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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玖兰。”少年微微低头，声音沙哑，被怒火烧灼过的身体中疲惫的余韵袭来。

 

玖兰枢伸出手，扼住少年的下巴，迫使他抬头正视自己，“请问，我的家里，作为主人的我要怎么滚出去？锥生君。”

 

锥生零被迫抬起头，惊讶于玖兰枢眼底的阴沉。

 

“还在为昨天的事情闹脾气吗？零难道还是小孩子吗？何必这么介怀？我分明什么都没有做呢。”玖兰枢微微眯起眼睛，锁住锥生零湿意犹存的眼，用力一推。

 

腰部的疲惫感未曾褪去，自梦中刚刚苏醒的身体顺着玖兰枢施加的力道不得已地倒向凌乱的床。

 

“零，如果要闹脾气，至少也应该是这种程度。”玖兰枢身体随之附上，手掌探进锥生零的睡衣中，抚上他的腰，恶意地轻轻揉搓。

 

恍惚中，锥生零不敢动弹，这难道还是梦？

 

“零的身体很温暖。”

 

“你、你住手！”慢半拍地锥生零终于意识到这是真实的，不是梦！可是身体里的力气为什么还是像被封印住一样不听使唤？

 

慌忙间伸手去阻止玖兰枢那只作乱的手，可是还是被洞察先机的男人抓住，摁在了身体一侧。

 

怎么办？他已经感觉到身体里有一团火随着玖兰枢游移的手重新点燃！混蛋！快住手啊！

 

“住手啊，你这个疯子，玖兰枢，放开我！”羞耻感衍生出恐慌，恐慌刺激了泪腺，一时间，不可自控地，锥生零的声音已经带了可以察觉的哭腔。

 

玖兰枢愣了愣，他以为锥生零应该是羞恼的，抗拒的，怒不可遏的？可为什么，是柔软的……脆弱的？

 

他是被那一声“滚”激起了怒意，想要稍微给零一个小小的教训，可也只是一时冲动而已。或许，他现在应该住手。

 

可是，手为什么像有自己的意识，停不下来？

 

而且，零的身体……有反应，他看向那出私密的地方，那里有属于……男人的冲动。

 

少年的身体颤抖着，少年的声音哽咽着，他在请求自己停止。

 

“零。”

 

少年用手臂覆住自己的眼，玖兰枢看不到他被欲望氤氲的眼，他的手向那处敏感的所在探去，鬼使神差地攫住了少年的欲望。

 

“没关系的，零，没关系。”有什么关系呢？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欲望罢了。

 

欲‖望喷薄而出的时候，自那双微张的唇里溢出了一声呻～吟。

 

玖兰枢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怦怦跳动。除了少年余韵中的喘～息声和自己无法控制的心跳声，房间里只有安静。

 

“混蛋……混蛋……”短暂又漫长的沉默后，锥生零喃喃，猛然起身，推开玖兰枢，跌跌撞撞逃向盥洗室。

 

玖兰枢站在床边，看着那手掌心里的液体，神思恍惚了片刻，眼底恢复清明后，他突然将手指凑近唇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原来，零是这个……味道。

 

第四十一节

 

锥生零在躲他吗？无疑是在躲他了吧。

 

手指随便在琴键间游弋，玖兰枢眸光幽深晦暗，视线落在了花园里的长椅上。

 

澄碧如洗的天空洒下的大片大片的阳光，少年就沐浴在那暖阳下，一本书置于膝上，半天了也没见翻动一页，那视线的尽头也不知落在了哪个角落。

 

袖子略长的宽松薄毛衣，淡紫色，与瞳色相称，几缕不听话的银发逃脱了发带的舒服，柔软拂动在侧脸和后颈。

 

似乎是察觉到了客厅内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焦灼，被打断了发呆的少年人转过头，碰上玖兰枢眼底的深浓，不自然地扭头避开。

 

果然还是在躲他呢，玖兰枢想。

 

自那天之后，锥生零一直在躲着他。避免眼神接触，避免肢体接触，跟他保持着三步以上的距离，冷淡着保持沉默。如果不是鹰宫四郎的请求，他大概早就逃回协会了吧。

 

还真的是个少年呢，锥生零，那么生涩又害羞的反应，无法想象他曾经跟优姬生育过孩子。但是，同时他也在困惑自己那天的情绪和反应，如果说起初的行为只是基于怒火的小小惩罚，那么后来呢，自己是被……诱惑了吗？

 

那么柔软脆弱充满禁欲感的锥生零，在欲望的漩涡里挣扎又不得解脱的锥生零，诱惑了他吗？

 

“零。”纯血的始祖大人暗哑的声线不停重复着少年的名字，过往的岁月里曾经无数次念着这个名字，代表虚无的零，现在这个名字，这个少年，让玖兰枢感到困惑了。

 

所以，他纵容了锥生零的逃避，因为，他也在思考。

 

在对于锥生零充满了难堪和尴尬的沉默时间里，蓝堂英却送来了琉佳的消息。

 

这个女吸血鬼的虚弱已经到极限了。她想再见见玖兰枢，还有锥生零。

 

于是，锥生零再次来到了琉佳和架院晓的家，悲伤的父亲，紧张害怕的孩子，还有微笑着的母亲。

 

美丽又脆弱的女人坐在床上，笑容婉约平和，看着自己床前这三个人，曾经爱慕一直追随的纯血之君，一个一起长大为了她殚精竭虑的贵族青年，一个曾经厌恶至极却肯给她血的猎人，“枢大人，英，锥生君，辛苦你们了。”

 

“还好吗？琉佳。”玖兰枢抚摸着女人的脸，从嘴角到眼底的笑容都那么温柔。

 

因为虚弱语速都比正常时候慢上许多，琉佳的声音很轻很轻，“很好呢，谢谢枢大人，我早就做好了准备。”她知道枢大人言语中的“好”并非指身体，“还能拥有这段时间，谢谢锥生君，你丝毫未变呢。”

 

锥生零突然觉得有些悲伤，也许是这样的琉佳让他想起了许多曾经的分别，“前辈的美丽也是丝毫未变。”

 

“看来，锥生君其实还是变了呢，竟然会说这样的谎话了。”

 

“不是谎话。”锥生零认真地摇了摇头，作为母亲的女人依然美丽到耀眼。

 

玖兰枢轻轻抚摸着琉佳的长发，“零不会说谎，琉佳。”

 

“谢谢。”晶莹的泪珠从女人美丽的眼中滑落，“枢大人，我觉得非常非常幸福呢，追随着您，拥有晓的爱，还有生下光，真的非常幸福，但是，我还是、还是有些担心晓。”

 

玖兰枢附身过去，在女人微凉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温柔地抱住了她，“不用担心，琉佳。”

 

“嗯，我一直相信枢大人，一直。”

 

离别的场面终究是悲伤的，无论人还是吸血鬼，正如玖兰枢所说，无论多么强大，都要学会迎接终结。

 

琉佳的生命已经走到了终点，最后的时间留给了深爱着妻子的丈夫。

 

一楼的客厅里，蓝堂漂亮的海蓝色眼睛里，充满了浓郁到化不开的悲伤，“琉佳说，她有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一个漏斗，无论有多少血，多少活力，都会慢慢流失掉。”

 

玖兰枢和锥生零相对而坐，都没有说话。

 

只是坐在玖兰枢怀里的光，怯生生问：“呐，枢大人，母亲她要死了吗？”

 

“是的。”

 

“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是的。”

 

锥生零匪夷所思地看向自己对面的男人，对他给一个未曾经历过生死的小孩子的冷静简短甚至冷酷的答案感到无比诧异。但是，玖兰枢似乎对锥生零眼中的谴责和蓝堂眼里的讶异视而不见。

 

小孩子似乎是不知道接下来还能问什么，但是死这个陌生的词带来的紧张或者恐惧却是根植于身体和内心的，扑簌簌的眼泪无声落下，小小的身体抽噎着，发不出声音，肩膀一颤一颤，看得旁观者无不揪心。

 

“玖兰！”

 

“枢大人！”

 

锥生零和蓝堂英异口同声地喊道，一个是痛斥，一个是乞求。

 

短短的十几秒钟，泪眼朦胧的光低着头，抽噎着小声又胆怯地问：“是因为生下我，母亲才、才会死吗？”

 

玖兰枢将光挂满泪珠的脸抬起来，严肃而郑重地凝视着那双被泪水朦胧的充满悲伤和恐慌的眼睛，“当然不是，光一定要记住，生下你，是你的母亲最大的幸福。”

 

“真、真的吗？”

 

“光相信我吗？”

 

“嗯，相信。”光点着头，小小的身体扑进玖兰枢怀中。

 

小孩子压抑的哭声绵延中，而楼上的卧室里，猛然间传来男人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玖兰枢双手捂住了光的耳朵，低头亲吻着孩子柔软的头发，轻声道：“哭吧，光。”

 

锥生零沉默地看着，他从没见过这么温柔的玖兰枢，是的，温柔，不是故作姿态，不是虚假敷衍，这样饱含悲伤的温柔，连优姬都不曾拥有。

 

第四十二节

 

琉佳的葬礼上，锥生零见到了支葵千里和远矢莉磨，样貌上比学园时期要成熟了许多。蓝堂英说，这两只吸血鬼过得最为潇洒自在，无忧无虑，并且，也不想要什么后代。 

 

这样的爱情，也许才是世界上最为纯粹简单的吧，锥生零想，他们只要拥有彼此就已经足够。

 

佳人已化作尘土，活着的人却不能从悲伤中抽离，架院晓的失魂落魄让光忧虑并惶恐，寝食难安，终于，光病倒了，同时，也触怒了玖兰枢。

 

“晓，我想你需要冷静一段时间，想想清楚，光暂时先由我代为照顾。”也不去管孩子的父亲是什么状态什么心情是否同意，玖兰枢强行将光带回了自己的住处。

 

虽然年龄上算得上十岁，但是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小吸血鬼好像很黏玖兰枢，而对于这个在枢大人家里出现的冷淡寡言的保镖先生也好像有些害怕，总是躲着他，可是却对猫朵朵非常有兴趣，但是猫朵朵对于这个身上有着玖兰枢气味的小男孩却非常敏感。

 

于是，猫朵朵躲着光，光躲着保镖先生，保镖先生躲着枢大人，不过，虽然被光排斥，保镖先生却还是能细心顾虑到光吃饭的口味偏好，刀也体贴地藏到了光看不到的地方，多数时候都待在玻璃书房里看书，当然，这样也顺便了躲避了枢大人这个让他尴尬和羞窘的存在。

 

可是，这其中的差别待遇就令枢大人有些不快了。

 

终于到了这一天，躲猫猫食物链顶端的枢大人的不快积聚到了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