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这一去又是半月，不二倒也不放在心上，他自己正在求职，也比较忙，总是时不是便有面试，当终于可以缓口气时，手冢再次打来了电话。

 

手冢的电话一向言简意赅，只是问他什么时候有空，不二与他约好时间，却发现再见面时，一时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好。

 

在手冢停在路边的车里，不二看着手冢因一时为难而更加严肃的脸，也不着急。其实他们两个说起来并不太懂得恋爱的过程，而常人一般会约会的地方，他们好像兴趣也不太大。不二比较随兴，而手冢嘛，对于第一次约会就把人带回家里来的人，能期待什么呢？可是这样，却让不二觉得，这个人，真是令人安心。

 

“呐，手冢，我们去植物园吧。”不二看着想不出好建议，可以算是严肃代名词的手冢，微笑的提议。手冢点点头，调转车头向植物园开去。啊，对伴侣的提议没有置疑，是多么好的品德啊。

 

其实，他们之间还算不上是伴侣，甚至连情侣也算不上，只是朋友以上，恋人未满。他们不过刚刚认识，正在熟悉期，有可能发展成恋人的陌生人。

 

他们却从能如此熟悉对方的喜好，倾向，猜出对方的意图，这是一种终于找到的归属感，一触即发。

 

和来植物园的大多数人不一样，他们即不会像小孩子一样对少见的植物大惊小怪，也不像情侣那样甜甜蜜蜜，窃窃私语。他们就是那样慢慢地随意地走着，享受这里的新鲜的空气与植物的芬芳。有时不二会拉住手冢，却看他中意的植物。尤其是进入热带植物馆后。

 

不二拉着手冢却看这里培育的巨型仙人球，看着从沙漠中运回的沙里培植的，直径在一米五以上的绿油油的仙人球，不二感到十分有趣，虽然他并不是第一次来看这种植物。手冢对这种东西毫不了解，只是看到不二开心的样子，让他也觉得柔和下来。他转过头看在玻璃房下，日照充足中成长起来的这种沙漠植物，顽强而朝气蓬勃。

 

不二低道：“其实仙人掌这类植物，是适应力相当强的，只要一点水，就能满足。”

 

手冢听了，迅速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只是刺太多。”

 

不二看着他，微笑地说：“那是因为在沙漠里一直找不到朋友，所以竖起来实为寂寞的保护网啊。”

 

手冢心中疑惑，怀疑不二其实又在调侃他，但又提醒自己不要想过头了，而后转身带着不二去其它区。不二在他身后悄悄露出恶作剧的笑容。

 

其实仙人掌这种植物，确实越看越像手冢，难道真如姐姐所说，自己喜欢的东西果然是有一定的共同性？

 

两个人走了一段，一直默默，手冢看着不二饶有兴趣地拿着相机捕捉植物园中自己感兴趣的镜头，想了想，突然叫住他：“不二！”

 

按下快门，将一只悬停在兰花上的蝶永久地停在自己的镜头中，不二才回头看他。手冢看着他的脸，一时没有将话问出口，只是摇摇头：“小心你脚底下。”

 

不二点点头，却看了他一眼。他知道手冢一定想问他些什么，却仍是没有问出口，他转过头继续去看那些珍贵的兰花，笑容却淡了很多。

 

手冢想问的，其实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他只是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乃至以后每一次见面。他有些不明白，不二为什么会关注自己，他是想问的，从小到大的习惯让他总是想把一件事彻底清楚。但盾到不二回过头那温和满足带着几分疑问的笑容，他便问不出了。他想，也许，自己也该相信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吧。

 

但这种欲言又止的举动，却让不二突然有些兴趣索然。他开始意识到手冢毕竟不像他认识的大多数人一样，容易了解、沟通和亲近。或者说，他以为自己可以和他更接近，但其实，还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乐观。他们毕竟只见过几次面。他只是到达了门外，还没有找到正确的钥匙。

 

他在心底淡淡地笑了一下，也许他比其它还算好多了，毕竟，他已经到达那扇大门前了，别人还没找到那扇门吧。

 

快将不二送到家门口时，手冢却找了个地方，将车停了下来。不二诧异地看他，手冢犹豫了一下，终还是问：“不是，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顿了顿，看着不二更加惊讶的表情：“从温室开始，你便有些心不在焉。”

 

不二看了他一会儿，轻声笑了，原来，他还是注意到了。尽管还没有深交到可以把许多心事都告诉对方的地步，但这种关心已是足够让人满意。不二偏偏头，终于心情好得多：“手冢不是也有话要说？”不等他有时间犹豫，又补充道：“我就是因为等待手冢的问题，等得都心不在焉了呀。”

 

手冢看着他，一时有些说不出话，原来如此，正是他有些犹豫的态度，让这个人有些沮丧了。他想了想，终是如实问：“我就是想，”他看着不二专注的眼睛，轻道：“为什么是我？”

 

不二在少许不置信中，不由笑弯了眼睛：“手冢君对自己没有信心么？”看到手冢微皱了下眉，更是忍不住笑意：“嗯，怎么说呢，只是觉得，没办法控制吧。”

 

这样有些模棱两可的回答，却让手冢觉得正当如此，他点点头：“有点没想到。”

 

不二微眯起眼，故意说：“没想到我品位如此奇怪？”

 

手冢发动着车，看了他一眼：“没想到我可以让你费这么大功夫。”

 

不二微觉得有些窘迫，仍是不服输地说：“如果你不准备下功夫的话，第一次见面也不用把我领到家里吧，难道你是那么随便的人么？”

 

让他说着了，手冢瞥了他一眼，专心看路，状似无意地说：“不是你把我定义为宅男么？”

 

不二听了抑不住笑意，还真是……讨不到好呢。

 

等到了家门口，不二松开安全带，忍不住把手覆在手冢放在方向盘的手上，笑眯眯地说：“手冢，你要更自信一些。”

 

手冢看了他一眼，反手握住他，平静地说：“叫别人自信的人是因为自己没有自信么？”

 

不二轻笑，微晃晃他们握在一起的手：“那，就等我们都更有自信的时候，再请你家里坐吧。”说着，收回手，开门下车。

 

手冢点点头：“你们向你家里人问好。”

 

不二笑着向他摆摆手，关好车门，看着离开，才转手进家。

 

 

 

第5章

 

“咦，你还没出发？”由美子坐在客厅里翻着最新的杂志，看到自家弟弟慢慢走下楼，很是惊讶：“你不是今天参加最后一轮面试？”

 

不二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时间还早嘛，下行两点才见，我总要吃午饭吧。”

 

由美子放下杂志：“妈妈今天出门了，我以为你要出去，就没有做饭。”

 

不二倒了杯水：“你的意思是，要我做？”

 

由美子笑着摇头：“我的意思是，请我吃饭吧。”

 

不二有些哭笑不得：“你一个女强人，要我这个正在找工作的人请吃饭？”

 

由美子点点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上半年接得那个活，这两天出成果了。”

 

不二叹气看看自己：“女王大人请稍等，容我换件衣服。”

 

由美子点头：“你就直接穿面试时的衣服吧，我们在那个公司附近吃饭好了。”

 

不二点点头，将手中的水喝完。

 

坐到餐厅里，由美子隔着着玻璃看着对面的写字楼，不吝称赞：“这栋楼设计的真不错。”

 

不二的注意则全在手中的寿司上，没想到河村寿司在这里也有分店，那真是太方便了。听到姐姐的话，才回头看看那外面全用了暗蓝色玻璃的高楼：“请你不要说得好像我以后要在这里终老一生。”

 

由美子抬起头：“现在工作这么难找，能进这么大的公司的人不是都希望自己可以一直工作到拿退休金？”

 

不二笑了笑：“有归属感的公司才会想让人一直做到老吧。我目前仍处于觉得青春株式会社不错而已。”

 

由美子托着腮想了想：“这里逛街很方便。”

 

不二点头：“跷班真是太方便了。”

 

姐弟俩对视笑了起来，如果面试官知道他们如此不严肃的话，会不会压根不想让不二踏进他的办公室？

 

手冢正准备吃午饭的时候，办公室里突然进来一个不速之客，伴着那一贯蔑视一切的声音：“手冢，你连中午饭也这么不够华丽。”

 

手冢压下额头上想冒出的青筋，平静地看向来人。只见对方随身带着的管家与女仆已经迅速地支起小几，摆上确实称得上华丽的午餐便当，恭敬地站到一边。他阻止了自己执行经理要开口的意思：“大石，你和大家一起去吃饭吧。”

 

等大石担心地离开，他才望向来人：“你来有事吗，迹部？”

 

迹部喝了一杯果汁才准备吃饭，听到他的问话停下筷子：“你下午要进行今年人才选拔的决定性面试吧？”

 

手冢微皱了下眉：“我想这和冰帝没有什么关系。”

 

迹部看他：“怎么会没关系，从明年开始，我们将开始进行为期三年的合作，你今年选的人，关系到本社与你们的合作顺利程度。”

 

手冢不以为然：“即使再不错的人才，也要从基层开始做起，等可以升职的进修，我们的合作大概也就该结束了。”

 

迹部却笑笑：“说不定本大爷会觉得合作不错，再加两年。”

 

手冢没有说话，决定吃饭是更为明智的选择。迹部便也笑笑，本来他也没指望能和手冢有比较普通的聊天，他们一向公事公办，简明扼要。闲聊要出现在手冢身上，应该是极为不可能的吧。那家伙的时间是按秒算，怎么可能有这个空闲。

 

不二在大楼的电梯中，就听到很远处有一个元气十足的叫声：“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

 

他一时不清楚是不是冲着这里，仍是本着礼貌按下了开门键，已经着的电梯门在最后一刻又缓缓打开，一个沮丧的红发青年此时舒了口气，双后合什对他道：“多谢多谢！”

 

他跳上电梯准备按下２９时，却发现灯竟是亮的，于是他转头对不二说：“你也是去青春会社？”不二点头，他便开心地伸出手：“幸会，我是菊丸，菊丸英二，我今天去面试。”

 

不二被他逗笑，伸手和他握了一下：“我叫不二，也是去面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