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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躲我到时候？”等光睡下了，始祖大人将人堵在了玻璃书房里，“我都不知道，这么嚣张大胆的锥生君还有不敢正视我的时候。”

 

讶然于玖兰枢忽然打破了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沉默，锥生零微蹙眉心，却依旧固执躲避着那迫人的视线，“我要睡了，你让开。”

 

置若罔闻的吸血鬼往前踏了几步，将闪躲的少年逼近书架的角落，低声嘲弄道：“如果不让开呢，你敢碰我吗？”

 

不明白玖兰枢为什么突然发难的锥生零小心翼翼控制两人之间的距离，可是这种小心翼翼却让他看起来像只负隅顽抗的困兽，“让开！”

 

眼神晦暗的吸血鬼咄咄逼人，将距离越拉越近，声音近乎呢喃却带着锋利的锐意，“敢吗？”

 

隐忍不发的锥生零察觉到对方言语中强势而意味明显的挑衅，不由困惑道：“玖兰，你又想怎么样？”

 

“零对那天的事情那么介意吗？”玖兰枢却不肯直截了当地给他答案。

 

“不准再提那天！”一直微微低着头不肯与玖兰枢对视的锥生零终于肯抬起头，紫眸中可见迅速燃起的无色火焰。

 

“零不曾做过那种事情吗？”眸色幽深的吸血鬼却执着地纠缠这个话题，他短暂地顿了顿，声音里忽然就溶进了点点阴郁，“还是说，你觉得那是对优姬的亵渎和背叛？”

 

燃烧着火焰的紫色瞳孔骤然收缩了下。

 

“我说中了？”褐色的眸子里那细碎的点点阴霾渐渐扩散铺陈，玖兰枢轻声笑了下，“原来锥生君不只是幼稚还十分可笑啊。用这种方式怀念优姬？听起来还真是高尚。”

 

在被包围的小小空间里颤抖的少年的身体泄露了他的愤怒，也许还有因为提及优姬而来的伤心。

 

“锥生君是在责怪我毁了你对优姬的忠贞？想想我还真是罪孽深重啊。”

 

“玖兰，闭嘴！别再提优姬！”愤怒的低吼声充斥在小小的空间里，锥生零忍不住伸手揪住了玖兰枢的衣领，用力将他摁在了后方的书架之上。

 

“说中你的痛处了？嗯？”眸色暗沉的俊美吸血鬼声音磁性充满性感的诱惑，却吐露着最为恶质的诘问，“不过只是被我碰了就这么一发不可收拾的你是不是也没自己想的那么……无辜？”

 

“无辜？”锥生零瞬间失神，他没觉得自己无辜，做了那样无耻的一个梦，还想妄谈无辜？

 

“在想什么？还想为自己辩解吗？还是在心虚？”玖兰枢趁机反扣住对方后颈，欺得极近。

 

呼吸交缠间，还被那天的梦境和记忆纠缠的锥生零下意识地要躲开，“滚开！”

 

“零，一而再地出言不逊，我该夸奖你的勇气吗？”牢牢锁住那双漂亮而略显惊慌的眼睛，玖兰枢冷冷道。

 

“玖兰，是你招惹我的！”

 

第四十三节

 

锥生零的武力值玖兰枢是从来不敢小觑的，可是他似乎还是低估了极端情况下这个人的剧烈反应。

 

衬衫袖子以及衣摆处被利刃平整切开，如果不是他闪躲及时大概就该见血了。

 

“原来，你把它藏在了这里。”那把长刀也终于第一次让玖兰枢瞧见了完整的真容，刀身雪亮隐约间透着淡淡的红。锋利的刀尖直抵着自己的脖子，这种感觉还真是不太愉快，“零，以前你伤不了我，现在，也还是一样。”

 

“或许你可以试试！”

 

暴力比拼的结果其实并不难预见，纯血的始祖大人在非人类的能力加持下总是比人类身体的昔日猎人略胜一筹。

 

玻璃墙外星光灿烂旖旎，玻璃墙内吸血鬼和猎人却没那么浪漫。

 

被抵在玻璃墙上的锥生零右脸上有一道长长的指印，鲜红的血迹沿着白皙的皮肤缓缓滑落。墙外夜色斑驳，墙内一片狼藉，除了玻璃墙没有碎掉，所有的玻璃制品都几乎已经碎成了残渣。

 

“为什么非要演变成这种局面你才肯乖乖听话，零？”

 

刀柄被玖兰枢握在手中，那刀刃依旧，未染丝毫异色，只是玖兰枢执刀的手，在指尖处可以觑见点点猩红。

 

锥生零胸口剧烈起伏着，右手臂不自然地垂在身侧，再次脱臼的剧痛让他冷汗涔涔。

 

“我知道你其实不敢伤到我，因为，如果见血了，零也是会难受的，不是吗？”玖兰枢手一张，刀无声坠落到地毯上，“不过，礼尚往来，我也没让零的脚受伤。”

 

“还真是谢谢你的体贴了。”

 

喜欢光着脚踩在这个房间的地毯上，锥生零的这个习惯玖兰枢很早就注意到了，他凑近了，附在少年耳畔，轻笑着，“不客气。”从少年身后的玻璃墙上他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眼底暗黑色的愉悦，“疼吗？”

 

“哈哈，你说呢？”

 

冷汗淋漓的，血迹斑驳的，狼狈不堪的，这样又脆弱又倔强的锥生零忽然让玖兰枢移不开目光，分明跟那天被欲望裹挟的不知所措又柔软诱惑的锥生零不一样，可是，他的胸腔里再次有了熟悉的怦然。

 

“喂，玖兰！”

 

情不自禁地，冰凉的唇就覆上了锥生零的脸颊，舌头舔舐着那鲜红色的血，有着不一样的……零的味道。

 

美妙又难以形容的滋味刺激着吸血鬼的味蕾，唇舌随着伤口游走，渐渐脱离了血痕的指印，绵延到了那颜色浅淡的微张的唇。

 

“唔——”紫眸倏然瞠大的锥生零难以置信，怎么会变成这样？！

 

“零。”

 

黏腻在唇间的模糊的音节，企图再次混入少年的口腔。

 

“枢大人。”

 

稚嫩又含糊的属于小孩子的声音忽然从门口处传过来，打断了渐近旖旎的一切，惊醒了陷入失神状态的玖兰枢。

 

小孩子怯生生站在门口，即便是失去灯光的夜晚房间，吸血鬼的视力还是让他看到了地上的刀，和保镖先生的神情。他拖着自己的大大布偶猫，疑惑又好奇地看着房间内的两人。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只是唇间的寸许，为什么呢？自己吻了锥生零，情不自禁地，仿佛只是瞬间的心念电转，没有缘由。而锥生零的表情是惊慌无措的，褪去了方才的倔强桀骜，显然，促使这种转变的正是他的吻。

 

“光，不要进来。”

 

玖兰枢叮嘱过光，再度看向锥生零，他眉心微蹙，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伸手扶住那条脱臼的手臂，在强忍的闷哼声中接上了关节，而后微微弯身，动作利落又小心地……搂住锥生零的腰，将他半抱在了肩上。

 

“玖兰！”这个动作显然出乎锥生零的意料，他想要挣扎，却因为刚刚接上的手臂不能动弹。

 

门口的光仰着头，看着他敬仰又喜欢的枢大人，还有枢大人肩头那个看不清表情的保镖先生。

 

“光，回房间去，我马上就回来。”

 

“嗯。”小孩子点头，拖着布偶猫一步三回头地乖乖回房间去了。

 

玖兰枢将锥生零送回了他的房间，轻放到了床上。床下站着的吸血鬼和床上躺着的猎人沉默对视，锥生零眼中变幻着玖兰枢熟悉和不熟悉的种种情绪，最后终于定格为疲倦。

 

“可以请你出去了吗？玖兰大人。”够恭敬了吧，锥生零在心底嘲笑着叹息着，这样阴晴不定的玖兰枢忽然让他觉得无比疲惫，这个纯血种一直以来都总能稳准狠地抓住他的弱点，毫不留情地碾压。

 

玖兰枢伸手抚过锥生零汗湿的额头，凝视注视着那对紫眸，他的心情从未如此复杂过。

 

失控了。

 

潜藏在他阒寂的心底深处的阴暗在今天再次苏醒了，有什么原因吗？是因为忽然提及优姬，还是因为他提及优姬而神色骤变的锥生零？手臂被硬生生卸掉，在痛感上仍旧与寻常人类无异的零脸色惨白冷汗淋漓一定是剧痛无比吧。

 

为什么呢？不是想要对这个少年温柔一些吗？为什么当力量和阴郁不受控制地涌现，受到伤害的还是零呢？

 

如此地自相矛盾。

 

“抱歉，零，我大概……有些混乱。”

 

出乎意料而来的道歉稍稍冲淡了锥生零眼中的倦怠，他有些不明白玖兰枢这个纯血种了。他该把这歉意归类为轻描淡写还是郑重其事？

 

“我为刚刚言行道歉，但是，欲望这种事情你没有必要羞耻，无论是人类还是吸血鬼，欲望都是不受理智管辖的。”

 

玖兰枢的眼睛依旧深如幽潭，但是却好像倒映着破碎的星光，锥生零讶然得哑口无言。

 

“或许，你的欲望和身体样貌一样停留在了少年时期，可是，它既然出现了，就是合理的，零，不用避讳。因为欲望而哭泣的零，才更像一个活着的人。”

 

玖兰枢留下了这些与之前的阴郁完全迥异的温柔的话，还有迷惑茫然的锥生零，消失在了紫眸的视线尽头。

 

“玖兰枢……”锥生零翻身趴在床上，将脸埋在柔软的羽被中，第一次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情绪来念这个名字。

 

思绪依旧混乱的始祖大人回到自己的房间，看到了床上跪坐着的光，“还不睡吗？”

 

“枢大人。”

 

“光有话想说？”

 

光抱着大大的布偶猫点点头，玖兰枢笑笑，将光抱到自己的腿上坐好，“想说什么？”

 

“刚才，枢大人在欺负他吗？”光歪着头，不确定又有几分好奇地问。

 

欺负？玖兰枢失笑，这大概是小孩子能想到的最恶劣的词了，“是啊，我在欺负零。光很怕他吗？”

 

“嗯。”光有些丧气地点点头，而后又有几分不赞同地说，“但是、但是，欺负人是不对的。”

 

“是，欺负人是不对的，但是，有时候你就是想欺负某个人啊。”玖兰枢淡淡笑着，像在回答光的问题，又像在自言自语。

 

“啊？”光终于还是被枢大人给弄糊涂了。

 

第四十四节

 

微妙的氛围，整栋房子里萦绕着一种微妙的氛围。

 

光午睡了，抱着大大的布偶猫憨憨的睡态，非常可爱。但是，玖兰枢却非常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那个晨光暧昧的早上，少年与欲望交缠时禁忌的诱惑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