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殢无伤X无衣师尹]空蝉 作者:柔弱的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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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自己的生活,已降到最低限度的要求,于是这些快乐便来得真实且平淡,但它们依然是不易得的。因为有个能扰乱他内心的人,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再一次沿用那种,能让他疼的语气:“我回来了。”
无衣师尹下意识的一个激灵,但接下来他真没感到疼,似乎只是人对疼痛的预先反应。而他现场的情绪少得可怜,遂他的反应只是淡淡噢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他表示完之后,便淡定的挪开一步,等着殢无伤抽身而退,领着他的妻儿进府。然后在过几天的某个时候,并不怎么情愿的,将婴孩抱进他的小院,再作一番疾言厉色的告诫。
哈,到时自己也淡淡应一声就好,既然今天能做到,没道理以后做不到。他已在为过天的事情打算,殊不知这段剧情竟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3 章
安置好妻儿后,殢无伤竟随他回了小院。屏退侍女之后,他一闪身就挨到自己身边,一面将他搂进怀里,一面细嗅他身上的味道。那举动少有的温情,让习惯了被漠然以待的无衣师尹,根本反应不过来。他呆楞的任他抱着,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这是...做什么?”
“确认一下。”
“确认...什么?”
难道分别的这段日子,他有在想念他,想记住他身上的香味,才有了今日失常的举动?
不然除此之外,还会有别的更好的解释么?
无衣师尹被死灰复燃的期待弄得十分狼狈,他近来才学会抵御伤害,却还不知怎样抵御温情。又或者,人对于温情这种东西,本就是难以抵御的。你能防备得了一个人对你的坏,但你能防备得了一个人对你的好么?感受到这点时,无衣师尹的心情十分微妙,他不太想为殢无伤偶尔的温柔失陷,再一次投身感情的漩涡,然这种事全然不受他控制。
好在这次老天爷是睁着眼的,所以他很快被放开,很快得到一句答复,把那期待的薪火猛然浇熄。
“封光难产的那天夜里,是你吧。”
这话乍一听没头没尾,但稍一回想,再结合殢无伤今日的异状,无衣师尹已完全明了对方的深意。那日他魂魄离体,醒来时犹带封光的衣香,那么封光苏醒后,也极有可能沾染了他骨子里的熏香。殢无伤抱住自己嗅闻,其实是在确认,那天上了封光的身,助她一臂之力诞下麟儿的,到底是不是自己。而他经过确认之后,自然肯对救命恩人,释出些爱屋及屋的温存。
无衣师尹几乎有些痛恨他此时的清醒,这让他异常的难堪。他头一次在这人面前,显露出不堪忍受的神情:“你能再说清楚点吗?”
他的表情和囗吻,相较于往日的恬淡平和,可说是恶劣至极。殢无伤在此处被捧惯了,一时极难适应,遂隔了会才将话说清。
无衣师尹任他将当日的事情讲来,果然和他所想的别无二致,且听殢无伤话里的意思,是要为了那个女人而感谢他。光是感谢还不够,还要许诺一句‘我会待你好’。
让他更有期待,也让他更受束缚。
他不想要附带的感谢,也不愿再掺和其中。所以他面无表情,亦可说是麻木不仁的回道:“你想太多了。”
“你为何不承认?”
“你觉得我像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吗?”
的确是不太像,但那香味是不会错的。殢无伤认真的看着无衣师尹,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端倪。但他很快就失望了,无衣师尹脸上最大的表情,便是没有表情。不但如此,他还用像看陌生人的目光,像对待陌生人的语气,只差没有直呼姓名:“我若做了好事,还会不认吗?可见真不是我,我想睡一会,你走罢。”
便是这么几句简单的话,让殢无伤感受到深深的挫败,让他感受到自己的不受重视,且不受欢迎。无衣师尹以前明明很紧张他的,从何时开始,他们之间渐渐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岁月宛若朔风,早已卷走人内心细碎的怨恨。半生之后,他俩皆化作尘土,哪还会有什么特别的恨意,能脱离人心,长久的依存于这个世间呢?
他觉得自己已没那么恨他,但同样,他也没那么爱他。两人间的相处,渐渐直奔他一开始最希望的,相敬如宾的方向而去。
他该感到快意的,却平添了更多的不快意。然究竟是因为什么不快,他不及细想,且服从本心,遂哼一声掉头便走。
无衣师尹都已开口赶人了,他还会强赖在这不成?然一只脚刚跨过门槛,有种微微的不舍之情,促使他复又说道:“下午迟些时候,我会将孩子抱来予你。”
无衣师尹躺倒在床上,正要阖眼睡去。听到他这么说,便将眼睛睁开,见他背向自己,又将眼睛闭上轻嗯一声。他本想说他还没准备周全,让孩子和母亲多待些时日也好。但此话疑有示好之嫌,遂他抿紧了嘴巴,只抿出一个嗯字以示同意。
他回得格外平淡,却让殢无伤格外的受不了。他抛出这句话,是想看到那人不一样的反应,毕竟早半年前,他对这句话反应可大了。然而到了此时,他竟然还是无动于衷。自己不在的这八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的态度一下就扭转过来?难道他背着自己,真和个侍女好上了?
殢无伤想到这里,一不留神就被门槛跘着。他不甚利索的出得门去,还恶狠狠的跺着脚,像在发泄被跘着的怒气似的。但真实情况如何,也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4 章
傍晚殢无伤如约将孩子抱来时,无衣师尹还小小吃了一惊,他以为此事会受到来自孩子母亲的阻碍,没想到竟超乎寻常的顺利。
他看着窝在乳母怀里,那个小小软软的婴儿。他太小了,和只刚出生的小猫儿差不多大,声音也轻轻弱弱的,不像体质强壮的孩子,一开口就惊天动地的。
可见这孩子身体虚乏,若是养得不好,无衣师尹几乎可以预见日后的风雨。但人与人之间,还有着眼缘的讲究。他一见这孩子便欢喜,连带把对其母亲的不快,给抛到了九霄云外。一个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不致受人轻视,哪怕动用了心机和手段,来剥夺属于他的位置,也并非不可原囿。
他想到这便一笑,很是宽容大度:“这孩子真可爱,给取了名没有? ”
“叫无忧。”
“嗯,是个好名字。”他说完,又命绿萼取银钱来打赏乳母,便算作见面礼了。挨近犒赏时,绿萼见婴孩面色虚浮,便存了几分计较之心。
“小公子看似不足,可有用什么药?”
她这话一说出来,在场三人皆变了颜色。无衣师尹动了动嘴,却没发话。他不发话,殢无伤便认定乃他授意,也憋着脸色一声不吭。
若论以往,他早就爆发脾气,叱一句‘你在咒我的孩儿’,便欲兴师问罪。然后无衣师尹就会用隐含受伤,却又故作平静的表情予以回应。但现在,他却有点不敢那样做了,因为他知道,无衣师尹是真的想和他形同陌路。光是想象他会再用对待陌生人的态度对他,就让他丧失了冲他撒火的勇气。
他有火却不撒,倒教乳母好生怪异。同时又暗道,这一家院子的人好没规矩。这个新来的乳母乃宫中命妇,长期侍奉太妃身旁,这察言观色的本领自是很在行,遂抐下心中不满,浅浅笑道:“小公子在娘胎里待久了点,所以有些瓮气。他还这么小,能用什么药呢?体质好生调养,总会好的。”
她说完,便瞥了一眼绿萼,带着点屈尊的谦和。宫里的尊卑倾轧竟然延伸到他这处来了,无衣师尹眼里闪过几不可察的烦厌之色,面上倒还是不嗔不燥的,将话揭过:“乳母说的是。”
说完,他又亲自接过孩子,以显喜爱之情。且招外间的侍女,带这个初来的乳母下去认认环境。
他以为赶走乳母,这屋里的另一个事主也会跟着离开,谁料殢无伤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是在措词怎样的一番告诫吗?
无衣师尹半垂下眼睛,凝视被他揽进怀里的婴孩:似是对陌生的环境产生了兴趣,他此时也不哼哼唧唧了,换而转着眼珠子到处看。五官还没有长开,小脸蛋也是浑圆的曲线,但依稀可见着乃父的神韵。
由此可想而知他日后的风釆,不知到时又会赚取多少芳心和热泪了。
无衣师尹想到这,便轻笑不止,几缕发丝随笑声晃荡,被觉得新奇的孩子贪恋的抓在手里,还往口中塞去。
“......”
无衣师尹哭笑不得的看着被口水沾湿的长发,他欲作些补救,奈何这孩子死揪着不肯松手,口里还呼呼作响,吮吸得一脸陶醉。
见此状况,绿萼便取了些小玩艺过来。无衣师尹从她手中接过一个钹浪鼓,左右晃动几下。孩子便忘了吮吸,还挥舞着一只小拳头上来索要。
“你这么小,怎么握得住呢?我耍给你听,你便放开我的头发,好不好?”
他这话权当是哄孩子,没曾想他真像听懂了似的,将口中的发梢扒出来,还一脸犹疑不舍之情。无衣师尹颇为讶异,尔后就见他真的松了手,两只眼睛滴溜滴溜的,望向自己手中之物。
“真是个机灵鬼儿。”
“那是自然,我的孩子还会有差么?”身为人父的骄傲,让殢无伤一时忘形,嘴里便透出几分矜傲之情。
无衣师尹闻言便嗯了声,除此之外,并没什么特别的表现。午间他还有丝情绪在,现下却连一丝情绪都欠奉了。他这副疏于应付之态,落进殢无伤眼里,让那怀疑的种子生根发芽,瞬间就长成参天大树。
“你下去。”
殢无伤说这话的对象,分明是屋里唯一的一个侍女。听出他口中的压抑之情,无衣师尹便让绿萼抱走孩子。他等着听殢无伤的训诫,没想却等来风马牛不相及的一番对话。
“你和绿萼好上了?”
见无衣师尹满脸惊愕,殢无伤宽心之余,又觉此言过于唐突。他僵着脸,试图作些缓和:“作为弟子,我总该关心一下你。”
是么...
怎么以前没见你关心呢?是你有妻有子的落实了,这才想起我这个孤苦无依的师尊了吧...
“恩,多谢。”
“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过得好么?”
“好。”
见无衣师尹一幅爱搭不理的样子,本就在按捺脾气的人,更是怒火盈胸:“你这样算是反悔? ”
“什么?”
“我们上次不是说好了,还和以前一样,保持单纯的师徒关系。 ”
“那你知道何谓单纯的师徒关系么?”无衣师尹说到这,唇角微翘,那是个极轻极浅的,也许根本不能称为微笑的,微笑。
仿佛流尘一般的笑容,让殢无伤的心里有点痛。黄昏时的光晕流淌在那人脸上,渐渐模糊了他的面容。
光阴荏苒,容色如新。
怎么可能呢?
他的师尊,在这时光的打磨中,眼角已有了淡淡的痕迹。曾有那么多人爱慕或向往他,他却把他最好的时光留给了自己。
这么多年过去了,并不是不感动的。但再多的感动,也填不满心中那条仇怨的深壑。
然而再多的仇怨,也会随着时光缓慢消逝。死者已逝,活着的人生活还在继续。他当然可以一辈子都不原谅他,但他也可以原谅。
原谅这个...昔日冠盖满京华、如今斯人独憔悴的,无衣师尹。
“为师之道,任重而道远。”无衣师尹说到这,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深深的,像是要把早已卸除的重担,又重新压到肩膀上去。
“弟子若有不当,师尊自当循循劝诱。弟子若将一切处理得尽善尽美,师尊便只剩下感叹的份儿。你说要保持单纯的师徒关系,可我以前对你,就不单纯的,如此要怎么保持呢?”
“那你所谓的单纯,就是与我形同陌路?”
“没那么夸张吧,而且我若肯放下,你不是最该高兴的那个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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