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三]重云 作者：沈令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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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溪风遣退出去后，重楼又休息了半晌，起身往天界方向飞去。
来到天门处时，飞蓬早已在外等候。
“魔尊，我已等你很久了。”飞蓬手持镇妖剑，黑曜石般的眸底闪烁着明朗傲光。
“飞蓬，开始吧！”重楼手握成拳，腕刀从手中跃出，在白昼下泛着凛凛寒光。
两人从天门一直打到云河边境，满天光芒闪耀，剑光刀气四处纷飞，百里之内鸟兽不敢靠近。两人一路拆了百余招，却依旧未能分出胜负。
暮色降临时，飞蓬收手，大笑起来，“今天又未能分出胜负。”
“明日再来。”重楼勾起一边的嘴角，似笑非笑。
两人约好再战时期后，重楼反身回到幻世殿。
“主人，妖王颜离请主人花耀宫一聚。”刚回幻世殿，溪风便迎上前道。
“妖王？”重楼走至首座上坐下，“明日再去。”说完，阖眼假寐，不再搭理溪风。
玄凰灵草守在角落静静看着重楼的侧脸，缓缓摇曳着草身，一股淡淡朦胧的金光从碧绿的叶子上透出，环绕至重楼的上空，在他头顶环绕盘旋。
魔尊重楼……
玄凰草轻轻抖动着叶子，一抹淡然而模糊的人形阴影从叶子内飘出。
今生
身形还在朦胧之时，重楼蓦地睁开双眼，“何人？”
那阴影赶紧往草身缩了去。笼罩在重楼头顶的金光瞬间消散无影。
重楼起身看了殿内半晌，见四下寂静无声，感觉不到异样的气息，心中不免微觉怪异。又想起溪风所言之事，便迈步往花耀宫的方向去了。
原是与飞蓬约好了次日再战。哪知重楼去了花耀宫后数日未回，飞蓬在天界等得焦躁抑郁，便寻了一个空隙偷下凡尘，到幻世殿来找重楼。
在幻世殿找了一圈后，未见重楼身影，飞蓬当即叹气。心道，好不容易结识了个对手，却又莫名不见了踪影。
失望之极，正欲离开，却一眼瞥见殿门角落的玄凰灵草。
飞蓬一顿，朝那小草走了过去。这不是，天界的玄凰灵草吗？怎么会长在魔界幻世殿？
又见那灵草竟大不同其他的玄凰草。只见它浑身盈碧通透，一拢金光缠绵潆绕，时不时地摇曳身形，竟是美如女子般窈窕动人。
“你一颗小小的灵草，倒也会挑地方。”飞蓬蹲身朝那玄凰草笑道，“这幻世殿是魔尊重楼的地方，你在这，也算是自在。”
话音刚落，便见玄凰草微微摇动了两下，飞蓬哑然失笑，“怎么，难道你还能听懂我的话不成？”
又见那玄凰草身子再次轻晃了一下，似在附和飞蓬的话。飞蓬当即惊讶起来，“你这小草，居然颇有灵性。若是能修成正果，也不妄你这般心思。”
和那玄凰草闲扯了几句后，见重楼左右不回，飞蓬也不敢多待，只得回到天界。
妖王颜离之所以邀请重楼花耀宫一聚，不过是因为今日获得一上古神物——雷灵珠。此珠具有开山劈地之势。颜离早已窥视幻世殿许久。如今得此灵珠后，功力大增，便想着请那重楼来，试他一试。
等重楼到后，颜离命人取了花耀宫自量的酒劝重楼饮下。又道妖界向来折服魔界，日后若有差遣只管请魔尊开口。
重楼虽是倨傲不羁，将这下等妖物从不放在眼里。但一杯酒下肚后，竟也有些昏沉起来。
正值思绪混乱之际，见颜离居敢胆大犯上，朝自己出手袭来，重楼当即大怒。夺了颜离的雷灵珠后，将他一掌震飞了出去。
重楼下手自是未曾留情，如今怒在心头，更是拿了十成之力出来。当下颜离便断了气息。
重楼捏着雷灵珠出了妖界，体内药力愈见猖狂，意识也逐渐抽离身体。重楼只得寻了一偏僻的山洞，随意躺了几日，待药力散去恢复清醒后，才回到幻世殿。
而这中间的几日，飞蓬又来看了这玄凰草两次。
每次见这灵草，飞蓬心底就有说不出的喜悦，“你说，为什么每次我一见你，就觉得高兴？”
飞蓬朝那小草自言自语道，“你若是个人，倒也说得过去。现下你只是株灵草，我却觉得你总能听懂我说什么。”
玄凰草缓缓摇动着叶子，回应着飞蓬的话。
“你若能修成正果，得道成仙，日后天界你我还可相遇。”飞蓬笑道，“只是此路漫长，不得个三五千年，难以成功。”
玄凰草叶子微微缩了一下，似乎是被飞蓬的话郁闷了。
“不过，”飞蓬未曾注意玄凰草的触动，只是道，“你若能得上古灵珠相助，也能缩短千年时日。只是这灵珠早已流失，至今下落不明。”
说完，飞蓬微叹了口气。
见自己屡次来都和一株小草对上几句话，飞蓬不由得嗤笑摇头，“好了。我该走了。”话落，伸手摸了摸玄凰草的叶子，起身走出幻世殿。
这边飞蓬刚走，重楼便从外回来。
由于身心疲累，重楼走到座椅上便闭目睡去。
玄凰草待重楼沉睡后，幻出一抹朦胧微见的人形阴影，朝重楼飘了过去。站在重楼身侧半晌后，依稀看见他手中捏着一透明光亮，阴影钻入重楼手中，将那光亮轻轻取出。
惊见那光亮的来源竟是雷灵珠，阴影身子一震，一股惊喜的暖流瞬间充满了整间室内。
刚绕着雷灵珠准备回至角落，溪风走进来时正巧看见一团阴影拢在重楼上空。随即指尖劈开一道华光朝那阴影掷了去，“大胆妖物！”
华光猛地震上阴影，将它硬生生弹飞出去。原本人体的形状缓缓流动成一团模糊的液体。
溪风正欲再起招，重楼转醒，问道，“什么事？”
“回主人，有妖物潜进幻世殿。”溪风盯视着地上痛苦扭动的模糊液体，道。
重楼看向地上，只见那液体包裹着雷灵珠，突然从下窜起，在空中绕了一圈后，拼尽全力飞出幻世殿，转瞬便消失了踪影。
阴影消失的同时，角落的玄凰草盈绿的枝叶在顷刻间散尽光彩，萎靡成枯黄的一片掉落在地。
次日重楼再去找飞蓬决斗时，飞蓬问及玄凰草，重楼倍感莫名，“什么草？本座所住之处，无一寸草。”
飞蓬自是不信，跟着重楼到幻世殿看时，那玄凰草早已枯死在地。
飞蓬当即大惊，“他怎么死了？”
“他？”重楼疑惑道，“他是何人？”
飞蓬只觉这株小草颇有灵性，又能听懂自己的言语，当下对它甚是喜爱。总感觉每次见到这草，心中便是莫名的高兴。如今见它无故枯死，当即大怒道，“这玄凰草生长在你的幻世殿，你怎可不多加照看？”
“本座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重楼傲然道。
飞蓬气急，拔剑便朝重楼攻了去。两人正欲交战，数十名天兵从天而降，将飞蓬带回了天界。
原来飞蓬原是镇守神魔之井的将军。如今他不但私下和魔族之人决斗，更偷下凡尘数次。天帝大怒，将飞蓬贬下凡尘历劫。
飞蓬一心记挂那无故妄死的玄凰草，道，“要我下凡可以。我只请求天帝相告，那幻世殿的玄凰灵草，怎会突然枯死。”
天帝掐指一算，道，“那玄凰灵草得了灵珠，已投胎转世去了。若是有缘，你自会遇见他。”
飞蓬闻言大喜。从还生池跳下时，心中仍在思想。若能转世遇见这玄凰灵草，不知会是怎么的一个情景……
转念间，灵体与意识分裂成两道华光，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飞了去。
而那玄凰灵草被溪风打伤后，带着雷灵珠在红尘辗转游荡，最后历经无数沧海桑田后，转世投胎。
由于那玄凰灵草是带着雷灵珠投胎，每一世出生都身怀神力。好容易过了千年，再度转世，终于出生在雷州，成为刺史之子云霆。
……
画面骤然消失，华光隐入云霆额间。
景天惊道，“怪不得……怪不得我一见他就觉得眼熟……”
重楼也是心中五味俱全。
原以为独有自己能碰他，不过是为着这魔尊的身份。未想到竟是因为，那雷灵珠原本就是自己之物。
又见云霆脸色依旧苍白，毫无血色，重楼沉声问道，“他中毒颇深，有可解法？”
“解法自然是有的。”清微道长捏着胡须微然点头，“就是不知道，魔尊肯不肯相救了。”
“此话何意？”重楼蹙眉问道。
“要救云霆，须得拿出他体内的雷灵珠，才能将毒液一并带出。”清微叹息道，“然而雷灵珠取出，云霆心脉不在，也逃脱不过死字。只有魔尊将自己的心给了他，才能令他重生。”
“本座的心？”重楼默然沉静下来。
“魔尊拥有无上法力，少了一颗心，纵然不会丢失什么。”清微一甩手中拂尘，淡然劝道，“然而云霆实属凡人，若是少了心，从此堕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为人。”
话语虽有些微微夸大，然而清微也却是希望重楼能够以心换得云霆的生命。
重楼抬眼看向云霆，见他双目紧闭，唇白若纸，仿如隐忍了极大的痛楚般，眼睫轻颤，重楼思忖片刻后，道，“容本座，再想想。”
重楼本就是无情无欲之人。向来在他心里，除了比武之外，再无其他。
如今和云霆短暂的相处后，重楼竟觉心中有着一丝前所未有的莫名和异样。道不清来自何处，然而情绪却复杂而难以理清。
若是换在从前，叫他将自己的心平白给一个从未认识或者深交的人，重楼只会道那人是异想天开。而今，重楼却犹豫了。
给？给了他，自己法力便会相对的减退。若再遇见飞蓬，怎么和他决斗？
不给！叫他看着云霆死去……
一想到云霆可能会死，重楼竟觉心底有股隐约的绞痛，令他不禁伸手抚上胸口位置。
清微也知此事不宜过于紧逼，只得唤来常胤取出蜀山自练的丹药，让重楼喂了云霆服下。好歹能延缓他体内的毒性，保他数日生命。
而长卿下山后，也即刻寻到辰砂将他带回。
辰砂素来随性所欲惯了，见长卿转身就跑，誓死也不愿跟他上蜀山。长卿无奈，只得坦诚相告，云霆身负重伤，如今就在蜀山。辰砂闻言恍然大震，二话不说便随长卿御剑上蜀山。
一路行来时，脑海里浮现出景天所见的画面。竟是自己和云霆的前世纠缠。这才知道，原本飞蓬下凡转世时天界早已定好命数，未想到飞蓬执念过强，竟生生将意识和灵体分开来，转世成了两个人。这才有了景天和辰砂二人。
迷失的心
模糊睁开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景天那张笑嘻嘻的脸庞。
“云霆，你醒了。”景天本欲上前扶他，却想起他身上的雷力，只好搓手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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