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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修中心]高山种芙蓉 作者:森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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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宫廷侯爵 因缘邂逅 恩怨情仇

但我还是,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从来都没有,苏沐橙想,他喜欢一个人,便愿意为之赴汤蹈火,生死相随;
但他喜欢的那些人,最后总是给他同样的终结。
 
太子手提宫灯,只是沉默不语,而国舅最后叹息一声,道,他一直是这样的,你……也不要郁结在心。
自然不会,他回答道,夜寒露重,舅舅,我送你回去吧。
 
叶帝退位隐走之事,公诸于众前,所知不过二三心腹,道别时,更是唯有太子与国舅在场,若依叶帝素性,连这遭也不会有,只是终究顾惜血亲,不忍相拒。
乔一帆已在外围等候久矣,与太子一并送回国舅后,查见他颜色如雪,斟酌了片刻,终究还是谨慎地开口探问道,殿下是回长信殿,还是……去鸿宁殿?
鸿宁殿乃是帝王起居之地,他料想太子或许意欲在那儿停留一阵,乔一帆虽与太子相交不久,但他素来人品温厚,体贴入微,既敬太子端严高华,又叹他命途坎坷,故而在忠心之外,别有一番维护之意,暗自忖度着,经此一别,太子虽然外表不动如山,只怕也难免伤怀于内,然而太子摇了摇头,淡淡道,你们都走吧,我只想一个人待会儿。
这,乔一帆踌躇不已,太子却不看他,沉沉出声,我有一句,你听过便罢;
 
……多谢你。
 
人声尽去,太子站在这早春逼人的寒夜之中,只觉心中一片无言。
伫立良久后,他迈开步伐,却带着几分罕少的迷茫,在这暗影憧憧中穿行。
墨绿的凿花碧晶小路上浮动着星星点点萤火般的翠光,两边冬草微褐,却也不知道被如何顾理,不随年岁枯荣;临水的壁垒外寂静萧瑟,既不见红尾蜻蜓,也无虫鸣蛰伏;风吹云动,原本隐没的孤月露着半边苍白的倒影,烘出朦胧雾翳;一切都带着难以捉摸的暧昧氤氲,唯有宫墙楼阁,雕栏画栋,纵是在此时此刻,也依然被高悬灯盏勾勒出精致轮廓。
太子停下步,抬头视去,合欢殿的火与光,像是忘川彼岸的海市蜃楼,美得毫不真实。
而花房里培育着的诸般产自南国的奇花异草,馥郁熏然,香气随风漫溢,裹住太子,拂起了曾在那里的回忆。
长夏与朝阳,新鲜的雨水。
和过往端严庄重截然不同的明丽笑靥。
一种深沉的痛楚攫住了太子的心神,他所有的理智都在一瞬间厉声告诫,继续留在这里只是软弱的沉浸,但在他还未有所举动之前,清脆嗓音讶然响起,宛若剑锋,直直破开心防;
 
——小邱?
 
只是一个名字,就撕碎了一切伪装。
 
蓝雨郡主随太子入嘉世,起初并无封赏,只是同未归于自己宫外府邸的太子一起,住进了长信殿,后来还是叶帝发话,将合欢殿赐予蓝雨郡主起居,而那成为宫中最炙手可热之处,则是更晚时候的事情了。
那个夜晚,当太子踏着寒夜的白烟步入合欢殿时,小郡主赤脚踩在整幅厚实柔软的斑斓虎皮长毯上,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但太子没有像从前一样,在脸上浮现出些微不可查的笑意,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随后低声开口,明珠百斛,黄金千两,你喜不喜欢?
啊?困惑在小郡主的眼里绽放;
又或者,封地三百里?
太子还想再说,即使已经明白自己的逾越,他即将成为嘉世新的帝王,收获无数臣服,统驭万里江山,自然可以一掷千金搏此一笑,但他一直以来,都是最完美的继承者,又怎能如此放诞恣意?
况且,强烈的失落随着太子的话,在他心中汹涌澎湃,他其实太心知肚明了,蓝雨郡富庶丰饶,他方才允诺的一切,功名利禄,对眼前之人来说,都不过是原本就唾手可得的东西,倘若这些就能够动摇她,她又何至于离开故土,追随自己,进入这陌生而不可测的皇城。
可是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给予,如今他手握生杀,轻言征伐,这也是从小就被耳提面命的,真切的未来。但是,在那些少年不知的幻想里,在铭心刻骨的欢喜里,在美梦与热望里,从来没有过如这一刻般,感到如此深入骨髓的孤独。
天地浩大,百代苍茫,他清醒地看到自己站在绝岭之巅,举目四顾,皆是浮云与深崖。
太子从未如此强烈地感觉到,他实在不知道如何去爱一个人,因为他的眼中,自少年时起,旁观或亲历,从未见过爱意得到善终。
小郡主见太子默然不语,眼中却暗潮汹涌,不由得拉住了他的手,凑上前去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小邱?
她音色清亮,也不像别人毕恭毕敬,那样亲昵的话语,就仿佛手中不是什么太子,什么储君,而只是她初见时那个英秀挺拔的少年。
太子恍惚中想起,从前也曾有过这样一刻,她背着剑,脚尖在地上点点画画,孩子气得要命,说,爹爹告诉我,以后不能直呼你的名字,这样是僭越……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在微不可闻时抬起脸来,眸光里漾动着明亮宛转的渴求之色。
太子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淡淡开口,如果你喜欢,私下里,怎么叫都可以。
欢呼一声,小郡主径直扑了上去,勾住他的脖子,欢天喜地道,就知道小邱你最好啦!
其实太子也知道,她这样说,并不是抱怨或者伤感,只是一种狡黠的迂回,不能够改变要求的本质。可他愿意纵容,他喜欢看那张得到满足后的笑脸,天真,明丽,专注而执着。
那么的陌生,仿佛能将过去的阴影一扫而尽,某些他自己在潜移默化中的无能为力,某些被深埋的哀伤。
小郡主也看着他,有时候她会觉得,她不顾一切去追求的,是一个不懂得怎样去爱的人,甚至她所感受到的温暖,不过是火焰在冰层上跃动的虚影,而她喜欢的这个人,这样难以自拔的孤独,或许在爱上她之前,就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可他为什么仍然感觉孤独?就算在她的面前,也会感觉孤独吗?
她有这种疑惑,甚至在进入嘉世之前,可她后来依然做出了现在的选择。
将握住的太子的手引至唇边,小郡主轻声笑了笑,用最温柔坦诚的音调说,小邱,我会陪着你的。
我不会离开你——只要你还爱着我。
但是只有这件事情,她不会告诉他,小郡主心里想,她要等他自己察觉,要他终于顿悟到此刻炽然的心情,名为眷恋,名为不舍,名为天荒地老,海枯石烂,矢志不渝。她足够耐心,也足够聪明,一向深得宿命宠爱,想要的东西,最后,从来没有得不到。
 
而这一次,必定也是同样。
 
离开嘉世以后,叶帝云游天下,傍身唯有一柄千机伞,流离浪荡。
这样的日子,跟往日的花团锦簇前呼后拥相较起来,恍如隔世,然而其实也并非全然的陌生,他给自己起了无数的花名,留下数不清的痕迹,想到在故人们的情报网里那些光怪陆离的事迹,每每都会经不住嗤笑出声。
你可真惹人憎,后来同样弃了官职,告老还乡的魏琛在澧水边遇到他,一脸嫌弃地发话。
他们同乘着一叶小舟,漫无目的的逐水而下,这荒凉的河流上甚至寻不出一条画舫,沿岸和水中是繁盛的上古时的植株草木,魏琛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壶酒,喝完就疯疯癫癫地唱起了歌。
他那调子荒唐走板,听来听去也不知道唱了些什么,若不是他时不时哼笑几句,叶帝简直要疑心他是不是心血来潮,念起了什么古早晦涩的咒文,直到魏琛声音终于低下去,他才忍不住伸脚踹了踹他,你哼的都是些什么鬼?
踹毛踹!魏琛勃然大怒,随即却为着他的话大笑出声,老叶你还是嫩点!他得意洋洋地飞着眼色,老子唱的东西,岂是你这样的凡夫俗子能懂!
呵呵,叶帝早就习惯了他这口气,懒洋洋地回嘴道,也不知道哪家不是凡夫俗子的,天寒地冻大半夜的喝醉了坐在门槛上抹眼睛呢。
还能不能行了!魏琛糊上他的脸,老子抹的是冻出来的鼻水!
叶帝敏捷地弯腰躲过,谁知魏琛不知被什么一绊,直直砸在了他身上,猝不及防,两个人滚成一团,痛得齐齐倒抽一口冷气。
我就不该跟个醉鬼计较,叶帝直起腰,叹着气说。
呸!魏琛索性瘫在他腿上,口中还不忘堵回去,你有本事就计较啊?!
——这辈子,你也就能计较这一次了!
叶帝没有回答,他望着永不停歇的川流,望着河岸边红色的土地,望着土地尽头,起伏的黛色丘陵,他觉得自己就像被装在一个碗里,只有这条河是活的,载着他,在命运的倾轧下奔流。
老朋友,魏琛的喉咙里仿佛梗着什么,含含混混地嘟囔着,一个一个,一个又一个,全都泡在水里,漂远了!
那也不能坐以待毙吧,叶帝低下头,语调轻松;
……去蓝雨吧。
嗯?
蓝雨是个好地方,魏琛在他腿上翻了个身,醉得发红的眼睛盯着虚空里无迹的某处,然后闭上,你该去看看,老叶。
 
叶帝完全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起,蓝雨郡跟微草郡开始交恶,毕竟在他的记忆里,曾经有一个叫做方世镜的人,是那位鬼见愁的方大神医的同宗兄弟,在为魏琛丢了性命前,经常带着黄少天和喻文州上微草走动。然则这样的话要说出去,少不得被喻文州笑眯眯地看回来,或是遭黄少天一句呸,王杰希则会摩挲着棋子,不冷不热地说,行了,不会少谢嘉世硬插的那一杠子。
所以叶帝也懒得说,免得平白担一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名头。
他是后来才意识到,那一天的小舟上,魏琛哼的大概不是什么歌,而是命,他是如今天下第一术士喻文州的启蒙师傅,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他懂得一点也不比其他人少。
道破命数要付出的代价,也不会比其他任何要少。
魏琛说,去蓝雨吧,他被岁月刻上痕迹的眼睛里深藏着隐秘,叶帝原本以为他指的是黄少天或者喻文州,他不能再见到的两个人,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有个年轻人撑着伞,好心问他,你还好吗,要不,到屋里来躲躲雨?
那双干净的黑眼睛里,雾蒙蒙的笼着西子湖上五月的烟雨。
那时叶帝离开嘉世已经太久了,他意识到这一点时,断桥和残雪都变作了遥远的回忆,蓝雨的盛夏炽热明烈,偶尔有暴雨倾盆而下,冲尽淤积的潮意,然后在生长着茂密植被的土地上汇作蜿蜒的河流。
 
躲雨轻易变成了暂留,然后是常住,蓝河,叶帝笑吟吟地唤这个名字,用诚恳而戏谑的语气说,在下君莫笑。
年轻人扶着额头,用有点无奈的语气说,上次你告诉我你叫尹诺,上上次你告诉我你叫姚有光,好吧,这次君莫笑这名字能用几天?
叶帝打了个哈哈,小蓝你最喜欢哪个?
不要叫我小蓝,年轻人怒视他,随即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地回答说,我喜欢能一直用下去的那个。
 
叶帝摸着自己的下巴,想君莫笑这个名字能用多久,他其实也不太清楚。
一天,一旬,一月还是一年,跟蓝河在一起的时候,时间就像顺流而下的花瓣,稍不注意,就被冲到了遥远的地方。
他在眷恋中感到一种些微的迷惑,直到有朝一日,他醒过来后发了一会儿楞,然后趿拉着自己的鞋,踢踢踏踏地推开门走出去,晨间的雾气泛着湿漉漉的青意,篱笆上缠满朝颜,绿玉般的叶片里开出花,朱丹色的,白色的,蓝紫色的,像喇叭一样,叶帝说,小蓝,我做了一个梦。
蓝河正挽着袖子在井边打水,随口问,梦到什么了?
 
他梦到龙坠于野,凶兽云集,虎猊噬爪,鹰犼啄目,个个恨不能寝皮食肉,那龙盘踞着巨大的身躯,角已经折断,鲜血从伤痕累累的鳞片中流下,落在地面上,汇成汩汩血河,虚空里仍然有什么在靠近,熟悉得叫那条不动声色的龙也感到怖惧悲忿,依稀是执刀之手,逼近它长长的脖颈,即刻之间,便可斩下大好头颅。然而忽又跑出一人,抱住那条巨龙的心,扑簌簌滚下泪来。
也没什么,君莫笑闷闷地笑着,说我梦见你嫁了人,上花轿之前哭得可伤心了。
……我是个男的,蓝河铁青着脸说道,抬起头来,一扬手就把井边舀水的木勺扔了过去。
 
但是蓝河真是个好人,他什么也不问,默许叶帝保留着自己的过去,他的宽容像一种温暖的风,熏然清新,轻易叫人沉浸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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