女桃花误嫁的人,说起来跟长空也有点关联……而太阳之子千叶传奇刚出生时,便是策划对付方城子,直到霹雳天启第18集正式大破沙溶神法。
第一部的时候是用方城子称呼,所以这边还是统一用方城子吧!
本章最后,正是劳请剑子前辈帮忙预告~
☆、章十二: 禁忌之弓(全)
朴实的厢房内,一景一物井然有条,兵器陈设严谨,纤尘未染,想必房间的主人有极端的整齐癖好。
床上正卧躺一名昏迷的伤员,那手掌的伤口甚大,处理起来并不容易,老医官忙了老半天方把那受伤的掌心包扎好。蓦地门扉「咿呀」敞开,一道人影步入,老医官打了一个颤,即行告退。
金发人影负手立在床前守候,晨光自窗外透入,将他伟岸身躯映了片倨傲的阴影。
这一局,他曾好奇对方会带给他怎样的惊喜,依旧让他出乎意料。
此人身处绝境的密室之内,把能运用的应对一条条算得甚是仔细。
常人遇上空气有限的情况下,必是反抗或破局;此人则反其道而行,心知自己有意留他性命,索性利用彻底,宁不费功力,将全身照明的玩意全用上,把昊苍玄诀看个精光,然后再安分守己的昏迷过去,谅自己也不敢对他怎样。
十分工于心计,可惜此时还真不能对他如何。
最大限度到哪,就算计到哪,此人对自己的心计与主导苦集联队的作法,一直保持如此,不冷不热,亦使人咬牙切齿,好个千叶传奇。
军人不禁冷笑,可惜这一局他有恃无恐。
昊苍玄诀非常人能够修练,纵然窥见全貌,亦撼动不了他,是故他真正的目的,是试探此人的伤势与功底。
烨世兵权目光默默下移,见那被包扎凌乱的受伤掌心,自绷带中露出修长而圆润的指头,白皙得近乎要与绷带同样净白,皱眉间,仍一手搭上手腕,为其诊脉。
千叶传奇的伤势十分诡异,他身上的旧伤造成心血亏损,元神动荡。常理而言,凡人有此伤势,早已大命归去。而千叶能看似无恙,乃因心脉上似乎受异物保护,硬是止住恶患扩大,然则,若有朝一日这异物防护被破除,难以挽救。
想必此人平日疗伤种种,皆是为了稳住元神。
这种人,求生的意志比谁都顽强,心中必有强烈所图,就不知其真正所求的,除了求生,还有什么?
此人,能助他以最大胜利之姿,成功夺权;也能通过他设下杀局考验,重返集境;也能为他的大战略,拟出对策。一次次,对他的心思,了如指掌。
对于一个向往战场的军人而言,能够在背后了解自己心思的合作对象,一世难求。但是,这人摆明有所他图,他要信他,还是不信他?
胸壑间数念辗转,赫然,烨世兵权做下决定,健臂一伸,扣上那手腕,将己身内力源源不绝渡入,自天突至鸠尾中庭、巨阙,再分散到期门、俞府,最后汇至心脉膻中,形成一股温暖的气海,护在周遭!
这大量疏让功力救助之举,对施予者可说是大伤元气,然若非烨世兵权仗恃修为甚高,且修练昊苍玄诀,也无法如此慷慨奉送宝贵的功力与内元。
凡是遇到外来的内力刺激,习武者自身内元皆会产生反抗,这霸道的内元突然注入,自然也引发千叶功体上的感应,蔓延到四肢百骸,不过片晌,那玄影发出细微呻吟,模糊之间却感到一股细细的水流进入咽喉,又昏迷了过去。
烨世兵权起身步门而出,一夜过去。
翌日清晨,千叶传奇悠悠醒转,头晕目眩,正感此状并非偶然时,烨世兵权已来到床旁坐下,千叶直想起身,却被死死按住。
「不要乱动。」
「为何对吾灌迷药!」千叶拧起眉宇,眼底悻悻不满。聪明过人的他,昏沉之际已然顿悟。
再试着运气一番,体内似有股精纯内力护住心脉的旧伤,更明了几分。
对方依旧沉默地看他,等他自行发觉原委,千叶顿了顿,为自己把了脉,半晌方道:「用这些功力保吾,你会后悔。」
气氛凝滞间,烨世兵权的眸光在对方脸庞上打转,又忽而嵌上一抹冷冽。
「千叶传奇,」他唇角牵动,突然道:「吾能成你,也能败你。」
乍闻此言,千叶微怔,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却道:「那千叶也有话想送你——吾能成你,也能败你。」
四目僵持对视,气息厚重得如可被刀切开。
军人严峻的容色变幻,起身而立,「你自己的状况,自己清楚!」他如此保他,也保不住下一次的意外!
千叶传奇看了看他,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波涛汹涌,面朝顶上的粗梁,一双眼明湛如洗,声线像说着无关己事般的淡:
「吾若真愿意,现在也无法在此与你讲话了。」
他向来不喜提起此事,只因他事事掌握在手,唯独此事让他完全无法预料后果,落下一生最严重的后患。然而追溯原因,他却失之无悔。当时纵然医邪有起死回生之能,那人的生命终究有限,如要延命,他的心血是最直接的良方。那时,他尚未真正得到那人,便又要失去,他怎会甘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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