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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第一次约会，终于如愿开始。虽然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却让他们有更直观的了解。

 

约会碰面的地点在不二打工的图书馆门口，他到达时，手冢已经在等了，尽管时间还没到。不二心中轻笑，这个人一定是个对工作相当热衷的人。他打开车门时，手冢居然真的是在工作。看到不二打开车门，他才合上了笔记本。不二则好奇地打量着他的车，相当，嗯，普通的丰田车，很符合上班族的选择。

 

车子很稳地在街道间穿行着，不二心道，连开车的速度都和那张脸如此相符。他低笑着开口问：“手冢君从来没有开过快车吧？”

 

手冢想了想，回答：“其实有过几次，毕竟事从缓急。”

 

不二微讶地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嗯～，有点想象不出，手冢君的脸长得实在太模范了。”

 

手冢抿了下唇：“是么？”

 

不二点点头：“你是那种一看就知道从幼稚园到大学都是当学生会长，或者是社团团长，一路都十分严谨努力的人。你的手下一定都十分害怕你。”

 

手冢在红灯停下来时回头看他：“我看上去有那么直白？”

 

不二摇摇头：“正是因为看上去直白，你可能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比如，你有可能是世界黑手党的头子。”

 

手冢看了他一会儿，没有说话，在绿灯后，重新启动了车，很快汇入车流中。

 

他心中很欣赏不二，第一次见面时有胆量那样一直盯着他看的人不多，尤其在对上他的眼睛后，还敢对他微笑。他的执行秘书大石秀一郎曾经担忧地说他气势太凌厉，这样太引人注目了。但不二那种眼睛让他在一瞬间竟然有一种自己成为了这孩子看上的猎物的感觉。更不用说在图书馆中，他敢对自己借的书做那样的评价，才让他一时忍不住接了一句话。按往常的经验，他会冷冷地看着那多嘴的人／

 

恐怕正是那一句话，让不二决定更进一步吧。或者说，是自己想看看这个人会如何向前。想起他在夕阳中面色含笑，眼神平静，两颊却微红地向自己索取联系方式时，总是觉得心中一跳，想更进一步地了解他。本以为这个人会在拿到电话号码后，很快地找个理由约自己见面。如果是那样，手冢对他的兴趣也许会降低。没想他这样一放竟又是一个月，手冢此时事情也很多，本没有在意，只是偶尔想到不二的脸，竟会猜测他拿着手机烦恼着要不要给自己拨电话的样子。那种猜想，竟让他觉得在自己想象中的那张脸万分可爱。

 

所以，他带着几分对自己的困惑，拨通了不二的电话。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这种心理，到底算不算在想一个人。他从没有在事业以外的范围，如此频繁地在脑海中浮现一个人来回忆。搞不清的事情，就要主动去把他弄清楚。这是手冢家一贯的家训，而手冢国光也是一直这样执行的。

 

不二心情愉快地看着手冢将车驶进一幢公寓楼的地下停国场，随着他一起乘电梯至十楼，手冢拿了钥匙开了门。不二却在一进门被隔开玄关与客厅那个整面墙的玻璃鱼缸引得忘了一切。直到手冢拍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

 

慢慢吞吞地走进客厅，他站在鱼缸前，看着各色各样的热带鱼，他半晌才问：“手冢，有人第一次约会就到自己家么？这可以算是诱拐吧。”

 

手冢将外套挂好，打开火烧水，闻言看看他，平静地说：“不二，这是你自愿的吧。”

 

不二听了，并不回头，鱼缸的玻璃上映出他轻笑的笑颜，他手轻轻覆在鱼缸上，看着那些鱼先是倒退，而后又犹豫着，向玻璃靠过来。

 

 

 

 

第3章

 

不二坐在沙发上，饶有兴味地看着手冢将茶端上来，传统的日式绿茶，茶杯也是短圆柱型，不像现在有些家庭喜欢用英式茶具，最有意思的是配茶用的小点心是樱花和果子。他忍住笑，一脸严肃地抬起头：“手冢，这样是不行的，你还没享受年轻的时光，就提前进入老年人的生活，太可怜了。”

 

手冢抬眼看他，微微皱了下眉，不二悄悄吐下舌，端起茶杯，哎呀，不好，好像生气了。总是忘记其实两个人相识并不久，而且手冢并不是那种习惯别人对他开玩笑的人。这个人全身上下都写着“我是权威”，想必一定没有会随便挑战他的威严吧。

 

手冢坐到他身边，两个人一时沉默，他并不是个十分好闲谈的人，但似乎大家也不会和他谈这种很家常的事情。手冢其实自己也很惊讶，他会有想和不二联络的心思，这个人就像他生活中突然飘出来的异数，和他熟悉的人都不一样。比如就像现在，即使明白自己略微对他的话有些不悦，他并不习惯别人对他的生活指手划脚，但不二并没有感到任何尴尬。他只是依旧闲适地喝着茶，尝着点心，似乎很合他的口味，于是他微眯起眼露出相当愉快的笑容。手冢看着他，在自己如此审视的目光中依旧安然自得。

 

他想了想，正准备开口，不二却突然抬起头问：“手冢，你为何养热带鱼呢？”不等他回答，用一种相当肯定的口吻说：“你应该挖个池子养锦鲤。”

 

手冢立刻意识到他依然在说自己过于老，而后无奈地想，原来自己的威严在他面前根本没有任何用处。他思索了一下慢慢开口：“你是想说，我其实是从平安时代穿越回来的么？过奖了。”

 

不二惊讶而后低笑：“手冢，这种幽默很好，应该保持。”

 

手冢接了一句：“一般人会说这种幽默比较冷吧。”

 

不二笑出声：“我不觉得就好了嘛。”他看着手冢缓和下来的表情接着问：“不过，那个热带鱼真得的你的气质不符，哪怕养金鱼都好，而且这种大手笔的布置，一点也不像你的风格。”

 

手冢听了这句话点了点头：“确实不是我的意思，房子装修的时候，我回乡下陪祖父，这是一个朋友帮得忙，回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不二支着颊：“嗯，你一定觉得重弄又很麻烦，真实性如此了，反正养鱼大概也有人帮你弄吧。”

 

手冢帮他又添些茶：“确实，我的秘书很会养鱼，他也原是我的同学。”

 

不二道了谢，举起杯道：“离手冢君的生活又近一步，可喜可贺。”

 

手冢也忍不住举起杯，无声地表示同意。

 

不二坐在那里又慢悠悠地喝了一杯茶，手冢则一直沉默。两个人倒也都不觉得不自在，仿佛这样的相处模式天经地义。他们便应该如此，手冢的电话此时响起来，他比了一个你自便的手势，便走到一边去接电话。

 

不二在宽大的沙发上蹭了一会儿，表现出一个很舒服的表情，才站起身来，继续参观手冢的家。这处房子只有手冢一个，确实显得有些冷清，房子各处装饰都比较简洁，但也可以从一些小地方看出和手冢习惯不搭调的配饰，就如进门处那华丽的鱼缸。手冢从他祖父那里回来时一定有些无奈而懊恼，他那样一个人，一定很追求完美，这种和他生活不搭调的品位，可能会造成他许多不习惯。只是看他的样子一定很忙，也没时间重新收拾这里，于是只是撤掉了许多原本在的东西，但导致这个房子显得太空旷了。

 

不二猜测着书房的位置，推开门，而后为里面的收藏而惊叹，偌大的书房，除了窗前的桌子外，所有的墙全变成了书柜，当手冢打完电话找到他时，他略带困惑地回头：“手冢，其实，你是个宅男吧。”

 

手冢忍不住黑线，这句话迄今为止，除了不二，只有一个人敢这样说过，他那个半是敌手半是合作伙伴的人在看到这个书房时，也曾这样评价。

 

不二得到他的首肯走进去，站到光线明亮的书窗前，环视着整屋的书，微微侧过头想了想问：“你这里的书这么多，还要去图书馆借？”

 

手冢看了看他，转过头看自己的收藏：“还是图书馆里的书比较丰富，何况，有些西方的书，由于版本不同，译文会有偏差。”

 

不二点头，看看那一室阳光，轻道：“这里真适合养花。”说着，便低笑问：“手冢，你除了看书工作，有没有别的爱好？如果没有的话，你会提前衰老的。”

 

手冢走到他身边：“我也看不出来每天消磨时间，喜欢养花的人有什么地方看起来比较年轻。”

 

不二讶然地看他，而后轻轻笑着：“手冢，你过这样的日子，不觉得闷吗？”

 

手冢反问：“你觉得呢？”

 

不二若有所思地说：“如人饮水而已。”手冢一时也没有说话，不二看了他一眼，闲适地靠在桌上，心道：反正有我在，你也不会觉得闷吧。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即使很平静，这种生活也不会闷。他边想边反省，难道他真的提前进入老头子的生活了？这样可不好。

 

手冢突然问他：“不二，你学得是什么专业？”

 

不二一时莫名其妙地转过头：“嗯，商业设计，还有半年就要毕业。”

 

手冢看了他一会儿，像是想什么，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这个专业很热门。”

 

不二便笑了：“是啊，所以，我们竞争也很强。”他说话间，眼神中流露兴致盎然的表情。

 

手冢再次点点头，没想到，这个人看上去总是悠哉悠哉的，居然也会对竞争有兴趣。

 

不二却突然说：“只是觉得很有意思。”看到手冢惊讶的表情，他便指了指眼睛：“没有人告诉你，你的眼睛其实是可以说话的。”

 

手冢别开眼：“通常，大家都认为我只是一个表情。”

 

不二眯起眼睛，看着手冢刻板的脸，这样的表情，将一切喜怒哀乐都掩盖起来，俗称深沉：“为什么要摆出这种表情呢？这样很不平易近人啊，新世纪的领导风格应该有所改变吧。”

 

手冢伸手将他被吹进窗内的风弄乱的头发拔到耳后，低道：“总是笑的人，也没有资格说别人吧。”

 

不二靠着累了，真实性坐到桌上，仰头看他：“我这是和善的表现。”

 

手冢看他一眼，不予评论，心道：这是扮猪吃虎的表现……

 

临时被叫回公司开会的手冢遗憾地表示不能与他共进晚餐，而后在送他回家的路上，微微斟酌了一下说：“不二，”被叫的人回过头看他，而后听他说：“等我有空时，再给你打电话。”

 

不二微笑着，那个表情表示着他由心的开怀与应允，而使他看来，似乎在发光。手冢因为这个微笑也露出一个少见的，很浅的微笑。

 

“咦，你就这样回来了，没发生什么吗？”由美子看到进门后神清气爽的弟弟，十分惊讶，这种问句让不二忍不住红了脸：“姐，都说了，这种事就不要八卦了。”

 

回到自己的屋中，不二看着该收回屋的仙人掌，低声一笑，也不算什么都没有发生吧，至少，这是一个超乎他想象的好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