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殢无伤X无衣师尹]空蝉 作者:柔弱的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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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挤挤密密的挨在一起,树枝连着树枝,树叶连着树叶。当风拂过时,总会发出海浪般的桫桫声,简直像人在窃窃私语似的。刚搬来这座小院时,那样的声音常常会吵得他睡不着觉。
他自作主张的找了人来修剪,还以为自己做了件难得的好事。等晚边殢无伤从校场回来,还邀功似的和他说起。谁知殢无伤却带着狂暴的气势杀出门去,过会又进来发狠的红着眼道:“这些花木,你不许动!”
他愣住,后来方知这里每一株花木,皆由殢无伤亲自挑选,亲手栽下。以殢无伤那样爱洁的性子,到底是怎样的深爱,才能促使他做这样一件脏乱的琐事...
无衣师尹深深深深的羡慕。
即鹿活着的时候尚且如此,即鹿死了,就更带着一种病态的偏执。好在后来他已习惯,甚至觉得,在寂寞的深夜里,能听到这样的声音,反倒是一种安慰。
所以,他和殢无伤之间,哪里会有什么旧情呢?有的只是伤害,欺骗和厌恶。
至于侍女所说的喜欢,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假象。他还记得新婚的第二天早上,他脱去华服刚躺下一会,就听到外面有人问安,说是伺候他梳洗。
听声音该是太妃那边派来的人,若是殢无伤未曾碰他的消息传出去...当时他白着脸,用力在身上掐出许多红印来。等到掩饰得差不多,他才放了人进来,摆出太师的威势,将几个颇有眼色的嬷嬷支走,只留下一个未经人事的侍女。
那个侍女就是绿萼,她红着脸,只稍稍看了一下他身上的痕迹就垂下头。听闻他要自行梳洗时也未曾怀疑,只打了水就在外间守着。
正因为如此,她才会觉得还有一争之力,因为将军曾经这样的喜欢过她这位齐君,纵使后来接二连三的喜事,也不过是被外头的狐媚子迷了心罢了。
她还想着让将军回心转意,但殢无伤对他,哪里会有心意呢?这么多年过去了,殢无伤从来没有碰过他,从来没有过。
没有过呢。
无衣师尹疲惫的闭上了眼睛,他害怕自己会不合时宜的流下眼泪,最后惹来侍女的追问和一顿好哭,那样真的是太失礼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 章[已修]
天色渐渐的暗下去,变成如夜枭翼翅那样的黝黑。深深浅浅、层层叠叠的黑里,却意外的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被装扮一新的无衣师尹,安安静静的端坐着,简直像一个最精致的人偶。他穿着簇新的花梨色叠染青衫,头上簪着翠翘镏金珠花。乍一看去,确实是清逸绝伦,毓秀非常。
但对于得到他想都不敢想,盼都不敢盼的,殢无伤的宠爱,他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
他早已明白,在殢无伤眼里,他的美貌风情皆是虚无。
皆是虚无呢。
呵呵...他淡淡的笑起来,映着烛火暖黄的光晕,说不出的清隽温和。
大概是从封光那里听说了白日的事,这次殢无伤来得倒挺快。他刚踏进门口,就瞧见了无衣师尹那种漫不经心的,好像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
他蹙紧眉头,但只是一瞬,就迅速平复下去。他告诉自己,不用再顾忌无衣师尹。这个狠毒的男人,早已失势,再也兴不起什么风浪,再也无法对他心爱的女人造成什么威胁。
但必要的警告还是要的,免得这个男人会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做出一些不自量力的事情来。想到这里,殢无伤朝无衣师尹望去,眼神里隐隐带着压迫,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无衣师尹果然十分识趣的,挥手让侍女们下去了,等屋里只剩他们两人,他才款款走到殢无伤面前,十分体贴的说道:“无伤,你饿了吧,先用些酒菜再说,可好?”
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好像受伤小动物那样的软糯,让人觉得拒绝他,是一件很不人道的事似的。殢无伤想起近年来无衣师尹的表现,想起府医所说,他的癔症无药可解。这次终于没有拒绝,而是极为干脆的坐下。
无衣师尹便也随了他的样,在一旁坐下。还执了缠枝花鸟酒壶过来,亲自给他斟酒,靠近的时候,很自然的就闻到了殢无伤身上,浓烈的扶桑花香气。
他知晓那是封光惯用的衣香,也知晓殢无伤是为威慑而来。但他并未表现出特别的伤心,甚至还微微笑了一下。
殢无伤却未在意,将酒一口干尽后,冷声说道:“看来封光怀孕的事,你已知晓了。”
无衣师尹平静的应了一声,他认真的盯着面前的酒杯,好像里面盛着某种能一劳永逸,解决一切烦恼的忘情水似的。
看到他这种表现,殢无伤意外的有些火气,只得耐着性子说道:“无衣师尹,这次你不要想打什么鬼主意。”
无衣师尹一颤,随后又若无其事的低着头道:“没有什么鬼主意,无伤,这样难得的喜事,我...我真为你感到高兴。”
高兴?殢无伤嗤笑,从进门起,他就看不懂这个男人,看不懂这个死皮赖脸,一厢情愿的男人怎会突然改了性子,还露出如此宁静而惬然的神情。
该死的!他一定是在暗暗谋划什么吧?又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他深爱的女人弄死,还口口声声,道貌岸然的说是为了家国大义?
殢无伤猛地站起,黑色的、白色的宽大袍裾像是堆叠在天边的阴云,呼啸着将无衣师尹拢住。但这样的威压还嫌不够,他捏住他的下巴,还带着点居高临下的审视:“高兴?无衣师尹,你最好如你所说,没有什么鬼主意,不然我绝不会原谅你!”
听出他语气里的激烈,无衣师尹赶紧调动被捏得绷紧的肌肉,强挤出一个有点难看的笑容:“无伤,经过那些事后,我已知晓你的底限。这次,我什么都不会做的,你要是不放心的话,我...在三姨娘生产之前,我就待在这个院子里,哪里都不去,这样好不好?”
他这样郑重的许诺,倒引得殢无伤眼里都恨出火焰来。他总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无衣师尹这次异乎寻常的避嫌,简直像是已使下什么暗招,打算用来脱罪的借口。
但苦于没有证据,他只能眯着眼,异常冷酷的说道:“哼——记住你说的话,还有...”还有什么?殢无伤顿了一下,脑海中有个声音渐渐清晰起来,带着一种惑心的魔力。
是了,他怎会忘了?他松开捏住无衣师尹下巴的手,顺着那句话往下说道:“总之,你不要以为你害死了封光,我就会爱你,我永远——永远都不会爱你!”
话音刚落,他就疾行而去,想去封光那里确认一番,可能危及她们母子性命的隐患。
谁知刚走出几步,就被无衣师尹死死拉住。他低着头,露出像垂死天鹅那样的,洁白而优美的颈项,一个字一个字的蹦道:“你...真的...不会...爱我么?一...点点...也不行么?”
听到那样苦涩的恳求,有种莫名的情绪在心中蔓延,好像野火一样到处肆虐。殢无伤微怔,但随后想起无衣师尹以往的作为,想起他对封光的承诺:此生只认她一人为妻,简直就和魔怔了似的。一狠心就去扳无衣师尹的手指,一狠心就急急的冲他吼叫:“你不要再痴心妄想了!你做了那样的事,还想要我爱你吗?”
无衣师尹被他吼得一缩,但还是执拗的不肯松开手,还喃喃自语起来:“我...我做了什么事?我什么都没做...你可不要...赖我...”
赖?他是在装疯卖傻,还是真的神智不清?他怎么可以忘了即鹿,忘了他曾经借用他的双手,害死了他最心爱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 章[已修]
他永远都忘不了,忘不了他这一生最屈辱,最悔恨的那一天。
那是个冬天的雪夜,他应承了无衣师尹提出的,对雅迪王的剿杀。
只因他的师尊他的齐君,无衣师尹信誓旦旦的许诺:只要除去了雅迪王,界主绝不会为难即鹿母子,届时定能保下她们母子的性命。
“你和我仅有夫妻之名,未有夫妻之实。我知你对我一向不耐,此事一了若你愿意,娶了即鹿也是可以的,我绝不会碍着你们。”当时他心平气和的这么说着,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但不知为何,却让人觉得他整个人都笼罩着悲伤的气场。
平时他着实厌恶无衣师尹,他厌恶他的虚情和世故,将大部分人当做棋子,有用的就耐心收集,无用的就早早弃掉。无衣师尹待他好,一则是在他身上有利可图,二则是对他怀着那么点不可告人的心思。
他们单独在一起时,无衣师尹总会用那种饱含渴望的目光凝望他,等他回过头去,又若无其事的别开眼睛。
纵然无衣师尹性子虚伪,但表面看上去,他确实是一等一的美人。容貌秀丽,仪态端庄,再加上血统高贵,身居要位,身上总会带着一种不可亵渎的贵气。
当然殢无伤自己也是无可挑剔的美人,但人们对他的敬畏往往多过于爱慕。他的美过于锋利和直白,简直像一把出了鞘的刀,刀口锋锐,常常会使人不寒而栗。
不寒而栗的人当然也包括无衣师尹,但他总会以教习这样的便利,厚着脸皮来叨扰他,一次又一次,锲而不舍的纠缠不休。
被这样一个美人孜孜不倦的追求,少年时的殢无伤心里,其实是很有点小得意的。
但得意归得意,他对无衣师尹从来没那种心思。无衣师尹是他的师尊,又比他大十多岁。而且他也不喜欢男人,曾经被人压在身下差点得逞的记忆,使他对同性的碰触,本能的感到恶心,甚至连看见男人的身体都会忍不住别过眼去。
所以他从不去招惹无衣师尹,还一直用冷漠的态度将他拒于心门之外。但无衣师尹,无衣师尹从来不曾在意,他总是坚定而执拗的接近,却又堪堪停在恰到好处的距离。
这样的距离,曾经让他觉得,无衣师尹是如此的了解他,更甚于他自己。他明白他的底限在哪里,也从未超出他所容忍的范围。
他曾经以为,他和无衣师尹的交集,仅限于此。但后来,即鹿的逃婚,使无衣师尹阴差阳错的成了他的齐君,一想到要和这种人过一辈子,他就很难有什么好的心情。
无衣师尹既然一门心思,钻破了头都想做他的齐君,那就别怪他冷心冷情。他会把他当做花瓶一样的供起来,摆在厅堂里那个最显赫也最危险的主位上。
是的,他会的。
他以为自己会得到报复的快感,直到窥见无衣师尹隐忍的表情,他才发现那滋味并不怎么美好。头一次对“娶即鹿”这样的期盼产生动摇,甚至还有些隐隐的怒火。
但局势已不容他多想,所以他丢下一句“等我回来”就先行离开。
可等他完成了无衣师尹的托付,即鹿却当着他的面,从绣楼上跳了下去。她的脸像雪一样洁白,身下流出的血却比火还要炙烈,烧得他眼中通红一片。
他红着眼,抓住无衣师尹逼问,却得到了一个令他怒火更盛的答案。那个男人居然告诉他:从一开始,他就是骗他的,即鹿深爱雅迪王,但雅迪王必须死。
无衣师尹说着这话之时,脸上带着不似作伪的哀婉,仿佛真有莫大的苦衷似的。但那哀婉,却不能使殢无伤平静,反而更像是一把尖刀剖开他的心脏。他发狠的扯着无衣师尹,发出连自己都无法想象的尖锐声音:“那你说,雅迪王已死的消息,即鹿是如何得知?”
“是我告诉她的...”
“无衣师尹,你明知她!”殢无伤再也无法按捺,他用力的,用力的将蛇般阴毒的男人掼出去。
无衣师尹被摔得十分狼狈,他嘴角泛出淡淡的苦笑,在殢无伤眼里却和嘲讽没有两样:“我为何要这样做?因为我想让她认清事实,早点做出选择。我以为她听进去了,谁知她竟会一时想不开。”
殢无伤木着一张脸看他表演,隐忍得连手指都僵直了。无衣师尹由来心思慎密,怎会在即鹿的事情上,三番两次的出现差漏?除非...除非他是真的不想她活着,为了他心里那点见不得光的嫉妒...
哈哈哈...殢无伤纵声长笑,既惊且狂。当时他克制着,克制着没有徒手拗断无衣师尹的颈项,他告诉自己,绝不能让这个狠毒的男人如此轻易的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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