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同人)四时 作者:梁樱白
Tags:情有独钟 江湖恩怨 七五
哪里是受了点轻伤,分明是被青城派掌门大弟子林风袭打成了内伤……
阿阮还是这么嘴硬……展昭不由轻轻笑了笑,倒是没有作声。
此事展昭是知道原委的。
当时他尚未入公门,还在江湖游历,只不过那时候他人在淮北一带。
顾阮与青城派如何结怨,缘起于丐帮的一位少女。那少女名唤黄秋夕,乃是丐帮前任帮主黄为文的独生女儿、现任帮主萧君酌与副帮主顾阮的同门小师妹。那姑娘展昭亦是见过的,眉清目润、灵秀可人,且她掌法绝妙,轻功尤佳,是江湖女子中颇为出色的一个。
黄秋夕行走江湖时,因行侠仗义与青城派掌门弟子叶霖相识。二人曾联手御敌,共制盗匪,后相处日久,互生情愫,彼此爱慕。这本是一桩好姻缘,奈何昔年丐帮帮主黄为文与青城掌门林风袭素有私怨,且林风袭之女林嘉音对叶霖这位师兄亦是情根深种……
是以当叶霖禀明恩师,欲娶黄秋夕为妻时,林风袭心中十分不快。其爱女林嘉音伤心欲绝,黯然出走……林风袭不禁又痛又急,一时口不择言,将黄秋夕丐帮出身贬损一番,伤人颜面,还辱及亡父。
黄秋夕文静温柔,性子却恰如乃父,傲骨烈性,更孝顺之极。她本是看在心上人的份上,忍得一时之气。后来见那与自己年纪相仿的林嘉音强忍泪水、黯然离去的身影,也有几分同情。故而见林风袭心疼爱女,并不觉其如何过分。但当其辱及亡父之时,黄秋夕亦大怒,与林风袭针锋相对,几欲动手。只苦了叶霖左右为难,焦头烂额。
最后闹了个不欢而散。
……
遥想自家小师妹素来沉静明媚,如今为了他个青城弟子难得神伤、蛾眉愁蹙,顾阮就心中有气。他与展昭相识多年,对彼此性情了如指掌,说话也惯来无拘无束,口中仍忍不住将青城派林风袭与叶霖狠狠挖苦几句。
“那叶霖和林老头俱是不知好歹,呸!我小师妹是一等一的好姑娘,聪明孝顺,生得又美,功夫又好,心肠又善良,嫁给他是他叶霖几世修来的福气,祖坟上冒青烟了,居然还不珍惜!敢叫我小师妹受这等委屈,这般伤心,不教训教训他,青城那帮臭小子还真当我丐帮无人了呢!”
展昭见他依旧气愤难平,心中也觉得情有可原。
须知丐帮的萧君酌与顾阮皆是黄为文当年收养的孤儿,从小将他们抚养成人,视如己出,情同父子。这兄弟二人与黄秋夕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对黄秋夕百般珍爱,如掌上明珠。尤其自黄为文过世之后,兄弟二人怜惜妹妹孤苦,更是将她视作心头至宝。
做人家哥哥的,见自家妹子受这等委屈苦楚,哪有不怒的道理?
也莫怪顾阮要上门挑衅了,林风袭所作所为,确实是有些为老不尊。纵然爱惜女儿,但小儿女情事,岂能这般论及?况且出言辱及姑娘亡父,更加不该。
往事恩怨,随人归九泉,便该放下。
其实此事本有内情,当年确实是黄为文有负林风袭,只是顾阮、黄秋夕这等晚辈俱不知,唯独萧君酌受恩师临终嘱托,方知一二……
“阿阮,或许我说这话不对,但朋友一场,还是想与你说几句。”展昭想了想,终归还是忍不住劝好友道,“我知你心疼黄姑娘,你兄妹二人情深,自然是舍不得她受委屈。可是……”
顾阮心中本余怒未消,但深知展昭为人沉稳周到,若无十分的道理定不会轻易开口劝人家事,也就按捺住性子往下听。
展昭见他神态,知道好友虽然别扭任性,却还是肯听人劝的,便温润一笑,幽幽道:“你去青城派为黄姑娘出气,固然是出自一片爱护之心、维护之意……可是,你想过没有,你这般作为,最为难的人是谁?”
顾阮一愣,抬头望向展昭,表情有些不解:“谁最为难?我只是好好教训了一下青城派的人,杀杀他们的嚣张气焰,为我师妹出气……”
他心中隐约觉得自己似乎哪里没有考虑到,不觉有点心虚,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
展昭不由叹口气道:“阿阮,那叶霖与林风袭多年师徒,养育之恩、教导之恩犹如深海,难以报答。你这样做,最为难的人自然是叶霖。而叶霖却是黄姑娘心中最为珍惜在意之人,你又是她兄长,难以取舍。你这般做,其实真正是在为难黄姑娘啊……”
他心思细腻,由来沉稳,所想深入周到,自然不是顾阮这样率真单纯的少年所能比的。
顾阮不禁讷讷无言……
他想到家中小师妹临窗沉思的黯然神色,微蹙的秀眉与寥落的神情,心中大有悔意,便低头道:“展大哥,是我错了……幸好师兄不似我这般鲁莽,已经去青城派向林风袭道歉了,听闻师兄在路上还救了林嘉音姑娘,也算是对得起他青城派了罢。”
是他打伤的人,闯的祸,最终却要师兄去收拾烂摊子。
就像是从小到大,这么些年一样,顽皮任性,俱有师兄温柔笑颜,一概包容……
展昭见他神色怔怔,似是发呆,便连要说的事情与地上那朋友都忘记了,不由有些好笑。但也真心喜欢顾阮——这个少年心性单纯,有错便认,毫不扭捏任性,难得一颗赤子之心。他于是也蹲到他身旁,戳了戳顾阮的肩膀,暗笑道:“阿阮?”
“啊?!”
顾阮似乎被吓了一跳,猛地回过头见展昭在身旁,不由小声抱怨道:“展大哥,你为何这般捉弄我?”
“谁捉弄你啦,是你自己说话说到一半忽然不作声啊。”展昭眨眼,笑得有几分慧黠,亦有几分玩笑的意味,“阿阮?你方才想什么那么出神?不会是想你偷偷跑去挑衅青城派的人,害怕回家被萧大哥责罚罢?对了,你为何自己偷偷在汴梁养伤,还在跟萧大哥赌气?”
顾阮撇撇嘴,道:“我才没有赌气,我也不怕师兄罚我……”他忽而极低声地嘟囔一句“师兄才不会舍得当真罚我”,眉眼弯弯,忽然就露出一个极明媚可爱的笑容来。
饶是离得近,奈何声音太轻,展昭也没能听清顾阮的话,只能看着莫名其妙就发笑的顾阮,纳闷不已。
这孩子什么脾气?怎么这么古怪……
“阿阮?”
顾阮心事一去,大是轻松自在,忙摆手道:“无事无事,展大哥,我今日约你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的。我知展大哥入公门是为国为民,行侠仗义,这会儿我遇到一个冤枉到极点的倒霉鬼,你帮帮他罢。”
“倒霉鬼?”展昭诧异道。
……
包拯与公孙策一听有冤枉之事,神色立时严肃凝重了起来。二人对视一眼,也疑惑道:“倒霉鬼?”
白玉堂本听闻展昭与顾阮关系那般亲密,相谈甚欢,心中略有不满。顾阮此人他也是知道的,包括这小子为了妹妹大闹青城派之事,江湖上曾传得沸沸扬扬。好在他那个师兄萧君酌绝非凡品,才将此事处理得滴水不漏。
此刻听展昭讲述至此,白玉堂也来了几分兴趣。
究竟是哪个倒霉鬼这么“倒霉”地遇到了古道热肠的顾阮?
但,未尝不是一种幸运。
(七)同进共退
事情始末是这样发生的。
顾阮离开青城派之后,因受伤不愿回家,便独自在汴梁养伤。那日顾阮上山采药,下山时捡到一个奄奄一息的书生,便是地上躺着的这人。顾阮与黄秋夕俱是黄为文教导成人,恪守侠义之道,心地十分善良,自然不能见死不救,遂将人带回了栖身的庙宇。
仔细看过之后,顾阮都不禁骇然。
此人四肢柔软细白,腰胯清瘦,臀肉颇丰润,可知素日应是屋内久坐不动之人。且指尖有薄茧,形容装扮乃文生模样,必是读书人无疑。
他像是从山上摔下来的,手脚骨头皆断,肋骨亦折,额上与后脑俱伤。但顾阮一看,发觉此人嘴角有血迹不断溢出,血色漆黑浓郁,分明带毒,眼角也有血水。
顾阮自小跟随师傅、师兄行走江湖,自然看得出来,这书生先是被人下了毒,而后推下了山崖,方重伤昏迷于此地。
……
包拯皱眉道:“何人心肠如此歹毒,光天化日之下,竟要下这样的狠手去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公孙策亦摇头,凝神道:“那书生怕是凶多吉少。”
白玉堂乃是江湖人,见惯生死,此刻却也皱了皱眉——江湖人手段狠辣不足为奇,但如此手段对付一个寻常书生,未免令人遍体生寒。
“那书生没事罢?若当真死了,顾阮也不必寻你了。”
展昭点头道:“确实,那书生命不该绝,遇见了阿阮,才保住了一命。但他醒了之后,阿阮才发现,他五感已失其三,既瞎且哑又聋,双腿俱废,只剩一只手勉强可用了……”
众人不禁对那书生同情万分。
也不知道是遇上了什么歹人,这书生一生,已被毁得七七八八了。若其中当真有冤情,那还真如顾阮所言,这人乃是倒霉到了极点的倒霉鬼……
展昭脸上神态恻然,叹息一声,才继续讲道:“那书生被阿阮悉心照料了半个多月,醒来之后,先是痛哭流涕,后又死气沉沉,形容万分凄恻。阿阮说他‘身如槁木,心如死灰’……起先如何问也不言不语,只毫无生念,阿阮见不得他那般丧气模样,激了几天,终于问出了那人之遭遇……”
书生以指代笔,惨叙平生,字字血泪。
他名唤齐心忍,梁州人士,本出身书香人家。其父只知诗书、不善经营,后家道中落,从此家贫。父亲去世之后,齐心忍由寡母裴氏勉力抚养成人,悉心教导,只盼爱子一朝鱼跃龙门,再传书香。齐心忍亦十分争气,他自幼聪颖善良,天资奇高,从不以家贫误诗书,晓通经史,满腹经纶。
乡试过后,裴氏倾家荡产,凑足盘缠,送爱子入京参加春闱。
齐心忍一路跋涉,待入京之后囊中羞涩,无力租赁客栈房屋,幸得近郊山中一位猎户大伯收留,借空置小屋容他暂住温书。
有一日雨落汴梁,又一位书生踏青路过,无意中被雨留住。齐心忍与他相识,二人意气相投,且同是举子,遂结为好友,往来相欢。哪知人心难测,春闱前一日,那书生买酒前来,道小酌几杯,要与齐心忍放松心情。
齐心忍天真不谙世事,也未怀疑。待美酒入喉,方知是催命符。
酒中有毒……
嫉妒是天下间最毒的毒药,齐心忍一生都忘不了那日的梦魇和痛苦。
“齐心忍……我本不想害你,奈何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那书生俊美的容颜在夕阳中变幻,眼神之复杂难测,令齐心忍看不清楚……他只能徒劳地睁大双眼,那漆黑眸子里满是被背叛与被伤害的痛苦、难以置信、不甘心、悲伤,以及求生的渴望。
耳畔传来的声音渐渐低迷,如同雨天梦中的呓语。
“你才高八斗,远胜于我……我本确信无疑,此番春闱,我必夺魁。可是若有你在,我必定无法折桂蟾宫。十年寒窗苦读,你知道我有多用心么……我不能忍受,任何人都成为阻碍我的顽石……”
因此你就可以随意夺取别人的希望与性命么?
齐心忍徒劳地长大了嘴,却痛苦地发现,喉间如烈火烧灼……自己已经失去了声音,无法再开口。
苍天你为何不开开眼……
最后的记忆是漫天血色黄昏,绮丽到凄艳的模样,在锥心刺骨的疼痛之中,齐心忍饱满不甘的双眼无力地阖上了……
直至被顾阮无意中所救。
齐心忍见己身已残,本不欲苟且偷生,只是放心不下家乡中盼归的寡母,这才苟延残喘。获悉内情之后,顾阮着丐帮弟子查访,方知春闱过后,齐母裴氏久盼儿不归,忧思成疾,又家贫无力延医问药,最终还是撒手人寰,溘然而逝。
人间至悲,莫过于此。
其心如死。
……
包拯拍案怒道:“何来的书生如此歹毒心肠,若混入朝廷,必成祸患!害人性命,本府必将他绳之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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