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舍 作者:夏灬安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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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我们结婚了?”完全会错了吴邪的意思,张起灵只是按照自己所知道的常识疑惑的问着。
“额——”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那和求婚没两样的举动,吴邪的脸在瞬间红到了耳朵后面。“小哥,我,我其实就是——”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自己刚才的心血来潮,吴邪面红耳赤的支支吾吾着。
“吴邪,”搂住根本就解释不清楚的吴邪,张起灵轻轻笑着吻了吻他的额头。“我愿意。”哪怕这只是在你的梦境里,哪怕我们在现实里拥有的时间或许已经在以年减少,可是我愿意。即便这代价是灰飞烟灭,我也愿意。
“那个,我睡了,小哥晚安。”挣扎着往下缩了缩,吴邪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还在因为张起灵方才的那三个字而不停的震颤着。原本只是连偕老对自己来说都是奢望,可是现在竟然连婚都结了?紧紧的缩在张起灵的怀里,吴邪听着从他胸腔里传来的阵阵心跳,总觉得这样的强烈的幸福,甚至都幸福的不真实了。
空调的冷风徐徐地吹着,轻微颤抖着的机器发出阵阵低微的轰鸣。日光灯的白色光线温柔的包裹着在床上相拥而眠的二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相互交织着,频率相同的心跳声相互呼应着,紧握着的十指骨节相扣,像是再也不会松开彼此的手。
虽然紧紧的闭着眼睛,但是吴邪并没有丝毫的睡意。刚才张起灵那莫名的透明所来的不安并未完全消失,不光是不安,更多的是让吴邪没有办法不去思考张起灵那若有所指的话里,究竟还埋藏着什么样的深意。
‘只要是梦,就终有醒来的那一天’。反复的回想着刚才张起灵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和表情,吴邪总觉得他似乎是在隐晦的想要和自己表达什么。什么叫做‘在寒舍发生的这一切都只是梦境’?如果说这些都是梦的话,难道自己这些年来都是在梦里度过的?拜托,自己又不是梦见了哆啦a梦的大雄,如果一觉醒来发现这些年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妄想出的梦境,那这样的人生未免也太可悲了吧?
不要想了,吴邪。不要想了。现在这样不是很好么?张起灵如你所愿的变成了正常人,而且你们日后的幸福也能得到朋友们的见证。现在这样不是很好么?又何必去在乎究竟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
心里的声音又兀自冒了出来,一如既往的劝说和诱惑语气,字字句句都直指着吴邪最为困惑和不敢面对的地方。从自己开始意识到无法和张起灵偕老开始,越发失去控制的梦见能力就已经让吴邪渐渐的难以分清现实和梦境。不再是简单的预见和回溯,而是在梦里制造了一个平行的现实空间。甚至很多时候吴邪都无法在预见看见未来,放眼而去的只有一片大雾般的混沌。
从开始知道自己有梦见这样的能力时,吴邪一直就抱着隐约的抵触情绪。自己所能预见的未来是绝对的,可是自己却无法改变这样的未来。但是自己所梦见的不光是绝对的未来,还有无法更改的过去。被卡在了‘过去’和‘未来’这段时间轴最中间的‘现在’上,吴邪并没有放弃改变现在,或许就能触发未来的改变这样的想法。
但是自从梦见开始影响梦境之后,吴邪已经不知道自己看见的究竟是梦,还是即将发生的未来。再加上心心念念的都是张起灵的事情,吴邪甚至连自己什么时候是在梦里,什么时候又是醒着的,都快慢慢的混淆了。
混淆了又怎样,浮生本来就是一场大梦。梦里梦外都是一样,又何必想的那么多分的那么清?现在这样的幸福是自己想要的,而自己已经得到了,不就够了么?
静静的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心跳声,吴邪却觉得这沉稳的声音竟然像是擂鼓一般,一声声的全都敲在了自己的心上。把那不断诱惑自己蛊惑自己迷惑自己的细小声音,渐渐地盖了过去。
自己确实是想要和张起灵在一起,自己也确实想过如果张起灵只是个普通人那该有多好,两个人一起白头偕老,守着寒舍的这一亩三分地过着平凡的小日子。可这只是自己的意愿,即便张起灵他也愿意,难道自己真的就要为了这一己私欲,让张起灵千万年的修为毁于一旦?而且自己既然爱他,难道单单因为他的时间是静止,而自己的时间就流动,就可以自私的选择改变他以后的人生么?
所以,自己明明知道这样是不可以不应该,为什么现在的张起灵会有心跳?为什么现在的张起灵会有呼吸?为什么现在的张起灵,已经变成了普通人?!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的攫取,尖锐的疼痛带着让人窒息的恐惧和不安,铺天盖地的席卷了吴邪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自己一直视而不见的问题,自己一直自欺欺人的问题,全在此时化成了千万只利刃,针针见血的朝着吴邪的心脏刺来。
解语花为什么要打自己,而自己又究竟对不起了谁?为什么要问问自己的心,什么叫做变成了现在这样?
死死的攥着张起灵的手,吴邪只觉得空调的冷气似乎在瞬间又降了几度,小小的屋子里已经冷到让自己不由得瑟瑟发抖起来。
“吴邪,”感觉到怀里越发明显的颤抖,张起灵抱紧了吴邪轻拍着他的背问道,“怎么了?”
“小哥,我不想的,我不想这样的——”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吴邪从张起灵的怀中猛地挣脱出来拼命的摇着头。自己的心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自己现在会变得如此不安,似乎有什么将要后悔一生的事情马上就要发生?自己究竟对不起谁,张起灵?!自己为什么会对不起他,自己最不愿意伤害的人难道不就是他么?!
“哑巴张,小天真,快开门!”紧闭着的房门传来了猛烈地敲击声,黑瞎子和解语花转头看着已经彻底崩离消失的寒舍大堂,慢慢裂开的地面已经延伸到了楼梯口,直直地朝着二楼而来了。
浑身颤抖的吴邪猛地推开张起灵看着房门,几乎只是心念一动,那紧闭的房门竟然自行打开。比起站在门口神色慌张的黑瞎子和解语花,吴邪苍白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丝毫血色。空洞的瞳仁死死的盯着大开的门,微微张着的嘴唇是止不住的颤抖。
自己刚才不过闪现了‘门要是自己能打开就好了’的念头,而它竟然就真的自己打开了?!那么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己现在在梦里?这一切真的只是个梦?!
无声崩裂着墙壁和地板已经让灰尘和沙石填满了整个楼道,黑瞎子先把解语花推进了房间,瞟了一眼身后那一片残垣断壁的废墟,死死的关上了房门。
“小哥,小邪马上就要醒了!”一眼便发现站在吴邪身后的张起灵已经开始渐渐的变得透明,解语花眉头紧锁的看着从他的身体里透映出的窗户和那片黑暗,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我果然还在做梦?”从解语花的话中听出了端倪,吴邪愣了愣,紧接着死死的揪住了解语花的衣领,近乎咆哮着问道,“我怎么能在做梦?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了?”
“小天真,你应该问问你自己,之前固执的沉溺于梦中不愿意醒来的人,可是你自己啊。”轻轻拽开了吴邪,黑瞎子推了推脸上的墨镜,嘴角的笑意满是无奈。
“可是我下午的时候不是醒了么?那不才是梦么?!”回忆起在梦境中被分割的支离破碎的自己,吴邪虽然不愿相信自己现在是身处梦中,可是开始坍塌崩裂的寒舍,已经在说明吴邪制造的世界正在因为他已经意识到了这是梦境,而渐渐的失效。
“梦中梦。”张起灵清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吴邪猛地回过头,却被身形已经淡到只剩下一个轮廓的张起灵吓到了连话都说不出。“吴邪,其实那个被分割开的你,才是你真实的内心。过于的沉溺于梦境依赖梦见的力量,你被心魔吞噬的真实内心只能用这样的方法唤醒你。只是当时我并没有想到这一层,才会让事情恶化成这样。”
“小哥,小哥你怎么了——”呆呆的看着身形愈发黯淡的张起灵,吴邪慌乱地扑了过去,可是伸出的手却直直的穿过了张起灵的胸膛,冰冷刺骨的感觉让吴邪全身上下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脚下的震颤越发强烈,而雪白的墙壁上也开始出现了一道道的裂纹。吴邪诧异的转身看着同样开始渐渐变得透明的黑瞎子和解语花,这才明白,自己的这场黄梁美梦,真的要醒了。
窗外浓稠的漆黑竟然开始慢慢透出了些细微的光亮,仿佛是大量的清水缓缓浇灌进了墨中,把这黑暗稀释地越发暗淡。还在不停剥落着的墙壁无声的扬起了阵阵的灰尘,脚下的大地不断的震颤着,像是要将这渐渐灰蒙的天空都震碎。
已经恢复了法力的解语花下意识的看着吴邪那满是惊慌的眼睛,发现他内心的那片白雾,也正在随着窗外黑暗的剥离而渐渐散去。正想着该如何在吴邪醒来之前告诉他张起灵的事情,或者等他醒来之后直接封印住他所有关于张起灵的记忆,却见吴邪像是失魂落魄般的身子一软,跪倒在了已经近乎完全透明的张起灵身前。
“小哥,原来我终究还是拖累了你——”眼泪已经不由自主的一颗颗砸下,吴邪剧烈颤抖的手想要去触碰张起灵的手,可是却已经连那手的轮廓都无法描摹。那么多的人和自己说,张起灵会害死自己,那么多次的梦里,张起灵都曾狠戾的险些要了自己的命。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唯一一次可以称之为幸福的美梦,带来的结果却是自己一手导致了张起灵的消失?!
张起灵没有害死自己,反而是自己,害死了张起灵。
“吴邪,”看着对面同样渐渐变得透明的黑瞎子和解语花,张起灵知道,他们会回到他们应该在的地方去。吴邪的这一场梦虽然并不持久,但是至少,也算是圆满了。想要伸出手去擦掉吴邪脸上的泪痕,可是却连触碰都已经无法做到。张起灵蹲□,看着面前哭的跟个孩子一样的吴邪,控制着自己全身的力量,轻轻地将自己对吴邪而言已经不存在的唇覆在了他的唇上。
“张起灵,我不准你消失,我不准——”嘴唇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冰凉的触感,吴邪含着眼泪死死的瞪着面前已经近乎空气的张起灵,想要伸出颤抖的手去触碰那带着笑容渐渐散去的脸颊,可是最终,却只落在了那剥落的灰尘上。
“吴邪,再见。”
“张起灵!!!!”
尾声
当吴邪醒过来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背着登山包睡着了。揉了揉眼睛却摸到了一手的泪水,甚至连鼻子都被堵的死死的连气息都喘不上。扶着自己刚才一直靠着睡的石雕站起身,吴邪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小小的纸条,“黄河路四十四号”的字样在漫天的火烧云中,竟像是反射着淡淡的光亮。
自己怎么会靠在这大门口就睡着了?刚才做了什么梦,自己竟然还在梦里哭成了这样?拉了拉背上的登山包,吴邪小心的检查着自己胸前挂着的相机,还好没有被偷走。自己这一路又是丢钱包又是丢手机的,要是连吃饭的家伙都没了,那可就完蛋了。
轻轻叹了口气,吴邪转头看着面前的这座独门独院的明清式徽派建筑,朱红色的木门在漫天的红霞中显得越发古朴沉重,而白墙黑瓦在这绚丽的云朵映照下,则像是一幅波澜不惊的水墨画,淡雅沉静的颜色和那如火如荼的火烧云形成了强烈而又抢眼的对比。错落有致的马头墙上扬着高高翘起的飞檐,那上扬的檐角上似乎还挂着些残留的雨水,在夕阳的余辉中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而在朱红色的木门上方,宽厚的牌匾上书“寒舍”二字,遒劲有力的笔锋荡气回肠。牌匾下,也就是自己刚刚依靠着睡着的石雕,乍一看上去似乎是只石狮子,可是这种镇宅的石狮子不都是成双成对的么,怎么这门前,就只有这一只呢?而且这只石狮子朝天而吼的造型,似乎也不同于自己以往所见的其他石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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