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是孩子才最真诚,才最真性情。我也只把念祖当孩子看待。”李敏打断他的话,正色道,“我知道在族议上,李毓风对我的诬陷害了闽大哥,让人以为你有那种爱好。其实你不必在意,每个人都长了一张嘴,他们想说什么就说吧。只不过刚才你的反应,并不是一个身为兄长该有的反应。闽大哥……你要知道,我一直把你当兄长看待的。”
李敏走到近前,轻轻拽住了闽坚的衣襟,目光悠远地望着他,仿佛要望穿他又好像是在告诫什么。
“我知道!你是敏儿,敏儿弟弟!”
闽坚挥开他的手,一时间气血混乱,转身逃出了房间。李敏看着他跑出院子的身影,不禁无奈地轻声叹着,“我不想这样说的,闽坚,其实你可以不必给说这样话的机会的。”
第二天,李敏便觉得自己受伤的腿不太疼了,只不过一晚上念祖都没回来。
李敏有些担心,私底下他为自己的担心满腹羞疚,因为朗儿在外面学了一天武回来,吃过他做的饭后倒头就睡,看孩子的重任就交给李敏了。
在偏房中,李敏没有向念祖在时一样,一闭眼一睁开,黑夜就过去了。夜夜睡得香甜无梦,也没有郦儿的哭声,因为念祖能很好地照顾郦儿。
可是今夜,郦儿在他身边,却极不安稳,半夜闹了哭一场,李敏才知道她是饿了的,因为腿脚不便,他没给郦儿准备下羊奶,只好半夜三更地去挤,回来又熬熟了给郦儿喝,可是孩子已经哭得睡着了,不敢把郦儿叫醒,李敏将就着想郦儿这一觉也许能睡到大天亮呢!可惜,等李敏快要睡着时,郦儿又饿醒了,抱怨李敏不给她饭吃,张着嘴巴又哇哇地大哭起来,李敏只好把放在桌上的羊奶给她喝,可是羊奶已经凉了,他于是又折腾着去点火热奶,然后再端回来给郦儿喝……如此反复,这一夜终于过去了,李敏也变成了熊猫眼。
打着呵欠,李敏看着身边舞着四肢异常有精神的小郦儿,不禁叹息一声,他好想念祖啊。
大清早的李庆便来了,与他一同来的还有福喜家的和福夕氏,李庆考虑得很周到,进门念叨了一句,赵叔家牵来的羊被李敏饿得只剩下一根脊梁骨了,恐怕这奶水也挤不出多少来了,于是便顺手从李敏怀中把郦儿抱了过来,这时候福喜戳了戳自家媳妇,福夕氏羞羞答答地道了一声,“还是让妾身带郦儿吧。”
李敏赶紧起身施了一礼,想推辞一番,虽然被郦儿折腾得一夜没睡好,可是他还不想把妹妹交给别人带,“大郎啊,河堤工程图还得等着你画呢,郦儿便先让福喜家的带走吧,他家有个儿子,差不多与郦儿一个年纪,我琢磨着,我看来不如订个幼亲,之前郦儿可是跟福喜兄弟的小娃子玩得可好那!”
“这个……”李敏犹豫,他不太喜欢订娃娃亲这种东西,万一将来郦儿不喜欢福喜家的小娃呢,李敏觉得自己的妹妹,一定要找她所喜爱的人,而非吃过人家几次奶,便要嫁人家儿子。
可是李庆不这么想,他觉得李郦儿吃人家福夕氏的奶,要么做人家媳妇,要么做认人家做个干娘,这以后再吃奶啊,不但方便,还有了由头,何乐而不为呢!
“没事没事,等郦儿长大再说。”福喜赶紧说道,看李敏的面色,他知道人家李大郎是真的不愿意,他也不好强求。福喜好不容易通过这次修堤,与李氏宗族的人打交通还熟稔起来,这都多亏李敏呢,况且与前时不同,现在村子里面的人帮忙修堤还会给工钱呢,听说还不低,大家伙乐得合不拢嘴呢!竞相来报名!今天人家族长的小儿子这样提议,那是给他面子的事,哪里能强求李敏答应呢。
“不是这样的。福喜大哥,我是觉得以后郦儿与你家娃情投意合,那便是成的。若是只有兄妹之情,那也是极好的。”李敏含蓄地说道。
福夕氏是个软绵绵的女人,她这时候若是稍微强硬些,要李敏答应下这门幼亲,李敏也不会强硬拒绝,可惜她过于温顺了些,以至于错失了儿子命运的重大转折。
福夕氏抱了郦儿走了,福喜与李庆随后离开,留下了一团白布,以及一小盒精制的木炭块。
李敏取了白布来,便按李庆的要求,开始重新画河堤修建图。
院子里面静悄悄的,齐劭与阿大阿二早上并没有在家里吃饭,便出了门,离开前知道李敏受了伤,留下了一些烫伤药便走了,李敏没去看他们的房间,他知道齐劭不会悄无声息地离开,他们一整天不回来也不可能是在沐水村闲逛,他们一定是出了村子,至于是去干什么了,李敏无从猜测。
捏着木炭在白布上描画,李敏微蹙眉头,在下游修河堤很简单,可是上游却不同了,上游的河水与下游有着丈高之距,到了汛期河水涨幅高,倒灌入庄稼,更有淹没村庄的危险,修多高的堤,怎么修打多深的地基,河岸的土质如何,这些都要再去河沿察看。
李敏起身这就要出门,还没挪步就见外面气喘吁吁跑进来一人,李敏一看,眉毛一挑,扔下手中的木炭朝他奔去,“诚兄弟,你回来得真快!”
章诚吁着气,抓过李敏端来的水,整个吞下去,又喘了几口,这才朝李敏摇头摆手,“别、别提了!”
“怎么?”
李敏把门关上,确定没人听时,才挥手让章诚继续说下去,“出大事了啊!”
章诚抹了把头上的汗,一阵阵哀声叹气地摇头,“事情闹大了,这可不是小事!”
“李毓风到底在帝都干了什么?”李敏执壶又给他倒了一杯,亲自端到章诚面前,温声问道,可是他的眼睛里面却像是渐渐沸腾了的水一样。
谁知道章诚竟然一笑,指着李敏神秘道,“你猜!”
“得罪了萧家,得罪透了萧家,萧家想要杀李毓风么。”李敏这话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章诚眼睛倏地瞪圆了,像是看神仙一样仰望着站在面前的翩翩少年,很不可思议地说道,“庆叔就说过,李敏你不是凡人,原来你真是神仙下凡啊!我怎么以前就没发觉呢!早知道我就把自家院子腾出来,把你供奉进去!”
“别废话了,快说正题吧。”
李敏笑了,这个庆叔自然是指李庆了,李祺甫的小儿子,如今在官府当差,是个参军,平时不怎么回来,但这次族议却没少了他,他似乎一直都在。李敏想着参军想必不忙,便赋闲在村里了。只不过李敏却不觉得李庆这个谋事,是个闲差,因为李庆并不像个不学无术的闲人。既然不是闲人,自然不爱好干闲差。是以,刚才章诚的话,李敏记在了心上,看起来自己早被李庆多方观察过了,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难怪先前李庆提议让郦儿与福家的小娃结个幼亲,似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章诚这才说道,“若非那场比试,李毓风怎么着也成不了虎贲勇士呀,还不是他耍暗器,把对手给伤了,结果成了虎贲勇士,可是袁家人怎么可能愿意,尤其是在袁修真死后,袁家更闹开了!”
第103章 乘夜而归
“袁家与萧家是亲戚?”李敏听了章诚这没头没脑的话,低声询问道。
“是啊!”章诚点头如蒜,“当今的丞相萧别叙的表弟就是这袁修真哇!你说袁家人盼了几十年,袁老爷临到四十才生下这个儿子,没指望做官,这儿子好武,便从小教他武艺,这次到了虎贲勇士之选中,脱颖而出,哪知在决战时遇上了李毓风,帝都的人都说,本来得胜者不是李毓风的,谁知道李毓风他耍诈,袖口里面藏了一枚铜钱,摸着袁修真的脉门后就打了出去,于是袁修真还真就给败了。”
“败了就败了吧,袁家也没说什么,可是袁修真到了晚上便得了急症,死了。”章诚摇晃着脑袋,咋着嘴巴很是惋惜,李敏则是静静地听他说,“袁修真死了,袁家人向皇上讨说法,可惜没什么证据,我看啊,是李毓风这枚暗器毒啊,杀个人都不见血的,袁家那么厉害,竟然没找着证据!”
章诚手放在嘴巴上,压低着声音很是神秘地发表意见,可惜李敏仿佛没听到他的分析,只问道,“李毓风与袁修真比武赢后,袁家可有何异动?”
“袁家人丁单薄,哪有什么异动啊!倒是听帝都的百姓们都说,萧家的人不好惹,自从袁修真死后,萧家人表面上没说什么,可是李毓风的住宅三天两头的遭袭啊,有一次李毓风出门随侍母亲拜神佛入庙宇,差点回不来!一家人屁滚尿流地跑进了官府,这才免得一难,官府查办后,说是出入庙宇的那条山道上有山贼,这就下令抓山贼啊,可是李毓风又接连遭到好几次杀劫,到现在一个个凶手都找不着,你说这山贼,谁还记得去抓啊!”
章诚止不住地摇头,暗暗觉得这李毓风命也够苦的。为了个虎贲勇士,就把人袁修真给暗算了,可是人到底是不是他杀的呢,到现在也没个定论!
李敏却是点头,看来一切都很符合他的猜想,李毓风看似是个非常了得的高手,可是在袁修真死后,袁家与萧家的暗中报复下,此人已如惊弓之鸟。否则看到萧家的族徽,此人不可能会疯成那样,看起来萧家每次报复之后,都会量出族徽了,使李毓风见族徽而色变,甚至是绕道而走。
李敏勾唇一笑,自斟了杯水饮了一口,笑意更深了,照这样看来,萧家人并没有杀李毓风的打算,或者说暂时没有,他们就像是慵懒的猫儿一般,而李毓风便是吓破胆的老鼠,猫会在乎老鼠逃到哪儿去吗,所以李毓风的死期不是问题,问题是萧家人想什么时候让他死。
章诚又说了一阵帝都的繁华,以及百姓的衣着,个个可比这里强太多了,李敏笑问,帝都的人如何呢?
热情!章诚回了俩字,旋即拿手在李敏脸前搓弄了两下,嘿嘿笑了,可是没银子是买不来热情的。
一句话引得李敏哈哈大笑,知道他此去花去了不少银子,便回屋,将身边留着的碎银子中的大块给了他,“这五十两你先拿着用吧,不够的话改日我给你送去。”
章诚是个鬼机灵,这也是李敏在众多的宗内子弟中挑中他的原因,光打听消息,想必花了不少银子,他手里怕是没什么余数了。
“五十两太多了,给我十两就成!算是我的跑腿钱,家里老娘还指望着我给她些好吃的,十两足够了!”章诚把那锭银子能塞给李敏,直嫌多。
李敏坚拒,笑容不变回说,“既然足够了,那我不必再登门叨扰了。你拿着吧,这些日子我家里忙,也没有去你家中照应一些,代我向李大娘赔罪吧。”
章诚拗不过,也只好收了,脸上笑开了花,直拍李敏胸膛,“大郎,你以后有差事就交给我办,千万别客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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