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面埋伏+番外 作者:三水君/是朕QAQ(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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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叶冷冷地丢个白眼过去:“不让你起。”说完,扭过了身不理他。展皓一番好意却碰了个冷钉子,心下觉得无奈又好笑:“你到底在气什么,今天早上就给我脸色看,一直到现在还没消气?我究竟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你能不能给我说说?”
枯叶背对着他不说话,只专心地抚摸小猫。展皓等了好一会儿,依旧没听他出个声,脸上不禁露出个浅淡的微笑。他松弛了身子,又靠进椅子里,长叹一口气,道:“你不说,我大概也猜得出来。”
“方秋的那事儿,我一定会好好查,这事情也牵扯到好些人,我不可能不管。方秋这孩子,乖巧讨喜是不假,但也还没到让我牵肠挂肚的地步。”展皓不紧不慢地说着,从袖子里滑出两颗夜明珠攥在手里,心不在焉地把玩,同时眼睛看向枯叶的后脑勺:“你觉得我薄情也好,觉得我恶心也罢,现在都随你去。但是,枯叶——”
展皓停顿一会儿,微微挑起下巴,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我在乎的是什么。”
枯叶背对着他,身影依旧不动。过了好半晌,展皓才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凉丝丝地传过来:“你的意思是说,现在对你牵肠挂肚的人,你都不在乎,是么?”说完,枯叶的右脸侧了过来,狭长的眼睛冰冷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怀疑与不屑。
展皓嘴角边勾出个寂寂的笑,叹一口气,双手十指交握,手肘倚在椅子的扶手上,平淡地答:“是这样没错。”
“哼,”听到这话,枯叶冷笑一声,把脸扭回去,嘲讽地说,“那我衷心祝愿,那个让你牵肠挂肚的人,永远都不会在乎你。”
听他这样诅咒自己,展皓脸上不由得露出个苦笑。他静静盯着枯叶的背影,颇有些自嘲地揉了揉眉心:“你还真是……说到点子上了。”
枯叶抱着猫咪,不想再听他废话,就冷笑着开口打断了他:“你去常熟的时候,你所不在乎的那个月华楼头牌万姝让我给你带了件披风回来。她还说,作了曲子,请你去听。”不紧不慢地说完,他把小猫放进小鸳鸯的怀里,走到床边衣架旁,从上面取了那件黑色的披风下来,一甩手扔给展皓。
展皓伸手接住,颇有些不解地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才拿着那件披风查看起来。翻了一会儿,他挑眉道:“这不是我的披风。”
“谁知道呢,”枯叶冷淡地瞟他一眼,“送你一件这么好的披风,还央你去听曲子,你的架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说着,他走到桌边将那猫窝抱起来,移到床脚边放下。展皓盯着他躬身弯腰之间的体态,眉毛隐隐地挑起来,眼神有些微妙了。
“那你说,我是去还是不去呢?”展皓心不在焉地垂眼说着,直勾勾的视线依旧没有从枯叶的腰臀上收回来。枯叶弯腰整理着床铺,头也没回:“人家是叫你去,不是叫我去,问我干嘛。”说到这儿,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直起身转脸盯住展皓。展皓瞬间将视线收回来,若无其事地看着他,问:“怎么了?”
枯叶的动作顿住了一瞬,他拧起眉,眼睛狐疑地盯着展皓平淡的表情,心说刚刚他那诡异的视线,莫不是自己看错了?迟疑好一会儿,他才皱着眉,慢慢开口道:“你知不知道影门?”
“影门?”展皓眨眨眼:“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在赤龙门的时候还跟他们打过交道。”
枯叶顿了一下,说:“你刚去常熟,影门的一个杀手就找了上来,说叫你小心点,有人盯上你了。”
“影门的杀手?”展皓挑着眉毛,好整以暇地笑出来:“影门不是一向恨你恨得牙痒痒么,怎么会跟你通风报信?”
枯叶沉默着低下头,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也不是很清楚,那个杀手以前还跟我有过仇怨,我追着她到城心,她进了月华楼,然后不见了。”
“啊,月华楼啊。”展皓不紧不慢地将眉毛松弛下来,心情似乎很好。他装模作样地摊了摊手,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那我们就只好去一趟月华楼了,听个小曲儿,再找一找人。”
见他这副奇怪的模样,枯叶的眉毛又嫌弃地皱了起来。展皓眉眼弯弯地冲他笑,说:“呐,你现在应该不生我气了吧?”
枯叶炸毛,咬牙切齿地一个飞镖甩过去:“谁生你气了!”
展皓乐呵呵地将那枚枯叶蝶飞镖旋手接住,收入袖中,哄着他道:“好好好,没生气没生气。”说着,他扭脸望一眼屋外的天色,回过头来又对着枯叶笑眯眯:“这么晚也该吃饭了。岑二爷,能不能赏个脸,跟我一起去吃个饭?”
这阴阳怪气的腔调,听得枯叶后槽牙直痒。他恶狠狠地瞪着展皓,发火也不是,打也不是——估计打也不一定打得过。窝火地思量一番,最后还是一甩袖子气冲冲地走了出去。展皓在后面闲闲地跟上,一路上还笑眯眯地不停啰嗦:
“那小猫咪啊,我刚才想了想,它的斑纹是三角形的,看着跟个丑角儿一样,要不就叫角吧?”
“你才是丑角!”
“不要丑角啊,那要不就旦角?”
“旦角你大爷!”
“哎,我刚才看了,那小家伙是母的,就是旦角没错。”
“……”
“那就旦角咯?哎呀,角,小角儿……”
听着展皓在身后装模作样的声音,枯叶拧眉瞪眼的,恼得后槽牙几乎咬碎。
·第九章·
初夏的的夜晚,常州府的空气已经开始变得潮湿温热。这一年常州的温度升得有些慢,所以好些晚春开的花儿直到现在才热热闹闹地开起来,月华楼后院里的红叶碧桃就是其中一种。
展皓跟他说过,碧桃又叫千叶桃花,常见的颜色有白色、粉色和殷红色,月华楼种的是红碧桃。枯叶讨厌这个颜色,因为会让他想起一些不好的画面。
晚上酉时,展皓带着枯叶进了月华楼。一进大堂,里面的恩客和妓女小倌都朝他俩看了过来,喧哗声登时有些沉寂。展皓看着周围的人,挑起眉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故作诧异地道:“这两天常州府发生了什么与展某人有关的大事么,你们怎么都这样看着我?”
众人沉默一瞬,随即闹哄哄地把视线收了回去。展皓好整以暇地笑笑,伸手跟二楼上面的辜月华打一个招呼,不紧不慢地带着枯叶走向后院。
走在碧桃林里的时候,枯叶周身的气压一直很低。展皓扭脸看看他,见他神色抗拒又冷峻,不由得低声问:“你不舒服?”枯叶短促地抬眼看他一下,皱着眉摇摇头:“没有,一会儿就好了。”
展皓静静地看着他,一直到了万姝的小楼前,他才把视线收回来。
万姝站在二楼的走廊上看着他俩,眼睛定定地注视着展皓,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展皓抬头也朝她笑一笑,随即带着枯叶上楼。走到房门前时,万姝微微蹲身朝展皓做了一个万福,挑着眼尾轻声说:“展公子的过两天,还真是漫长呢。”展皓伸手将她扶起来,似笑非笑地问:“万姝姑娘是在埋怨展某么?”
万姝低头轻笑着道:“万姝怎么敢,只不过见公子多日不来,心里觉得想念罢了。”说着,她伸手将展皓请了进去。展皓左脚迈进门槛里,却突然间侧头看枯叶。枯叶静静地立在走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展皓微笑着对他使了个眼神,说:“你也进来。”
枯叶眼里闪动一下,但还是站着没动。万姝和两个小丫鬟都有些不解地看展皓,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叫枯叶进来,但是展皓依旧坚持。他闲闲地靠在门框上,脸上露出个无奈的表情,伸手对着枯叶招一招,这意思是有话要说。
枯叶狐疑地走过去,眉毛皱着,紧紧盯着展皓带着笑意的眉眼。展皓满意地看着他走近了,便伸手攥住他的手腕,若无其事地把脸凑到人家耳朵边,低声说:“你站在门口算什么?那些有心人看见你在外面,还敢靠近么?”
听着展皓低喃的话语,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打在耳廓上,枯叶下意识觉得难以忍受,想要躲开,但在万姝面前他又不好做出什么大的动作,于是只得忍耐着冲动,任展皓贴在身前。展皓说完最后一个字,仍旧意犹未尽地攥着他的手腕,垂着眼近距离地看着他隐忍的脸色。一会儿嘴角一挑,脸上露出一个妖异的笑容。
万姝在一旁看见,心头一跳,不禁咬住了嘴唇。
万姝的房间里焚着淡檀香,沉静幽远的静谧香气缓缓飘荡在屋子里,让人觉得心神宁静。
展皓盘腿坐在软榻上,一旁冷硬地坐着枯叶。枯叶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偶尔一两次,也只是在屋顶或者窗外盯着需要猎杀的目标。现在作为客人坐在这纱帐中央,听着万姝弹奏的哀婉的曲子,浑身难受又诡异的感觉令他如坐针毡。
注意到他的不耐烦,展皓心里暗暗觉得高兴。他对枯叶这性格真是越来越满意了,虽说冷漠了一些,但好在情感经历近乎空白——哪个男人不希望自己是喜爱之人的第一次?不论是哪方面的第一次,男人们都是相当在乎的。
斜着身子,手臂撑着下巴倚在桌边,展皓闲闲地听着万姝的曲子,眼睛不时望向枯叶。
枯叶蹙着眉坐着,眼睛阴郁地瞪着桌面。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展皓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个忍俊不禁的笑容。他直起身来,低声叹一口气,伸手将枯叶面前一动未动的茶水倒进自己杯子里,又帮他重新倒了杯热茶。枯叶微皱着眉看着他的动作,见他把冒着热气的茶水推到自己面前,轻声道:“觉得心烦就喝两口茶吧,我们听完曲子,一会儿就走。”
枯叶不耐地抿一下唇,心里郁郁地沉一口气,随即拿起杯子就要灌,却被展皓眼疾手快地拦住:“又这么急,上次在逢源楼被烫着舌头,这就忘了?”听他提起这件事,枯叶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狼狈。他有些烦躁地顿了顿动作,过了一会儿,这才慢慢地把茶给喝了。
展皓静静地看着他依旧没好气的眉眼,轻声道:“怎么,你觉得这曲子不好听?”
枯叶隐隐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还不如你弹得好听。”
展皓听了不禁一怔,他看着枯叶不高兴的表情,心说自己什么时候弹过琴给他听?后来稍微一想,才记起一年多以前在大理的时候,他们几个住的地方有一把古琴。在专注骸海那事儿之余,心里觉得郁郁的时候,他曾经弹过几次琴。后来跟那南蛮的二皇子商量事情时也弹过……估计枯叶就是在那时听见的。
展皓静静地挑挑眉,用若无其事的语气问他:“你觉得,我以前弹的那些曲子,哪一首好听?”
枯叶又翻一个白眼:“谁还记得,反正都挺好听的。”
展皓一听,眼里不禁笑了出来。他抿着唇,微微地摇了摇头。那些曲子其实都是他随性而作,没有曲谱,也无所谓章法,但枯叶居然觉得好听,这倒是此行的一个意外收获。
又过了一阵子,万姝终于将那首冗长的乐曲演奏完了。她慢慢地收回手,端正地交叠在膝头,静静抬起眼,轻声问:“展公子觉得这首曲子如何?”
展皓端着茶杯正在喝茶呢,听见问话,低垂着的眼帘倏然一抬,长长的睫毛一闪,就像蝴蝶飞起来了一般。看着他深邃的双眼,万姝心下一动,却是有些承受不住地垂下了眼睛。展皓无声地勾起唇角,将手里的茶杯放下来,淡淡地道:“展某人不通音律,万姝姑娘你可问错人了。”
听他这样答,枯叶的眼神里不禁有些鄙夷——不通音律?一年多以前是谁弹琴弹得那么行云流水来着?
正腹诽着呢,他就看见展皓悄悄斜过眼,朝自己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枯叶一怔,当下只觉得这屋子里的缠绵香气又浓了几分,灯光越发妖异。展皓的脸在光影昏暗之中强烈地散发着诡谲的气息,让人不由得想要去触碰。
对面,万姝的脸也不由自主地抬了起来,双眼波光潋滟地看着展皓。展皓微笑着站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到她面前坐下。他静静盯着万姝湿润的双眼,低声说:“万姝姑娘,展某人近来实在繁忙,所以拖到这个时候才来听你的曲子,等会儿估计也得走了,真是抱歉。下次有时间,展某再来找姑娘喝茶聊天罢。不过在走之前,展某有一个不情之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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