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舍 作者:夏灬安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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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一脚把满是鲜血的刀子提到了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外,陈文锦苍白的脸色说明她的内心也在极度的纠结。“你不用演这种苦肉计给我看!我现在不让你死,是因为我要留着你的命让你继续被那些噩梦折磨!比起死,我现在更希望你痛苦的活一辈子!”
狠狠的撂下这些话,陈文锦看了一眼脸色已经差到了极限的张起灵,攥着已经被揉成了一团的准考证,脸上带着苍白而又倨傲的笑意,一步步的走了出去。
苦笑着看着一地的鲜血,吴邪抬起头正想和张起灵说自己没事,却看见那张冷峻的脸上已经写满了自己从未见过的愤怒。
“闹够了?”
吴邪还来不及说什么,张起灵冰冷的音调让屋子里的气温瞬间降到了零点以下,漆黑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吴邪手上还在流血的伤口,满是怒意的目光让吴邪连反应过来的疼痛又忘在了脑后。
“小哥,我只是——”吴邪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刚才的心境,如果说逝者已逝,自己已经无法挽回任何事情,但是对于生者的亏欠,吴邪觉得自己所能做的,就是让陈文锦放弃杀了自己的念头。并不是因为自己怕死,而是吴邪明白,一旦背上了他人的性命,人的一生,真的就彻底完了。更何况,陈文锦还要继承四阿公的事业,还要实现她的梦想。心中已经背负了枷锁的人,怎么能完成这些?
“如果她没有拦住你,你会死的。”
张起灵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愤怒过了,如果说吴邪告诉自己他不会寒舍时自己的心情是失望,那么在看到吴邪割破了手掌后的心情就是生气,而在吴调转刀口的那个瞬间,张起灵觉得自己已经出离了愤怒了。
自己的情绪已经沉静了太久,久到张起灵自己都忘了自己还有哪些情绪。可是自从认识吴邪后,这些已经被遗忘在记忆深处的所有情绪竟然全都再度复活,甚至猛烈到连张起灵自己都招架不及。
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地面那一汪血泊上,张起灵用尽全力压抑着身上蠢蠢欲动的欲望,自从那一晚之后,张起灵发现自己已经越发的不稳定了,近百年来都没有再出现过的渴望,却因为吴邪变得难以抑制起来。所以即便今天吴邪不问自己,自己也已经打算问他什么时候回寒舍。只是没想到,原来吴邪并没有回去的念头。
或许吴邪是对的,两人就此分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不会死的。”吴邪笃定的说着,抬起头对张起灵无邪的笑着,“小哥你说过的,你不会让我死。这是我发现的,第三个绝对。”
愤怒的表情在吴邪的话音未落时,就已经变成了微微的惊讶,而紧接着,又恢复了一贯来的面无表情。张起灵轻轻叹了口气,也罢,自己从刚认识他的时候不就知道,这是个麻烦专业户了么。
“小哥,你帮我拿点纱布来吧,我觉得我要是再不包扎一下,可能真的就因为失血过多死了。”吴邪紧紧的捏着自己的手腕,腥红的血液已经流的一手都是。看样子这几天自己喝的猪肝汤鸭血汤,又都白费了。
“吴邪,我明天就走。”淡淡的说着,张起灵已经被空气中越发浓郁的腥甜气息弄得快要疯了。
“这么急?”一边用纸巾擦拭着手上的血液,吴邪一边走到张起灵身边,可是还没站定,张起灵却蓦地后退到了墙角。“小哥,怎么了?”有些疑惑的问着,吴邪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周身,什么都没有啊?
“没事。”努力地控制着自己,张起灵眉头紧锁的绕开吴邪。
“小哥,你脸色好差,身体不舒服?”担忧的挡在张起灵面前,吴邪伸出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覆上了张起灵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吴邪瞬间就把手缩了回来,“小哥,你发烧了么?怎么这么烫?”
“没事,你快进屋。”伸手推开吴邪,可是张起灵伸出的手却被吴邪用另一只手紧紧握住,炽热的血液顺着皮肤狠狠的刺激着张起灵全身上下的所有感官。
“小哥,你这样不行,我们去医院吧?”完全没有发现张起灵那漆黑的眸子已经开始变得混沌不清,吴邪只顾着扶住像是摇摇欲坠的张起灵,手掌上的血蹭了两人一身。
“吴邪,你快走开——”张起灵的声音变得莫名的嘶哑,连吐出的气息都变得像是水蒸气那般灼热。敞开的衣领中,那条怒目圆瞪的麒麟又已经像是燃烧着一般若隐若现,栩栩如生的线条一直蔓延到了张起灵的锁骨。
“小哥,你——”话还没有说完,吴邪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已经被张起灵压倒在了沙发上,滚烫的双手紧紧的锁住了自己的手掌,身体也和自己的贴近到了没有一丝缝隙,那张尽在咫尺的脸上,满是自己不敢去细想的欲望。
一声类似于野兽嘶吼般的长啸在耳边响起,吴邪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只能用恶狠狠来形容的张起灵,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模糊的画面——好像在前几天,张起灵也曾经带着这样的表情,狠狠的吻过自己。
还来不及推开身上的人,吴邪只见张起灵握住了自己那只受伤的手,恶狠狠的把他的唇,贴在了自己的伤口上。心中猛地一惊,千百个念头在脑中闪过,吴邪怔怔的看着身上的人,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小哥——”
“吴邪,吴邪醒一醒。”
耳边像是有什么人在轻声的叫着自己的名字,吴邪浑浑噩噩的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周身的光线已经晦涩一片,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吴邪转头看向窗外,只剩下余辉的夕阳正慢慢地沉入了地平线以下,天空已经变成了一片黯淡的深蓝。
自己睡着了?张起灵呢?摇了摇混混沉沉的脑袋,吴邪看着渐渐被黑暗笼罩的屋子,心脏下意识的悬了起来。顾不上穿鞋,吴邪翻下沙发按亮了客厅的灯,橘色的灯光亮起的瞬间,吴邪像是松了口气般的放松了紧绷的肩膀。
“小哥?小哥?”皱着眉头扬声喊着,可是除了自己轻微的回音,屋子里没有任何回应。张起灵已经走了?什么时候走的?自己怎么会一觉睡到现在?疑惑的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吴邪只觉得自己的记忆好像是被剪辑过的胶片,莫名的缺失了一个片段。
“吴邪,他会害死你的。”
苍老而嘶哑的声音蓦地在耳边响起,吓得吴邪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心脏已经跳成了擂鼓,浑身的血液也像是被冻结成了冰块,吴邪全身上下都僵硬了起来。下意识的想要告诉自己什么都没发生,可是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吴邪就像是被当头打了一个闷棍一样。
说着要面对这一切,说着要和他们说句对不起,怎么当事情真的发生了,自己却又会产生这样逃避的想法?吴邪啊吴邪,你就是个懦夫!
在心里狠狠的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吴邪强迫自己转过身,却在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人’之后,瞬间不知自己该怎么反应。
“四,四阿公?”
“吴邪,文锦给你添麻烦了。”慢悠悠的说着,四阿公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生气。
“四阿公,你为什么要替我把责任都扛下来——”愣愣的问着,吴邪看着那和两年前并无二致的老人,心中霎时百感交集。“明明都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不是我们任何人的错。”悠悠的叹了口气,被称做陈皮阿四的老人浮现出了一丝内疚的神色。“虽然你确实算错了结果,可是那并没有严重到会发生事故。确实是因为建材没有达到标准,才会因为错误的承重结果导致了坍塌。”
“可是那些建材,不是都经过上面的检查了么?”
“上面检查的,和真正使用的,中间的差价不是你能想象的。”讳莫如深的说着,陈皮阿四摇了摇头。
“什么?那为什么会变成您的责任?”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老人,吴邪已经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那不然呢,难道让领导承担么?你当时还是个学生,我不能让这件事成为你生命里的污点,更何况我是包工头,当时又马上就退下来了,理应就是我承担。”像是自嘲般的笑了笑,陈皮阿四接着说道,“也确实是我的报应,谁让我也知情不报,还拿了黑心钱呢。”
“四阿公——”
“所以我当时,是心甘情愿死在手术台上的。只是文锦她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你的事,把错都归咎在了你的身上。”摇了摇头,陈皮阿四感激的说道,“吴邪,谢谢你没让她背上人命债,那样的债,我们谁都还不起。”
“可是,可是为什么那些丧命的工友,都会出现在我家,难道不是因为我害了他们所以才来找我的么?”
“吴邪,你仔细想一想,他们可曾真的对你做过什么?从你知道你算错了结果后,就立马把责任全都归咎到了自己身上。他们会出现在这里,无非是和我一样,想要告诉你并不是你的错罢了。只是你当时只能看到,却没有办法和他们交流,而他们的死状又过于凄惨,才会让误会越来越深。”
“什么——”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神色诚挚的老人,吴邪没有想到难道自己两年那些惊魂未定的夜晚,难道只是因为自己下意识的逃避,和对未知的恐惧和脑补所造成的误解?
“那,那,那我——”
“吴邪,你不用再面对良心的拷问了,你所做的一切,丝毫没有对不起你的自己良心。你甚至还为你本不用承担的错误,付出最惨重的代价。”想要伸手去拍拍吴邪的肩,陈皮阿四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僵滞了一会儿,又慢慢的收了回来。
“可是如果我不算错的话,也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啊——”像是钻进了牛角尖,吴邪明白,自己已经背负了这样的重担太久,现在已经没有办法放下了。
“这么说可能很残酷,但是吴邪,如果你当时没有算错,或许当工程结束后,死的就不只九个人了。”淡淡的说着,陈皮阿四的脸上已经是淡漠了一切的神色。
“那之前,为什么——”
“我活着的时候是想告诉你真相的,但是那个时候你的父母才去世,我不想你徒增伤心,而且我也没想到你会钻牛角尖成这样。枉死的鬼魂在人间不能停留太久,而我不是枉死。我死后在头七感受到了文锦的怨恨,因为放不下她,也担心你,才会凭着一口执念撑到了现在。我能活动的范围很小,所以没有办法去找你。而前几天,我完全不敢出现。”
“不敢出现?为什么?”不解的问着身形越来越淡的老人,吴邪突然想起来他刚刚出现时的那句话,在火车上的老人也对自己说过。“四阿公,你刚才说谁会害死我?”
“吴邪,既然回来了,就别走了。文锦不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的,她是个明事理的孩子,她不会害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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