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同人)四时 作者:梁樱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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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和公孙策静静地立在包拯的身侧, 一面听着二人周旋,一面想着正在王府之中私下查探的白玉堂。
虽知对方艺高人胆大,那份担忧却不会因此而减少半分。
若不是自己不擅长机关阵法,展昭决计不肯放白玉堂一人独自去冒险……
他微一走神的功夫,包拯与赵钰已打了几句机锋,一番话里互相试探,却彼此绝不点破什么——还不到明说的时机。
再寒暄数句,眼看该说的话已经说了,包拯才欲起身告辞,忽听门外急急冲进一人,声音惶急躁郁,沉声禀道:“王爷,有贼人闯进王府,进了冲霄楼!”
赵钰不知想到了什么,倏然面色一寒,眼如秋池结霜:“杀!”
那人应道:“是!”
又匆匆忙忙走了。
包拯听得赵钰一句“杀”干脆果断,凌厉无比,心中略一惊:“王爷,冒昧敢问,那冲霄楼是何地方?今圣仁厚,素来不喜杀戮之事,王爷三思。”
听得包拯提起赵祯,想到那孩子确实是仁厚心肠,赵钰神色情不自禁缓和了些。他记得那孩子纵然再顽皮,也不忍伤人。当年周怀政为他夺权,被先帝处斩,少年赵祯已是万般黯然。这样宽厚的性子,做得好皇帝,却难再做一个快乐的少年。
他如今已经长大了……
赵钰神态冷峻,声音却甚是淡柔,不疾不徐:“冲霄楼乃是本王的藏宝阁,楼中有奇珍与兵戈,布下无数机关,岂容贼人来去自由?包大人,此乃本王家事,就不劳烦包大人多虑了。来人,送客。”
话音未落,他手中杯盏已稳稳当当搁在茶桌之上。
包拯等人无奈,也不能太漏心思,只能告辞。
甫一离开王府大街,展昭立时对包拯道:“大人,且准属下去接应玉堂。王府守卫森严,听襄阳王所言,那楼中又是凶险万分,玉堂他……未必应付得从容。”
他说罢一双剑眉皱得紧了,担忧之意尽显,令包拯看得暗叹一声。展昭本是最稳重内敛的性情,几时也会如此,将焦灼之意露于形色,来不及掩饰什么。
缘分太深,牵绊太深,毕竟令人失了潇洒……
“去吧。”
“多谢大人。”
不远处幽静街巷,襄阳王府清幽风雅,那府中一座高楼耸然而立,直入云霄般气象万千,凛然生威,仿佛一把在长河黄沙中掩埋了千万年的剑戟,透骨的森然气魄令人见之胆寒。
展昭不禁遥望一眼。
天空阴霾,湿云飞转,这寒雪将落的时节到底还未过去,冷得清寂如许。
(慢腾腾的回忆终于结束了忍不住想爆一句粗口“真特么痛快”!其实关于往事隐衷,铺垫的还不够,但是我已经腻歪了这种回忆的戏码,还是直接进入剧情流吧,就这样子w)
(二十六)冲霄遗梦
深雪欲来,琼枝飞玉。
窗外寒梅白得凛然无惧,清气撩动乾坤。
恍恍惚惚,他二人桌边对饮的眸光相触,想到这七年来世事纷扰,共同经历过的恩怨是非,当年情字扰心的辗转欢愁,五年离分的牵挂,心头俱是涌起唏嘘之叹来。
如今年岁渐老,将个情字摊破,不觉甜蜜惆怅,反而有一种飞花入尘、春雪融河的安定。
展昭缓缓吐出一口气,将心头那份柔软的酸涩惘然压了下去,转而问出心中多年来的疑惑:“玉堂,我素知你性情,不是那等草草之人。当年你伤愈之后,忽然离去,多年未曾与故人相见,可是有什么隐衷?”
若说是倦了宦海沉浮,也不尽然。白玉堂到底不是官府中人,仍是自由之身,这些年纷纷扰扰都过来了,何故突然离去?
白玉堂此刻心中情字已定,忍不住又露出往日相处时的戏谑之意来,笑道:“你怎么不怀疑,我是因为见不得你与月华,才躲了开去?”
展昭扬眉,亦是一笑。
他在白玉堂面前,素来不惧口舌之争,这些年分离,各自承担风雨,更是早不比年少时青涩懵懂,只坦然道:“我倒真如此想过。起先还不明白,你走了大半年,我去丁家见月华,待她提起婚事,才觉心属何人,不该误她,便禀明丁伯母,将婚事作罢。”
展昭想起当日情形,眼底还是流露出几分愧疚来。
那日黄昏景色甚好,天际云霞绮丽万状,丁家庄春色如画,茉花飘香,嫩白中点点嫣然,不胜羞意。他二人将各自的心事如实道出,即使带着无尽的怅然伤感,还是心平气和地将这桩原本可能美满的婚事作罢。
此后各自背身而去,红尘男女脚步轻缓却坚定,终是还了自己一个自由身。
展昭默然片刻:“终究是我对不住月华,误了她大好的青春韶华。”
白玉堂知他甚深,并不劝解一二,只静静地握住了展昭的手,低声道:“月华妹子是个绝顶的好女子,她心志甚坚,星汉平野俱收胸中,素爱江湖辽阔自由,不是那等倚门盼归的寻常女子。展昭,月华想要的天地,你给不起的。”
他这番话似是在说展昭本配不上丁月华襟怀,虽不是什么好话,却比任何安慰言辞,更能令展昭释怀。
“你说得对。”展昭释然一笑,“她要的幸福,我给不起。”
丁月华如今过得肆意快活,是展昭唯一感到欣慰的事情——纵然不能弥补些什么,能看到她是快活欢喜的,已经足够安心。
展昭又道:“那时候我明白过来自己的心事,知道心中有你,便想你是否只因此事而离开许久?但后来我与月华已无婚盟,你却仍然不见踪影,我便知不是。你素来磊落自信,不会无故避我,定是有什么隐衷,我便只等你归来,不再问了。我想你从来以知己待我,终有一日会向我解释清楚缘由的。”
这些年他越发稳重,独自办案时见惯人情风月,本不似年少时面薄,但似这般坦言自己的心事,将有情之意诉诸于唇齿,仍不免有些腼腆羞涩。
便如纯朴少年,情思也如晨露一般,剔透无暇,痴真可爱,让人觉得珍贵无比。
白玉堂眼眸漆黑,双眼听了他这话便亮得惊人,忍不住一笑,竟如春回大地,冰河绽花,平野星落,白衣粲然:“猫儿,你果真知我。白玉堂何其有幸,竟能得你一生相伴。”
他心中甚喜,口才也好,便将当年往事隐衷,一一向展昭道明。
那年他们赶赴襄阳,在明是为查谢金吾被杀一案,在暗却是为查襄阳王赵钰谋反一案。起初包拯与赵钰各自试探,关键只在那王府那门客金仲池身上。
白玉堂道:“那时候我们与王府中人几乎是同时在找那金仲池,你我都以为赵钰是为了掩盖谋反之事才如此着急。后来你我合力将此人擒获,包大人与公孙先生连夜避开赵钰审问,得到的供词亦是如我们所料。”
展昭点头:“正是,若非当年这份供词,我们也不能知道,谢金吾之死是因为他撞见了襄阳王命王太师暗中控制一部分殿前禁卫军之事。因谢金吾不愿参与谋逆之事,金仲池才临时起意杀了他,并趁机嫁祸给八妹,陷害杨家的。”
“但其实真相根本不是这样的。”白玉堂一挑眉,口出惊人之语。
展昭骇然问道:“难道当年我们查错了案?”
白玉堂叹道:“你说的不错。当年你我本就先在太师府听了王太师与王贵妃的夜谈,便先入为主,认定赵钰要谋反。待得了金仲池之供词,更是当作定案。又有王太师投诚,提醒我们襄阳王府的冲霄楼藏着谋反的盟单,故而我才执意去闯冲霄楼。”
因仅凭金仲池的供词与王太师,不足以定赵钰的罪。且官家与赵钰叔侄感情极深,若不是证据确凿,官家是不会轻信的。
官家如若不信,那提出赵钰有谋反之心的开封府,焉能有好下场?
帝王虽仁慈,到底是至尊天子。
便是那冲霄楼,九死一生,令白玉堂肌骨伤损,赔了半条命进去。若非公孙先生与卢夫人妙手回春,只怕如今陷空岛已多了一座孤坟。
当年之艰险,令展昭不堪回想。
他注视着白玉堂,眼底凝着深沉的痛楚酸涩,温柔而怅然——那个人仍旧是一身白素锦衣,看上去与年少时并无不同,但展昭清楚地知道,那锦绣绸缎下包裹着的躯体,遍布多少纵横交错的伤痕,不复当年的完美。
“玉堂……”他低唤一声,别无他意,只是低低地唤白玉堂的名字。然而其中眷眷温柔之意,深重得人令时光都变得酸涩起来。
白玉堂抚摸着他的脸,毫不在意地一笑,眼底神气说多情也绝情,他眨眼笑道:“猫儿,不必将五爷想得那般好,其实五爷亦是绝情自私得很。”他定定地望着展昭,“你可知我当年心中所想为何?我想的是,若那冲霄楼当真万分艰险,是个死局,宁可让你展昭失去我白玉堂,也不让我白玉堂失去你展昭。江湖盛传五爷心狠手辣,原也没错。猫儿……说来五爷并不是温柔之人,我当年待你着实狠得紧……”
他语调原本甚是轻快戏谑,待到了最后一句,声渐呢喃,说不出的缱绻深情,自有一种痴心无悔。
无论如何,他终究是见了展昭周全无碍,半生足矣。
展昭反握住白玉堂的手,与他十指交缠,声音低而坚定:“玉堂有此心,展昭定不负君意,当一生一世念你,百年后黄泉下,再寻你分说有情无情。”
此诺重逾千钧,此生不渝!
白玉堂笑得温柔满足。
二人静静地对视一会儿,享受这片刻宁静,而后继续说起往事:“那冲霄楼确实艰险万分,当日铜网阵中,我只当自己要命绝于此,心中憾恨,却是鬼门关走了一道,又被拉回,竟是为人所救。”
展昭也回忆道:“我也记得此事,当时你说救你之人乃是一位江湖前辈,不许你透露姓名,唯恐是非沾身。”
白玉堂叹道:“猫儿,我一生对你无欺,唯独此事瞒了你。救了我的人不是什么江湖前辈,正是那襄阳王府中的赵钰。”
从容持重如展昭也不由变了脸色:“玉堂,这是何故?”
白玉堂道:“我当时也如你一般,十分不解。那夜我受了重伤,赵钰先是命人为我疗伤,之后屏退大夫,将那盟单递给我看。我那时心中已经有了疑惑,又怕赵钰有什么阴谋诡计,只将那盟单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将众人名字都记下了。奇怪的是,他那份盟单上,诸人名字,有朱砂之色,有黑墨之色,像是有什么玄机在其中。”
烛火幽然飘忽,白玉堂神色凝重,仿佛又回到了当夜情景。
……
赵钰神态依旧冷峻傲然,他看了重伤的白玉堂一眼——那眼神里有几分赞许,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白玉堂,你看了这盟单,可知道玄机?”
白玉堂心中暗暗戒备,奈何提气一转,便觉丹田空虚,四肢剧痛,知道此番受伤甚重,一时半会儿脱不了身。他并不畏惧分毫,只冷眼看着赵钰,勉强耐着性子与此人周旋:“王爷不妨直说,想让白某看出什么玄机。”
赵钰并不介怀他冷淡讥诮的语气,只平淡道:“这盟单上一百三十七人,皆是当年刘后垂帘掌政时的心腹臣属。自刘后薨,祯儿……官家理政后,便将这些人罢黜贬谪殆尽。然而他们都是宦海浮沉半生之人,根基门脉俱广,对官家多有不臣之心。其中数人,更是早已投靠西夏、辽之属。”
他从从容容,神色不变就将如此机密要事告知了白玉堂。
白玉堂心中一惊,脸上却未露分毫,只轻嘲道:“王爷说这话,可知白某信么?”
出乎白玉堂的意料,赵钰根本不理会他信或不信,只继续道:“本王来襄阳之后,没几年便有门客幕僚劝我自立。后来盟单上那些人,陆陆续续投靠于我,誓要扶我登丹墀之上位。本王浮生无事,便陪着这些小人耍耍,便走到了今日。”
白玉堂此刻倒有几分相信,只因赵钰此人极其冷淡傲然,不似虚伪小人,便直接问道:“王爷可有登大宝之心?”
赵钰忽然一笑,那笑容有些轻慢,有些纯真,又有些倦意,眼底偏含几分温柔,当真奇异之极,却也俊朗好看之极:“若祯儿无用,守不住他家祖辈抢来的天下,本王忝位代之,倒也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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