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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蒂……”

　　“你不要劝我，不向安德萨问出个所以然，我是不会走的。”

　　“可我们不一定是那个猎人的对手。”

　　“如果是神祖大人，我的确不是的对手，他的子嗣那就未必。”

　　拗不过执意要留下的海蒂，罗科只好也留下来，二人就这么站在森林中央不躲不闪，准备正面迎接D的到来。

　　远远地看到突然出现的海蒂，D也是吃了一惊。海蒂特追在他身后，这个与海蒂特长得一模一样，兼有罗科陪同的女人，不用说必定是城堡主人。

　　只不过城堡主人不是被罗科带走好一段时间，为什么才走到这里。

　　随后D看见罗科不断劝说海蒂的样子，还有海蒂下定决心的表情，不仅冒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难道是城堡主人走到半路又返回来？她到底有什么理由要做这种事？

　　思及此，D为了防止别人第一时间看见自己拿着书，特意将放在他人视线死角的书，拿到左手上，嘱咐道：

　　“藏起来。”

　　“你不介意的话，俺倒是无所谓啦，不过光是这样做，海蒂特赶来不也是要穿帮吗？”

　　“双方会合前，还有一点时间。”

　　“时间差作战？好吧。”

　　说着，左手不知道做了什么，那本书便消失不见了。安德萨完全听不懂两个人的谈话，加之被即将见到主人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干脆无视了这番对话。

　　当安德萨与D逼近到海蒂身前不远处时，海蒂光凭肉眼便可确认D没有武器，她惊讶地发现D没有武器，也没有主动攻击。

　　“主人！”

　　听到安德萨欢叫的海蒂沉吟片刻，提起裙摆露出赤裸的双足主动向D的方向奔去，罗科只得无奈跟随。很快海蒂跑到离安德萨不远的地方，见到主人的安德萨则开心地主动往海蒂这边靠近。确认安德萨没有被控制的海蒂，伸出手摸了摸安德萨的头，然后看了一眼坐在安德萨背上的D。

　　黑发黑眼的美青年，其完美的五官酝酿出的无上魔性，足以迷惑所有生物。而这份超乎想象俊美，恰好与海蒂记忆中的神祖印象重合。那个曾经令所有贵族闻风丧胆的王，却生得一副使人甘心为其卖命的脸孔，意志稍微不坚定就会被其利用。要不是海蒂逃跑得早，恐怕也会被他利用到死吧。

　　虽说海蒂已从罗科口中得知D的身份，却也没想到D是一个半吸血鬼。不过从来没打算在D面前表现出自己知道什么这一点，让她收起了心中的惊讶，她只是仰起头看着D，看似随意地问道：

　　“你是谁？”

　　“D。”

　　D？德古拉的首字母？为什么不用真名？压下心中无数疑问，海蒂特郑重其事地自我介绍起来：

　　“我是此地领主海蒂特洛莎.塞克.法.罗德尼，远方的旅人，你到底所为何来？”

　　D轻轻瞥了一眼罗科，并不打算当场说破自己是因罗科的委托而来，而是含糊其辞道：

　　“有委托说这里有贵族肆意伤人。”

　　海蒂脸上紧绷的表情缓和下来，若是D追问其他事情，她也许会有些困扰。可她待人类一向极好，这里的贵族肆意伤人？这怎么可能？

　　“结果呢？”

　　“我的确没有直接看到贵族袭击人类，”见海蒂松了一口气，D话锋一转，“但这里有多达两万的牺牲者却是不争的事实。”

　　听到这个惊人的数字，海蒂脸色唰一下变得难看无比。而罗科的眼睛则警惕地盯着D，未发一语。

　　“等等，两万？怎么会有这么多牺牲者？你有证据吗？”

　　“俺亲耳听你那边那个海蒂特说的，还需要讲证据？”

　　两万牺牲者，这其实是一个相当模糊的事实，D并不清楚牺牲者的具体数目，实际上这个数字不过是从考尔曼与海蒂特行为间接得出的推论。可当D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这个举止可疑的罗科只是看着D，并未第一时间反驳D。因为罗科并不知道D手上筹码有多少，他随意插嘴，反而会暴露出更多情报，干脆闭上嘴巴，玩起沉默是金。可这样一来，D也猜得出，牺牲者的数目恐怕只多不少，要不然罗科何必在这个话题上顾忌那么多。

　　海蒂皱起眉头，海蓝色的眼睛露出困惑之色：

　　“为什么海蒂特要制造这么多牺牲者呢？”

　　左手则对海蒂这番话嗤之以鼻：

　　“你是贵族，怎么会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当然是使你从沉睡中苏醒啊。”

　　海蒂讶然：

　　“苏醒？用牺牲者？”

　　之后便是长长的沉默，海蒂闭上眼睛，对D说道：

　　“虽然牺牲者并非是我所造成，但这些牺牲者却因我而产生，我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随后她仰起头直视D道：

　　“你是猎人吧？若我说我会处理这些事，你还要杀我吗？”

　　“这种事不是说说就算的，你倒是解释一下你要怎么处理。”

　　见左手如此怀疑海蒂，一直没出声的安德萨插嘴道：

　　“主人从来不违背与他人做出的约定。”

　　“我相信你，但是那些牺牲者失去性命却是事实，我与你都不知道里面是否还混杂着人类。”D用平静的语气述说道，“而且你无法保证以后不会发生这种事。”

　　“当然能保证，因为我会让他们回来的。”

　　“回来？”

　　“是的。”面对D的疑问，海蒂缓缓点头道，“这片土地上并没有死亡这个概念，只不过我要做出一点小小的牺牲。”

　　没有死亡概念？还有牺牲？D感觉有什么东西接上了，只是还没有办法确定。

　　“我希望我可以不用死，如果我死了，这一切就无法复原了。”

　　这句话本来并无错处，D却从这句话当中感受到难以明言的违和。

　　只有城堡主人名字不在的名簿，唯有城堡主人可以做出的牺牲。还有几千到几万的牺牲者，这种数字上可怕的成倍的增加。D总觉得这些东西其中有什么联系，可到底有什么关系，他现在情报不足，无法论断。

　　见D无法第一时间给出答案，海地将手放在腰间，重心略微往后，准备应付D的突然袭击，D这边则一直没有反应。

　　正当这边D与海蒂僵持不下，罗科发现远方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

　　“来了。”

　　此刻一个冷淡的声音响起，瞬间填满森林的是那D足以冻结他人脑髓的凄绝鬼气。寒意攀附上海蒂背脊，她突然发现自己看不透这个青年了。

　　不过是一个半吸血鬼而已，为什么他会让我颤抖？就算是神祖大人的血脉，也不应该会发生这种事才对。

　　这个人到底是……？

　　留言啊，来一个人吧。

 

　　☆、D~穿越白昼的路-32

 

　　一行人身处森林中央，处处皆是树木浓密的绿影遮挡视线，可在场所有人并非是人类，反而是个个目光锐利如鹰的非人之辈，自然将在远处闪动不已的两抹红光看到眼中。

　　背对着那两抹红光来处的D，突然翻身从安德萨背上下来，他对着海蒂说道：

　　“你可以和安德萨先走。”

　　“你难道不准备杀我了吗？猎人先生？”

　　即便海蒂知道D的名字，但她从不打算好好叫D，而D则对她这种堪称冒犯的行为视若无睹。要是很多年前，有贵族公开对他这么无礼的话，即使D本人不在意，在贵族森严的等级制度下，她也要被都城遣到边境。只可惜数千年后物是人非的当下，任何人对昔日的殿下无礼都不再是罪孽。

　　说到底权势、地位这种东西，都是因为强大的武力保障存在。而日渐衰弱的吸血鬼一族并没有能力留住这些东西。时至今日，贵族甚至连种族优势都有丧失殆尽的倾向，实际上现在的吸血鬼早已担负不起“贵族”这两个字，当初贵族创造的繁荣如过眼烟云一般不复存在。

　　殿下也好，陛下也罢，一旦整个贵族社会瓦解崩溃，便什么也不是。

　　留下的只有蛮荒世界最基础的铁则，力量与胜利。在这个世界上，唯有胜者才有价值，因为失败等同于死亡。

　　在短短数千内发生的这些变化，很难说清是好是坏，只不过有些时候人类与贵族，都变得比原来更残忍，更不留余地。

　　所以海蒂用这般讥嘲的口气说话，已经算是十分客气，如果她没有沉睡过数千年的话，双方相处情形估计会更恶劣。D并不知道海蒂已得知他的身份，不过，就算知道又能怎样，毕竟在今天，贵族的殿下这个名头不能带来任何好处，根本没有价值可言。

　　“我会追上你。”

　　D这句话让海蒂的红唇扬起一个讥嘲的弧度。

　　“追？如果能追上我，你为什么要和安德萨在一起？嗯，猎人先生？”海蒂扬起一边眉毛，“你不会说你想保护安德萨吧。”

　　D选择了沉默。

　　正是如此，要不是那头独角兽非跟着自己不可，想必D会想到其他脱身之策。就算想不到被海蒂特一击杀死，左手这个万灵丹也会来救D。这种情况，与其说D根本不可能会死，不如说是D的死亡不在那个人的计算之内，也就是说神祖不希望D死。

　　反正自己不会死，那么D不管保护什么人或者挑战什么强者，都很少考虑己身安危，拿命去赌这种事对其他人来说很危险，对D来说倒未必。因此，这种在别人看来愚不可及的冒险行为，在D看来也许是很适切的举动。

　　除了左手和神祖外，没有几人知道这种事，D也没有意思到处张扬此事。所以D的沉默在海蒂看来有些不可理喻，正当她想再追问D的时候，安德萨插嘴道：

　　“D大人之前可是要我走喔，是我一直跟着他，他担心我才和我一起前进的。”

　　海蒂闻言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你真的想保护安德萨？”

　　D依旧没有回答，他只是望着远方那两抹越逼越近的红光，淡淡说道：

　　“再不走就不行了。”

　　老实说现在拿那本书做武器的D，并不希望海蒂留下来，虽然他徒手格斗技巧不弱，面对贵族却很少用到。毕竟贵族这种从上千米高空坠落，都能在几秒内恢复如初的身躯，寻常近身格斗方法可以说毫无用处，除非现在的D能瞬间将身体强悍如斯的贵族撕成几百份，否则用格斗打倒贵族简直是痴心妄想。而那本书表面上看起来不听D使唤，再怎么说也是神祖的东西，如果D真的遇到危机，神祖不会坐视不管。

　　明明两人早已走上不同道路，这种暧昧的默契倒还留存着，两个人甚至有意无意会利用这种默契。二人都是实用主义者，直到正面对上前，这种微妙的平衡想必会一直存在下去。

　　海蓝色的眼睛闪现出高傲的光芒，海蒂毫不犹豫拒绝了D的提议。

　　“这个感觉是高等贵族，你一个半吸血鬼怎么能打败后面那个东西。”

　　你不在就能打败，发觉D的左臂肌肉一紧，为了防止他又来那一招，左手默默吞下到嘴边的话。

　　“那么，你有武器吗？”

　　哼，海蒂上下打量D一番，眼中讥讽之色愈发浓郁。

　　“你自己的武器呢？”

　　“丢了。”

　　真是干脆利落又引人误会的回答，果然，听到这句话的海蒂，露出了轻蔑的神情。

　　一个能把自己武器丢了的猎人，到底能有什么本事。还想来保护安德萨，怕是要依赖安德萨来保护你吧！

　　这种失礼的话在海蒂喉咙口不断打转，可看着安德萨那种期盼的目光，她吐出的却是：

　　“你想要什么武器？”

　　“长剑。”

　　因为与神祖在一起的那段过去，D倾向于使用长剑，实际上不仅是长剑，D也会使用其他武器，但如若可以选择的话，他还是会选择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