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殢无伤X无衣师尹]空蝉 作者:柔弱的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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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殢无伤陡然爆发的怒火中,无衣师尹淡定的揉了揉耳朵。这时横亘在两人之间,随圣旨所带来的绵密隔阂,渐渐消弥于无形之中。
无衣师尹就松了一口气,又恢复成一贯的淡然:“就是很好笑啊,学规矩的话,最多不超过一年,封光就能回来。”
为了加强话语里的感染力,他换上了轻快的语气:“她回来后,会变得比以前更好,你难道不期待吗?”
“她会受很多苦。”
无衣师尹听到他这么说,就勾起淡淡的微笑,没有一丝勉强的,笑着说道:“她不会受什么苦的,太后是你的姨母,有她罩着封光,你的担心纯属多余。”
殢无伤终于有些释怀,眉梢却还有一片深重的阴霾盘踞不去。他似乎并不乐意让人察觉,便稍稍振作表情,挤出一个快要变形的,安稳的笑。
无衣师尹便笑着叹息,很温和的笑,很无奈的叹息,两者混在一起,却如此理所当然。
“就算封光在宫里受教,你们也可以见面。皇上让你照顾我,并没有不准你见她。你们是夫妻啊,有什么能阻止你们相见呢?”
他深有感触似的笑,而且他笑得真的很甜。好像一勺送到嘴边的糖,殢无伤没怎么抵抗就吞了进去。
事后又过了许多年,许多年里他反复回味无衣师尹的那个笑。才知道他当时吞下的并不是糖,而是一剂缓慢发作的毒药。
让他自困于回忆的囚牢,且在不断追忆往事的过程中,一点点尝到那种腐骨蚀心的痛苦。
然而当时他并没有太深刻的感触,他只是习惯性的,去牵无衣师尹的手。在某个转瞬即逝的瞬间,他好像看到那只手在轻轻颤抖。
但真的抓到手里的时候,他却发现并没有。无衣师尹的手有点凉,殢无伤不知怎么就被凉得一个噤斗,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句:“对不起。”
无衣师尹的笑容就凝固了,他慢慢调转视线,看向窗外。午后慵懒的阳光遗落在他玄色的单裾上,被那深沉的颜色温柔的包裹起来。
“不要说对不起。”
他用梦呓般的语气慢慢说来,好像在哄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他说完又转头,任由殢无伤握着自己的一只手,只用空闲的另一只手去抓书本。
倒是殢无伤握久了颇觉不自在,便把无衣师尹的手轻轻搁在被面上,偏头去看窗外。
这还是他第一次用安适的心情,观赏院子里的风景。清风颇有雅兴的徜徉其中,一眼望去尽是随风款摆,疏疏落落的一片花海。
几乎一样粗细的枝杈上,串着一叠小小的白花,风轻轻一扫就要跌落。
“这些花树,有许多年没有修剪过了吧?”
“是,不过你不是不让么?”
时间已经过得太久,久到殢无伤自己都忘记了。
他忘记了,他居然忘记了...
心跳像是擂鼓一样,剧烈的响起来。殢无伤再一次将脸转过去,下意识的又想去握无衣师尹的手,却发现他正牢牢捏着书本,好像根本不愿意放开。
他眼底就流露出受伤的神色,有点闷闷不乐的说:“这些年,我是不是做错了许多...”
“那你觉得,你做错了哪些?”
无衣师尹眼睛虽盯着书页,语气倒很和缓,好像一个长辈正在循循善诱的,指教一个晚辈。
“我...”
殢无伤只吐出一个字就卡住,看样子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无衣师尹也不去催他,依旧是目光平和的读着自己的书。
这一日和以往无数个日子似乎并无不同,一人认真钻研学问,一人认真思考人生,两人之间的氛围安宁而又融洽。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7 章
这种融洽一直持续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里,无衣师尹上午在床上酣眠,殢无伤就在院子里练剑,顺便修剪一下花树。
待中午无衣师尹醒了,两人会一起用膳。因为上午睡得够久,无衣师尹也就戒了午睡的习惯。午后他总是很用心的,捧着那本国策在读。偶尔也会提笔,在他编录的卷宗上,写上几行字。
这时他从来不要殢无伤作陪,他总说他在一旁无所事事,会影响到他。哪怕实际上并不会,他也总能以这样的借口,堂而皇之将殢无伤支走。
然后殢无伤就像得了特赦似的,提溜着动身去宫里。进了宫他会先去太妃那坐坐,再顺道瞧一瞧封光。
这些年下来,太妃看着看着也出老了。而且她和帝后的关系并不好,因此殢无伤可以理解,她看到他时眼里浓烈的光,和巴不得他多留一会的态度。
她是想从他这个外甥身上,感受到一点家庭的温暖吧,殢无伤全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但确切说来,太妃是把他当作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她虽未从耳目那得到什么消息,却能感觉到,某种呼啸着朝她围拢过来的危机。
这段时日她不间歇的,向殢无伤贯输不能真正放权的思想,奈何他好像不怎么重视。
直到今天,一个小太监屁滚尿流的撞进来,跪下急急的喊:“太后,出大事了,外面都在盛传是您害了皇帝的生母!”
太妃刚捧着的茶,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她被滚烫的茶水溅到,却好像没事一样,疾言厉喝道:“胡说!哀家何曾...是谁在造谣生事!皇帝怎的也不...”
她突然就背过气去。
偏偏这时殢无伤还意味不明的看着她,话里带着几分探究:“姨母,你有没有?”
“我没有,我说我没有啊!”
她头一次不顾仪态的冲他大吼,他就将脸转过去,微凉的手指摸上她的手背,安抚性的紧一紧,然后起身离开。
他回屋较以往早了许多,无衣师尹完全没料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回来,赶紧把一张写有字的信纸垫在卷宗下。他的动作略嫌不自然,但殢无伤压根未曾在意。
因为他自身的状态都很不稳,挨近的步伐里,夹着一种不可名状的惶急。在屋里站定时,肩膀微微的耸起,这只是他背负了极大压力时,身体本能的一种反应。
他开口还算镇定,只从眼底流泄出低迷的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皇上要对太妃下手?”
无衣师尹收拾桌面的手顿了一下,他很快调整了坐姿,恰到好处的露出一点惊讶:“这话是从何说起?”
殢无伤盯了他好半晌,无衣师尹简直被盯得毛骨悚然,却还是不改初衷的问:“到底怎么了?”
殢无伤这才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的说予他听。
无衣师尹突然软下去了,当他被殢无伤抱住时,俨然就像一滩烂泥。他双手无力的攀附着他,嘴唇蠕动着,发出一个像是哭又像是笑的声音:“哈!居然这么快,这么快...”
“什么这么快?”
“这么快...”
他无意识的念叨着,耷拉的睫毛上,承载着浓得化不开的忧伤。
他的癔症已有好几年没犯了,这下卷土重来,殢无伤也是措手不及,愣了好一会才诱导性的问:“这个消息暴露得比你想象中快,对不对?”
无衣师尹无意识的点头,又摇头。
“皇上打算怎么对付太妃?”
无衣师尹茫然的看着他,一幅痴痴呆呆的样子。
“你知道对不对?告诉我。”
面对殢无伤喋喋不休的追问,无衣师尹做了一个双手抱头的动作,还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
这只是他抵御伤害时,身体凭本能作出的自我保护。
再问下去好像有点残忍,但这件事对殢无伤而言,又异乎寻常的重要。所以他狠一狠心,用力去掰无衣师尹的手。而无衣师尹这回竟用上了吃奶的劲,在和他对抗,他一时也奈何不得。
在两人的较力中,日头渐渐西移,罩在身上的热度自然就散了。无衣师尹却极不自然的,好像被冰水浇到一般,整个人剧烈的抖了一下。
然后他的手没怎么抵抗的,被殢无伤扯下来,发出咔的一声脆响,疼得他脸都皱了。
殢无伤自觉理亏的,帮他把脱臼的手接好了。无衣师尹抱着自己的手动了动,掏出一块手帕,擦拭起额发下的虚汗来。
他的动作不疾不徐,看那架势,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一点过问的意思也没有。
但殢无伤偏偏沉不住气,特别是当他自认为已触摸到了整个事件的真相,无衣师尹刻意隐瞒的真相。
他的口气又强硬起来:“如果皇上要对太妃不利,我绝不会袖手旁观。我手下将士肯跟我的,都有过命的交情,不是区区圣旨可以左右。”
他这话俨然是在警告无衣师尹,顺便透过他警告皇帝,不要轻举妄动。
结果无衣师尹完全没有感到威胁似的,一脸淡漠的说:“那你打算怎么做?用武力胁迫皇上?”
“是又如何?”
“所以说你还是太天真,皇上如果要动手,何须召告天下?这明显是有人别有用心。”
“但他没有出面遏止。”
“那是因为他心存疑虑”,无衣师尹说完这句,好像呼吸困难似的,把手摁在胸口顺气:“所以说传闻的真与假,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你和皇上互生嫌隙。”
“你还有事情瞒着我。”
不得不说,这回殢无伤的直觉实在太敏锐。无衣师尹自知瞒不过他,便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是,其实那天...”
他将那天与皇帝面谈的内容娓娓道来,刻意避开了某些细节。殢无伤听着听着,面孔就沉下去,在薄暮的光里越发显得幽深。
“这么说,皇上早有猜疑之心,那他卸我的职是为了...”
“不是,他是为了扶植国舅。有关他生母的死因,我已派人去搜集证据。最多不超过一年,这件事情就能圆满解决。”
“这次你没有骗我?”
“没有,我向你保证。一年内,皇上会收回成命,你会官复原职,封光会回来,太妃也会没事。那么你...”
他说到这微微顿住,好像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能支撑着把这句话说完:“你会信我吗?”
殢无伤当下没有任何表示,只静静与他对视,然后被他的眼神看得蓦然心痛。
那是太细微的一种情绪,他还来不及抓住,就已失去。
他觉得无衣师尹不该如显露的这般清明淡定,但他偏偏就是这般清明淡定。他淡定的抬了一下睫毛,然后把头低下去,有点寂寥,有点委屈,有点不知所措的说:“你还是不愿信我么?我这回说的是真的。”
他说完还自顾自的点头,目光里好像有水色在流动。
殢无伤的心莫名就软下来,把那些疑惑通通抛到脑后,很坚定的说:“我信你。”
无衣师尹水波盈盈的双眼就眯起来,认真的侧过视线,认真的想把这个人箍进眼里,再放进心里。
这时他已下定了决心,要用自己的方式来避免动乱,同时带给殢无伤他最想要的。
哪怕他最想要的生活里没有自己,但是已经无所谓了。
真的...无所谓了。
天色渐渐的暗下去。
无衣师尹把头轻轻靠在殢无伤的肩头,他靠得很小心,并不敢用太大的力气。
然后心满意足的闭上双眼,心满意足的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8 章
作者有话要说: 顺序错了,重复发了一章,于是这是新内容
蝉声鸣切,夏发浓荫。
临近盛夏,无衣师尹便推说天气热了,让人将他的发丝削短。削下来的发量蔚为可观,他又自行取首饰盒收了,平常就搁在镜台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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