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叶]问情记 作者:练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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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问本来默然思考,此时开口说道;“原来你们此行,是要寻找探花与飞剑客前辈么,可是不巧,他们月初尚在我处盘桓,但也只不过停留数日,如今恐怕已经不知往何处去了。”南宫翎道:“两位前辈离去之时,可曾留下什么言语么?”唐问摇头道;”只约略听说,是要找寻一种蜀中独有之矿石。姑娘莫急,我想他们虽已离去,但总不会走得太远,若你们此时去寻,或许还有机会见到。”南宫翎微微叹气道:“傅公子中毒未愈,叶大哥决计不会离开,两位前辈我们只待有缘再遇了。”唐问奇道:“傅红雪身体暂时无碍,解毒又不非要叶开在此,错过此次机会,你们却要到哪里去寻?我去给他们送一壶茶,顺便问他一问。”说罢起身走入叶开房间。花天雨此时在旁凉凉道:“唐问这人真爱操心,旁人甚么时候成亲与他何干,不过小李飞刀叶开与南宫世家结亲天下皆知,你们实也无须过急。”南宫翎道:“我们自然还是以傅大哥安危为紧。”这虽是玩笑之言,傅红雪回思自己之事,对南宫翎颇有拖累,不免略感歉疚,说道:“我且去换下叶开。”
傅红雪前脚方至,便见唐问从叶开屋内走了出来。傅红雪道:“如何?”唐问回道:“那呆子自是万般为你着想,你一天不能平安,他便一天不能放心,怎会有闲情寻找师尊?”傅红雪只道:“我来说罢,叶开一贯不违我意。”他推门进去,听背后唐问声音远远带笑;“你们这般兄友弟恭,当真也是世间少有。”傅红雪略一怔忪,不及思考,眼前便见叶开喜悦神色,只见叶开大声说道:“未料程公子进展如此之快,这样算来,我们还有几天便可译完此书了。”傅红雪问道:“叶开,方才唐公子所说之事,你可已经知晓了。”叶开皱眉道:“虽然如此,但此时我怎能抛下你一人不顾,还是等到以后再说罢。”傅红雪道:“译经之事,我来陪同程公子便可,你且出去与南宫姑娘商量一番。”叶开看看傅红雪,伸伸懒腰道:“好罢,正巧我写经写得颇为疲倦,就先去休息片刻。”
傅红雪落座与程靖仇闲聊,他原先只知程靖仇身世奇特,但也一眼看到少年身上所携宝剑。这破天归元剑与灭绝十字刀并称武林两大神器,但自十数年前程国灭亡,便已无人得见其物光彩。这程靖仇身手平平,竟能宝剑傍身而不遭祸端,也是耐人寻味之事。傅红雪心中一动,开口问道:“程公子,不知宝剑可否借在下一看。”程靖仇一愣,赧然道:“让傅大侠见笑了,这剑虽是宝剑,随我这等无用之人,实在委屈于它。”说罢将剑绳解开,双手呈与傅红雪。傅红雪握住剑柄,缓缓抽出,霎时间一股杀气扑面,剑意森冷冰寒,凛然难犯。傅红雪立刻归剑入鞘,肃然呈返道:“果然好剑识人,非程国后裔不能用之。”
程靖仇低声道:“可惜在下资质平平,并非宝剑可以托付之人。”傅红雪道:“程公子太过自谦,我瞧你根骨上佳,若是学艺艰难,恐是另有缘故罢。”程靖仇笑道:“不瞒傅大侠,我程氏一族灭国之际,国师带我奋力杀出重围,二人相依为命辗转逃亡。后来临终时他将此剑同心法一并传授与我。归元剑虽然锋芒过人,但心法决绝狠厉,在下自认性情怯弱,难以驾驭,是以武功一直未见长进。”傅红雪道:“原来阁下也是身负血仇之人。”他念及自身,对程靖仇不觉多了几分同慨之情。此时经卷已译了十数页文字,两人在房中又辛苦多时,后来程靖仇颇感疲惫,便暂且结束休息。
傅红雪回到堂屋之中,见叶开与唐问两人对座闲谈,南宫翎与花天雨已回房休息。他将译卷拿与唐问阅读,便转头问叶开道:你可与南宫姑娘仔细商量过了?”叶开眼睛忽闪一下,说道:“无论如何,这时总要以解毒为重,我已与翎儿说明,其他事情须要推后,就暂且委屈她了。”傅红雪叹道:“你何必如此。”叶开抬眼望他,目光坚定道:“如今毒虽不发,却难说何时再出事端。傅红雪,此前九死一生之时我便决定,就算娘已不在人世,我终是要代她好生照看于你。”
南宫翎在房中收拾衣物,花天雨独坐桌前托腮不语,南宫翎说道;“花教主,你苦思多时也无结果,还是暂且歇息罢。”花天雨道:“是,我的好嫂嫂,你今日也辛苦不少,叶子表哥当真不懂怜香惜玉,这般的千金大小姐也如此的差使人家。”南宫翎笑道:“我却是心甘情愿。”花天雨道:“便是如此,也太过些,虽说是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但似他这般一心扑在傅大哥身上,便连寻找师尊之事也不顾了么。”南宫翎道:“叶大哥他一向如此,只要关系到傅公子之事,我便如同那二娘所生,其实早已习惯啦。只因白凤公主当日换子之事,他心里总是觉得对傅公子不住,若是傅公子过的半点不好,他自己更是不能安心快活的。”花天雨皱眉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只是这人情债何时还清,我瞧傅大哥性情孤冷,只怕以后难有家室,莫非你们成亲生子,七老八十,他还是这般围着傅大哥转么。”南宫翎略略一愣,心道这自然不会,但不知何故,这句话便在喉间却倾吐不出。
此时回思往事纷纭,自初结识而来,叶开对她多是调笑怜惜,万般小心留意之色,其实只在那晚逢难之后,但饶是如此,叶开心中,仍是傅红雪最为紧要。南宫翎一念至此,忽然觉出些模糊意思,牵扯心肝隐隐生疼。之前年幼无知一意追随,如今经历人事,便觉身边种种,实可多想几分。花天雨在旁看她神色忽变,不由出声问道:“嫂嫂,你如何不说话了?”南宫翎回过神来,略微一笑,问道:“我…想你方才所说移盅之术,必得血缘之亲方可成功?”花天雨道:“是,但我兄弟姐妹皆在塞北,相隔太远,傅大哥又不愿意。”南宫翎屏息片刻,低声问道:“若是…若是将盅移到叶大哥身上呢?”
第十一章
次日,几人仍旧继续筑屋事宜。傅红雪同叶开按照唐问指点,将挑选好的竹材在溪流中浸泡,而后将竹子劈开,打通关节。此事虽颇为麻烦,但对身怀武功之人并不费力。叶开生性多话,劳作之中仍不停闲聊玩笑。傅红雪对他与唐问相识之事极是好奇,此刻不禁开口详细询问。原来唐门虽然地处偏远,但与中原武林一向往来较密,但凡门中弟子资质优越者,便有机会跟随长辈外出游历。唐问十五岁那年便是在游历途中与同门失散,结果无意之中得遇飞剑客与叶开二人。
傅红雪听到此处,问叶开道:“原来在侠客山庄之时,你并非初出江湖,为何之前从未听你说过?”叶开道:“唉呀,我这人生性顽皮,师尊怕我生事,平日管得极严,那次还是央求阿飞师叔半天,他才肯带我出来一游。这才便遇到唐问。其实也不过几天功夫,回去之后师傅大为生气,连同阿飞师叔也没给什么好脸色,我更是只能在家加倍练功,只盼能早些出来见到你。”
唐问也在旁说道:“不提则罢,一说便又勾起我这伤心之事。我自幼开始研究机关之术,好不容易制作出一把飞伞。结果试飞之时与家人失散,险些坠入湖里淹死。幸好飞剑客及时搭救,后来幸蒙他指点,将那飞伞改良到很是合用,结果竟被你这小子毁得干净,当真气煞我也。”
叶开扶额道:“唐兄,此一话题暂且打住,虽然不是存心故意,阿飞师叔也是为了救我,总之是我对不住,以后找机会好好补偿你便是啦。”唐问道:“哼,那是自然,不过话说回来,当时我虽然生气,却也当真被你吓一大跳,不知究竟崖上何种情况,令你白衣染血,丧魂落魄而归,问你为何身着女装,你也并不回答…”傅红雪闻言还未理会过来,叶开却是陡然一惊,心道不好,立刻大声喝道:“唐问!你这家伙计较起来还真没完没了!”
他一把仍下手中活计,对另两人说道:“这竹材劈得差不多了,我们两个再去砍些来用。”言罢不由分说,拉起傅红雪便走。傅红雪不明所以,也只好由他去了,唐问却是略觉古怪,心道:“叶开并非性格暴躁之人,为何提起女装之事,他便如此反常,莫非有什么不能叫别人知道?”他思索片刻摇头自语道:“总不会当日之伤与傅红雪有关罢,世间哪有如此巧合之事。”
傅红雪被叶开一路拉出几十步远,终于忍不住问到:“叶开,你是否有什么事瞒着我?”叶开连忙否认,说道:“那怎会,我只是临时想起,自你出事以来都未曾给冰姨消息,她在家一定极为焦急。我们理应尽快将这边情况告知与她,免得她老人家心中不安。”
傅红雪问得此言,也觉极有道理,便不再追问叶开。其实他与叶开相处时间之久,对那人言行举止都熟悉在心,因此心中明知叶开是在转移话题。傅红雪性格虽冷,却极为直率,更是把叶开当做生死相托的好兄弟,他自问对叶开并无什么秘密可言,如今隐约觉得叶开有事相瞒,不免略有些觉得失望。
两人虽各怀心事,仍极为默契合力砍了些竹材回去,叶开在屋前不见唐问,喊了一声,仍是毫无回应。叶开道:“恩,这家伙定然是自己偷懒休息去了,傅红雪,我们分头找找罢。”傅红雪答应一声,走向竹屋后面去了。叶开便循着堂屋各处找人。
叶开方一开侧屋之门,便险些给唐问撞个满怀。唐问一见是他,颇为惊讶,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叶开怒道:“当然是找你!活儿未干完,你可不是想独自偷懒罢?”唐问道:“这边是我存放机关之处,你看,这不就是你当年摔坏那把飞伞么。”他将手头之物展示与叶开观看,只见那物乃是竹子制成,原形虽已破碎难辨,但保存极为干净,手柄之上机关穿插之处皆被仔细清理过。
叶开只看一眼,便忍不住将脸转过去。唐问看他脸色,轻声说道:“有些事当时不知,现在想来方才明白。你十二岁那年,是去见傅红雪了?”叶开沉默不语,只是不停眨动眼睛。唐问又道:“若我没有猜错,傅红雪所说的翠浓应该也是你罢?”叶开立刻摇头,但不知为何,却又慢慢停了下来,低声说道:“我本来也想找你商量,这件事你自己知道便可,千万不要告诉傅红雪。”
傅红雪转到竹屋后方,扫视一圈并未发现唐问,便继续往围栏那边走去。不久便见南宫翎与花天雨两人在逗弄竹熊,抛洒些零碎食物给它。傅红雪询问两人有无见过唐问,皆是回答没有,他便转身准备离开,此时听见南宫翎在身后唤了一声,道:“傅公子,我有一事相询,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傅红雪闻言一怔,便点点头,客气回道:“姑娘请说。”花天雨见此情形,便也十分知趣,远远走开。
傅红雪静静等待南宫翎出言,只见她神色略显犹豫,轻声说道:“翎儿有两句话,一直藏在心中,极想听傅公子与我说明。”傅红雪见此情景,心中甚是疑惑,他与南宫翎一向不甚熟悉,两人之间最大关联无非叶开,便猜测问道:”此事可是与叶开有关?“南宫翎点点头,道:”恕翎儿冒昧,如今在这世上,公子心中最最要紧之人是谁?“傅红雪怔了一怔,想想说道:”除了叶开,我也没旁的亲人在世了。“南宫翎抬头看他,眼眸紧紧盯住,道:”那在公子看来,叶大哥心中最最要紧之人是谁?“傅红雪心中一震,明白她话中意思,连忙说道:”叶开与我虽是血缘至亲,但他与你将成夫妻,心中最最要紧之人,自然应当是你。“南宫翎低下头来,幽幽说道:”应当是我…唉,翎儿明白,叨扰傅公子啦。“便施了一礼,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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