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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滚。”

 

黑眼镜挑眉一笑，准备离开，突然又转回身看着解语花，面露惊异之色：“哎！小九爷？你的脸…..”

 

解语花一惊，刚才逃命只顾着看路，确实没多留意，莫不是脸上粘了些什么邪门东西？他心里隐隐发凉，也就没躲开面前人伸过来的手。

 

黑眼镜在解语花脸上摸了摸，又捏了捏，末了还轻轻拍了两下：“小九爷，脸保养的不错嘛！皮肤挺滑。”然后欢快地吹着口哨，迈步融进夜色中。身后的解语花才反映过来，气的几次举起枪又强压着怒火放下。

 

3.

 

两个月后，北京。

 

黑眼镜低头走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逛荡。

 

两个月前挣的那一大笔钱让他逍遥自在了好一阵子，现在反到觉得无聊，想找个斗倒一倒，全当消遣。他站在一家酒吧的门口，扫了一眼招牌，低头钻了进去。

 

酒吧里几乎没人。他蹭到吧台前，随意指着酒单上的一个名字。调酒师调酒的时候，一个侍者走过来，轻声说：“客人，这杯酒可以给您免单。只是——”

 

“啊谢谢不用！我付账！”黑眼镜赶忙掏钱包。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一般都蛮坑爹的。当然最坑爹的是，到最后你发现这个创世纪大坑是你自己挖的。

 

侍者面色有些窘迫：“不…不是，我只是希望您能劝劝那位客人，就是坐在靠墙边那位。劝劝他，让他别再喝了，要出人命的。”

 

“啊？”黑眼镜停下动作，顺着侍者指的方向看去。“哎哟……怎么还有点眼熟….？”他站起来，走近两步。“这他娘的是………财神爷啊！”他笑着对身后的侍者比了个赞：“这事儿包我身上了！“

 

他绕到墙角的桌前，拉开椅子坐了下去，对着面前醉得一塌糊涂的人打了个招呼：“HI~小九爷！”

 

解语花醉的眼神都散了，眯着眼看了半天才看出桌子对面那是个人。“你…..谁啊？慢…慢着，我好像 见过——过你…..”

 

黑眼镜笑的有些无奈：“咱们是见过….在江苏。还记得么？就是半途突然不见最后又出现在主墓室里那个。”

 

“好像是 有这么个人…….对，对，想起来了……..叫瞎子….是吧？

 

“我说，你到底喝了多少？居然醉成这样？”

 

解语花哼笑：“我没醉…….”

 

黑眼镜扫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的一堆瓶子：“你能先好好想想再回答问题么？你真当我是瞎子啊？”

 

解语花低着头想了好一会儿，勾起唇角对着黑眼镜一笑，笑的无限妖媚：“对，我醉了…是醉了，如何？”他又倒了一杯，端起来一饮而尽。“再拿一瓶…..”他抬手招呼侍者。

 

“小九爷，你这么喝下去，不怕挂点呐？”

 

“笑话！小爷我——呜咳！那么容易挂点！？咳——！！”他说得有点急，呛的直咳嗽。

 

“什么东西喝得你那么高兴？来来黑爷我看……我的妈呀！！！”黑眼镜夺过酒瓶扫了一眼标签，吓了一跳：“白兰地！！”他看了看脚下的瓶子，跟手里这瓶一模一样。“有你这么喝白兰地的么！？你这他娘的是嫌命长啊！？”

 

解语花被他突如其来的吼声震住了，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侍者端着另一瓶白兰地走过来。黑眼镜一把架起解语花的胳膊，从自己皮夹里抽出一打红票放在侍者盘中，想了想，又从中抽出一张放进侍者胸前的口袋：“那瓶退了，顺便去帮我们叫个的士。”解语花被酒精麻醉得使不出一丝力气，软软的靠在黑眼镜怀里。

 

出了酒吧，的士已经停靠在路边。黑眼镜一把拉开后车门，把解语花塞进去，接着自己也坐进来。“哎大哥，你们要去哪旮瘩啊？”司机操着东北腔问。

 

“去…..小九爷，你家在哪儿啊？”

 

怀中人抱着自己的腰睡的正香。黑眼镜无奈，报了自己家地址。到了地方，他甩了张红票扔句：“不用找了。”架着人就下了车。待开出去老远，司机才悻悻地低声念叨：“哎呀妈呀，刚才那不会是对同性恋吧？煞的俺哟…….”

 

把解语花扔在床上，黑眼镜这才松了口气，坐在沙发上抽烟。看着床上人熟睡的面孔，他不禁微微皱眉。听说这家伙是唱戏的？长的倒还不错。改天去戏园子里看看，这货台上是什么样。

 

第二天早上——

 

解语花醒来第一件事：双手按住两边太阳穴。头疼。他眯着眼打量四周：不是自己家….倒像是在宾馆。环视一圈，他的目光锁定住了窗边的人影：“黑瞎子！？你为什么在这里？”黑眼镜叼着烟无辜的摊手：“这是我家耶！”

 

“去死，谁家住宾馆啊？”他仔细看着黑眼镜的脸：“不许抽烟，刺的我喉咙痛。今天没太阳，还戴什么墨镜？”

 

“哎哟，习惯了，不好摘。”

 

“少废话。”语气干净利落。

 

黑眼镜耸肩，把墨镜推到额头上。墨镜下，是一双狭长的凤眼。他的眼珠纯黑，深邃的见不到底。

 

“啧，还不是正常眼睛。戴墨镜干嘛？故弄玄虚。”

 

“呵，小九爷晚上再看。”

 

“再说。现在几点？”

 

黑眼镜低头看腕表：“九点….二十七。”

 

解语花推开被子：“我得赶紧回家。”

 

“哦…..哦哦！那我帮你叫个车。”黑眼镜推门出去。解语花下床洗了把脸，就听到外面的叫声：“小九爷，车到了！”他走出卫生间，看到黑眼镜已经站在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瞎子，这件事我回头谢你。”

 

解语花坐在的士里，看了一眼刚出来的地方。的确不是宾馆，可那能称作是家么？房子挺大，全部家具就一张桌子，一张床，一只沙发一个柜子，电视电脑什么统统没有。只有卫生间还像个样子。他摇了摇头，发现他根本看不透这个黑瞎子。“居然还一起下过斗……”他皱起眉。

 

黑眼镜回到房间里叠被子，一个粉色的东西吸引了他的视线：“手机？”他一下子想起来，那家伙从来都电话短信不断，现在手机在他这里…..正想着，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黑眼镜在心里骂了一声，跑出门去。解语花的那辆还没走远，他随手又拦下一辆：“跟紧前面那的士。”该死，手机还在震个不停。

 

“您说那部？”司机嗓子清亮。就他低头那一会儿功夫，那熊孩子就没影了。

 

黑眼镜郁闷：“…….你先往前开。”

 

费了几番周折，他黑眼镜总算是站在了解家宅院的门口，此时已是下午了。他上下抛玩儿着手机，吹着口哨慢慢晃荡进院门。院子里有几颗海棠，正对面是一座老式的宅子。他蹭到宅子门边，伸手想敲。

 

“咣当！！”门另一边瓷器落地的声音吓的他回退好几步。

 

“哎哟…非诚勿扰哈？”黑眼镜挠了挠头，转到海棠树边，装模作样赏花。海棠花，别名解语花。仔细看看气质上还真有点像，不不，此花非彼花……

 

不知多久，门吱呀一声打开，穿着粉衬衫外套黑西装的熊孩子面无表情地走出来。看到海棠树下站着的人，他惊道：“瞎子！？怎么又是你！”

 

你为什么在这里？怎么是你？你看见我能问点别的么？老是这两句，黑爷我都听腻了。

黑眼镜双手插在兜里，晃荡到解语花面前，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二。“小九爷是不是忘东西了？”

 

解语花懒得废话：“废话，手机！”刚出来时他就意识到手机不在兜里，但相比之下家里事情更重要。他接过手机，翻开盖。过了一个下午，27条短信13个未接电话。噼里啪啦回完短信，他松了一口气：“谢谢。”

 

黑眼镜嘴角微微抽搐。你能谢的更有诚意一点么？他转过身，朝院门走去：“那小九爷，我先闪。回见啦。”

 

“慢着。”

 

回身，看见解语花一边解开衬衣领口的扣子一边向自己走来：“陪我去喝酒。”

 

“…………你不是要唱戏的么？”

 

夜晚。

 

这次解语花选了一个比较高级的酒吧，点的依然是白兰地。黑眼镜坐在对面，看着他一杯杯灌下琥珀色的液体。

 

“小九爷今天心情不好？”黑眼镜想起在解家的见闻：“吵架了？”

 

“去，小爷看起来是那么没素质的人？”

 

“哦…….那，打架了？”他推了推墨镜，笑的二13。

 

解语花的神色黯淡下去：“瞎子……我们解家的破事，你别掺和。麻烦。”

 

“那敢情好。”

 

黑眼镜挑眉，抱着双臂靠在椅子上，开始打量周围的其他酒客。对面的客人看不出是哪里来的，讲的方言听不懂，但声音特大。为首的几个男人满面油光，大腹便便，时不时还发出刺耳难听的奸笑，说不出的恶心。

 

随着说话声和笑声越来越大，解语花显然也注意到了，脸色越来越难看。白天在家里受了气，余怒未消，现在一股新的怒火袭上心头。

 

解语花的情绪出现了少见的失控。

 

他一把抓起还没喝完的白兰地瓶颈，使劲向身后那群吵嚷的混账甩了过去。一声脆响，瓶子后面桌子上摔得粉碎。那群肥佬显然都受到惊吓，呼号了几声，旁边的保镖们立刻冲过来，把雇主护在身后，拔出了枪。

 

黑眼镜见状，一个虎跃跳起来，拽着解语花往门外冲。

 

“放开！小爷最擅长打群架！”

“对方有枪！”

“怕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关键是他们有枪我没有啊。”

 

冲出酒吧门拐了个弯，黑眼镜看到路边停着一辆锈迹斑斑的吉普，上面落了一层灰。“嘿….棒极了！牧马人！”他抄起旁边的自行车锁两下砸碎驾驶座的侧玻璃，胳膊伸进去开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