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同人)四时 作者:梁樱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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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起来……你好像对这桩亲事很期待?”白玉堂这话问得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心情。
展昭却笑了笑,没有回答。
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情绪波动,更加无法对白玉堂言说数月前他收到丁家书信时的莫名心情。
丁老夫人寿辰在即,他身为与丁家渊源极深的晚辈,自然要亲到场贺寿。
此番前去,老夫人定会与他商议婚事……
展昭一时入了神,漆黑眉目沉静秀丽,如一尊入定的佛,有着无情的慈悲。
白玉堂情不自禁上前数步,缓缓靠近了展昭。当靠的足够近的时候——两人面颊不过一寸之距,呼吸可闻——白玉堂微微低头,他的发丝拂过展昭的脸,带来一丝丝痒的感觉,夹杂着几分砰然的慌乱与期待。
“猫儿,你可愿……”
“吱呀——”
白玉堂一句话未曾出口,包拯的书房门骤然打开。展昭反应极为机敏,待听得门边动静,已然与白玉堂立刻分开,快步上前,朝书房走了过去。
白玉堂怔立在原地,几乎将自己的掌心掐出了血迹。他胸中翻涌着无名的业火与痛楚,却不知道这满腔的情丝该往何处安放。
猫儿,你可愿与五爷同游山岳,浪迹江湖去……
只差一点,他便说出了口……
王太师的倒戈令事情的局面有了颠覆性的转变。
初想只觉得惊诧万分,这王太师乃是开封府、天波府的夙敌,怎会低头与诸位合作?然而细思之下,却隐约可以猜到原因。
“王太师毕竟混迹官场多年,眼光岂非寻常?”公孙策凤眼微眯,语气有几分意味深长,“做一个不知道将来命运如何的王爷的盟友,与做一个官家深深宠信的权臣,孰轻孰重,何利何弊,他岂不会权衡?”
白玉堂睥睨一笑:“不过是个投机小人罢了。”
“如今有了王太师的话,官家可信了?”展昭听白玉堂说的露骨,不由轻轻摇头,看了他一眼,又望向包拯,正色道:“我们要去襄阳么?”
包拯点头道:“官家原本不信,听罢太师话后,亦沉默良久。”
那日丹墀之上,皇家威严,金碧辉煌,处处流光。黄袍锦衣的年轻帝王清秀面容在暮色里绰绰约约,半明半晦,周身无端袭来一缕轻愁与沉重。
赵祯沉默了很久。
直到宫外的寺中开始敲响,遥远的钟鸣声令人觉出几分恍惚宁静。
“朕命包卿前往襄阳查探谢金吾被杀一案,务必找出那个凶手。襄阳王如若不肯交人。一切由包卿便宜处理,朕赐你宝剑崇光,代天子之命。”青年帝王的声音也似一把庭前流水,清秀明润,既无烟火,亦无煞气。
“至于他事……”赵祯语声忽然一顿。
幼年情景如在目前……
那个人虽是皇子,却乃行伍出身,宽厚大掌常常抚摸自己的脸颊,厚厚的茧子带来麻痒的感受,新奇而温馨。那有别于温文儒雅的父皇的拥抱,是独属于皇叔的英气凛冽,是太祖嫡传的遗脉。
……
——祯儿,我们赵家亦是马上得天下,武艺骑术乃是家风所传,你可喜欢?
——喜欢,皇叔教我可好?
——好,这才像是我赵家男儿。
……
——皇叔,皇叔,祯儿想吃海鲜,可大娘娘不许……
——嘴馋了?呵,不过是小小的风痰之疾,太后何苦虐你如此。我赵家男儿素来豪爽,想当年太祖皇帝风雪之中炙羊啖肉,哪有许多顾虑。来,今日我叔侄二人何妨学一学太祖,走,咱们烤海鲜去。
——嘻嘻,我就知道皇叔最疼祯儿了!
……
——祯儿,你今日又调皮了?
——我才没有。
——没有?嗯?“周家哥哥斩斩”又是什么?祯儿与皇叔说说?
那人似笑非笑,眉眼风流英武,不知令多少过路的宫娥脸红耳热,寤寐思服。
小小的少年狡黠地一笑。
——我才没有,那是周家哥哥要朕的墨宝,朕欢喜与周家哥哥玩,自然要答应啦!
——然后你就写了这个?嗯?
——嘿嘿,嘿嘿……皇叔,朕的字写得好么?
——唔,还不错……
小小的少年满足雀跃地欢呼一声,围着英俊的男人打转,仿佛一只可爱的松鼠于林间嬉闹,自由自在,快乐放纵。
后来呢……
后来周怀政哥哥为着自己这个玩伴向刘太后夺权失败而被斩首于城西的普安寺,少年玩闹的戏言竟然一语成谶……
后来皇叔也去了襄阳……
后来大娘娘和小娘娘也都不在了……
后来他做了皇帝……
后来他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赵祯宁愿自己还是幼时那个承欢皇叔膝下的小小孩童,自由不羁,无拘无束,任性放纵,如同林间穿行的松鼠,自由,快乐,蒙上天眷顾爱宠。
高处不胜寒……
他忽然缓缓闭上眼,良久之后,赵祯很慢地吐出一口浊气,轻声道:“待寻得证据,包卿速速拿人回朝。切记……不可伤他性命,决不允许伤他性命……”
“臣,领旨。”
寺钟寥落,天下有雪。
那纷纷扬扬的雪花寒凉无比,自宫阙至四野,无处不在。
包拯叹一声:“展护卫,公孙先生,准备启程,半月后我们赶赴襄阳,那位秦翩然姑娘,务必要好好保护,将来我们还需要她的供词。”
白玉堂自觉地笑:“大人放心便是,我陷空岛想要保护的人,断不能让她有所损伤。”这点本事若都没有,陷空五义该全部回去隐居了。
公孙策看了展昭,又看了看白玉堂,笑意隐隐:“有劳白少侠。”
至于那个谢字,该由某人说才是呵。
几人商议好时间,白玉堂自然也不愿落下。好在包拯等人已经习惯,诚如公孙策所言,展昭与白玉堂一向形影不离,同进同出,大家早已习惯。若哪日展昭身旁无他,倒似是玉杯儿少了银酒壶,左右都觉别扭。
待万事皆商议好,展昭忽露出踌躇之色。
他尚未开口,细心如公孙策已经发现他神色有异,便问道:“展护卫,你可是有何为难之事?此地都是自家兄弟,但说无妨。”
白玉堂更是早在便注意到了,只是碍于大人在场,不便多问,此刻听公孙策问出,自然是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展昭看。
展昭迟疑片刻,眼中有一抹歉意:“三日后乃是一位长辈的六十寿辰,我必须前往拜寿。不知大人可否允许属下告假五日?”
包拯点头:“自然可以。”
他只有有些奇怪,展昭早年与他相识时就他和公孙策便知道,这孩子家中亲眷长辈早已凋零,父母俱是早亡,如今是何等重要的长辈,竟令展昭如此敬重?
白玉堂却不比包拯心中顾虑,直接奇道:“猫儿,什么长辈?”
展昭向来事无不可对人言,与白玉堂更是亲密无间,如此重要的事情,白玉堂竟然不知,他心中亦是惊讶的。
“说起来此前也与你提过的,”展昭淡淡一笑,“是丁家妹子的母亲,丁老夫人,我爹爹生前的好友。”
他说起这桩事,包拯与公孙策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来,显然是知情的。
包拯含笑道:“你应该去。”
“多谢大人,属下定会早日归来,必不耽误襄阳之行。”
公孙策看看白玉堂倏然沉下的脸色,眼底翻涌的惊澜,不由暗暗心惊。他又看了看展昭,仍见那青年眉目沉静,眼如秋潭,太清透不染尘埃,也太清明瞧不见一丝儿女情长的涟漪与幽澜。
莫非是自己想得太多……
可往日白玉堂离开时,他分明数次曾见展昭静静独立风露秋宵,遥望圆月,那眉目间流露出来的温柔挂念,却不是为了眼中这人,还是为谁?
一向精明通透的公孙策此刻也不禁有了几分疑惑。
他最后只看了看包拯,而后者的坚毅神色面对他往往只剩下温和纵容——不,并非想得太多。
想人世寂寞如许,又有几人会时时将另外一人的欢愁忧乐皆放在心上……
小展昭,你可千万莫要糊里糊涂……
自来人心如朝露浮云,如长川烟波,如芳华转瞬,变幻莫测,越是珍贵纯净,越是难以把握。若留待日后追忆,徒留一地残阳,杳杳晚钟,只余下说不尽的怅然寂寞。
公孙策心中不禁长叹一声。
(这里的襄阳王跟9475里的那个囧囧老大爷没半点关系,别代入,谋反也不是单纯的贪权。这个人物出自别的电影的原型,等剧情线告一段落我再来详细说道说道;以及本章解释,大娘娘是指刘太后,小娘娘是指杨妃,都是赵祯的养母;后边周怀政讨要墨宝和被杀那个梗是历史梗,都是当年看《汴梁繁华正如梦》看来的,如有雷同,那是历史……以及注意啊注意,到现在为止,五爷还不知道展大人的未婚妻是丁月华……=-=)
(二十四)候彼良坡
“等等。”
“嗯?玉堂?”
几人同时看向白玉堂,脸上皆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来。白玉堂也不顾包拯与公孙策的神态,只定定地望着展昭,他双眸漆黑深邃,剑眉斜飞入鬓,分明是眉清目秀,那脸颊线条却竟如刀削斧砍一般,棱角分明凌厉。
既焕然华美,又冷峻逼人,如此奇异,如此矛盾,偏偏在他身上,又如此浑然天成,理所当然的睥睨姿态。
“猫儿,五爷问你,你父亲所结交的丁家,可是松江府茉花村的丁总兵家?”白玉堂眸光深沉,收敛了往日似笑非笑的风流之态,便如三月长河春冰,令展昭感到一种陌生的料峭感受。
他习惯了白玉堂向他展露的温柔纵容,反倒忘了他最初的本质。
那个睥睨九天、自负自傲自我的白五爷,原本便是这般模样,只是在展昭面前,收敛已久罢了……
展昭怔了一下,虽不解他此刻陌生神态,却还是极温和地笑了一笑:“正是,莫非玉堂也认得丁家人?”
自丁家兄妹的父亲亡故后,丁老夫人便深居简出,从不轻易见外人,也甚少接待古旧访客。丁家本人丁稀薄,丁氏兄弟多年闯荡江湖,久不归家,只剩下丁月华一个女儿,安安静静侍奉在母亲榻前。
展昭也极少去丁家,算上这次,亦不过第三回罢了。
白玉堂突然笑了。
那笑容如冰上开花,他天生明秀的面容带来璀璨清丽的春光,然而那双清寒的眼眸却不见一丝真心实意的欢悦与暖意。
竟然是丁家……
几次三番提起,诸多巧合,他竟然一点也没意识到……
“是丁家啊……”白玉堂低低地笑,脸上有惯常的轻嘲神色,然而这次却并非嘲讽人世,却是在嘲讽自己的迟钝胆怯。
展昭奇道:“丁家怎么了?”
白玉堂举止有异,莫说与他一向亲密的展昭,便是连包拯与公孙策都看出来了。公孙策忍不住暗忖道:“总不会如话本般,白少侠与丁家有仇怨吧……”
事实上当然不是。
展昭一双明眸关切地望着白玉堂,他并不多问,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无声地表露出深切的担忧与关心。
这只大白老鼠的一举一动,一怒一笑,皆能牵动他心神,令他日日挂心。
白玉堂心中凄寒已极,却因过分骄傲,不愿表露出分毫来,只淡淡笑道:“猫儿,你可知道?那茉花村方位十分巧妙,正藏于我陷空岛东南一角,茉花村丁家与我陷空岛,乃是世交,素来交好。你那位丁家妹子,便如我家妹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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