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外史同人)桃花 作者:映日孤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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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手中的穿云针,对着空茫的四周说话。
那几个水袋,差一点就要被这穿云针划破。
石靖远却没有出现。
出现的是秦四娘。
她还在昏迷中,眼睛也没有睁开。上半身却探出车帘外来,以一种奇怪的方式保持着平衡。显然是有人在她身后,抓住了她的后背推出帘外。蓬乱的秀发披肩而下,只露出一截秀美的玉颈。
只有那一点银色闪着寒光的针尖,贴在颈项细白的肌肤上,纹丝不动。
车帘遮住了后面的事物,看不见车子里的人。
只是能感觉到在四娘背后的人,必定有一双极稳定的手,冷酷而精明的眼睛。
王怜花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叹了一口气,看了看沈浪。
沈浪却也在看他。
眼神有些歉意。
他知道他必定不会放弃无辜女子的性命。
那双苍白秀美的手,轻轻的握拳,垂放在一侧。
沈浪无由地觉得有些不忍,尽管他绝不会赞同他的方法。可是见他主动退让了,他心里却又不免感激而怜惜起来。
车里的人讲话刻意压低了声音,却也是言简意赅:“你杀了他,我放了她。”
明虚双眼发红,哑着声道:“不杀了他,你们就得渴死在沙漠里。”
救命的水,无辜的美丽女子,两个恶徒的性命。
孰轻孰重,何以抉择?
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道:“师父,你的水袋,破了。”
明虚心中一惊,低头去看,突然觉得喉口一阵沁凉。
他嘴唇张开,却说不出话来。
接着就仰天倒下。
一枚闪亮细长的银针,后颈入,喉口出,血也没有流出一滴。
抵着四娘脖子的银针,仍然丝毫未动。
小伍道:“师父既然已经死了,水便是你们的了,你们可以放了师兄了。”
他说这话时的表情很天真,眼神纯洁而诚恳。
“师兄,你说过的,只要杀了师父,你做了掌门,就不会加害别的师兄弟了,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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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寂静如死的沙漠上,突然传来一声深沉的叹息。
车上的人掀开帘帐跳了下来。
小伍的表情就像被人打了一拳似的,不住地往后退,口中直叫:“你,你……”
那人哪里是石靖远,分明是少林方丈圆德。他也穿了一身灰不溜秋的行旅长袍,露着光光的脑门,雪白的胡子上满是沙尘,看上去是说不出的滑稽可笑。只是在场的人看到是他,没一个是笑得出来的。
圆德合十作揖道:“老衲当日,也不十分相信此事是二位所为,如今老衲亲眼所见,这位小施主又吐露了真情,方知这其中端倪。事既已至此,且让老衲带这位小施主走,也好教天下英雄,认清楚这石靖远的真面目。”
小伍叫道:“谁说我要跟你走!若不是你装成师兄,我怎会杀了师父?”
圆德叹道:“明虚也算得死有余辜了,你本性善良,也是不得以而为之。”
王怜花笑道:“小兄弟,既然你不愿和大师回去,那便与我们同行如何?”
小伍的面色白了一白,叫道:“我与你们无亲无故,为什么要跟你们走?”
王怜花眯起眼笑道:“你既不和大师走,也不和我们走,莫非你打算一个人回去?”
小伍原本只不过作些姿态,哪是真的不肯和圆德走,此时王怜花来搅了个局,若是现在露出怯意,岂非白费了一番辛苦?一想及此,他直起脖子便道:“自是打算一个人回去的,为什么要跟着你们?”
沈浪也笑嘻嘻地道:“所幸这里离沙漠边缘也不是太远,我们可以给你一匹骆驼,还有些清水食物,应该也可以出这沙漠。”
王怜花更是不留情:“以你和你师父杀了这么多人的手段,再加上杀掉你师父的心肠,也不用怕什么人想要来害你。”
两人讲到这里,小伍心里又急又气暂且不论,圆德的脸色也不由变了一变,暗叫自己怎的如此不慎。这少年虽似十分天真诚恳,却也为虎作伥杀了这么多人,方才杀师的手段也可称得上毒辣,自己再怜惜这少年,也该存着几分提防之心才是。
便也有心试探这少年,便道:“既然如此,也罢了,老衲亦还有些事务要办,小施主出了这沙漠,若无去处,便可先去嵩山少林暂住。”
小伍只觉得嘴里发苦,仍自强笑道:“男儿志在四方,为何要去和尚庙寻栖身处?”
王怜花笑笑不语,只牵了一匹骆驼,再将一袋水放在那骆驼背上,道:“你直往东南方向走,不出七日,定能出这沙漠的。”说罢,自怀中抽出一张银票:“出了沙漠,这便有用处的。”
小伍冷笑道:“这个我有。”他也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在王怜花眼前晃了一晃。
红墨如血,目似桃花。
那一双眼。
那两个字。
那温文的有些许懦弱的青年。
孔琴。
像一道血咒似的画。
配合着小伍清澈而残酷的眼睛,有一种刺痛骨髓的艳。
王怜花突然往后踉跄着退了一步。
叹息着说:“你走吧。”
圆德:“两位施主,老衲也要告辞了。”
沈浪只默默地颔首抱拳道:“不送,大师保重。”
王怜花却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眼见着圆德有些伛偻的身子在这大漠黄沙中渐兴行渐远,王怜花道:“这老和尚,一定放不下那狠毒的小子。我却是不明白了,他们这些做和尚的,原本应该跳出红尘,管这许多俗事作甚?”
沈浪道:“圆德大师是良善慈悲的人,自是不忍的。”
王怜花苦笑道:“只是不知道等他找到那小子时,那小子死了没有。”他伸手抓过一皮袋的水,突然伸手一按,袋身上突然射出一丝银线似的水迹。他有些许感伤似的看看,道:“不知我们死的时候,这小子死了没有。”
沈浪伸手将那水袋解开,任凭这和生命一般珍贵的水流淌而下,流入这干涸的沙土,瞬间便消失不见。王怜花也静静地看着他的行动,一言不发。
两人莫非疯了不成?
沈浪把手伸到王怜花面前:“也许这些水袋里,都有这样的东西。”
他的手上是一支细小的银针,还带着些许绿芒。这针被挤入水袋的时间已不太短,毒却未完全溶于水,可见毒性之烈。
王怜花伸过手来。
沈浪以为他是要取走他手上的那枚针,不料那只纤细白皙的手,却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掌。
他疑惑地看他的脸,却看见了一双桃花一样媚的眼,不由自主地想躲开,脖子却僵硬地无法转动,仿佛被那目光给定住了一般。
王怜花突然问了他一个似乎完全不该在这时候问出来的问题:“你究竟有没有后悔?”
后悔什么?
是后悔答应了他一起来?
还是后悔与他一起面对包括死亡的不可知未来?
沈浪没有问。
他突然地就想起朱七七美若春花的面孔,清丽不可方物的容色。
星儿稚气的憨笑,伸手叫“爹爹”。
每一想到那样的情境,总是叫他心里头温暖明亮起来。
就像是流浪多年的游子回到家乡,遥遥地望见自家小楼的黄色灯光的那种舒适而疲惫的感觉。
本该是那样的。
可现在他的眼前只有他。
黑衣的消瘦的少年,一如当年旧梦。
他不该穿黑衣的,红衣的他,多么狡黠多么明媚。
黑衣的他,有些憔悴有些苍白,是一种黯然销魂的美。
他的眼神灼灼,叫人中蛊。
沈浪有一种突如其来的感觉。
此时无论他对他说什么,他都是明了的,从心底里,都是透亮的。
他知道他眼神的一切涵义,只要他告诉他,他就相信。
可是他抿起了嘴唇,可是他什么都不说。
王怜花平静地微笑着把手从他的手掌中抽走。
两个人都装作没有看到在那只细白的手掌上留下的淡红色的指痕。
“我们去找水源吧。”王怜花的声音听起来像一声轻叹,“总不能,比那小子更早渴死在这里。”
(三十三)
两人却并没有往远处去,只是径直走到车前。
“四娘,天色不早了,该起身了。”
四娘没有答话。晕过去的人又怎么会答话?
王怜花笑嘻嘻地道:“在下为使药效发作得快些,解开了四娘的几处要穴,外加龟仁养气丸本就是增强人的精气的,若说四娘还昏迷着,在下是不信的,还请四娘自己醒来罢。”
沈浪道:“我们虽不知道圆德大师是何时上车的,倒也多亏了四娘,叫我们知道车里的人,一定不是石靖远,也绝非邪道人物,否则清醒着有没被点住要穴的四娘,怎会一声不吭地陪演这场戏?”
四娘还是没有醒,鼻息深沉绵长,仿佛是真的熟睡了一般。
沈浪苦笑道:“四娘,还请起身带我们去找水源罢。”
王怜花瞥一眼沈浪,再看看四娘,突然笑道:“沈大侠,我有办法叫她醒,只是你最好暂避一下。”
沈浪微微一笑,也不说什么,转头走开。
然后就听到了王怜花对秦四娘说的话。
“强奸你好吗?”
四娘起身的时候,衣衫散乱,形容狼狈,一双眼睛里尽是怒意。
王怜花非常欣赏地看着她笑:“我还真没见过到了你这个年纪还会怕强奸的女人。”
四娘绷着脸不说话,看到沈浪慢悠悠地从不远处晃回来,不由破口大骂:“亏你平时还充谦谦君子!”
沈浪苦笑着回答:“四娘若不带我们去找水源,恐怕在下连活人也做不成了,更休提做谦谦君子。”
四娘瞪了眼睛道:“我不是也没有水喝?我还不怕你怕什么?”
沈浪叹道:“在下确实非常不想在渴得奄奄一息毫无反抗之力的时候,被他人擒去。”
王怜花看了四娘微微笑道:“也不知道上次那位‘沙遁’的衣服补好了没有。”
四娘别过头去不理他,王怜花也不以为意,只是微笑。
有水的时候,还会想想以后的路程还长,也可以忍耐一时的干渴熬得下去。
就像有钱人通常都不急着花钱。
但是已经没有水这个事实,却比真正的干渴更加磨人。
当然还有饥饿。
干粮是不能吃的,因为吃了会更渴。
刚开始第一天,四娘躺在车里,除了指给他们方向外,既不说话,也不动,这本就是避免体力消耗的唯一法子。
一天下来,精神最好的反而是她。再加上四娘本来就已习惯沙漠的生活,耐力反而胜于一贯养尊处优的王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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