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逢(古二,初沈) 作者:洛野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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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七看一眼自己的杰作,讪讪道:“饿,没事做。”
浪费纸就不饿了?沈夜冷哼一声,丢下盒饭:“吃完饭把屋子打扫一遍。”
“什么?”初七觉得他念了生僻字。
沈夜嫌弃地看人一眼,也不晓得是真没懂还是装的,但字总能认得,于是写道:“你不能白吃白喝,要帮我做事。”
“給你做下屬?可我已經有主人了。”
“不,是做家务,每天都要做好。”
沈夜说着抄起茶几上的纸鸟准备销毁,但一眼看去,纸鸟折得非常细致,精巧到腿脚的关节,黑笔点的眼睛也十分灵动,想必初七是花了心思,就这么都毁掉的确有点可惜。
肇事者也很巧地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纸鸟最后被堆在初七房间的窗台上,沈夜觉得如果不约束点什么,他明天可能会搞出更多甚至做成个窗帘挂起来。
“以后你在家只能看这个,知道了吗?”沈夜指着教程光碟。
初七点点头,看自己的眼神又古怪了起来。
“那,好看吗?”指指那堆纸鸟。
“……还可以。”沈夜看着那些无辜的心血之作,勉强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 章
9
日头一天比一天好,就像初七的现代汉语一天比一天顺溜。
转眼入夏,收容初七已经接近两月。沈夜以开销过大为由,私自且残忍地把初七的早餐从两个油煎蛋变成两个煮蛋,最终敲定为一个煮蛋。起初那人还会幽怨地看他,但许是考虑到自己寄人篱下,后来无奈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不过,改食谱的代价是,初七的记忆恢复进展变慢,慢得像大陆板块运动似的。那无聊的主人每次都背对初七向未知地点走去,初七每次都很笨地追不上。主仆之间的追赶跑跳碰游戏进行到第五回合的时候,沈夜带初七逛街散心,不过挑个菜的空儿,就发现周围人看他们的眼神比以前更诡异了。
如果说以前是因为初七留长发,那现在——沈夜僵硬地扭头。
垂肩小辫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扎成了高马尾。人潮涌动的超市里,明亮的日光灯下,这风一样的男子就站在自己身旁,看守着购物车,顺手揪下一片发黄的芹菜叶。
“热。”那厮看看他,鼻尖上的汗珠无辜地反光。
沈夜以安身之处为要挟,强硬把初七拖进理发店剪了短发。
后来初七坐在飘窗台子上忧郁望向窗外的模样,像极了乐无异养的萨摩,一身漂亮的白毛被那小子剪秃了,最后只剩四肢和尾巴尖留着一小撮,可怜的狗狗面对以前最喜欢的花坛,耳朵和尾巴都耷拉下来,做生无所恋状。
那萨摩叫啥来着?
对,狗蛋儿。
怜悯之情不合时宜地从沈夜心底涌出,他拿来镜子时,初七还死死攥着被剪落的那把长发——从理发店清洁工的扫帚下抢来的。
“挺好看的。”沈夜站在初七身后,拿镜子往前比量,“男人都是短发,你要习惯。”
初七呆呆看着镜子里的映像,没理他。
啧,中分刘海还留着呢哪来这么心痛欲绝,活像看陌生人似的。
沈夜叹气:“过几天就好了。”
“我担心主人认不出来。”初七皱眉。
“你确信他还——”活着吗。沈夜说到一半生生刹住。
“我会找到他。”初七转过身,定定地看着沈夜,“我一定能找到他。”
沈夜一愣,笑笑:“那今晚做梦的时候多努力。”
他说完去整理冰箱里的菜,初七倒是盯着他离去的方向失神好久。
或许是被初七哀伤又坚定的情绪感染,沈夜这一晚没有睡好,做了梦。
沙石坠堕,尘土呛鼻,悬浮中天的宫殿发出最后轰鸣,发泄着屹立千年一朝损毁的不甘与愤怒,脚下的宽阔石路剧烈晃动,大大小小的裂纹破开,似乎下一步就将踩空,落到未知罅隙中去。
但毁灭性的巨响让梦中的沈夜格外安心,他走着,仿佛走向一个圆满的结局,让整城的废墟包埋自己,用自己的死亡终结多年心血抑或罪业。越来越多的石块落下,有的堪堪擦过他耳边坠在肩上,砸得生疼,也有巨石轰然落在脚边,掀起尘土迷了眼。
身体疼痛让沈夜意识到自己在梦中,所以更加无畏地向前走,但最后的水潭没有出现,身后反而察觉出破坏者的声息。
急匆匆的脚步和叫喊被隆隆响声遮蔽,听不甚清楚。沈夜从未遇到过这个梦境的破坏者,下意识不愿去理会,但对方的努力终究难以忽视。他最后尝试着扭头,眼前一亮,已是醒在了枕上。
揉着作痛的头皮开门时,初七好像已经在外面等了很久。沈夜原本以为他又饿了,之后才知道,他是来报告新进度的。
“那里好像是个……宫殿,要崩塌,主人往里走,我很着急,醒了。”
尽管说得不太连贯,沈夜还是听懂了。他浑身一凉,问道:“什么样的宫殿?”
“石头。”初七狐疑地瞄他,最后拿来纸笔简单画出个轮廓。
虽然没有足够证据,但沈夜一眼就认得那是他曾经多次梦到过的宫殿。猛然在现实世界中看到,令他后背一阵森然。
同样的时间,不同的人,相似的梦境。世上哪有这样的巧合。
而最可怕的是,那个不要命地往里走的人,就是他自己啊。
“沈夜,怎么了?”
“——没什么。”他抬眼看了看短发的初七,的确有什么跟以前不太一样,却又说不清楚究竟哪里不同。
两人对视片刻,初七忽然问:“你是不是认识这里?”
认识吗?算不上认识,然而无数次梦中重游,难说没有缘由。沈夜踟蹰几秒,最终觉得无从开口,甚至并没有向对方坦陈的必要。
他的犹豫却让初七几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你认识这里?”
“不,不认识。”沈夜摇摇头,将那张简笔画对折,塞入初七手里,“我要论文答辩了,最近两天晚上不要找我闲聊。”
初七万分迷惑地看着他,实在想不明白后天大便和不要闲聊之间的联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0 章
10
因为领导出差,答辩推迟了。
初七很疑惑沈夜为什么没把“大便”计划付诸实践,当然,他不会问的。如果还想在沈夜家继续住下去的话。
答辩推后了一个多星期,那天早上沈夜穿好衣服出房间,初七就一直盯着他看。
修身白衬衫黑西裤的搭配……不适合答辩的场合?
初七好像明白他眼中迷惑,低头边喝牛奶边说了句“好看”。
这无疑是真心赞美,落在沈夜这里却像个烫手山芋,不过怪异的感觉很快被冲淡了。初七一定是久不与人交流,说起话来才怪怪的。
按抽签结果,沈夜排到下午上场。自己的博士论文几个月前已经发表,之前抽些时间温习了一下,权当应付。因为他全程参与导师的课题,又是留校人选,所以整个答辩过程非常顺利,导师也很慈悲地给他放了几天假。
走出校门之前,沈夜特意看了看自己的母校,这个不久之后就要成为工作单位的地方。说来难得,沈夜本硕博都是在古大念的,无论对学校还是整个城市,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它们也算是见证了自己最青春的时光。现在工作也确定下来,差不多真与这个学校、这个城市终生绑定了。
这就是自己选的路吧。几乎完完全全由自己走出来的路。沈夜想起了什么,走着走着忽然笑出来,拿着手机拨了一串号码。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中年男人的声音,音质厚重冷静,但有些疲惫,像是从睡梦中被吵醒。沈夜才发觉自己之前过于得意,竟然忘记大洋彼岸仍是深夜。
诚然有些歉意,但没有表达出来的必要:“你睡了?那再说吧。”
“没事,”对方清清嗓子,“你说。”
“我确定留校了。”
中年男人愣过两秒,逸出一声鼻息:“所以急着告诉我好消息?”
“哦,这对你来说是好消息吗。”沈夜笑笑,“真难得。”
“的确难得。”男人似乎并不理会他话中的尖刻,而是稍作停顿,然后低声打了个哈欠,表现出一副掩不住困意的模样。
或许是难以抗拒的生理反应,或许是软绵绵的嘲弄,全在听者的理解。短暂沉默中,沈夜终于认识到,这一次自己仍是不敌对方。好像不论跟那人交锋多少次,自己始终是记忆里那个幼稚又倔硬得了不得的孩子,浑身是刺,看上去令人束手无策,但只要被戳到痛处,心中的防线便会歇斯底里地崩溃。
如今年近而立的自己,只能选择平和地结束话题:“没别的事,你睡吧。”
“不跟爸爸说句晚安?”
“——早休息。”
“嗯。终归是好事,别苛待自己,可以庆祝一下。”
那人在电话结束前的最后一句是带着笑意的,但无法让沈夜感到愉快。长达十几年的拉锯战,终于认为自己可以站到制高点的时候,才发觉对方根本不在乎输赢。
先前明朗的心情很快变得有些糟糕。沈夜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转了一阵,日光已经西斜,他盯着自己长长的影子,觉得需要些方法来排挤心中的消极。
他站定,随意往旁一瞧,某家西餐店新开张餐费八折的广告十分显眼。不论如何,结束学业算是人生一处转折,是一个恰当的庆祝理由。不如就先回家换下正装,再叫上家里那个寄生生物,奢侈一把。
走近自家门前,沈夜刚要掏钥匙,门却先一步被人从里面打开。
“我听到你的脚步声了。”初七眨眨眼睛,有些讨巧地说。
沈夜心说这是狗蛋儿附体么,情不自禁地笑着,对面那人不知所谓,也跟着勾了勾唇角。当下情景单纯美好得堪称心灵港湾,和之前那通电话相比之下。
“屋子打扫了吗?”他边换鞋边问。
“扫了,很干净。”初七一脸自信。
“脏衣服呢?”
初七指指阳台,t恤裤子棉袜干净清爽地挂在晾衣架上,自然也包括两条看上去很新的内裤。初七的。
当初那个□□、一无所有的人正寄住在自己家里,如今换洗衣物都有了两套,虽说大件全是自己的旧款式,毕竟也像正经过日子的了。如果初七依旧无法恢复记忆,等入了秋冬大概还要再分两身旧衣服给他。
但即便恢复记忆,初七这个样子出去又能干什么?留在家里?他怎么可能一直养他。
每每想到这些就糟心无奈,好在初七适时走近,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不错。今天出去吃。我换身衣服。”
“谢谢。”初七露出清纯无比的笑,然后自认聪明地添了句,“你真好。”
沈夜正解着衬衫口子,险些瞬间石化在自家客厅中央。
初七一定又偷看电视剧了,他十分确定。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1 章
11
沈夜看上的那家店一共两层,上层楼顶被开出一片平台,置了宽大的阳伞和几张桌椅,供食客露天用餐。两人走到西餐厅的时候,太阳还没落山,光辉晕红了半边天。沈夜不想错过夕阳美景,就带着初七上露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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