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入夜 作者:zsの伊雅/翡冷/令伊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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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答应他了?」
显而易见的答案,根本无需追问。索隆点点头,嘴角勾起弧度。
答应他了,所以他接受了最严格的顶级杀手检查,他接受了一系列惨无人道的训练,他脑中残留的关於自由的渴望理想的追求深情感性全部被连根拔起。他的世界只有杀人,只有白胡子,只有白胡子那一箩筐的野望。
从十二岁执行第一个任务开始,杀人变成为和吃饭睡觉一样平常的事情。有枪就扣动扳机,无枪就扭断脖子,这几年间白胡子不但让组织里的神枪手教会他射击,更找来一流的教练培养他的剑术。索隆也逐渐形成自己的风格,三刀行天下,没有他完不成的任务。
「直到十六岁,任务第一次失败。」
奉命帮组织暗杀一个传说中的人物,直到靠近时才发现距离相差多遥远。那个顶级剑客用巨大的黑刀豁开他的胸膛时从出道起的沾沾自喜终於被无情熄灭,索隆看著鲜血飞溅朵朵散开,身体不受控制重重砸在地上。被血糊住的双眼瞥见那个有一双鹰般锐眼的男人走过来,用刀背挑起他沈重的下颌,皱眉问他:「小子,你的野心仅限於此?」
「那是我第一次开始认真思考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麽。」
手里的酒罐空了,索隆意犹未尽地倒扣了它仍倒不出一滴酒,他轻轻叹了口气,把空掉的铝罐用力捏扁。
香吉士安静地坐在床上,这个男人究竟想要什麽他很清楚。每次凝著他的眼睛时他会不经意把想法用翻腾的红焰一字不漏地传达给自己,这样一个野性洒脱的男人,如果不是太多的誓言太多的责任羁绊他,任何一处牢笼都不可留住。
故事就像一篇巨幅流水账,除了杀人的刺激和被杀的惊险,就是精确的年份。香吉士听得很认真,索隆遵守他的诺言,一句「好吧」他果然就把遇见香吉士之前统称为过去的那部分毫无保留地交代给了他。
沈闷的天气气压愈加低糜,乌糟糟的云朵把天空挤压得不留一丝缝隙。背後蓝光骤然闪起之时,索隆扔掉了手里被捏成圆饼的酒罐。
「两年前,我背叛了组织。」
香吉士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早在风车旅馆他与娜美谈话时便已猜到。那句「你会死的很惨」给香吉士留下极深的印象,想必对话内容里的那个「他」正是白胡子吧。
「知道为什麽吗?」
香吉士叼烟的嘴角上扬几分,摇摇头。
「因为我被派去杀一个有身孕的女人。」
香吉士的浅淡笑容僵硬收敛,眉头缓慢皱起:「杀女人?」
「对,杀女人。一个无辜的女人。」
没有谁比这个女人更无辜,只因为是敌对黑帮组长的妻子,就要被赶尽杀绝。当这个女人匍匐在他脚下,拽著他的风衣哭著求他饶过她的孩子时,不知为何,女人满是泪痕的清秀脸孔竟然与索隆模糊印象中的母亲重合。
那时他的母亲也一定是现在这种心情吧,他知道自己的命是那个伟大的女人拼命的保护才留下来的。当那个在血缘上和他有关系的混蛋拿著尖刀对准柔弱的女人,她也是哭著拽他衣角请求她不要杀她的儿子。这些索隆没有机会亲身感知,所有的经过都是那个背他逃出组织的老爷爷告诉他。那个老人是组织里的财管,他不忍心索隆被那个丧尽天良的男人谋害。所以他也背叛了组织。
老人说当时他的母亲哭得气都喘不匀,他们的混账组长却连眉毛都没皱一下。直到成股的血水绵延到脚边,他才跺了跺皮鞋厌恶地皱眉,一脚把他的母亲逐渐冰冷的身体踢开。幸亏这个男人在後来的一次军火交易中被贪心的对手炸得粉身碎骨,否则索隆会以性命担保,不会让他好死。
女人哽咽的声音拉回了飘忽的思绪,虽然无法想象母亲在那种场合面对尖利的刀子仍可以咬牙为他求生是怎样一种心境,她撕破喉咙的喊叫会不会得到听闻的人哪怕一点的怜惜。但他知道,他可以救面前这位伟大的母亲,方法很简单,扔掉手里的枪,拉起她迅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以为他对杀人这件事早已冷木,他以为他可以做到杀人如麻。可事实上,他的内心原来还存有早该被拔除的人性。
「後来怎样?」
香吉士不再狂猛抽烟,他已经走到索隆面前。
「後来……」索隆睁眼对天花板,说:「後来我被通缉,从十二岁开始杀死的所有人的证据被抖露给警方。组织是想借用警察的搜索力找到我。」
香吉士不出声,只是听著。
「再後来,我遇见了娜美,成了风车的杀手。」
娜美的要求很简单,只要能替她赚到钱就可以签约。索隆所接的任务总是很有原则,对方是十恶不赦才杀,他做风车组织的杀手期间,多是窃取一些情报,或者暗杀本应锒铛入狱结果保释逃脱的罪犯。
「再後来……」
索隆睁开眼睛,红色的瞳眸泛起微澜,他站起身,与香吉士面对面平视著。
「我遇见了你。」
这就是全部,过去的全部,你想要知道的全部。你是我的现在,不属於黑暗的过去。所以不要去管什麽该死的过去,只想好好珍惜有你的现在。
徘徊嘴边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仅仅是认真盯住蓝色的眼睛,就会突然挽起一种冲动,想抛开一切杂念,一切顾虑,一切一切,好好拥紧眼前的金发男人,昭告世界:他可以拥有现在。
摊开常年握剑而布满茧的手掌,终究还是不能。这双手还没有足够对抗的能力,没有足以保护的能力。索隆嘴角抽搐了几下,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就要转身重新整理床单,半空中未完全收回的手掌被猛然握住。香吉士的目光熠熠生辉,他死死地盯著索隆。
「我们去摧毁过去吧!」他低沈的声音铿锵有力,字字都备好觉悟:「摧毁那个该死的白胡子和那个该死的组织!」
索隆愣了一下,甩开香吉士的手。
「不可能。」
「为什麽?!」被否认的金发男人不甘心地堵住他的去路,质问道:「没有努力过怎麽知道不可能?!」
「不可能。」索隆继续重复。
「喂!你说清楚!我们可以联合警方的力量可以联合娜美桑的力量可以联合我以前同学的力量,什麽叫不可能?!」
索隆的眼睛像平静的湖水般沈冷,他没有对香吉士「什麽叫不可能」的疑问加以解释,又抛出了新的问题。
「你知道我所在的组织叫什麽吗?」
「叫什麽?」
「巴洛克工作社。」
拦住索隆的手从肩膀上滑脱,香吉士瞪大眼睛。
「什麽?!」
二十四
巴洛克工作社?道上没有人不知道这个组织。
如果说风车杀手组织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那巴洛克工作社即便被见到首尾,也无法从中调查出任何端倪。
香吉士虽然很少插手臭老头那些黑道事,但多少也从他与别人谈话中耳闻一些。巴洛克工作社,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手组织。组织成员从不以真名示人,多采取绰号对外。没有人听过这些成员亲口承认他们是巴洛克工作社的杀手,那代表死亡。至今为止有幸听闻的人,没有一个还活在世上。
香吉士知道白胡子很厉害,知道他走私贩毒无所不作,却从来没想到,他是巴洛克工作社的顶级BOSS。
索隆站在地上,看金发男人坐回床上又开始一根根不要命地抽烟。眉头一皱夺过那包刚开封的香烟,随手甩到桌面上。
香吉士抬起头,烟雾顺著他的下颌扬起细丝,随空气的流动在他们之间加注起一张隔膜。索隆不动声色地把模糊视线的烟气挥开,抓起香吉士冰凉的手。
「只是……想让你和过去说再见……」香吉士咬紧嘴唇,他的指尖在轻微发抖。
索隆拥住他的肩膀,轻轻抚著他柔软顺滑的发丝。
「我明白。」他的唇贴紧香吉士同样冰冷的脸颊,「没有胜算,不代表我会放弃。」
他循那片光洁的皮肤找到韧性的唇瓣,毫不犹豫地吻上去。香吉士被动片刻,很快勾住索隆的脖子,回吻过去。
第一次接吻是基於劫後余生的感动,第二次接吻纯粹是孩子气的争夺,第三次接吻是□燃烧的证明。
这是他们第四次接吻,从来没有这麽冷静的接吻。理性到清楚自己的每个动作都意味著什麽,理性到舌尖描绘对方的唇形可以浮现在脑海中,理性到可以,全心全意相信彼此。
轰隆雷声紧随而至的,是冬日罕见的倾盆大雨。比零上略高的温度没能在半空中冻结雨丝,晶莹的水珠清清透透滑落人间,润湿一冬的干燥。
※
第二天一大早,香吉士已经不见踪影。索隆望著身边还留余温的被窝发了会呆,才起床拉开窗帘。
雨後的天空清澈明亮,比往日都和暖的风穿梭在大街小巷。人们纷纷换下了厚重的羽绒服,改穿轻薄的棉衣。甩掉了帽子围巾手套,看起来都精神不少。
冬天就快过去,万物已经做好迎来春天的准备。
索隆穿好衣服拉开病房门,没走几步就被一个声音叫住。
「罗罗诺亚先生。」
喊他的是比比,阳光般的笑容顿时令肃冷的走廊增添几分生气。她的手里拎著一个保温桶,还推著一个器械车。
「该打吊针喽。」
索隆只得顺从地退回病房,比比悉心地用酒精棉擦拭手背周遭的皮肤,一气将针头送入血管。调整了一下输液管的速度,这才收起医用器材。
临走时,她把保温桶留在桌边。对索隆说:「这是香吉士先生今天起早熬制的,他说‘要全部喝光,一滴不剩’喔!」然後轻轻带上门。
索隆用没挂吊针的手打开盖子,米粥清香的气息扑面而来。金发男人非常细心地调制粥的营养比例,在里面加了茶蛋,火腿,青葱,姜末,桂圆,还有一些不知名的作料。动手舀起一勺,味道好的让人想流泪。
索隆没有承袭以往狼吞虎咽的作风,他细细地品著金发男人熬的粥,感受这份粥带给胃和心的温暖,真的一滴不漏地喝个空空。
到了中午,香吉士提著大包小卷踹开病房门时,索隆正拿著杠铃锻炼。他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到桌边打开保温桶的盖子,见到空底才安心地舒了口气。
「算你还有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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