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临也就那样倚在吊椅上,愣了很久。睫毛颤个不停,嘴角抽搐着想咧开笑却好像并不那么如意。
静静的公寓里,沉默半晌后就这样传来撕心裂肺地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到底是干什么嘛…你是笨蛋吗~…xi…zi...jiang...”
临也肆无忌惮地大笑着,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他就那么放心地近乎疯狂地笑着,
反正,他又看不见。
他不可能看得见的。
被喊作的那个笨蛋的酒保男此时卸下烟,靠在路灯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娜水在静雄离开之际,抛下这样一句话:
“静雄先生,新罗说,只有你能拯救临也。”
原谅他完全没有听懂她的意思。
静雄只是不断回忆着那个吻,起初,只是看见临也孤独甚至有点怯懦的表情,想要安慰他,才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这样亲了上去。但是,他被临也嘴唇居然那么柔软,炙热。
静雄摸摸自己的下唇,一种熟悉的气息萦绕指尖。
“静雄,你在发什么呆呢?”Tom叔远远叫他。
“…嗯?”
娜水没有回家,因为她觉得临也先生现在也许需要一个自己的空间。
许久后,回家时,却发现屋里空无一人。茶几上还放着临也的那柄□□,像是匆匆离开的。
……
临也逃也似的跑了,那种充斥着静雄气息的屋子让他变得脆弱不安,那个一瞬间的吻让他智慧潇洒的神经线彻底搅乱,周围的人影在急速流转间变得模糊不清。
你总是总是总是这样,自顾自地暴躁动手,又自顾自地温柔无言。
临也忆起,那个一身蓝色校服的高中年代。那时候的临也百无聊赖地站在高楼的玻璃窗前,忽地,滞住了呼吸,静雄仰头和他的视线相对。望着那金色的发顶,临也感觉到了一种纯粹的温柔和同类的孤独感。
那时候的折原临也一定是看错了,奔跑着的临也这样想。他们也许并不是同一类人,静雄很纯粹,纯粹到有些笨拙,而自己却是污浊不堪的存在,狡猾又恶趣味。
临也不知道自己正往哪里跑着,又要往哪里去,除了那些傻的有点可爱的信徒,他还能依靠谁?还能依靠哪个和自己相熟的人?他们怕是避之不及呢吧,毕竟自己就是个彻彻底底的祸害。
这个城市,
不要他了。
不。
他就从未曾拥有过。
就像那个人,
也是一样的。
(19)
临也盲目地奔跑着,跑着跑着,脚步从惶恐到失落,再到最后的戛然而止。一身黑色的少年注视着自己号称最爱的人类,忽地笑了。他像是恢复元气了一样,步子变得欢快起来。刚刚的自己,真是可笑。明明都只是习惯了的小事罢了,人类本就与自己不同呢~不是么?
池袋的夜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亮了,本就生活在黑夜里的城市就这样热闹起来。
临也看着路人们的笑颜,挑挑眉,顺着人群的反方向走着。他一直都和普通的人类背道而驰,这已经成了习惯了。
手放在纯黑上衣口袋里,临也嘴里哼着自己也弄不清楚的小调。
看他像小学生放学的步伐,大概没人会相信这个少年正在寻找一个本就不存在的栖身之地,刚刚狼狈不堪的那个人似乎与他毫无关系,形成鲜明的对比。
临也也不知自己忙乱地在池袋绕了几圈,他顺道还去买了把新的折叠刀,逛了赛门的寿司店,还兴冲冲地踩了太妹的手机。
天空的深蓝色染的绚烂无比,闪烁得不像临也的心情。
累了啊,嗯…我这是往哪里走呢…
临也最后停在了自己在池袋的情报屋前,上楼后,才发现大概是自己不在的一样,波江完成工作以后已经走了。
一片漆黑的房间内什么声音也没有,猩红色的眸子在黑暗里闪过什么,又很快的消失。
临也蹦着踏上床,比划着新买的刀子,冷冷的刀刃锃得凌过一道白光。
托这个安静的夜晚,他想了很多很多。
他想到了街上随处可见的笑脸,一个孩子会因为一根15日元的棒棒糖开心得傻笑。
戚,那种廉价的幸福他才不需要。
再说了,从来就没有那个买糖给自己吃的人。
他的快乐是至高无上的,无可比拟的。
他因为人类而快乐,微笑,痴狂。
他想了很多很多,另一个他也想了很多很多。
喂……………如果一想到一个人,心里就躁动起来,那么是为什么呢?
如果看到那个人难过,就想要拥抱住他,那是为什么呢?
如果听见他大喊着讨厌自己,就咬牙切齿地不舒服,那是什么原因呢?
“啊……大概是因为爱吧……”Tom叔有点惊讶地听完了静雄近来困扰的东西,笑笑这样回答。
“爱?”池袋最强的神经线一崩。
(20)
何为爱?
这是一个永远拥有多解的问题。
记得曾经有人这样说过:“人的一生,不过只是爱人与被爱的过程罢了。”
如此一想,倒也是真理。
临也望着天花板思索不停,
他深爱着人类,
但是人类似乎不领情呢。
自小就有点奇怪的临也读书读得很多,懂得也比同龄人多。在他看来,那些孩子的贪婪,幼稚,耍脾气,明明白白,他们内心深处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就好像是印刷出来的书籍,白纸黑字,读得让人津津有味。都别人的内心很有趣,那么…也应该有人读读他的才是啊…临也那时候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是团体分组被剩下来的那一个。后来,他想明白了,自己本就不是什么人类,被评价说是不正常,也是不足为奇的,他并不为此难过,反而很愉悦,是的,他就是不正常,用人类浅薄的视角去看自己,真是-----可笑的要命。但是,临也发觉读懂了所有的人,依旧有那么个例外,平和岛静雄。他不知道,他那种纯粹的温柔是为什么,他的温柔没有一点点杂质,干净又笨拙,可是,似乎没有多少人感知得到,对于大部分同学来说,他只是一个老喜欢动手打人的混混。就这点,临也倒是觉得他与静雄很像。
人类读不懂他,但他却能读懂人类。喜欢看他们高兴的脸上露出惊恐,愤怒与无奈。
啧啧,很有趣啊~
临也就那样一发不可收拾得喜欢着深爱着人类,却不知这种情感只会在他心里留下深不见底的黑洞,迟早,会被吞噬掉的。
就与他毕业后陷害静雄一样,那种自负的行为终究只是自食其果。
“人类love,我真是太爱人类了!!!”
临也一个人转着椅子,哈哈大笑,“啪”的一声清响,带着戒指的手狠狠扣下棋子,“所以……人类也应该爱我才对啊!!!”
“欺负人真是逊,一点都不好。”
“和大叔你没关系吧?”
“………人类还真是薄情呢~”
“喂,说句不中听的话行么?……你真是是个卑鄙到让人发笑的家伙,哈哈哈。”
“……我也知道自己很卑鄙呢,可是啊,我可是很喜欢自己的卑鄙的。”
“我可是真的最爱人类的喃是啊,所以我才能把这该死的工作一直做下去呢~”
“对于人类来说,应该是最讨厌你才对…”
经历了这么久,临也麻木了,既然没有人懂他,既然都这么疏离他,既然没有人爱他,那么就由他来爱人类好了。
即便你们不爱我。
☆、第八章
(21)
大概是因为很久没有好好地睡上一觉了,临也在床上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梦里,他目睹了一场婚礼,小静的婚礼-----和瓦罗娜的。
那群被静雄称得上关系还不错的好友笑嘻嘻地鼓掌,撒礼花,也都是成双结对的样子,男女双方两件很搭的晚礼服。
小静公主抱着瓦罗娜,表情少有地温和。而瓦罗娜则是一脸欣喜地捧花笑着。
啧啧,真想用小刀在小静心口上戳几个洞,临也那样想着,实际上他也这么试了。
刀子飞出去,才发现自己与热闹的人群隔着一层玻璃。
临也推推玻璃,却怎么进也进不去,只是隔着厚厚的玻璃看着他们的笑脸。
“真是讨厌~居然梦见小静人生赢家了…~”临也醒来以后自言自语。
他并不难过,梦里的内容在他脑子里早就彩排了上百遍。
只是,他闹得有点倦怠了。
他花了三年的时间去纠缠,四年的时间去伤害,总计七年的时间去等待。
后来,还是失败了。
临也整整弄皱了的黑色大衣,“工作~工作~”口里依旧是一种说不出的奇怪调子。
他又不是脆弱的人类,被那种人捅一刀就死去活来。断了那种原本就不可能有一点点浪漫和扭转的关系,他一样能过得很好。甚至说他反而松了一口气。至少,这时候,他终于可以大声疾呼自己最讨厌小静了,是啊,绝对不是喜欢呢…
当初发觉到喜欢静雄的时候,那种不舒服得像吃了苍蝇的心情终于可以摆脱了。
啊啊,真是神清气爽~临也伸伸懒腰,开始工作。
而此时,静雄却觉得人生最糟糕的时间不过就是现在。
他昨天干了两件错事,第一件,和Tom桑的闲聊,第二件,则是敲响朋友新罗家的门。
“临也的失忆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救么?”
半知半解的静雄被Tom叔的爱情观搞得不知所以,他对自己喜欢临也这种事是真的难以接受,但是又好像完全说得通。总之,先把他忘记自己这件事弄弄明白吧…
“嗯…许多神经科学家认为,日常生活中所发生的事情被转 化成记忆临时保存到人脑的海马体中,再由海马体将记忆转移到新大脑皮层储存为长期记忆……”
“说简单点!!”静雄暴躁地掐掐烟头。
……
“好好~”
(22)
新罗巴拉巴拉说了一堆,静雄都没怎么消化,半晌找出点纲领来。
“难不成失忆可能是临也装出来的?”
“嗯…大概可以断定是的,从检查结果和娜水的言行…”
“…”静雄一叼烟头,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新罗家。
“等等啊,静雄!”
“啊…真是的,这两个人,还真像啊…都是自以为是的笨蛋啊…”
静雄昨晚失眠了,辗转反侧。
他不理解临也为什么一直这么针对他,连闹失忆他都成为特例,不知为何,心里堵得慌。
后悔了,排斥起当时那个想杀临也的自己。
今天,Tom叔看见静雄透过墨镜依旧清晰可见的黑眼圈,慌慌张张地放了他假期。
大得显得有点空旷的办公室里,临也在聊天室里发着女孩子语调的言论,“嘻!有人吗”
大概是因为正值帝人他们繁忙的时节,没有人回应。
“嗯~真是的,计划被打乱了啊…”临也带着特有的嗓音抱怨,声音像是纸上拖过的碳笔,“都怪小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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