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同人)四时 作者:梁樱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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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不由睁大了一双眼,显然大吃了一惊。
“当真?”
“自然是千真万确。我自幼看着月华长大,她是个绝好的姑娘。”
白玉堂笑容有几分莫名复杂,那一双眼漆黑明净,只认认真真地望着展昭,丝毫看不出他内心激烈的矛盾和痛楚。
……
包拯温和一笑:“你二人倒是有缘,甚好,甚好。”
展昭亦不自觉点了头,眼底流露出丝丝欢悦之意。然而他心头隐约觉得哪里不安,仿佛飞鸟失了熟悉的航线,再也去不到那本该有要去的终点。
公孙策将展昭神态尽收眼底,不由暗暗心道:“只怕是太有缘……缘太深,情也不知不觉陷得太深才可怖。”
翌日清晨,展昭便与白玉堂双骑同行,俱是赶赴丁老夫人的寿宴。
往日二人若同行远游,一路定然是嬉闹斗口,甚有意趣,断不会如此沉默压抑。展昭性极体贴,见白玉堂如此反常,只觉他必有难解心事,意欲开解宽慰一二,却不知道他心结在何处。再多一想,那心思便岔了……
他与白玉堂如此亲厚,对方有何难解心事竟然连他也不能倾诉么?
展昭心中略觉失落,但他素来对白玉堂一片赤诚真心,不忍见他明眸带愁,遂在客店歇脚时,忍不住开口问道:“玉堂可是有心事?”
白玉堂不答,只轻轻拍抚自己的马儿,一双眼似冷似热,似多情似无情。
像是在出神……
此刻深雪欲来,天色薄暗,耳畔寒风轻轻撩过。天地苍茫,那人一身白素锦衣,仿佛若仙人,缥缈淡漠,说不出的清寂寥落,令人心中莫名感伤。
展昭见此双眉微蹙,情不自禁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声音淡柔温润,轻唤道:“玉堂?”
白玉堂骤然回神,耳畔听的展昭声音清透,语调柔和,心中大震!
此刻他心中有万千念头想要剖白,想要告诉这人自己内心深藏的情意与渴望,想要让他舍了红尘纷扰随自己江湖浪迹而去,共游江山如画,纵情自在……
白玉堂想了很多很多。
然而最终他只两唇轻动,满腹言语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只因他万分清楚,若是那人当真应了,也就不是他心中可望而不可即的展昭了。
情字如何能令一个潇洒不羁的男人怅然无奈,令他痛楚不安,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白玉堂忽然轻轻地笑,那笑容风流多情、绮丽无双,眼底却如春寒未尽,薄暮料峭,令人觉出几分凄清凉薄来。
“猫儿……五爷无事,莫要多虑。”
展昭却分明不信他,一双清湛明眸一眨也不眨地注视着白玉堂,半信半疑道:“当真无事?”他顿了顿,又极温和诚恳地一笑,“玉堂,你我相交虽不过数年,然而情谊深重。若有难解心事,尽可与我言说。展昭虽不才,不能为你分忧解难,亦可陪你一醉方休,聊以抒怀,你可信我?”
情谊深重……一醉方休……
白玉堂心中一时情潮翻涌,一时郁郁痛楚,却还是笑得疏狂,反握住展昭搭在他肩上的手,唇角笑意竟是愈发明亮:“得猫儿一语宽慰,白玉堂此生无憾。”
他眼神缱绻,桃花凤目风流绮丽,令展昭看得都不禁微微出神……这耗子当真生的一副好皮相,一笑动人至此。
“得知己如玉堂,展昭自也此生无憾了。”展昭微微一笑道。
凉月高悬,此夜荒野酒家中,有陈年美酒,有知己在侧,有痛饮胸怀,却独独没有醉倒的资格……若醉了,可否令他一生夙愿得偿?
不可啊……
不如不醉。
因赶路甚急,良驹神骏,二人很快便赶到了丁家。
茉花村居地幽僻,山水环绕。远远望去,便可见乔松青黛,白梅泊烟,丁家门前青石道路平整阔宽,两旁俱有渔家汉子守着,说不出的幽然宁静。
母亲寿辰,便是远游在外的丁家兄弟,也早早赶回了家,筹办母亲的寿宴。
“丁大哥,丁二哥,别来无恙。”
“展昭,真是许久未见。”
展昭奉上手中巨阙,交由庄丁收下。他素来规矩,丁家有老母在堂,自然不宜携带兵器入内。巨阙毕竟上古神兵,煞气太重,总要有所避讳才是。
丁兆蕙常与兄长相伴,得他宠溺万般,故而养成了顽劣的性子,见了展昭便打趣道:“展昭,你是特意来为母亲祝寿的么?”
展昭不解其意,老实点头:“自然是。”
丁兆兰毕竟稳重,深谙弟弟本性,知道他要拿妹子捉弄展昭。但他一向对丁兆蕙宠溺太过,又觉得两家世交亲厚,偶尔玩笑,亦是无伤大雅,故而只含笑暗暗摇头,却也未曾阻止。
丁兆蕙灿然一笑:“原来你不是特意为见月华而来的,想必妹妹若听到了,定会有些伤心失落。展昭,你好好贿赂我,我必不告诉月华,如何?”
他笑得顽劣慧黠,这玩笑话也不算过分,展昭便觉不好应,却也不能不应,只好温和一笑,轻巧将话题拨回:“我既来丁家,怎能不见月华妹子?就不劳丁二哥了,我亲自向她解释,更见诚心。”
丁兆蕙却嘻嘻一笑,不肯放过他:“不可不可,你若贿赂不得我,我定不让你见到月华,教她好好生你的气。但只要你与我比试一场,我便放过你,可好?”
他存心胡搅蛮缠,有意逗弄展昭,欺他面薄,再往下玩笑,势必要拿月华的深闺女儿性情来做调笑,便不是展昭的敦厚性子了。
故而他无奈一笑:“老夫人在堂,不宜妄动兵器,改日再比,如何?”
白玉堂冷眼旁观,心中不耐烦之极。
他逗弄展昭,全出自一片真心,也不会令他感到为难。丁兆蕙如此捉弄展昭,不过是仗着乃是月华哥哥的身份罢了。
不过是仗着那一点渊源……
白玉堂周身陡然冒出一股煞气,冷冷望着丁兆蕙道:“丁老二,五爷这么大人站在这里,你倒是一点都看不见呢。在我剑下两百招都勉强,你要与展昭比试什么。五爷与猫儿是来你家做客为老夫人祝寿的,你这般轻慢,可是待客之道?”
他这话纯属迁怒,虽无恶意,却委实流露出心情不好的苗头来。
幸而白玉堂与丁兆蕙自幼爱争斗,如此冷言冷语惯了,两兄弟知道他向来跋扈冷傲,也不以为意。听他说的有理,丁兆兰也深觉失礼,忙迎了二人进屋。丁兆蕙本还欲与白玉较量口舌之锋,见大哥如此,不好驳他面子,也就撇撇嘴罢了。
他再管是如何任性的模样,大哥却是不同的。
大不了一会儿酒桌上再找回来便是。
……
堂上老夫人年迈,却清贵幽然如昔。当年知己三人,如今二位已然先走一步,只剩下她一个老妇人,不免有些寥落。
展昭诚心敬重她,态度越发谦恭。
丁老夫人温然一笑:“你已数年未到丁家,如此丰神俊朗倒是更甚从前。展昭,我知你公务繁忙,不能久留,但既然来了,便陪月华在庄中随意走走吧。”
她爱女过甚,不似夫君般将礼法看得甚重,便不肯贸贸然决定女儿的终身。纵然对方乃是故人之子,身手品行无一不善,却也希望两个孩子能够相知相许,而非遵从长辈约定。因此每次展昭到来,丁老夫人绝不肯为避礼数,阻碍两人会面。
月华与展昭原本见面便少,若再不能多相处一刻,纵然都是良人,也未必知道真是良配。
姻缘何其宝贵,她只希望女儿能够一生欢喜快活。
对展昭亦然。
这番好心,展昭自小便知道,如何能不敬重于她?
白玉堂却是不知,听这一老一少神色自若提起丁月华,仿佛习以为常,心中只觉更是郁郁,却无法纾解一二。
第二日便是老夫人寿宴,因她礼佛多年,素来爱清静,不喜吵闹喧哗,故而未曾大肆张扬,座中亦只有自家儿郎,反倒快意称心。丁家多年官宦,纵然朴素,这顿寿宴也操办得极是妥帖,想是那兄弟二人常年在外,少有如此能承欢膝下的时候,自然更加尽心尽力,向母亲表示一点心意。
午宴后,众人皆略有些酒意,各自歇息去了。唯展昭向来端方自持,知自家酒量一般,不肯多饮,反而最是心清目明。
丁月华深闺女儿,礼数甚严,便没有来厅堂相见。
展昭得丁老夫人嘱咐,恰此时又冬晴日暖,梅花正好,二人便相约与院中随意走走,叙叙别情。
院中寒梅清气动人,粉白殷红簇簇,盛景清华。
两人俱是沉静之人,并不是活泼放肆的性子,也只并肩沿着花径慢慢走着,偶尔说一两件各自生活中的趣事。暖晴日光照面和煦,二人花下走过,衣衫翩然,俊秀清丽,极是登对。
丁月华比展昭小上数岁,一身鹅黄衫子茜罗裙,容颜秀丽,神态柔润,一派大家闺秀之态,又自小学武,更有将门女儿的英气,委实是世上难寻的好姑娘。
她静静地听着展昭用朴素的言辞将自己数年来的游历一一描述,心头欢悦,又有几分说不出的惘然失落。
幼时相见,便欢喜他温柔爱护,此后虽聚少离多,然而关于他的传闻消息一直未断。那点朦胧念想,便在一个一个激荡的故事里,渐渐醉梦成厮守的夙愿。
“展大哥。”丁月华脚步忽然停下,侧头望向展昭,明眸宛然,含着几分恳切的意味。
展昭自小便待她极温柔,见她神态有异,脸上便有关切之色:“怎么呢?”
丁月华怔怔地看了他半晌,方幽幽一叹。
兄长常年离家,她是女子,虽学了武艺,也只能守在家中,侍奉母亲身侧,未能离家半步。天大地大,她爱的儿郎在江湖风露漂泊,她却只能从说书人的故事里,追随着他越来越遥远缥缈的踪迹。
难道她的一生,便要困于这一方院落之中么?
天地如何广袤,星汉如何辽阔,只因是女子,便不得见么?她心中并非只有情爱,还有对自由的渴望。
越是清醒地知道天地有多大,越是觉得浮生短暂寂寞。
这番话既不能对母亲说,亦不能向兄长倾诉,原在丁月华心中,这话合该只对白玉堂说。因她相信,小五哥不是凡俗男子,胸怀广阔,定能成全她的念头。
然而此刻面对展昭的温柔关切,遥想他所带来的一个江湖,丁月华蓦然生出一点勇气来,欲向展昭敞开心扉。
若他日二人当真结成连理,自要成为彼此知己,否则何以论幸福?
“展大哥,月华虽是女子,亦是自小学武,虽不敢说武艺高强,多少年寒暑,却也从未懈怠过。”丁月华深吸一口气,注视着展昭,眼眸坚定明丽,“哥哥们素爱闯荡江湖,月华自幼也是听遍江湖风波,心中甚是爱慕山川风物,我……”
她迟疑片刻,声音低而坚定:“我不想一世困在家中做个闺秀小姐,嫁人之后便安守家门相夫教子。想我空有一身武艺,却不能见识天地之宽阔,月华不甘心!”
展昭心中略觉诧异。
诚如他之前与白玉堂所说,展昭对丁月华不甚了解,只见了寥寥几面,印象中这位丁家妹子是个沉静内秀之人,也极端方,知书达理。他一向只知丁月华的秀静,却不知道这位姑娘原也是心高气傲之人,并非那等对自己的命运无知无觉的女子。
展昭仿佛是第一次意识到丁月华的真实性情,不由对她生出几分怜爱之心来。这怜惜无关风月爱欲,便如对待杨八妹一般,是疼惜她少年热血,对生命有一种与生俱来而发自内心的热烈与坚定。
“月华,你很好。”展昭温和地看着丁月华,良久诚心赞她一句,只觉得这般好的姑娘,自己以前当真是看轻了她。
丁月华自他目光中找到自己所期望的认可与赞许,心下稍定,眉眼也露出几分柔美笑容来:“多谢展大哥体谅。”
展昭忍不住轻轻拍了拍她肩膀,便如当初鼓励杨八妹一般:“江湖虽风波险恶,却是精彩万分。女儿家不输男儿家什么,你既然学了一身好武艺,自然也能如你哥哥般出去行走江湖,也可好好见识咱们大宋的山川风物,岂不是潇洒快意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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