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城 作者:冻米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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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王爷……"
"二哥那儿……几万流民哪,够他忙的。本王力所能及地替他做点事,也省得他看着烦心,是不是啊……"
"五郎须知农事三分靠人,七分靠天。中原疆域广大,雨水不调匀是常事。近几年旱涝频发,每年转运粮食拨付救济的花费……着实惊人。"
"兴修水利是个法子,但需耗费大量人力,花费的财力也不可细数。"
"这只是三司六部每年数百项开支中的两项而已。而全国的税赋就这么多,如何分配调派?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皆需细细考量马虎不得……"
太子听着有些发晕。
皇帝叹息道:"所以每到开年,朕就觉得捉襟见肘。"
看着太子似懂非懂的样子,皇帝笑着摸摸他的头:"无妨,五郎以后会明白。五郎要做得比为父好,知道吗?"
太子眨眨眼,揉揉额角,头好晕。诶,做皇帝真是件伤脑筋的事呐,他忍不住腹诽,但看到父亲期待的眼神,还是不由自主地应道:"唔,好的,父亲。"
天边白云悠然飘过。
一位少年站在窗边,望向远方。他身姿颀长,白衣素袍,神色淡漠,气息沉静若冰,周身隐隐漫出几分萧瑟之意。
"城主。"管家匆匆赶来。
白衣少年回身:"何事?"
"南王特使求见。"
少年扬眉,玉塑般的脸上闪过一丝讥色:"请。"
少年看完来信抬眼:"王爷好雅兴。"
特使拱手道:"叶城主见笑。此事若能办成,于白云城于南王府都是大好事。城主以为呢?"
少年淡淡道:"白云城,弹丸之地,恐怕容纳不了王爷如此宏图壮志。"
特使笑得别有深意:"叶城主过谦。飞仙岛上山峦连绵,别有洞天,世所罕见,不能不说是一处雅地。"
少年的眼里掠过一道冷光。
特使不慌不忙地说:"当然工程浩大,且需……同心协力方能成就,所以王爷特邀叶城主往南地一趟细商此事……"
一位胡子花白的长者掂信沉吟:"南王是想大量屯粮?"
少年袖手沉声道:"也许只是想做点生意。"语气中的讥讽之意却愈加明显。
长者微微皱眉:"城主以为?"
少年勾了下嘴角:"有何不可?"
长者似是一怔。
少年起身,淡淡道:"南王此番兴致颇高……礼数周全,出价也不低,怎能不知好歹地拂了他的意?"
长者微笑着捋了捋胡须,点头道:"诚如城主所言。"他的脸上现出欣慰之色。
少年的眼眸湛亮似星,凝望着窗外的云朵:"我想,白云城也正需要这么一个地方……既然南王有意……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
☆、渡口 上
光阴流逝,几载一晃而过。
夕阳西下。
江边。
芦苇丛随风轻摆,淡淡的金色在叶梢跳动。
渡口很安静。
只有一条船。
一条船静静地泊在岸边。
艄公头戴斗笠,在船尾小寐。突然他觉得彻冷的寒意漫身而过,不禁一个激灵从梦中惊醒,睁大眼睛望向寒意来处。但见岸上走来一人,一袭白衣,面容冷峻,剑气森然。来人并不言语,只是稍抬手,一物从指尖弹出,夹裹着劲风迎面而来。
艄公大惊失色,欲起身躲闪怎奈来物飞得更急。"啊——"他不禁惊呼一声,呼声未落,却见来物缓下了力道,一道弧线正好坠入自己怀里。艄公呆了呆,伸手往怀中一探,却是一锭银子。
(艄公汗流:爷,不能这么吓人啊!)
来人见艄公大叫,剑眉微拧,不过依旧没言语,径自向船上走去。
艄公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拦道:"公子,小人的船已经包给别家客官,公子要坐船明早可好?"
来人闻言停下脚步,神情有些不悦。明早出发高涛恐怕已在百里之外,不过,他沉吟下,也罢。
"明日卯时,去庆原。"说完他回身向岸上走去。艄公这才发现此人背负一柄乌鞘长剑,难怪寒气浸人。
今儿运气还不坏。艄公暗自舒了口气,擦了下冷汗。乌鞘剑客刚走两步就停住了。艄公一愣,顺着他的背影望去。只见一个白衣人向渡口走来。他的神情淡漠,手握一柄长剑。与乌鞘剑客透骨冰冷的剑气不同,他身上的剑气很淡,平静无波的脸上一双眼睛却亮得可怕。正是方才订船的客人。
"客官您来了,请——"艄公殷勤地招呼着,突然想到什么,有些迟疑地说,"客官您看这位公子也要去庆原,能否搭他一程?船资小人给您减半。"江湖上谁没个急事?乌鞘剑客看着可怕倒也并非不讲道理的人。
叶孤城停下脚步向乌鞘剑客望去。一身白衣,剑气森然,恐怕是要去寻谁的晦气,他心中暗忖。乌鞘剑客从容回望,并不言语。
有意思,叶孤城想,继续向前走到船边,回头见那剑客依旧看着他,目光平静无波,周身的剑气却变得微妙起来。
叶孤城踏上船尾,淡淡道:"也好。"
一丝几不可查的笑意在乌鞘剑客眼中掠过。他飞身纵上船尾跟着叶孤城走入船舱。船舱很宽敞,收拾得挺干净。叶孤城未在船舱停留,而是穿过船舱来到船头。
夕阳渐渐隐没在山背后,江面上闪烁的金光也开始黯淡下来。
微合眸子站在船头,叶孤城觉得江风大了起来。船身轻轻晃动,是艄公正在拔篙子。脚步声近,叶孤城侧过头一瞥,只见乌鞘剑客正站在旁边,望着夕阳,不知在想什么。
庆原县。叶孤城又合上了眼睛。
此时,岸上又传来了声响。
“好了好了,子玉你就不要再念了,赶不上船我也没办法呀,我又不是有意的。”一个清脆的声音有点不耐烦地嚷道。
“你不管闲事就能赶上了。”另一个声音倒是沉稳得多。
“什么叫管闲事,这是你以前讲过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相助?你起码得有自保之力再助人吧。”
“什么叫我没有自保……哎,这里还有一条船,船家,船家!!”声音一下就来到身后。
“船家能去庆原县吗?”
“哎,小人的船是去庆原县,但,但是已经被这两位客官包下了。”
“啊?这么大的船才坐两个人啊?”
艄公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音大约是在说你问问船上的人吧,看他们愿不愿意捎你。
“两位公子,我与师兄二人急欲赶往庆原县,不知两位能否行个方便?”那个清脆的声音问。
叶孤城轻轻皱眉,没言语也没回头。他向来好静,这两位特别是其中一位无疑太过聒噪了些。
身边的人也没回应,仿佛未曾听到一般。
见没有回音,那个声音又问了一遍,大概是不死心。
结果当然一样。
“唔,不理我哎。嗯,还是他们耳朵不好——子玉你干嘛?”还没等那个声音说完,像是被人架着退出很远,声音也变得遥远了。
正说着,远处急促的马蹄声起,听声音像是有一二十人,还伴着叫喊声:"就是那个小兔崽子,抓住他,别让他跑了,抓住了老爷重重有赏!"
"你看人追来了。"那个沉稳的声音责备道。
另一个声音却有些漫不经心,"没事,子玉,我还怕他们不来呢。"
"你?!"
"对啊,你总不会认为我比你慢一些赶到是跑不动了吧。轻功我可不比你差,师傅都这么说。"
虽然离得远了,叶孤城还是听得明白。他心中一动,刚回身就听一声巨响,碎石崩溅,浓烟滚滚,爆裂声将马匹惊起,马上的人坐不稳纷纷栽了下来,一片鬼哭狼嚎。
想不到这位竟是个使火器的高手。火药份量拿捏得极准,分置几处,引信却设得巧妙,等来人走过几个才在人马中间引爆,这大概是同份量火药能有的最大效力了。叶孤城心中暗度。
从背影看,此二人一个是锦衣少年,十五六岁光景;另一个是身着石青色长衫的青年。看着追兵一边狼狈不堪地呼喝着"小子你等着",一边像火烧屁股般地退去,少年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唔,不好玩,子玉,我们走吧。"
青年侧过头:"火器不能乱用。"
少年还是懒洋洋地:"哪有乱用,你看只是吓吓他们,又没死人,哎,好吧,是火药剩得不多了。这等逼良为娼助纣为虐之徒,要是我带足火药看不把他一家都轰了去!"
霸气,叶孤城的眼角几乎逸出一丝笑意,也是个有趣的人,突然觉得让他上船也不错,正想着,少年已经拉着青年的袖子大步向岸上走去,"走啦,子玉。"
青年:"你——"
"又没有船难道睡江滩上?走啦,回去镇上,还得睡一晚哩,哦,还有再吃点东西,刚才我还没吃饱——"
没吃饱还打架。青年有些无奈地想。
"哎,子玉,你说刚才那两兄弟——"
"两兄弟?"
"就刚才船上那两个呀。"
"那两个人是兄弟?"
"不是吗,哪有那么像的,白衣白袍,而且脾气好大都不理人……"声音渐渐远去,叶孤城的嘴角不由抽搐了下,这是什么话?旁边的乌鞘剑客冷哼一声,径自走向船舱。
船向江中行去。
暮色渐浓。
船行悠悠,叶孤城抱着剑靠在船舱的小几上,思绪不禁飘远。
大半月前。
皂衣人躬身递信:“小人奉南王之命……请城主往河南扬禺县一叙。”
五日前。他来到扬禺县,听闻前日此处险些决堤,幸好要去五昙山为太后请香祈福的南王路过此地,当机立断率南王府府卫及扬禺百姓连夜修补堤防才保得扬禺平安无事。当地百姓无不称颂王爷大仁大义,菩萨心肠。
“没想到南王深知百姓疾苦,为百姓危难不辞辛劳,真是个仁义的王爷啊!”
“太后笃信佛理,南王每年都去寺院为太后请香祈福,南王不光仁义更是个孝子哩。”
“……”
他冷眼旁观。南王的人却迟迟未现身。
昨日。“小人奉南王之命传口信……请城主往庆原县一叙。”
……
叶孤城微合眸子听着江水奔流任思绪远去。
江面隐隐传来嘈杂之声,叶孤城眸子一张,看见对面的剑客也正抬眼,两人转头向船后望去。两条快船正迎风靠近。渐渐清晰的叫骂声。
"小兔崽子,看你往那里跑!"
"爷爷绝饶不了你!别以为坐上船就能逃出爷爷的手底心!"
"小的们看好了,一靠近就给我放火箭,看烧不死你……"
这是,叶孤城忽然想笑。定是刚才那个少年,人又追来了,看来他惹的祸还真不小。虽是误会,但叶孤城从不在这种事情上浪费口舌。既然人都杀过来了,他只有拔剑。
来船很快,船上各有一二十名手持兵刃的精壮汉子,看到前船已可见人影,为首的便吩咐:"放箭!""啊——"
他只觉眼前一花,一股极冷的寒气透彻胸肺,没等他呼出第二声就已坠入江中。
接二连三的落水声,在这股冷冽的剑气下其他人甚至连一声都未曾发出。叶孤城落到快船上,神情淡然依旧,执剑向船尾缓步走去。船尾划桨的家丁们都惊呆了。来人只轻轻地挥出了一剑,便将十数人挑落江中,这是什么样的人物?又一缕光掠过,只见一道裂缝从左舷延伸到右舷,整只船发出古怪的吱嘎声。家丁们见势不妙,纷纷跳水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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