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不朽[全职架空/叶喻黄]
作者:佐淮歌
文案
这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战争。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低垂着眼,转动着无名指上那枚镶嵌着蓝宝石的戒指。然后轻轻地将它摘下捏在指尖,落地窗外的灯火衬托着精致的银色指环,时间仿佛静止。
那上面的宝石像一颗从夜空上摘下的星。
而他像掌控全世界。
内容标签:现代架空 游戏网游 怅然若失 阴差阳错
搜索关键字:主角:喻文州,叶修,黄少天 ┃ 配角: ┃ 其它:全职高手,网游,架空,BL,喻黄,叶喻
「你还记得我们/在冬天/到达此岛的时刻吗?/海洋向我们高举/寒冷之杯。/墙上爬藤喃喃/自语,任由/暗黑的叶子落下,/在我们经过时。……」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与传说中的他有几分相符,但并没像传说中的那样夸张——是的,那场战争之后的幸存者们被神化成了英雄,似乎只存在于家喻户晓的“听说”里,茶余饭后的谈资中。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有着线条柔和的眉眼,疏离却不失礼貌的得体微笑。我从未见过如他这般笑得丝毫不公式化的人,温和却不矫作,一举一动都透着让人不由自主亲近依靠的气息。
很多年后我才明白,那就是被人们奉为上位者的气场,他们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将周遭环境变为自己的主场。而那或许是许多人一辈子都无法到达的高度。
那是一场属于军人的最高规格的婚礼,所有人以军人的方式向新人致以最诚挚的祝福。我便是在那场婚礼中见到他,胸前本应佩戴军功章的地方别着一朵红色的纸花,身形挺拔,军姿十分标准地,站在台上。
作为证婚人。
他念起那一首祝婚歌的词句,目光却在一瞬间温柔地投向新郎新娘所站立的地方。他的声音始终平和,仿佛那一瞬流露出的那样深厚的情感,只是我眼花罢了。
然而我并没能忘掉,在战争将要结束、最后的那一战之前,军队中曾经四起的传言。我并非不能接受,只是无法说服自己去质疑他的对错。他是那样像神一样的一个人,众人都希望神一尘不染。
可当他念起那美好而婉丽、带着从军二十年以来的一贯严谨却并不铿锵的致辞时,我突然明白他并不是神,离我也并没有那样遥远。在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地听着他的致辞的时候,我低下头去,看那张按照格式印制的请柬。
诚邀您参加叶修与苏馨的婚礼。
那一刻我突然无比地想要了解他们的过去。
想要了解他。
在那一段兵荒马乱的年月里,究竟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
如他与他,究竟在这场盛大的剧目中出演了怎样的角色,又是如何被时光加冕。
“……而现在,在即将离开这片我所挚爱的土地之时,请允许我向曾与我并肩作战的战友们、曾为保家卫国英勇浴血过的战士们,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我从未后悔过,自己曾是一名光荣的士兵。不论今后我将往何处漂泊,这荣耀将永远伴我前行。”
当战争结束后七年、退伍后又回到军队任职五年、不久前刚刚递交了辞呈的、三十七岁的喻文州上将,在他脱去军装离开家乡之前的欢送会上最后一次这样完成了他向来完美得无可挑剔的告别致辞时,宾客席中已掌声雷动。他向大家敬了一个军礼,而后缓步走下台来。
我捏紧了手中的本子,见他被崇拜他的士兵们簇拥着,被他的战友们调侃着,面带微笑着接过酒杯,和老友们寒暄着。我用目光追随他一路走过来,他并没有拒绝任何人的敬酒。
也许是在离开前最后一次对自己的纵容了罢,我想。
然而纵然是已经将眼前这个人可搜集的资料都掌握在手、做了充足的准备后,当他望过来的时候,我仍觉得紧张,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起身时甚至慌慌张张地碰到了桌沿上放着的我自己的酒杯,我连忙伸手稳住它,几滴酒液却还是溅落在白色的桌布上。
跟在他身后的人有一瞬间笑出了声,我确认我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我认得他——黄少天上将,他曾在他们隶属荣耀特种兵团的十五年间护在喻文州左右,成为蓝雨部队锋利的尖刀,有一阵子,他的名字列在敌人的必杀名单里,来刺杀他的人却无一例外地有来无回。妖刀黄少天一度成为整个关东军的噩梦,那便是他最辉煌的时刻。
我该庆幸此时的黄上将已经不是十年前的那个黄少天了,否则我一定会第一时间被他笑死,然后他会将这件事当作笑料讲给所有人听。
啊——毕竟,毕竟这才是我第一次正式直面喻文州,而在五年前的那场婚礼上,我根本连他的衣角都没能碰到。毕竟只是跟随部队宣传部去参加婚礼的小小的战地记者,并没有什么理由能获得与当时已然斡旋沙场二十年的老牌将军攀谈的机会。
幸好他没有取笑我,想来这本也不是他会做的事。我涨红着脸端起酒杯,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说话也气顺了一些:“喻上将,我五年前见过您,但那时您没注意到我。我仰慕您很久了,祝您——”
我突然卡了壳,不知该往下续什么才好。祝什么呢?祝您离职后能尽快找个心仪的女子,如那人一样成家过日子?祝您能开始新的生活,抛掉过去?祝您什么呢?无论哪句话,以我的身份说出来都不合适。
但身着笔挺军装的男人已经善解人意地将话接过去:“我十分感谢您能来。”他眨眨眼,碰了碰我手里的杯子,语气里有几分调侃,“我已经不是上将了,您不必如此客气。不喝一点吗?”
我放松了下来,喝了一大口红酒,似乎想借着酒精壮胆。然而后来我想,或许真的是酒精起了作用,在当时我脑子里一片空白的情况下,却仍对着他语无伦次地说出了那个我藏在心里七年的请求。
“在您离开这里之前——如果您愿意的话,我是说,也许您不介意我对您进行一次拜访。是拜访,而非采访,如果可以,我想以个人的名义……”
我右手举着杯子,左手胡乱地在口袋里掏着方才的那个本子,没有找到。“五年前见您时我还只是个中尉,请您相信我并没有任何牵涉到个人利益的企图,我非常崇拜您,我……”
我听着自己的话,仿佛不能相信我真的说了出来。后来黄上将说,当时我的表情很困惑。
“可以的。”对面的男人看了我一会儿,最后说,他微笑着点点头,“那么现在,请享受这个宴会吧,少校。”
举办宴会的餐厅像个巨大的倒扣的玻璃罩子,这里流连着这个社会的上层人士中最浮华奢靡的一群人,也存在着那些光荣岁月里最伟大而不朽的传奇。
光线透过昂贵的水晶吊灯的透明外壳打下来,洒在眼前已经并不再年轻的男人的头发上、肩膀上,他胸前的军功章彰显着他曾在战场上浴血的辉煌过去,金属边角反射着灯光,带着几分耀眼。我恍惚地看着他嘴角一如多年前的淡淡弧度,看着他周遭有众人簇拥,却显出那样的遥远而孤独。
这便是他军旅生涯的最后时刻了。我看到被唤作“斗神”的人也有了自己的儿女,曾威震华野的“妖刀”脊背也不再挺直。却只有他仍似停留在那峥嵘的年月里,眉目表情,尽皆分明着当时的光景。
过去的二十年似乎并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这难免让人忍不住要去相信,这个曾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镇定自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真的连时间都对他无可奈何。
岁月于他,竟如此宽容。
「……亲爱的,你可还记得/初抵岛上的我们的脚步声?/灰色石头认得我们,/阵阵的骤雨,/阴影里呼号的风也是。……」
叶修是整个荣耀特种兵团的一个传奇,真正的传奇。
即便是经年之后有后辈继承了他的衣钵,得到他的师承,沿袭着他走过的道路,同样十分出色,却再也走不出第二个叶修。
斗神叶修。
这个名号曾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一经提起便让敌人咬牙切齿闻风丧胆。他的确注定要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一生的传奇经历,自然绝非我三言两语便能够概括完全。
然而当我看着他穿着齐整的白色西装,由新娘挽着手臂,嘴角噙笑,一步一步走上红地毯,走向喻文州的时候,突然生出了这样一种感觉。
他们从未错过,从未有过任何惊心动魄荡气回肠的故事。或者说,任何故事都不足以承载他们这样宽宏而伟大的感情。
带我去参加婚礼的部长,在大厅里缓缓流淌着音乐、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两名新人身上时,偷偷地向坐在他身旁的参谋长咬耳朵:“我总觉得这个新娘——有点眼熟。她也是部队里的人吗?”
“听说并不是。”参谋长低声回答,“没有人知道叶上将是什么时候有了未婚妻……不过好像确实有点熟悉。她有点像——呃,像——”
“眼睛。”我脱口而出,部长和参谋长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我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忙朝他们摆手示意并没有什么。
然而当他们再转过头去,我却抑制不住手心冒出的冷汗,一眼不眨地盯着走在叶修身边的新娘。
——是的,眼睛。那双笑起来时带着那样的惊心动魄的眼睛,眸子里闪着灵动的光,隐藏在眼底的分明笑意。
简直像极了喻文州。
我正襟危坐地看着他们走上前去,喻文州侧过身,让出位子来。
他和叶修擦肩而过。
我在那一刻忽然开了小差,思绪不受控制地飞奔回十年前。
那是怎样的一段过去?令人无法可想、每每念及只有脑海中模糊不清的面容,历久弥新的只有子弹上膛时的声音、炮火连天中嗓音嘶哑的呼喊、面对死去战友们的尸体时攥紧在手中的帽子、得胜的那一刻无法抑制的泪水。
他们在指挥室里并肩作战,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而人们竟然妄图用庸俗的言语去亵渎他们的灵魂,用鄙陋的传统去抹杀他们的功勋。
人类是何等的可笑和愚昧,做些自以为正确无比的蠢事而毫不自知。
这些认知,是从我松开记录本和钢笔、决定抛下记者的身份转而将他们当作普通人——普通的战友、领导——想要去接触了解的时候开始,直至多年之后我终于触及了这个故事的结尾,都不曾再更改的。
但倘若要我先说一说叶修和喻文州,我绝对会告诉你,其实根本就不曾有过什么生苦楚、爱别离。所有的风花雪月都只是人们自以为是的臆想,他们不过是在正确的时间,做了他们该做的事。
仅此而已。
我是在一个因为紧张和兴奋而吃不下什么东西、顶着大太阳在湖边走了三圈才平复下来心情的午后敲响喻上将的家门的。原本我以为他会将我们会面的地点定在部队他原先的办公室,但没料到他竟允许我直接到他家拜访。
“我就快要搬离这里了,您可能会是这里的最后一位造访者,少校。”他给我开了门,一边侧身示意我请进一边微笑着说,“很多东西都处理掉了,屋子有点空,希望您不要介意。”
因为是在自己家里,他并没有穿得太正式,白衬衫的袖子挽到肘部,倒是穿着军队制式的裤子,我越过他看到挂在衣架上的军服,仍是笔挺的样子,胸前挂着若干枚晃眼的军功章。
我的目光匆匆扫过堆在墙角的纸箱和行李,小心地迈步进去,有点怕我靴子上的泥土弄脏将军家里干净的地板,嘴上还客气着:“我不甚荣幸。”
他请我在沙发上坐下,“您愿意喝点红茶吗?这是我唯一没有收拾起来的东西了,我用它们招待这间屋子所有的来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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