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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眉微蹙，锥生零有些不明白身后那两个人这一路上尾行的意图。

 

“跟踪？跟踪枢大人？”小苹果闻言却是一阵惊讶，虽然说作为大众眼中的偶像明星被媒体跟踪偷拍什么的都是司空见惯的，可是这种事情似乎从来没出现在枢大人身上。

 

说起来，枢大人作为一个名气如日中天的大众偶像，似乎……真的没什么私下里的新闻出现哦。这种神秘感很是匪夷所思，可是又没人能说清是为什么。常常听闻有试图跟踪的媒体莫名其妙设备毁损或者跟丢这样的情况。总之，枢大人的神秘也是令人追逐之处呢。

 

所以，乍一听说，有人跟踪枢大人，还真是有些小惊讶呢。

 

当事人却丝毫不以为意，“不用介意，零会保护我的。”一双幽深的眼中含着逗弄的笑意，可言语间仿佛充满浓浓的信任感。

 

“是的，我一定会尽责地保护你……枢大人。”锥生零难得配合玖兰枢的故作姿态，只是，语气是不甚恭敬的敷衍，他又看向小苹果，疑惑问道，“怎么没人？”

 

错觉吗？为什么觉得眼前的小苹果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有一种在放光的感觉？

 

“啊啊，难得枢大人有兴致来看看，今天下午特地清场了两个小时，不过，就算不清场人也不多的。”小苹果挠挠头，颇有些尴尬地解释，“而且枢大人作为资助人，理当如此嘛，哈哈哈哈。”

 

“切，居心叵测。”凉太在一旁低声插道，无奈又招来女友一记肘击。

 

玖兰枢似乎毫不介怀少年的恶意揣度，微笑注视着少女，“那就多谢小苹果……和凉太君的一番美意了，我和零可以随便看看吗？”

 

小苹果忙不迭点头，“啊当然当然，我们不打扰了！”说完，就亟不可待地拉着男友走了。

 

“她今天有些……奇怪。”锥生零看着少女消失在拐角处的背影，喃喃自语。

 

“是吗？”玖兰枢却只是凝视着身旁的少年，不置可否。

 

淡紫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这么有闲情逸致的玖兰前辈，今天也很奇怪。”

 

“零一定要如此猜忌我吗？”

 

“我可以不用如此猜忌你吗？”

 

玖兰枢不说话，只是眼神有一瞬变得幽深阴郁，虽然只是转瞬即逝，令锥生零觉得莫名其妙。

 

两人之间忽然诡异地变得沉默起来，谁都没有再说话。玖兰枢似乎真的只是来看画展，他四处驻足。而锥生零则安静地跟在他身后，偶尔也会被一些奇怪的画作吸引。

 

因为实在看不懂那画里到底是什么东西。画展并不大，似乎只是一场由数名青年画家联合举办的小型画展，锥生零对这些艺术性的东西并没什么鉴赏能力，很多画作太过抽象，以至于他很怀疑能看懂这些作品的人的想象力是有多么丰富。玖兰枢他到底能看懂些什么？

 

在他看来只有那些山水风景和少数的肖像作品才能称得上是画。

 

譬如眼前这一幅。

 

锥生零驻足在此很久了，以至于他有那么短暂的几分钟忘记了身旁玖兰枢的存在。

 

相对于其他的走马观花，这一幅中年男人的画像，他隐隐觉得有种熟悉感萦绕不去。

 

被忘记的男人适时打断了这场静默的沉思，“零，喜欢这一幅吗？”

 

“不知道。”锥生零有点儿茫然，他不知道出现在心里的这种莫名的波动是怎么回事。这幅画里的人他分明没有见过，可是却觉得有种难以名状的熟悉和亲切，很奇妙。

 

玖兰枢站在锥生零身边，两个人挨得极近，他又刻意压低了声线凑到对方的耳边，惋惜道：“可惜这是非卖品，否则，我可以买来送给零。”画框下的标牌上写着，非卖品，创作者，暴躁的猪头。

 

冰冷的呼吸瞬间挨近，吹进了耳蜗，锥生零整个人却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往一旁闪身躲避，他愕然瞠大紫眸，“你！”

 

玖兰枢却是一派无辜，“怎么了？”

 

锥生零下意识地抬手去碰那只耳朵，感受到了耳根的热度，心里暗骂自己反应过度，却无奈根本没办法将此宣之于口，只能微微低头避开了玖兰枢的视线。

 

于是，锥生零更加沉默了。

 

时间在沉默中一点点流逝，两个小时很快就结束了。小苹果在和凉太送别二位贵宾时，颇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是不是浪费枢大人和零的时间了，没什么人气呢。”

 

枢大人出乎意料地没有安慰少女的低落，在少女和少年的目送中，带着锥生零离开。只是当两个人来到那辆纯黑色座驾前的时候，玖兰枢若有所思地看向门口处的宣传海报，突然说，“也许，只是缺少宣传罢了。”又望向不远处两个一直尾行了一路的人，忽然轻笑，“跟了这么久，我想应该给些福利才好慰劳这份辛苦了。”

 

锥生零不懂玖兰枢在说些什么，却没来由地产生了一种危机感，玖兰枢看向他的眼神透着一种……熟悉的算计。

 

还没等危机感由中枢神经传导至手脚，说话的人却倏然出手。

 

“喂，混蛋，你干什么？”玖兰枢意外出手着实令锥生零措手不及，腰被人揽着，重心不稳向前一跌，正好撞进玖兰枢怀里。

 

“别动，零。只要这样什么都不用做。”

 

褐色的双眸近在眼前，冰冷的呼吸喷薄在唇边，刚刚在馆内平息的灼热感又再次蹿升到脸上， 锥生零低吼，“你又耍什么花样？”

 

“零想不想帮助小苹果？”始祖大人的眼底不由泛起笑意。

 

“什么意思？”

 

“这个画展里有一部分作品出自于一个对于可爱的小苹果非常重要之人的手。但是，肤浅的人类对于艺术这种东西总是喜欢人云亦云啊。”玖兰枢叹息，呼吸尽数吹拂到锥生零的侧脸上，又让泛起的绯红色温度上升了些许，褐色的眸中笑意更甚，“如果能有更多的人来看画展，对于小苹果来说应该是件非常高兴的事情吧。”

 

“然后呢？”

 

玖兰枢却答非所问，“零，你大概并不知道外界对你身份的猜测吧？”

 

“啊？”

 

“猜测很多，不过有一种是……我的情人。”黏腻的尾音将匪夷所思的答案送进了少年白皙中透着可爱绯色的耳朵，进而扰乱了本就纷乱的思绪。

 

锥生零瞠目结舌，等他反应过来最后那个词语的调侃之意，眼底瞬间燃起了火焰，“玖兰！”

 

“嘘，零，那可不是我说的。”冰凉的手指贴上少年柔软的唇，“被人怀疑有恋童癖，我也很苦恼。”

 

“你给我闭嘴！放手！”银色的刀刃脱离刀鞘，阳光下折射出一道惊心的光芒，“玖兰，我不想再跟你做这种无聊的纠缠！”

 

颈间被锋利的刀刃贴着，纯血的始祖大人似乎终于觉得戏已经足够了，就真的松开了对于手持武器的猎人先生的桎梏，“这就够了，明天的新闻足够给这个画展做个不错的广告了。”

 

只是，回程的路上，面对一脸凌厉冷素保持缄默的猎人先生，始祖大人却不忘火上浇油，“零有信心见到我的血不会发狂吗？”

 

第四十节

 

梦境。

 

发不出声音。

 

中天一轮圆月，被血红色侵染。寂静黑暗的密林中，枯叶遍布，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难堪的声音不绝于耳，却是从躺倒在落叶中的自己口中发出的。

 

分明脑海中回响着抗拒的声音却无法宣之于口，分明身体企图推拒，却四肢瘫软无法动弹，。

 

一双如天上红月的赤色瞳眸映入他的眼中，倒影着自己的惊慌和羞耻。

 

冰凉的唇游走在颈间，舌头濡湿的触感黏腻不堪，粗糙的手掌不断游移在身体之上，点起一团团滚烫的火焰。

 

企图用意志熄灭心中和身体的火，却是徒劳。

 

放开我，混蛋，不要这样！

 

那双可恶的手滑过肩膀，胸膛，腹部，向着更加隐秘的地方缓缓而下。

 

他在心中惊慌大叫着，不要，不要！

 

那个人却呢喃般念着，零，零，零．

 

不要叫我的名字，你这个混蛋，不准叫我的名字，这不是我，这不是我！

 

极致的自厌，极致的厌恶，极致的欲～望，交织成一团火，燃烧了整个树林。

 

待火焰熄灭了，锥生零醒了。

 

朦胧的晨光透过厚重的窗帘，像一道利刃刺痛了淡紫色的双眸，氤氲的湿意在眼眶中徘徊不去，自己怎么会……怎么会做这种不知羞耻的梦。

 

那梦里的男人，毫无疑问是玖兰枢，他不想承认，可是那张脸，毫无疑问是那个可恨的吸血鬼！是因为勾缠在记忆里的那个发疯的晚上？还是因为昨天的肢体接触？

 

原因不可探究，可是，事实却不能狡辩，他做了一个有关与玖兰枢和自己的，充满了可耻欲望的梦。

 

坐在床边陷入自厌中的少年无法起身，他的腿……是软的，因为梦中的释放乏力得站不起身，只能又颓丧着后仰将自己埋进柔软的床铺。

 

脑海里乱糟糟的，怎么会这样？

 

零．

 

那恼人的声音再次泛起，让少年的自厌与厌恶在困惑中发酵成不可抑止的羞愤。

 

“滚！”想要将这恼人的声音驱逐出脑海，再也不要听到！

 

可是磁性低沉的声音忽然在房间内回荡，却没有了梦中的温柔，“零，我是不是过于纵容你了？”

 

锥生零愣了下，是真的玖兰枢的声音。

 

他坐起身，看向房门处的男人，不太明朗的房间内他看不清纯血种吸血鬼脸色的阴郁诡谲。他想起梦里的场景，内心翻涌着被羞耻点燃的怒火，狠狠盯着出现在自己房门处的男人，声音冰冷，一字一字道：“滚出去，吸血鬼！”

 

“锥生君，闹脾气，要学会掌握度，没人教过你吗？”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前的玖兰枢忽然笑了，只是笑意中有着冰冷彻骨的温度。

 

吸血鬼在猎人眼中，一步步靠近，直至来到床边。

 

锥生零闭了闭眼，深呼吸，压抑心中的怒火，他突然想，自己这是否是一种迁怒，梦是自己的，这也许跟玖兰枢没什么关系。只是，他不适宜的反省没有选好时机，在激怒始祖大人后，这种反省是致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