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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斥退了多余的人，牧好好地观赏着流川的每一部位，从头上的发，额下的眉眼，脸部中的鼻与它下面的薄唇，无一看得目不转睛。最后牧握着流川的手饶有兴致地转动着那手腕上的饰物，这个时候突然知道自己有了个从没见过面的亲人？这样的奇事还真是少闻吧？流川与他母亲一点儿也不像呢？也不像自己，当然，如果可能，牧宁愿流川一点儿也不像自己，这样抱着他才更安心。伸手抚上流川那苍白的脸，入手就感到他一如他身上任何地方的柔软。想不到自己的独占欲是那样的强，洋平来开方时也让他悬丝诊脉，而不让他可以碰到流川身上一丁点儿地方。怎么可能当流川是他与她的的孩子呢？牧笑了笑，他从来就是个不信报应与天理循环的。可此时却有些懂了，如果当初他没有因为一时的不甘而与她相通，现在也没有这样的事了吧？ 

　　看着流川那没有血丝的干净的身子与嘴唇，牧才觉得好受了一点。他不要流川记得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不要他恨自己，不要他对自己失望，回报流川的不能是那样的东西。所以他要洋平做到不能让流川身上留有疤痕，不能让他看到那痕迹就想到自己对他的伤害。既然流川也是这样‘渴望’自己，那么自己就一定是要顺着他的心的。不能再让什么人碰到他的唇，哪怕是救他也不可以，牧轻轻抚过流川因失血过多而没有红润的唇，慢慢降下了身子，在离流川面容相距不到一寸时。见到他微微动了一下，不愿意在他清醒后看着这么近的脸而吓着他，牧体贴地退回了，刚刚收回流川嘴边的手指就听到他那微如蚊蝇的轻声，“花，道……” 

　　气恼着他那唇中竟然在叫着另外一个男人的名字，牧觉得他的期待与渴望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不过，对于流川，是万万不能用强，也不能心急的。他明白，现在最重要的是挽回他对着自己的心，哪怕不是自己要的那一种爱，也要抢回来。 

　　吃力地再一次睁开了双目，眼里却不是樱木那张真诚爽直的脸，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带着怜意带着温暖带着不容人发现的歉意的面容。 

　　“你……”流川完全想不到醒过来时第一个面对的就是这个自己已经不想再看到的人。也没有想到在牧的脸上，竟然有着与神好像的温柔与慈爱。在牧那刚强的轮廓里，这样的温柔与爱惜更是显得难得。 

　　“你醒了，枫儿？”牧淡淡地说着，好像并没有打算对那天晚上的事表示他的歉意，他只是等着流川慢慢可以看清了这四周的环境，而拿起桌上的外伤药，小心地给流川那没有血的伤口上抹着，不顾他愿不愿意。再缠上白色的纱布后，牧就端起了在他身旁小炉中温着的药碗。 

　　“喝下它，对你的身体有好处。”牧还是说得不紧不慢，可是却充满了让流川可以感到的关爱，听得原本不想理他的流川也是一愣。他叫自己“枫儿”？这个称呼表示什么呢？他这样叫，在这个时候这样叫，能让自己心平气和吗？绕过牧的手臂转移停在他脸上的视线，别过头去其它的地方，可以看清这里好像是牧的临时寝宫吧？诺大的房间里只有自己和他两个人，他现在怎么会这样的相信自己了呢？流川心中涩涩地，再一眼瞧着牧身前案桌上的如雪花般的公文，更是不能相信他的眼睛：牧，他竟然是一边在批着他的公文，在处理着他的国事而一边在照料自己？为什么呢？他不是，不是不想要自己的么，不是想着自己是对他不利的刺客的么？怎么会，会这样地顾着自己呢？他应该有很多下人的，应该不会来注意到自己的才对啊。 

　　“没有办法，出来惊动了那些人，就会有这些东西的。”牧看着流川定定望着桌上的公文的出神，没有张口喝下自己递到他嘴边的小勺，叹息着，对着流川说道，“我想，凭你的功力，现在冷静了，你总该回想住那晚的事吧？你也应该知道我怎么会用那样的东西来防身呢？” 

　　流川轻轻一颤，抬眼看着牧眼里与神一般让他熟悉让他安心的温柔，虽然他与神一样没有说出来，可是对于这样的温柔，流川最不能抗拒了。 

　　“如果你公平一点，”牧很有耐心地看着流川那明亮而清澈的眼眸，“也就可以知道，我并不想伤你啊，一点儿也不想！” 

　　这么说，他并没有像自己想象的那样不信任自己？这么说，他还是一个很好的…人呐，尽管他好像是知道了自己是谁才对自己这般的好。可流川心里还是酸酸的，突然就得到了与他所想完全不一样也好让他高兴的结果，怎么能不让他感动呢？ 

　　而牧手上的小勺更是不失时机地抖了一下，使得流川已没了主意的大脑本能地驱使他的嘴张了张，立刻，牧手里的药就注入了流川的口里。在他感受到那苦味的同时就神色模糊地看到牧微笑着伸手在自己唇边拭了拭刚才不小心滴在唇角的药汁。牧，他，也许从来没有对着一个人这样过呢？流川原本已破碎的心也在一点一点奇迹般地被牧这迟来的‘父爱’给拼凑在一起，抱成了一团。服从地看着牧送来的药，没有骨气地张口喝了下去，如果那是牧的道歉与疼爱的话？流川的心不安地跳动着，眼睛也润润的，尽管他可以做到不在牧的面前失仪，可是他明白自己的神情有些过分了。但，不能抵抗啊，这个是长久就在盼望着的人在表示的他对自己的感情呐，这样的让人意外却这样的真实，让高傲的心再也无从推却了。 

　　一勺一勺地喂着流川服下这药，牧很满意流川那默默无闻却仍然没有拒绝自己的举动。就知道，就知道这样说这样做会让流川安心的，会让他舒心的。因为这些本来就是属于他的，不管他是不是自己的什么人，这样的宠爱原本也只有他才可以得到！只要过了眼前这一关，以后他会让流川逐步适应自己的，适应到什么地方也无所谓了。 

　　喝完这一碗药，流川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看着牧以前没有在他脸上有过的柔情，他还是出声了，“花道呢？” 

　　“哦，”牧像是想到了樱木，“我当然让人治好了他，不过他见你没事就回去了。” 

　　是吗？他，回去了吗？他没有来看自己等自己一同走吗？流川的心里掠过一丝淡淡的失望。只是他想到昏睡过去前樱木曾说过的话，曾对着自己哭泣过的举动，心里仍是怀着淡淡的期待，这个时候好想看一看他，听到他的声音并且告诉他牧的改变，让他，也替自己高兴一下啊。 

　　“枫儿，等你们都大好了再相聚吧。”牧看出流川的心思，在他刚刚想到樱木的时候，他就出声打扰了，“他也需要静养一段日子呢。” 

　　流川没有说话了，在牧近于哄孩子入睡的温柔宽慰与周身的疲惫之下再一次进入了梦乡。 

 

　　那以后的日子过得相当的平淡，相当的融洽，对于流川来说更是感受到了幸福。牧把他长久以来对于父亲的憧憬给了最圆满的答复。他没有经常对着流川露出微笑，没有像神那样对着流川展现他的宽容与温暖；可是他精心地照料着流川的伤热，不顾他的身份不顾他帝王的尊严，在他的眼里同样能让流川感到与神好像的柔情，不，好像还有更多更多；也许牧他是在潜意识里想把这十九年的感情一下全补上吧，他宠溺流川已到了不能让他自己有丝毫停止的打算，他喜欢这样，喜欢亲手安排流川的一切，喜欢把最好的全给予流川，喜欢流川没有发声儿却顺从的乖巧。做着这些的时候，牧竟然对于神有着深深的妒忌。这样的事，神他对着流川做了十六年啊，而他——这个最应该照顾流川的人却放开了流川这么久？ 

　　每天都与流川在一起，不再到外面去了，不再想去什么地方散心了，当然也不可能想到什么人什么事了。每日里牧做的大事就是给流川换药、喂药、把他搂在怀里慢慢地让他吃下点食物。在他午睡时带到到空旷的地方享受一下清新的空气，让他的伤势可以好得更快。晚上那些实在不能等的公文也只有让牧去批阅，他仍是头脑清醒的帝王，不会忘了他的职责。只不过在他深夜办公的地方，同样有流川的存在。牧什么人也不让进入那儿，在案前那晕晕的烛光下陪他的就只有流川。牧命人在那片地方铺上了暖和的毛毯，可以让流川很舒适地躺在那儿。有时流川是醒着的，而牧则小声地于他说着关切的话儿；当然大多数流川是睡着的，在牧的面前，睡得很香甜。完全没有防备，牧很清楚，那是流川已经逐渐信任他的表现。还不够，这远不是牧想有的，无论流川怎么样，想触摸他、想碰触他的心是一天比一天强。当然首先是要让他改变他对自己的认可，那个虽然很难很难，可是牧却不会放弃尝试，就算最后会失败，只要有了赤朱果，他也不打算再让他自己等下去。所以，这些天来牧也没有忘住隔天就给流川清洗着他的肩伤，包括他的身体。 

　　对于流川来说，享受着与牧完全不一样的爱真的是很让他感动。这一切的一切与那个晚上的事相比就好像是梦境一样。不，应该说是从小的梦想现在一一实现了，真实得让他这几日里简直不知道他是如何度过的了。 

　　与神一样的体贴，已经是三年没有让流川遇上了。流川很习惯牧的举动，习惯他的照顾与爱护，这本来就是他做为一个孩子最想要的。只有一点儿，他不习惯被牧抱在怀里帮他清洗身体。那样的事，很不好意思呢。也有些怪怪的，当每次不能阻止也不能动弹地被牧除下衣物被他抱在怀里入到水中时，一向淡薄性子的他也会微有些羞愧而不得不闭上眼，牧的亲密举止总是会让他脸上晕晕的。虽然牧是他的血亲，这样做也不过分。可是自己也不是小孩子了，若不是肩上的伤口流失的血液太多让他全身无力，流川是不会让牧这样对待的。神也没有做到这一步啊？当牧的手在身体上滑行时，也是让流川有种丢掉了什么东西的感觉，也许是自尊或许是脸面吧？很不可思议呐，他是自己想往的长者，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流川不懂，在他的伤好了一点点勉强可以动了以后，他拼死也不要牧再帮他这样。 

　　也许是早已了解到流川的高傲，牧也没有强求。宠爱的心与举动仍是一点未退，对于这些流川倒是无法抗拒的，在那些日子里平静地依着他的心过着，没有去想其它的烦事，那些以往的责任、义务也暂时放放吧。等自己身体好了，等花道也全愈了，再去一起解决它们吧。

二八）

 

　　仙道的脸上再也不能保持他悠扬潇洒的笑容了，至从樱木被牧差人送回来以后，他的心就没有平静过。花不了多少功夫就从樱木那里知道了流川的身世，也知道了他受到的伤害。根本没有让仙道可以有多少时间去想通这件事，去感怀什么或是心疼什么，在樱木说出来的那一刻，仙道就明白：以后再要见着流川可是难上加难了。 

　　那之后的事也正如仙道料到的一样，牧不让任何人靠近江南府衙——也就是不让任何人接近流川。那里俨然已成为了牧在江南的行宫禁地，只是这么短的时间，府衙的防御毕竟不必真正的皇宫大内守卫森严。仙道还是可以偷偷混进去，而不惊动任何人。他实在是担心流川的伤势，也焦虑于他的安危。尽管清楚牧他绝不会对流川不利，可每次想到他看着流川的眼神，那完全不是父亲的眼神啊，仙道的心里还是会莫名地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很顺利地就看见了流川，对于仙道来说，潜近府衙是容易的，只是他却不能接近流川，原因很简单：牧无时无刻都在流川身边，他不得不小心。在远远地看着各自陷在他们情感里的两人，仙道的心纠在了一起，也更是凉了。他明白：他是带不走流川的！不是因为牧太强，而是为着流川的神情，他那个模样与一个渴望着父爱孩子是没有两样的。他在这里过得很安心，过得很快乐，如果流川他可以有一点点不情愿，仙道知道，即便是舍弃了他的全部，他也会从牧那里带流川离开！ 

　　可是，流川所表现出来的全然却不是那个模样，他也许是想留在那儿的吧。那里有他的亲人，真真正正的亲人，虽然那个人的神色看得仙道心惊，但他却无法阻止流川的感觉，当然也想不到用什么办法来对流川说明白，他潜在的危险。 

　　关键就在于流川的心！他想怎么做是任何人也强迫不了他的，仙道很清楚，他只有先回来想办法。只是他没有想到牧意趁洋平来给樱木复诊的时候让他带着皇帝赏赐给樱木的金银珠宝、奇珍玉器来了。牧的意思太明显了，樱木只是在无端端地气恼牧把他看扁的举动，而仙道却明白，牧这样做就表示，流川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连一向讨厌流川的表弟牧也不许他再也枫有什么联系啊？仙道皱着眉，他不知道牧想怎么样？他想把流川带走还是要把他放在什么地方呢？最可恨就是眼前这个笑得一脸莫测的水户洋平，这个人，他明明就清楚自己的弱点在哪里却是什么口风也不漏，让自己也瞧不出他在打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