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面埋伏+番外 作者:三水君/是朕QAQ(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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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纸上不过寥寥数语,说的也就是包拯告诉他的那些事——生意出了点儿问题,所以得赶回去。岑别就拜托你们了,有什么好药就用上,客房那儿留了两箱银子,就当公孙先生的诊金和药钱。
信的末尾,展皓还提到了林智桓。走之前他对包拯说,前情已了,恩怨已断,今后如何,听凭包大人处置。但是在信里,他拜托展昭,说今后包大人若是对林智桓从宽处理,一定不要让他有接近岑别的机会。
展皓是真的怕了,他的狐狸再经受不起第二次闪失。
看完了信,展昭有些失落地将信纸折好,攥进手中——大哥又一次不告而别了。就像一年多以前在骸海,当自己醒来时,他已经回了常州。
前几日一场雨过后,开封才真正有了秋天的意思。天气开始冷了下来,中午也不像以前一样阳光曝晒,晚上更是凉气袭人。不过小四子觉得这天气挺舒服,夏天太热,他有些胖,受不住。而且这边的人讲究贴秋膘,身上暖衣一裹,肥美的羊肉汤一喝,那别提多滋补。
每次有好吃的,小家伙都会叫大娘留下来一碗,他悄悄地拿去给枯叶吃。他们病人吃的餐讲究多,油少盐少,最多的是白斩鸡和清水鱼汤,每天还得两个白水煮蛋。吃了一阵子,饶是枯叶这样对吃食不讲究,也觉得有些不大受得住了。小四子拿鲜美的羊肉汤来,小家伙一勺一勺地喂,他也能一勺一勺地喝干净。
不过有一次偷喂不巧被公孙撞见了,小四子被爹爹教训了一通,从此不准再偷偷带东西来。小家伙当时挨着训,眼睛瞅着枯叶,小眼神儿那委屈的。枯叶躺在床上有心无力,人家爹教训儿子呢,他没办法插话。
把小破孩儿赶出病房,公孙黑着一张脸转过身准备帮枯叶换药扎针。见他捋起袖子,枯叶自觉地侧过身把背对着他,露出包着药纱的后脑勺。公孙小心地将纱布揭下来,就见那伤疤已经长好了,深褐色的一条,像只大蜈蚣似的爬在他后脑勺上。
“啧啧,你这块头皮啊,以后估计长不了头发了。”公孙一边给他上药一边咋舌,当时刀口开得大,现在伤疤也只能这样。那些祛疤药也许能把疤给去了,但不知道能不能修复发孔。
“长不了就长不了,又不是女人。”枯叶背对着他,好半晌才答了这么一句。公孙抬头看一眼他的背影,有些不置可否。这些天来他算是摸清这个小杀手的脾气了,别扭,死要面子,还老是喜欢把事情憋在心里。展皓走了,他明明不好受,老是发呆皱眉头,但小四子问起来,他就是说没什么。
嘴硬到让人想拿根棍子把他的牙关撑起来。喜欢上这样的人,展皓不可谓不苦。
弄完脑袋上的伤口,公孙懒懒将他翻了回来。失去了武功的小杀手对神医大人而言全无杀伤力,于是公孙没急着给他针灸,而是眯起眼睛,凑近了开始看他脸上的疤:“这是什么东西烧的,怎么伤口这么深?”
枯叶被他看得尴尬,忍不住别开脸,没有回答。公孙也懒得强求他,伸手拿针沾了酒在火里一过,随即准确无比地扎进了他腹腔上的穴位。
“你脸上的伤痕很深,估计用药也涂不好。”之前小四子拿了他最宝贝的祛疤药悄悄地给枯叶涂,说小叶子没了疤就一定是个帅哥了。但是看这情况,涂再多的药也是白费力气。枯叶似乎是不在乎,垂着眼帘,头撇向一边:“不好就不好,我不在乎。”
见他这样,饶是公孙这般爱护病人,也忍不住伸手往他脸上扎了一针。枯叶一怔,还没反应过来,眉尾就紧绷着,开始不由自主地隐隐抽搐了。公孙解气地扯唇笑笑,冷哼一声:“叫你嘴硬,叫你别扭!下次再不好好说话,我还扎你!”
枯叶敢怒不敢言地瞪着他,眉毛抽得有点儿控制不住,只能咬牙用力忍住那种怪异感。公孙晾着他的脸,优哉游哉地在他侧腹又扎了几根针,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将他脸上的针拔出来。枯叶气闷得近乎失言,寄人篱下,又是带病之身,最后也只能拧着眉暗自生气。一会儿公孙把针全部扎好了,慢腾腾地站起身,懒懒地在床边舒展身子。这针得扎着整整半刻钟,他正好得空休息一下。
公孙神医向来是很忙的,有案子的时候,他得忙着验尸体,没案子的时候也得到医馆去坐诊。回来开封府还得给他们这些病人看病,更别提后院外面还有个毒瘾未消的家伙。想起林智桓,公孙拖了张椅子坐到床边,一边帮枯叶诊脉一边心不在焉地问:“那个什么林智桓,你是认识的吧?”
听见这个名字,枯叶的眉毛隐隐抽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沉着声音冷冷地道:“认识,就是他下毒坑的我。”
“他啊,现在被关在后山那边的牢里,身上的瘾已经好转很多了。”公孙意有所指地看一眼枯叶,见他面无表情,又接着道:“当日他给你下的毒很杂,但是正好,展皓的血毒也很杂,以毒攻毒,所以那时候你身上的毒基本上已经解了。你的武功是因为在水下待得久了,浮起来时又太快,内脏破裂,经脉受损,这才折减了功力。”
“展皓的血毒?”枯叶拧着眉重复一句,眼睛疑惑地看向公孙:“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公孙觉得有些好笑:“你中毒了之后,展皓给你喂了好多血。展昭跟我说那时候他看着他哥的脸色都是惨白惨白的,你没有呼吸,好些血都浪费了。”
听了公孙的话,枯叶怔忪的眼神渐渐变得压抑沉凝,眼帘也低垂了下去。见他这一副心有所想又暗自神伤的模样,公孙了然地挑挑眉毛,把手从他手腕上抽了回来。
“你的身子恢复得很快,过两日就能下床走动,但是不能剧烈动作。”公孙说着,用白布沾水擦了擦手,随即倒出药酒准备为枯叶按穴。他把被褥推远一些,双手沾着酒相互摩擦一会儿,随即毫不犹豫地按上他没有扎针的胸膛。凉凉的手指,直接接触到皮肤的感觉还是太过陌生,枯叶忍不住缩紧腹腔躲闪了一下。公孙翻起眼睛瞪他,枯叶咬咬牙,好一会儿才妥协地躺好,脸上一副英勇就义的神情。
“害羞什么!”公孙啐他一声,又用力按了一下他的肩窝处。那一下又酸又涨,枯叶差点儿倒抽一口凉气,腹腔忍不住又缩紧了。见他这反应,公孙在一旁眯眼坏笑起来:“啧啧,看不出来啊,你还是个乖宝宝呢,你这年纪的处男不多了啊。”
一句话说得枯叶脸色通红,整个人都羞窘了。公孙却还觉得不够,不紧不慢地又加了一句:“哎呀呀,展皓还真是拣了个宝贝啊,第一次呢。”这下子不仅脸,枯叶连脖子和胸膛都红了起来,衬着脸上的疤和胸膛上的刺青,看上去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公孙在一旁偷笑不已,这阵子被他哽的气瞬间畅快了许多。正得意着呢,门外一个大嗓门炸响,由远及近地冲了过来:“书呆,书呆!我给你买了核桃芝麻糊回来!书呆?”
这称呼不用听就知道是赵普!公孙无奈地收回手,刚翻了一个白眼,赵普就从窗户里伸了个头进来。他看见床前,公孙正不高兴地扭头瞪他,而枯叶裸着上半身,脸上一片红晕。九王爷眼睛一瞪,本来就不怎么靠谱的脑子瞬间搭错路了:“啊!亲亲,你、你们在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我在这儿还能做什么?!”公孙气呼呼地站起身,忍不住要扶额:“我这满手药酒,不是按穴还能干什么!你这满脑子豆腐渣的流氓!”神医大人一边骂着一边咬牙切齿地出去了,走到窗外把赵普的腰一拧,拽着衣服拖到墙后边去:“买了什么呢咋咋呼呼的,没见我做事嘛!”
“嘿嘿!”赵普在墙后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反正枯叶在里面听着是“嘬”的一声,然后公孙骂骂咧咧地又打了他一下。刚才听见他在外头喊是核桃芝麻糊,现在纸袋窸窸窣窣地打开,没一会儿,枯叶躺在床上就闻见了香味。
“嗯,好甜,放太多糖了。”公孙吃了一口,忍不住皱眉扁嘴。赵普笑着捏一捏他的腰,低声说:“甜一点儿好,你看你这么瘦,吃甜点儿长胖点……”
“好啦好啦,吃不了这么多!”
听着他们夫夫俩在外面打打闹闹的声音,枯叶黯然垂下眼帘,忍不住别开了脸。吃甜点儿长胖点,这句话,以前展皓似乎也对他说过。在苏州潮湿闷热的晚上,他到厨房给自己弄了芝麻糊,甜甜的,香香的,拿到房间来给自己吃。因为小时候吃多了苦,所以枯叶很少挑食。展皓说,错手放多了糖,可能会有点儿腻,但他一点不剩地吃光了。展家的芝麻磨碎之前都用猪油炒过,即使不放糖,就着那香味,估计他也能吃下两碗。
啧啧,那时候展皓看着就笑,说,这么爱吃甜,怎么也不见你胖呢?
现在想起他笑盈盈的眉眼,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分外俊美的脸庞……明明只走了几日,但心里煎熬的感觉,却如同过了几个月一般。
不自觉的度日如年,还没有尝到感情的滋味,却已经懂了想着一个人的难熬。
在开封已经进入凉秋之时,常州府还处在难耐的秋老虎之中。虽说晚上时候还是挺凉快,但白天里的阳光依旧灼热,空气也闷闷的。不过夏天时候老是叫个不停的知了倒是都没了,好歹能得个清净。
这两日,常州府百姓们都在说,前段时间被误抓进苏州大狱里的展家老大回来啦!看见他家那马车从城门里进来的……哎哟喂,多亏了他呀,才把林家那个毒瘤给铲除,要不然我们还都被蒙在鼓里呢,还去那月华楼吃饭!啧啧,真是造孽!
仇朗行在家里听到信儿,本想立即去展家看看,但是无奈,他老爹逼他相亲呢。用他爷爷传下来的那杆缨枪点着他的背不让走,一天见八个大家小姐,逃都逃不掉。一直到第二天才堪堪寻到个机会,傍晚时候偷偷地溜了出来。
一路飞窜到展家,抬头一看,展家大门紧闭,毫无动静,在暮色映照下显得死气沉沉的。仇朗行在门口啧啧有声地转了两圈,眼睛巴眨两下,一会儿脚下一点,“呼啦”一声翻进了墙里去。
崇莲面无表情地站在前庭和中院之间的门洞里,双手环胸,嘴里叼着一根草凉凉地看着他。仇朗行一落地就看见她这副架势,心里不禁打了一个突:“展皓出什么事儿了?”
崇莲淡淡挑眉,道:“你倒是门儿清。不过我不大清楚,看着好像挺严重。”
“这样啊……”猜想被证实了,仇朗行一时间有些怔,脸上呆呆傻傻的,“啊,不行,我得去看看。”
“你估计见不到他,我也就昨天早上他回来时见了一眼。”崇莲淡淡地把嘴里叼着的草茎吐了,侧身靠在门洞里:“季棠照顾着呢,但是又什么都不说,我们在外面什么都不知道。少爷还说了,不见客,谁都不见。”
仇朗行瞪她,眼睛不服气地睁圆了:“那你让不让我过去?”
“过嘛!”崇莲似笑非笑地抬眼瞟他:“我又不是拦你的。不过你想好了,你去了也不一定能见着,倒是守着下一道门的是郑东。”
听到这个名字,仇朗行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出也不是,咽也不是,眼睛瞪着气定神闲的崇莲,脸涨得通红。崇莲懒洋洋地冲他挥挥手,自己溜达到草丛边,伸手又揪了一根草茎出来。看见她这副好整以暇的模样,仇朗行默默地就觉得委屈巴拉了。他扁着嘴抽抽鼻子,磨磨蹭蹭的,踌躇好久,最后还是往里面蹭了过去。
一直走到大堂,仇朗行才在黄昏暗淡的光线里看见了郑东。他手里抱着那只绣球小猫,本来在逗弄着,听见脚步声抬起头,脸上的表情一瞬间从温柔变成了冰冷。
仇朗行浑身都僵了一下,牙关也隐隐咬紧了。他的神情有些尴尬,又有些躲闪,总之不愿直视人家。郑东拧着眉头,一贯平淡和善的脸现在居然露出了几分冷硬的情绪。他将猫儿放到肩膀上,默不作声地从台阶上站起来,四平八稳地立在门口,紧紧盯住仇朗行。
“我,我来看看展皓。”仇朗行尴尬地垂着头,支支吾吾的,声音里没什么气势。郑东面无表情地冷声回他:“少爷不见客。”
仇朗行气闷地瞪着眼,不甘地撇了撇嘴角。比起见不到展皓,他心里更不爽的是郑东的这个态度。他不就是被老爹塞了几个姑娘么,况且也不是他想的,这混账摆什么脸色……想着想着,心里默默地就毛了,也不知道自己刚进来时为什么要心虚。觉得恼火,仇朗行眉毛一横,怒气冲冲地就往里面撞。走到郑东面前,他也没想正面冲击——门那么大,他躲着走行不行?可刚想侧身挤过去,郑东就攥着他的手把他用力地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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