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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一踏进酒店，几个貌似酒店管理层的人已在门口恭迎。展昭一开始还以为他们认错了人，直到这几人躬身唤了声：「欢迎白先生到访。」展昭才知道他们等的原来是白玉堂。白玉堂气定神闲的随便答应，只问了自己的行李和房间的位置就径自走在前面，那几个酒店管理人员紧随其后。一头雾水的展昭唯有问身边的月华：「到底是什么回事？」

 

    「唔…我也不清楚，这酒店可能是白家的。猫哥哥，你知道香港白家吗？」

 

    「香港白家？」展昭想了想，讶异地道：「那白锦堂是…」

 

    「锦堂哥就是小五哥的表哥。」

 

    幽灵猎人是个需要很多资本支援的行业，购买装备及保养都很昂贵。展昭虽然也猜到白玉堂背后一定有资助者，不过没想到竟然是香港白家。白氏一族是世界知名的家族，在各地都有分支，而每一个分支都有自己的生意。按一般商场定律，就算这些分支之间有血缘关系，既然分散各地发展也会形同陌路，但白氏一族就完全不同。分家之间关系密切，以致白氏在世界上形成了一股独特的势力。每年各分家的首领们的聚会就像亚太经合会（注1）经济领袖会议那样，是全世界的焦点，因为聚会上作的决定会影响到世界经济情况。香港白家是现今白氏一族的领头，在各行各业均处于领导地位。现任领导人白锦堂今年三十五岁，去年刚由父亲白林手上正式接管香港白家。展昭之所以对白锦堂的背景如此清楚，是因为香港白家在过去六年都有资助K研究所。几年前展昭还跟白锦堂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展昭还是个硕士学生，刚从心理系大楼走出来，就碰见白锦堂下车。身穿一身白色合身西装的白锦堂，刚毅的轮廓和高大健硕的身形让人无法不注意到他，在阳光下整个人就如一个小型太阳一样闪闪发亮。展昭在脑里比较白玉堂和白锦堂的样貌，觉得这对表兄弟长得虽不算像，但那与别不同的锋芒和锐利的眼神则一模一样。怪不得在圣诞节这种航运高峰期，白玉堂也可以在短时间内说来就来。

 

    本来以为自己对白玉堂已有一定程度的了解，经过昨天的事才发觉自己对他几乎一无所知，意识到这一点时展昭莫名有点沮丧。

 

    「猫哥哥，这边！」月华看到展昭，马上向他招手。

 

    展昭向他们道了早安，问道：「昨晚睡得好不好？时差习惯了没有？」

 

    「还好。猫儿，Eva约了Amy的父母几点见面？」

 

    「九时，就在她的办公室。」

 

    「那就好，早点见过他们，就可以早点开始工作。」

 

    昨天分析数据的结果排除了地震、工程和地陷的可能性，换言之，那极可能是真的Poltergeist。

 

    因此问题又回到原点：到底是什么造成Poltergeist？是不是Amy？

 

    「猫哥哥，你觉得真的是Amy引起Poltergeist吗？」

 

    「现在不能确定是不是由Amy引起的，但似乎与她有关。第一，根据过往的研究显示，引起Poltergeist的媒介（注2）一般是六至十四岁的孩子，Amy今年刚好十三岁。第二，就如Eva所说，Amy入院和Poltergeist出现的时间吻合。第三，由昨天发生Poltergeist时纪录的数据显示，震动是以Amy的病房为中心，距离越远，震动强度越弱，这几点都支持她就是这次事件的关键。」

 

    「可是…普通人类真的拥有这么大的力量吗？」月华昨天也隔着窗子见过Amy，在她眼中Amy只不过是个普通的瘦小孩子，居然能引起这么大的骚动，实在难以置信。

 

    「有一种理论主张，Poltergeist的力量并非来自媒介本身，他们只是催化和引导某些力量。所以如果Amy真的就是媒介，她可能无意中引导了某些力量，引起昨天的Poltergeist。等一下我们跟Amy的父母见面，可能会找到其他线索。」

 

    月华听罢似乎有点讶异，忽然在白玉堂耳边说了些话。白玉堂若有所思地呷了口鲜橙汁，然后摇头道：「不是。」

 

    「有什么事吗？」展昭不知道他们神神秘秘地在说些什么。

 

    「没什么。猫儿，时候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我是回到病院去的小分──────────

 

    Amy的父母是普通的英国中产夫妇，父亲Edward是个身型比较魁梧的公务员，人到中年有点发胖，母亲Grace则是个身型娇小的家庭主妇，圆圆的孩子眼让她看来比实际年龄年轻得多。展昭之前已经与他们会过面，见面时互相握手问好。

 

    「Edward、Grace，这两位是白先生和月华小姐，他们是世界知名的幽灵猎人，跟展是朋友。」Eva为双方介绍，Edward和Grace惊异不定地面面相觑，第一次遇到所谓的幽灵猎人，原本以为会是什么怪模怪样的人，没想到居然是这样年轻亮眼的。白玉堂早就习惯别人这种反应，也不以为忤，双方礼貌地握手问好，展白二人跟Edward夫妇分别坐在对面的沙发上。Eva请月华帮忙，一起去端了几杯红茶和饼干放在中间的茶几上，然后一起坐在围着茶几的第三张沙发上。Eva看Edward夫妇表现得忧心忡忡，温和地说：「你们先喝口茶，不用紧张。展和白昨天晚上分析了这几天的资料，应该掌握了一点情况，等一下会给大家解释的。」

 

    展昭慢慢把直到昨天的发现告诉他们，并详细地解释了其中的意义，白玉堂则一直保持沉默。Edward夫妇俩十指紧扣，一直认真地听着。Grace非常焦虑不安，象是溺水者抓着浮木一样，紧紧挠着丈夫结实的臂弯，Edward则用一双大手包裹着妻子的小手，不时轻拍着安慰。

 

    Eva一边听着，瞄到身旁的月华一脸不解，小声问：「月华，有什么不明白吗？」

 

    月华小声答道：「猫哥哥说的，我越来越听不懂了。」

 

    「超心理学的东西一般人都不熟悉，我也只知道点皮毛。你还小，慢慢学就好了。」Eva微笑着拍了拍月华的手。

 

    展昭解释了将近十分钟，总结地说：「根据这些证据，我们认为医院的异象跟Amy有关。要进一步探究原因，就需要你们的合作。」

 

    对普通人来说，这种事本身就难以置信。Edward跟大部分人一样，对于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十分怀疑。一开始Eva建议让展昭等人参与的时候，他本来不大乐意。只是看女儿的情况实在怪异，就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点头。昨天看到医院一片狼藉、女儿着魔似的行为和妻子的眼泪，他决定只要能让女儿回复正常，管他什么的都要一试。

 

    虽然展昭已经尽量用一般人明白的方式解释，但要消化他的话还是不太容易。Edward隔了好一会才开口：「展博士、白先生，我们其实不太明白到底是什么一回事。我们最关心的，是你们有没有办法可以让Amy回复正常？」

 

    Grace急道：「Eva，不是我们不相信妳，可是已经大半个月了，妳也说根本没办法跟她沟通…总是靠打镇静剂才能让她乖一阵子吃点东西，这样下去我怕她的身体很快会撑不住了！」一说起女儿，Grace眼睛红了，Edward紧紧搂着她安慰。

 

    Eva微笑着摇头，俯过身去轻拍Grace的膝盖，道：「我明白，她的情况的确很特别，我觉得医院的异象跟Amy的情况很有关系。也许只要知道到底是什么力量造成Poltergeist，我们就知道要怎样帮助她，这也是我把展和白介绍给你们的原因。」

 

    Grace哽咽着问道：「白先生，Amy是不是被魔鬼上身了？你可以为她驱魔吗？」拜各种恐怖电影和鬼故事所赐，对一般人来说，鬼上身永远是最容易理解和接受的解释。

 

    白玉堂沉着地答道：「就算我们肯定了是Amy引起Poltergeist，还是有两种可能性──那些力量可能来自她本身，或者是外来的。就算是外来力量，也要先搞清楚到底Amy是潜在的超能力者，无意间引动了这些力量，还是所谓的“鬼上身”。解决方法一定要对症下药，不然可能越弄越糟。」

 

    Grace忍不住掉下眼泪，哭道：「怎么会这样？真是讽刺，之前我跟她爸爸吵架，那时她很不开心。现在我们和好了，可是她已经不知道了…」Edward难过地低下头去，安慰着怀里的妻子。

 

    展昭忽问道：「请问，你们是不是在Amy出事前吵架了？」

 

    Edward答道：「对，只是一时意气罢。等到她出了事，还有什么好吵的？」

 

    白玉堂接着问：「即是出事那一刻，你们还没和好吧？」

 

    「对…这有什么关系？」

 

    展白二人交换一下眼色，由展昭解释：「有人认为，媒介的特点之一是出事时正承受心理压力。父母吵架对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会有一定影响。」

 

    Grace眼泪汪汪的道：「你是说，因为我们吵架才害她变成这样的吗？」

 

    「也不能这样说，通常都是好几个原因加起来，才会引起这样的情况。有没有想到其他对Amy造成很大压力的事？」

 

    两人想了一会，摇了摇头。

 

    「这样吧，要是你们不介意，晚一点我们可以到你家去看看吗？或者会找到一些线索。」

 

    Edward夫妇同意了，双方约好时间后，Eva就把两人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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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亚洲太平洋经济合作组织（Asia-Pacific Economic Cooperation， APEC） 是亚太区内各地区之间促进经济成长、合作、贸易、投资的论坛，始设于1989年，现有21个成员经济体，中国亦是成员之一。

 

    （2） 研究Poltergeist现象时，有时会发现这些现象的出现跟某人有关，这些人就称为媒介（agent）。

 

    ☆、Day 2：2006年12月24日（下）

 

    午餐时间，四人在医院的饭堂聚会。

 

    早上会见过Edward夫妇之后，Eva需要去完成早上的例行工作，还要跟几个昨天受惊的病人会诊。另一方面，昨晚的录像、录音和数据都还没检查，于是四人约好午餐时候再谈。

 

    这年冬天英国到处下大雪，今天太阳却难得的露了脸。四人于是选了玻璃天花下的座位，享受一下久违的阳光。

 

    等大家看完了刚做好的分析，白玉堂道：「我们来投票吧！到目前为止，谁认为Poltergeist跟Amy的病况有关？」四人举手。

 

    白玉堂点头：「既然大家一致同意，那我们各自说说自己的见解吧！」

 

    展昭先开口：「 Eva可以先说说Amy的病况吗？这有助于我们排除某些可能性。」

 

    Eva缓缓道：「Amy的情况确实不寻常，以她的状况来说，大部分精神科医生都会诊断为精神分裂症（注3）。不过，我已经观察了她二十多天，她的病情一直很稳定，一般精神分裂症会出现周期性的发作，其实时好时坏才是最常见的，但她的表现可说是毫无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