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万千)借问人间为何来 作者:深山覺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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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探出手来,欲扣上那肩头,却料千叶缩手卸劲,两人顷刻单手对招,竟各自巧妙!不消片时,千叶因身不能移,终落下风,军人夺隙劈掌,千叶一记吃痛,肩骨已被制住,却料军人一掌内功直入秉风,传导源源不绝的内力! 剎时千叶只感那澎湃的气劲游走全身,原本毫无知觉的双脚传来剧烈的疼痛感,竟是对方强行打通他部分渐成萎缩的筋脉,再予契机!
庞大雄浑的内功传导,让坐身的千叶不禁流下痛苦的冷汗,身子颤栗不已,讵料,空隙之刻,千叶竟双掌擒转,阻下对方的动作!
烨世兵权眉峰一动,立刻收手,喝道:「这样做,反伤自身!」
「这样……很够了!」千叶咬牙断续道着,本想自行起身,奈何那双脚方受巨大刺激,疲乏无力,反之更牵动筋脉剧烈的疼痛,竟又跌坐了下去。
烨世兵权安静注视,半晌,竟伸出手来,欲拉千叶一把。
这个人让他等了如此之久,这伸手,值得。
千叶传奇却仅看了一眼,靠着双臂力量,攀附身后壁墙,倔强地、缓缓地爬站起来,冷道:「你知道吗?吾厌恶被人掌握的感觉。」
千叶说着,竟径自颠颠簸簸地扶着墙壁铁栏,半跌半倒地走出了铁牢、走出了无日囚。
那根本非是行走,而仅是靠着臂力挪移每一步罢了。这一段路,自是走得艰辛而漫长。
烨世兵权双手环抱,目送远去的身影,此时此刻,他确实无法拿准千叶传奇的心思。
◇◇◆◇◇
又是白雪纷飞的夜晚。
洞内,维持温度的炉火正「哔剥」响着,两道对座的人影沉默无语,不约而同与酒为伴。
过了良久,鸦魂终于沉不住气:「喂,你还要继续喝吗?」
「为何不喝?」长空终于止住动作,漠然道。这段期间以来,他的心情已从焦灼到平静,又从平静到焦灼,反反复覆。或者说,待在集境近要一载的光景里,他几乎镇日在这种心绪下徘徊。
「我知道你想救他,但又有什么用,只怕杀入破军府,你也没性命了。」鸦魂半是局外人,思维冷静许多:「据十锋回报,破军府不愿放人,但他也尚无性命之忧。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机会,否则操之过及,说不定还会害了他,我们要相信小弟的能力。」
「你想劝我,那我也有疑问。」长空神色冷淡,又继续饮起酒来:「现在你们争到权力了,那之后呢?救出雄王、对付破军府?」
那简直是不敢想象的漫漫长路。
「走一步算一步了,我说过,救出雄王是现在的目标,也是残宗存在的原因。」鸦魂自己心知肚明:「至于你所说的问题很简单。路有很多条,终点未必只有一个。我们的目标是雄王,破军府的野心主在对外侵略,方向不同,也未必要真正对上……嗯,何人?」
鸦魂语音方落,突然洞外一声碰响,有道人影竟自白花花的雪中跌撞闯入,手中还握着一壶酒,醉态迷茫。
鸦魂看清人影,不禁呼道:「十锋!」随即急急起身将十锋带醉的身影扶入洞内密室安置,长空在门外,依稀还听得见十锋自责的呢喃:「兄、兄长别为我担心,我只是……只是感到对不起院主。答应我,要保住他……」
片刻过去,鸦魂才出了门房,一脸沉郁。
「怎么了?」
鸦魂摇头,现在的局势和伤害都难以弥补,说什么也无益。十锋他自小顾着,知道他素来沉着寡言,每件事情处处为他人着想、遇有委屈也独自承受,今日竟敢不顾通敌的危险提酒上山,可见打击对其多大。他从未料到这件事对十锋来说是这么大的心病。
是他错估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也错估十锋对太君治视之如父的心情。
「长空,今夜吾与你痛饮吧!」鸦魂一把接过酒,猛灌起来。
洞外风雪呼啸,那冰凌敲打在岩壁上,发出偌大的寂寞声响。此刻,室内、室外,三人都是这场争权夺利下的伤害者,但那心中的伤痕,谁都无法弥补,只能听任那伤痕不断的扩大、蔓延。
因为,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再退,只有无法估计的牺牲和愧疚。
◇◇◆◇◇
荒凉至极的阿虚夜殿,随地气逐渐崩散,不时有皲裂爆破的声响发出。在深夜里,格外慑人。
大祭司正将拐杖横举,对着日莲天池念念有词,双手凝发出宏大术法,护住地气灵源,抑止崩散,却料甫施法于上,煞气反冲,竟是回震术法之力,大祭司瞬间应声呕红,护灵之效顿时减半!
抹去嘴边鲜血,大祭司再次口颂咒语,万般挽救之法回绕于心,竟是束手无策。
以术法护持灵气之源,只能治标,不能治本,长久下去,日盲族势必全部崩陷,再无栖身之所。而这段时日以来,她之灵思策算所寻得的太阳之子气息,皆是异常微弱,断不定其身处何方,就怕太阳之子恐因身受重伤,导致元神灵气探索不得,抑或遭困某地,与外界联系薄弱。
眼下之境,太阳之子苦寻不着,日盲族只能寻找同源的地气补救,往昔日盲族遭受外族歧视,幸亏有息壤造生大地,又得灵气滋盈万物,方可保族民有个安身之所。又为了迎接太阳之子,族内供奉两处灵池,两脉互通,皆是为了黑莲而备,一处在日莲天池,另一处在日罗山,但日罗山那处早在久远之前因原因不明遭到封闭,如要开启,务寻太阳之子回来,用自身的同源灵气开启嵌壁。
而一旦开启,等同地脉重起,对耗损大量灵气的太阳之子影响未知,也必将牵动日盲族的未来……
「大祭司,夜殿如果塌掉了,我们要住哪?」突然,稚嫩的声音传来,一位年纪幼小的族民夜半睡不着,探头探脑地,瑟缩地自夜殿深处冒出头来,对着面向天池沉思的大祭司问着。
「这……」大祭司闻声回神一愣,寻声抚摸小孩童的头顶:「吾相信太阳之子会有办法。」
「嗯,阿娘说,太阳之子是吾族希望,绝对不会放着我们不管的!」小孩童想了想,认真说着,复道:「但吾听爹亲说,他相信太阳之子,却不得不感到失望了!大祭司,这是为什么?为何阿爹阿娘都是相信,答案却不一样?」
大祭司未料一名幼童竟会提出这等质疑,颤声道:「这非是你该问的事情,回去休息吧!」
小孩童困惑地摇头,骨瘦如柴的身影没入夜里深处,小小的心灵却无法止住疑问。从前,夜族等待太阳之子,太阳之子降生了,他们可以站在太阳下了;可是天灾降临了,太阳之子却不见了,他们也几乎镇日在饥饿中度过,是该要继续等着呢,还是找下一名太阳之子?可是,他们快没栖身之处了呀……
对着孩童离去的方向,大祭司浑身顿感枯槁无力,不知这艰难的日子众人还可以支撑多久,太阳之子,又到底在何方?难道,天真要不容于日盲族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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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还是大章更新,祝大家新年快乐~~
然後書本應該是快到了吧!已經寄達大陸中,等派送~
☆、章六:探珠取玉(下)
半月已过,这一日,天高气爽,凉风习习。
烨世兵权有条不紊的步伐正响彻在回廊上,一踢一踏,丝毫无差。
破军府如一座设计严密的宫殿堡垒,虽独立于大漠之上,府中宅邸、或是其它院殿,破军府皆有暗道得以往返,甚至,这些通道在设计上工于机关却不失巧思,有心者,自可别开天地。
沿途,穿越了洞门,水中回廊正散发干燥浓郁的木榭沉香,曲折处,柳枝花影摇曳,层层碧波如墨染,有种朦胧而深沉的色调,水面上,植有一顷傲骨莲荷,浮水映天,明云绿水倒映其中,眺望而去,处处流光慢转,无限清然。
这处宅府早已闲置多时,料不到千叶一住进来,整片园子竟奕奕宛然,妖世浮屠带来地气流失的影响,好似与此处毫无干系。
烨世兵权来到一座木楼前,看到上头犹然空白一片的牌匾,英朗的眉峰微拧,负手进入。
半月以来,除了定时吩咐弒道侯传交情报,也曾试探过对方。奈何对方不求任何名衔,只肯平等相待,他勉强应允,亦不曾打扰,仅以上礼待之。不过,该做的事,他无法等待太久。
一入前门,军人自动转步绕进内室,越过翻飞的帘幕,终在一处透映明光的格窗旁止步。
格窗下,有一座方桌,桌上纵横十九路,三百六十有一,天元地设,谜局骤现,蓄势待发。
窗外正透进黎明的光柱,洒落一片莹澄,映盘上棋子黑白分明,静得彷佛仅剩影子的浮移。烨世兵权注视着棋盘,低首垂思,就在此时,幕后传来一道清清冷冷的嗓音,打破恬静:
「这盘棋,想开局吗?」
骤然,耳边「的轳、的轳」轧轮声响起,烨世兵权同时抬眼,那霜白的帷幔掩映间,正缓缓透现一道玄影,令他呼吸微窒。
明光如纱,渐次映出那白皙完美的俊逸轮廓,一袭幽深玄紫、冠缨发带,气宇轩昂,其风采之光华,动人神魂,如芝兰玉树照耀满室。
早前一会,他仅见到最落魄的千叶传奇,惟那眉宇间高不可犯的清冽气韵,今日正式所见。
「已过半月,你的复原情况?」盯着那美中不足的轮椅,烨世兵权拧眉道。同时,他早察觉那空气中弥漫浓重的烙草香——这个人,竟用最激烈的方式对自己用药,只求尽速复原。
「没这么快。别忘了,吾身上的伤残,乃拜破军府所赐。」千叶望向那棋盘,言带讥诮,却神态安然,似有所思。
「这局,」烨世兵权不以为意,跨步对坐,切入重点:「如何起盘?」
「这嘛……」千叶缓缓将目光上移,对上:「要起盘,有条件。」
嗅到敏感的气息,烨世兵权问:「什么条件?」
「助吾消灭佛业双身,事成之后,我要回日盲族。」千叶传奇凝眸看他,言中简明扼要,却是无可多想的处境。现在的他确实走不得,也逃不过破军府的严密监控,剩下一途,只有讲明条件。
一言既出,两人对峙间,有不肯相让的压迫。
军人眸底微掀波澜,开口,便是针锋相对:「那吾,也有条件。吾助你佛业双身,而你,不准回日盲族!」语定,气氛霍然绷紧,千叶赫然抬眼,不发一言,眸心却似霜冷冽。
烨世兵权望进他眼底,一字字,道出前提:「千叶传奇,吾说过,助吾辉煌天下!」
千叶传奇却漠然而笑,拂袖欲要收去棋盘,「你不能左右吾。」
「千叶,」军人陡然唤声,用力按住那手,竟是威胁,「别忘了,先助吾夺/权!」
闻言,千叶传奇内心微震,那凝在空中的手,虽稳固,却渐渐的冰冷起来。
是的,夺/权,不管日后如何,眼下之急是夺权。天机院的太君治、太阴司的关山聆月,甚至是长空可能投靠的残宗……生死皆系在这环。自己若不出手,他们恐将成烨世兵权血洗集境的亡魂。
他不退这一步,往后的路别想走。
受迫之下,千叶传奇缓缓撤开手,冷静道:「除了独日武典,你之底线有多少?」
烨世兵权亦收手,抛下一句:「你无法估量。」
「嗯。」这样的回答在意料之中,千叶复问:「此役若兴,你要将集境置何处境?」
烨世兵权双眸隐然射出莫辨的精光,箕掌一握:「军人,有想掌握的东西,也有想保护的东西!」那是无可阻挡的决心与霸气。只有征战,方有日后的兴盛,军人的存在,就是扬威。
千叶听在耳里,心中暗局渐渐厘清,念头乍定,遂挥袂而道:「好,权,吾可以帮你夺——」
语落,那玄袂一扬,转眼连下三子,只见三只黑子平稳落在「平位」三九、四七等路,阴阳延展,攻防逐渐起局。
万物之数,从一而起,再生二、三,往后据其极而运,千古无同局,正是黑白子的奥秘;同理,势可乘,亦可造,因势利导,天经地义。既然对方有此自信,势也应运而起。
「我方为黑子,敌方为白子。现在,你的疑问?」千叶问道,已拈起白子,在去位二二上落了阻势,紧气连逼。那握着白子的指端白皙如明玉;其神态从容,彷佛仅是个观棋者而非下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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