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舍 作者:夏灬安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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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看那边的山,总觉得好眼熟。”轻声说着,吴邪甚至能感觉到,似乎在多年以前,那些重峦叠嶂的山峦比现在要青翠得多。
“山长得不都一个样,眼熟什么的很正常吧。”不以为意地拍了拍吴邪的肩膀,解子扬随口说着。“开始点名了,快过去吧。”
“嗯。”点了点头,吴邪抬起头看着那片湛蓝高远的天空中漂浮着的云朵,大朵大朵的白云就像是一团团柔软的棉絮,蓬松柔软地随着风在苍穹中肆意地游动。现在正是午后一点多,因为炎热而没有喧嚣的小城显得分外宁静,绿化带里的香樟树上,声嘶力竭的知了偶尔发出一两声长叹,似乎也已经口干舌燥。
是不是美好的地方总会让人觉得自己曾经来过呢。轻笑着摇了摇头,吴邪跟着解子扬排好了队,听着老师的安排。
因为学校的美术生数量不算小,所以这次写生是分批次的。前一批离开昱城后这一批到,而下一批则刚好到这一批之前落脚的城市。因为昱城的面积实在算不上大,坐公交车半个小时就能环城一周。所以老师在简单的交代了晚上的住宿地址和**时间之后,就让这帮在车上憋了一个上午的学生们先自由活动一会儿。
KFC和精品店成为了女生们的首选,而大多数男生则选择跟着老师回住宿的地方。这么热的天,就算有再好的景色也得等休息休息缓一缓再说。
“回去不?”勾着吴邪的肩膀不到五秒就觉得胳膊上全是汗,解子扬果断放开吴邪接着说道,“联机打游戏?”
“我想到处转转,你先回去吧。”吴邪摇摇头,觉得自己的后背都要湿了。
“啧,你真是,这么热的天转什么啊。你小子别是想自己一个人先去霸占好景儿吧?”故意夸张地上下打量着吴邪,解子扬挑着眉说道,“不愧是咱们这届的代表人物啊~”
“你丫的少说酸话,赶紧滚。”不轻不重地踹了解子扬一脚,吴邪背着登山包的后背已经彻底湿了。
“行李我给你拿回去?”解子扬看着吴邪就要放下包,却奸笑着一步跳了三尺远,“想得美!”
“有多远给老子滚多远!”在虚空中比划着拳头,吴邪笑望着渐渐散去的人群,刚才还叽叽喳喳的空地已经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白花花的日头懒洋洋地拉着自己的影子,直指某个方向。
拽了拽后背的登山包,吴邪掏出自己前一阵子新买的单反,兴致勃勃地挂在了脖子上。先把今儿看着不错的地方都照下来琢磨琢磨,这样明天再去画的时候,就不会觉得没有头绪了。
看着自己胸前的单反,又转头看了看身后那个深蓝色的登山包,吴邪脑子里突然莫名其妙地冒出了一条路名。而一抬眼,不远处的标牌上和自己所想到的一模一样的三个字,让吴邪的心跳莫名加速起来。
“黄河路”
虽然并不是多大的城市,但毕竟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吴邪终于在一直步行的坚持下,光荣而又毫无悬念的,迷路了。
本想着是去看看那个黄河路的,可是吴邪走着走着却发现自己拐到了滨江路上。平坦而笔直的河滨路就是那条横穿了昱城而过的江水的左岸,看着碧空下泛着粼粼波光的江面仿佛洒满了碎汞,吴邪一边拍着照,一边无法抑制地打着哈欠。
眼前的光线已经亮到白热,甚至吴邪站在护栏边看着对岸的群山,都有种海市蜃楼般的不真实感。揉了揉眼睛,吴邪觉得自己的后背已经热得没有任何知觉了。胸口没来由的有些发闷,放下相机靠在路边的护栏上,吴邪看着十几米之下的江水,越发觉得整个人头晕目眩起来。
看样子这南方的太阳一点不比北方的逊色,自己实在是太小看它了。越揉眼睛越花,脑袋好像也被烤得昏昏沉沉起来。吴邪晕晕乎乎地站起身想找个凉快的地方坐一会儿,却在站起来的瞬间整个人头重脚轻地栽了下来。
“唔——”自己倒在什么地方了,怎么一点儿也不疼。想要努力地睁开眼睛,可是吴邪眼前除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就只剩下那能晒死自己的太阳。好像是个男的把自己拽住了是么?“唔,小哥——”
想要说的道谢还没说出口,吴邪便终于被这白花花的太阳彻底给虐晕了。
“小哥,你别再在那儿坐着了,太阳照着你不晕么?”
又是那间上了年头老宅,戴着眼镜的年轻男子穿了一件夏日里最常见的二流子背心,手里拿着一根粉色的冰棒远远地朝着坐在窗边的男人喊着。穿着同样款式背心的男人没什么表情,但是依稀可见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已经有层薄汗了。
“过来吃冰棒啦小哥,我特意从王盟那里抢了水蜜桃味的呢!”手中的棒冰应声断成了两截,戴着眼镜的男人咬着其中一半,把另一半递给了终于站起身走过来的男人。“冰箱里没存货了,一会儿我还得跟王盟石头剪子布,说好了输的人去买棒冰,小哥你说我出什么好?”
接过那滴滴答答流着水的半截棒冰,没什么表情的男人淡淡说道,“布。”
“嘿嘿,那就出布。”因为吃着棒冰所以眉开眼笑的男人挥着手里的棒冰,回头对坐在柜台后的另一个喝着凉白开的男人得瑟地笑着,而转回头的瞬间,却发现自己手里的棒冰正含在自己身边那人的嘴里。“小哥,你干嘛吃我的啊——”
“你比较好吃。”放开了嘴里含着的棒冰,男人淡淡的说着,漆黑的眸子里满是飞扬的温柔和笑意。
“明明是一样的味道!”愤愤地说着,装作没有发现对方的那句话里少了个“的”字,可是渐渐绯红的脸却暴露了他的心思。
“老板,我鄙视你!这都多少年了你们两个老夫老夫要不要还跟新婚燕尔一样天天秀甜蜜啊!!!”柜台后的年轻人终于忍无可忍地喊了出来。
“给你。”把自己手里的那半截给他递了过去,男人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淡淡的笑意,“我和他吃半根就行。”
“啊啊啊,小哥你这是赤裸裸的炫耀啊!!!你让我这个看了你俩秀了八年恩爱的单身汉情何以堪啊!!!”恶狠狠地咬着嘴里的棒冰,年轻人有些不解地看着突然变沉默的两人。
“小哥,快八年了啊。时间过得真快。”
“还有时间的。”
愈发刺鼻的来苏水气味熏得吴邪不得不醒了过来,自己怎么会跑到医院来?从小对来苏气味就过敏的吴邪最不愿意去的地方就是医院,看着自己还剩了个底的吊瓶,吴邪正想叫护士过来,就看见解子扬跟着护士东张西望的走进了病房。
“你小子不是知道我不爱来医院么,怎么还把我往这儿送?”等着护士拔完了针走了出去,吴邪才按着针眼狠狠给了解子扬一拳。
“大哥你搞清楚,你被送来的时候已经深度中暑了好不好?不来医院你想去哪里?火葬场么?”避开吴邪的拳头,解子扬接着说道,“再说了,又不是我把你送来的。”
“不是你?”看着解子扬一脸‘我是冤枉的’表情,吴邪疑惑地问道,“那我怎么在医院里?”
“那我怎么知道,医院说是个和我们差不多大的男人送你来的。”耸了耸肩膀,解子扬扶着吴邪做好,递了杯水过去,“还把医药费都付了。”
“小哥?”回想起自己晕过去之前,似乎是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喃喃自语着,吴邪总觉得这个称呼,熟悉得仿佛自己叫了一辈子。
“什么小哥大哥的,”一头雾水的解子扬拍了拍吴邪的肩,“对了,我还有件事必须非常郑重地告诉你。”
“怎么了?”看着解子扬挤眉弄眼的样子,吴邪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家伙不会是把自己中暑晕倒的糗事说给班上的同学了吧?说到同学——“现在几点了?!”
“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沉痛地点了点头,解子扬装模作样地说到,“因为你晚上没有及时回来,而且就那么巧我们上一批次的学生比我们少了几个人,而且现在是旅游旺季。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我很遗憾的通知你,你今晚要露宿街头了。”拍了拍吴邪的肩膀,解子扬避开吴邪又伸过来的拳头赶紧解释道,“不是我没帮你留啊,这次住的就是那种合宿的青年旅社,真的是连床位都没了!”
“那我自己出去住的话学校给报销么?”直接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吴邪摸出手机划开屏幕,这才发现竟然已经快要晚上七点了。
“给——”看着吴邪脸上松了一口气的神色,解子扬在一个讨打的大喘气之后继续说道,“但是有金额限制——因为我们是40一个床位——所以你懂的——”
“靠!老子上哪里找40块一晚的旅社啊!!”恨不得把那吊瓶直接拍到解子扬脸上,吴邪穿好鞋子拿起登山包,直接冲出了病房。开玩笑,这个小城虽然地方不大但是物价可不低,现在又是旅游旺季,吴邪连能不能订到房都拿不住,更何况还是个一晚上四十块的地方?!
当吴邪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找到了自己从电线杆上撕下来的小广告上的地址时,天色已经近乎全黑。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地看着面前那紧闭的大门,还有一只看起来像是狮子的石雕,吴邪实在不敢肯定自己找对了地方。
黄河路四十四号。
冲出医院后原本是想一家旅社一家旅社的去找的,但是当连问了四家都是无功而返后,吴邪也有些焦躁了。本想着靠在电线杆上休息会儿,可是视线却莫名地被那个写个“黄河路四十四号 寒舍”的小广告吸引。
其实就是很普通的日租房,而且广告写的也很大众化。但是吴邪的视线却就是没有办法从这张小小的纸片上移开,甚至还鬼使神差地把它撕了下来,照着上面的地址找了将近半个小时。
总算是理顺了气,吴邪背着登山包凑到那门前开始到处找着门牌号。朱红色的木门很古色古香,门环上的两只石狮栩栩如生,神态和门口的那座石雕别无二致。但是有旅社关着门做生意的么?
往后退了两步,吴邪打量着眼前的这座木质小楼,鳞次栉比的马头墙,因为上了年头而开始泛黄的墙体,还有整齐的黑瓦错落有致。这建筑倒是个不错的静景,再配上此时烟灰色的天空,画成水墨的话或许会很有感觉。
可是自己怎么越盯着它看,就越觉得自己以前好像来过这儿?不光来过,应该还在里面住过?心里的鼓越敲越响,这座小小的昱城为什么随处都能让自己觉得如此熟悉?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来过这里?
满腹疑惑的吴邪一步步后退着,丝毫没有注意到从背后往这边走的人。于是在转身的瞬间,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跟身后的男人,来了个近距离的大眼瞪小眼。
来人的个子应该比自己稍稍矮了一点,但是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却绝对是帅气的天妒人怨。看上去年龄应该和自己差不多,没有染发没有耳洞,似乎是很正统的男生。
“额,那个,我是来住店的,请问这里是黄河路四十四号么?”尴尬地后退了几步,吴邪看着那张棱角分明却没有表情的脸,心里突然渐渐弥漫一种强烈的酸涩感觉,就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塞了个柠檬进去。
“嗯。”点了点头,那男人伸手在大门上轻叩了几下,里面便传来应声。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眉头紧锁地看着面前穿着蓝色连帽衫的男人,吴邪总觉得他说不出的眼熟,而且熟到自己好像不久前还见过他。
淡淡地看着吴邪一眼,男人并不说话。
“来了来了~”朱红的木门在一阵摩擦声后慢慢打开,一个带着黑色墨镜的男人笑眯眯地看着站在门口的两人,意味深长地轻咳了一声。
“小哥,我想起来了!”冥思苦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什么的吴邪猛地说着,目光灼灼地看着那面无表情的男人,脸上的神色也渐渐欣喜起来。
“想起来了?这么快?”黑眼镜似乎也有些惊讶,还来不及再问什么,便在听清吴邪后面的一句话后,扑哧笑了出来。看样子,吴邪不管怎么投胎转世,天真无邪都是他永远的名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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