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风流天下之风动九霄+番外 作者:天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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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不是换来了一线生机。
「走!」
走——急奔出营。这时,营外的赵珺已等得快要发了疯!
「白五哥!你真是急死我也!此番回去要是有什么差错,让我如何去见展大哥?」
一连串急吼出了口,稍稍定下心来,他这才注意到,白玉堂身后还有一人。
「姜前辈!你怎么在此?」
原来,适才出手相助的正是姜弱水!
「生子不教,乃是父母之过。那个孽畜虽不是我养大,但到底是我亲生骨肉,我不能让他继续为害世间,做出天理不容之事,日后定会寻找时机阻止。眼下也来不及与你们细说,你们快走吧!免得误了大事!」姜弱水边道,边催促两人上了马。
「可是姜前辈,你……」白玉堂放心不下道。
「我要留在此处,你们快快去吧,无须劝我,也无须担心。」姜弱水说着,在两人马后各自狠狠击下一掌。马儿吃痛,立时高高扬起前蹄,嘶鸣一声,绝尘而去。
◇◆◇
这一整夜,洱海之上又是烽烟阵阵,杀声震天。
直到东方泛了白,这才各自撤了兵。
清点下来,双方各有损伤,但白玉堂与赵珺终是顺利将援军全部渡到了对岸,洱海月的总堂之中。
众人拼杀了整夜,如今早已是精疲力竭,一切安顿好后,各自下去歇息调适,待他日再战。
此时,已是九月初七。
白玉堂回了竹楼之中,沐浴过后,换下了一身血染战袍,却根本无心安睡。
只有两日,展昭好像又少了几分血色,气力也明显不如之前。可他脑中想的,心中念的,仍旧不是自己。
「玉堂,你太莽撞了!贸贸然单打独斗,我们根本无人是那杨春愁的对手!」
「他不是杨春愁,是黑——不,是杨离梦!」白玉堂急道,「从修罗宫到西夏,再到大理,我们多次与他交手,却全然不知他的底细深浅,真正的杨春愁也不知躲在何处,是否真的发疯了!我只是……」
「就算他是杨离梦,此番如果没有姜前辈出手相助,后果便会不堪设想!你纵有千般理由也不该如此不顾后果,为何不能等回到堂中,大家商议之后再做打算?」展昭闻言,也急起来,连声音都拔高了三分,苍白的脸上竟泛起了一丝红晕。
只是,那红晕并不健康,反倒透出几许病气。
只有病,绝没有一丝弱。因为他始终在强行坚持,就是只剩最后一口气息,他也不会允许自己显出一丁点儿弱态。即使,那会使他加倍痛苦!
「猫儿!」白玉堂见状不禁大惊,早已伸出双臂一把将他扯入怀中道:「猫儿,不要动怒……此番的确是我莽撞……可……就算他们能等,我也咬牙等了,你……」
「只要你能坚持,我便也能……玉堂,我应了你,就一定会坚持到最后一刻。今日才初七,还有时间,我们还有时间……」展昭说着,抬了手,拥住白玉堂的背脊,轻抚他潮湿凌乱的发丝。
「我白玉堂此生从未认过输,便是面对十殿阎君时也是一样!不要让我破例!不要!昭!」
白玉堂低吼一声,俯首摄住那柔软的双唇,直接冲破牙关探入他的口中,急风暴雨般地一番狂噬,直到那人因呼吸不畅略微抗议,才稍稍退开,转为和风细雨的温存舔吮。
不舍。到了何时也不能舍——世上唯一不舍之人!
「玉堂」展昭轻叹。
他口中尝到了血味。有他的味道,也有自己的。
不过,这个吻仍是甜的。酸甜苦辣——再过上几日,便连这些也要失了。
◇◆◇
九月十四。
本该狂风暴雨,却变作了暗潮涌动。
为什么?
因为在初六夜间,这场战争就已经在无形中变了质。
战场也在一夕之间从金戈铁马、血肉横飞的沙场又回到了明枪暗箭齐发、勾心斗角尚且不够的朝堂。
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那一战最大的收获既不是将那四千援军顺利引回了「洱海月」堂中,也不是揭穿了如今「赤寒宫」的掌控者是杨离梦的事实,而是——
白玉堂在最好的时机之下,杀死了段素兴那个昏君。不光杀死了他,还给交战的双方同时找到了声讨对方的借口。
一方说,段思廉图谋篡位多年,被识破后便起兵造反,竟在两军交战之中夜半派人刺杀了国主,乃是叛贼奸佞!另一方说,杨春愁父子居心叵测已久,觊觎大理国主之位,煽动段素兴围剿血亲兄弟全是陷害忠良之计,真正的目的是要这片江山改姓易主,实际早已对其暗下杀手!
为将对手拉下马来,双方均是不遗余力,大肆宣扬此事,以提高自己的声威,出师有名,获取民心支援。
接连数天,大理境内满城风雨,流言四起。
结果呢?结果显而易见——至少对大理段氏的王族贵戚们来说,没有任何一个人希望江山改姓易主,即使是段素兴那一脉之人。
如此一来,再经由相国高智升从中斡旋,不出几日,羊苴咩城内有权有势之人几乎俱已倒戈,老臣们甚至开始商议计策,欲直接将段思廉迎回朝中登基称王,讨伐江湖邪派逆贼赤寒宫。
不过,杨离梦并不害怕。
尽管情势对他十分不利,他仍然在他的龙椅上端然稳坐。世上根本没有人是他的对手——父亲不是。段思廉不是。就算整个天下之人联手也不是!
刚刚,就在方才过去的那个夜晚,他做了两件事情。
风声很快就会传到段思廉和那些愚蠢之辈耳中,那个时候,他们便会知道他的厉害!
当然,还包括那些想趁机背叛他造反的人,他也会让他们看到这么做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想到此,他笑了起来,半眯起眼,欣赏着眼前的美景——一片血池地狱。由三千人的头颅堆砌而成的血池地狱!
血海飘香——他最喜欢这种味道!
「岂有此理!此种暴行,简直天理难容!」
段思廉愤怒了!怒得全身发抖,面色铁青!而且,不止是段思廉,几乎整个大理都愤怒了!只是,敢怒而不敢言。
杨离梦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魔鬼!杀人如麻,噬血如命的魔鬼!只一声,他脚下的尸骨便堆成了山,屠刀下的鲜血便流成了河!
滇东三十七部夷卒只他一声令下,就在睡梦之中被斩杀殆尽!三千人的头颅被堆放在大营之前,何其血腥惨烈!
羊苴咩城内,十名段氏王族血亲遭寒冰掌所杀,死后又被斩碎已然冰冻僵硬的尸体,血肉四散零落,何其惨无人道!
这一切,简直令人发指!
「来人啊!」段思廉一声怒吼,拍案而起:「给我传令下去,整顿三军,备齐船只,明日一早渡洱海讨伐恶贼,誓要报此血海深仇!」
「遵令!讨伐恶贼!誓报血海深仇!」众将齐声呼应,群情激愤!
一时间,苍山洱海亦为之震荡,荡起雄风千里,激扬万顷怒涛!
◇◆◇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这对一个人来说,或许是最大的悲哀。尤其,当那个人是一名「侠者」的时候,他心中的痛苦便要多过常人百倍!
站在高耸的崖壁之上,白玉堂在想——从十四岁第一次手持雪影,斩下恶霸头颅。到如今,这十三年间,走南闯北,三次征战沙场,直接或间接死在自己手中的到底有多少人?
几十?几百?亦或上千……
「玉堂……」
除此之外,展昭再难开言,只是默默握了他的手,与他一同,凭海临风。他心中,也在想着同样一个问题——这一生,自己手上,究竟沾染了多少血污?
久久之后,白玉堂缓缓开口:「猫儿,不杀杨离梦,我白玉堂誓不为人!不杀他,愧对天地!不杀他,更愧对屈死的那三千零一十条冤魂!」
「玉堂,此事并非你的过错。」展昭收拢手指,紧紧握住那温暖宽厚的手掌。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那日,我的确带了私心……如果我没有错手杀死段素兴,这场战事便不会走到如此扭曲的地步,无端牺牲三千无辜之人!」白玉堂回握住展昭的手,却发现,他也和自己一样,在微微颤抖!
「玉堂,」展昭叹道,声音略有些黯哑。「适才我也在想,倘若我没有设计劝降尼兹墨勒,未让他生出反心,如今的情势是否会有所不同?那三千夷卒是否还会惨死在杨离梦的屠刀之下?我不知……但我的确在无意间将他们推向了死亡。你纵有私心,那私心也是因我而生……我的手上又沾染了多少鲜血?玉堂,你没有错……我真的不希望……你的心……变得越来越沉重……」
一言未尽,心弦已崩!
鲜血——紫黑色的鲜血!
「不!昭!」
一瞬间,白玉堂仿佛听到了什么东西在胸中裂开的声音——从心口,一直延伸到四肢百骸!
「不管世上何人手上沾有他人的鲜血,你也绝对不会!你的手,你的剑,都是天下最干净的!就算我的私心是为你,那也是我强要为你沾染上那些血污的!这一切,与你本人的意志无关!不管是对是错,我白玉堂所做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你听到了么?昭——」
他不顾一切般嘶吼着,直到一个人强行按住了他的脉门,缓缓将内力度入,助他调和紊乱的气血,压制下那股狂躁……
「够了,别再继续如此折磨自己了!你们这两个傻小子!尤其是你,此时你若倒下,又还有谁能为他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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