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哥不是一只鸟(八阿哥胤禩重生) 作者:vivianco(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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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当时大理寺少卿的绝对不是什么傻子,他本能地发现了问题所在,何焯的发展谁也不看好,比起其他人差多了,到了他这位置,多少人皆是苦熬资历,只怕未见得轮得到他。可如果他被冤屈了,然后由大理寺证明其清白,这样的令名,哪个不要?便是皇帝,也要安抚与他。
心里不禁有些愤怒,何焯哪里支使得动御史,难道是八贝勒自己设套,拿大理寺做跳板,捧自己手下的人?
大理寺卿叹口气,把那封拒贿信仔细摊好,开始写起了奏折,这封信定然会被皇帝知道,不如自己呈上去,大理寺不能背负这种罪名,至于是谁在下黑手,日后总会清楚的。
:“你也不要胡乱猜忌,我们大理寺只管判案子,哪个当权,我们都是秉着律法行事,这事,不大,但你要是存了其他的心思,将来只怕有人不能容你。”大理寺卿须发都已白了,目光仍然锐利。
案子出来后,八贝勒要求彻查不出奇,毕竟是他府上的人,希望彻查,一个是表明自己的态度,撇清关系,一个是警示他人,敲山震虎。即使不能说他好,也当得一个清明,八贝勒却直接提出抄家彻查,比谁都狠,着实让人小惊几分。
可如今,正是苏州书斋查抄出来的东西,让大理寺左右为难,递上去,就是打自个脸,打康熙脸,不递上去,八贝勒绝对留了后手,便是他自己也敬佩何焯的处变不惊,风度谦谦,这样的人受了构陷,根本不能服众
大理寺卿想着八贝勒纵有通天的本事,也来不及事后去苏州布置还不留一丝痕迹,,莫非真的是他早早设局?日后对着他,定要谨慎再谨慎。
嘴上却说:“你不要错疑旁人,哪个是神仙,能未卜先知?当日何焯可是从八贝勒府上被抓走的,如今也关了这么久,若是设局,怎么就能这样精细?你看看何焯也淡定,现在想想,八贝勒挺有识人之明,当初人人当他狠心,细想想未尝不是保全成全之意,日后咱们要多一分恭敬才好。”
少卿应了几句,心里却不以为然,守着上司写了奏折,巴巴添上了自家的名字,对看一眼,彼此眼里的血丝如蛛网般密集。
等候了这么久的结果终于出来了点结果,看着那张拒贿信,康熙心里五味杂陈,本来何焯考试考得一般般,他就后悔把他丢到八贝勒府上去了,这算哪门子恩典?三贝勒府上是陈梦雷,四贝勒府上是蒋廷锡,自己的好意被辜负了,他不是没想法的。
待到有御史上奏弹劾的时候,他下令严查,也是想要保全八贝勒,犯错的是臣子,朕的儿子有必要贪污吗?天下都是他家的,何焯的存在必须被抹杀。
八贝勒的态度让他很高兴,儿子拎得清,站得稳,进退得宜,举止有度,毫无一惊一乍的慌乱,这样贵重自矜的姿态他最喜欢了,皇家本就应该有皇家的气度,那没经过事的黄口小儿才会横冲直闯的讨人厌呢!
直郡王最让康熙讨厌的就是他的不稳重,动不动就炸毛,使性子弄气,不赢不罢休!哪怕坐到了金銮殿上,也没有从不受气的皇帝!强极则辱,康熙就是看不上直郡王这样一根筋的要强,连拐弯都不会!
这样的人别说当皇帝了,当主子都容易被下人看穿,帝王心术便是全教给了他,有如何使得出来了,将来肯定被臣子当枪使。
康熙叹口气,低头看看折子,心里有些后悔,当初处置何焯时他也没多想,何焯算什么?一点点微末官员就敢乱来,别教坏了我儿子,人家不知道的还当朕不疼八贝勒呢!等案子结了,朕再找个更好更有名望的人给儿子用,保证让八贝勒用的舒舒服服的,气死那些人。
可是如今看来,何焯是被诬陷的,康熙这就犯了难,处理何焯不是难事,善后也容易,但为何焯洗冤就麻烦了。
单单何焯一个人,从牢里拎出来,赏点什么,加封一下就够了,雷霆雨露都是君恩,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受点苦受点冤枉算什么?
但是这里头可有着八贝勒的面子,何焯是八贝勒的老师,他被人冤枉了,康熙不能不给八贝勒个交代,若是不把后面的人揪出来,这是康熙亲自往自个儿子脸上扇巴掌呢!康熙可舍不得这样对自己的儿子。
陷害何焯不算什么,文人相轻,但若是故意陷害八贝勒的老师,康熙心里发苦,朝臣们没这个必要,也没这么大的胆子!这定然是其他儿子的手笔,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康熙就要愁死了。
到底是哪个混蛋干的事情啊?康熙的内心咆哮着,害自家兄弟有意思吗?想想前段时间刚出事的时候,人从自己门口被拉走,八贝勒一声不吭,满脸的云淡风轻,让他想安慰解释都没法开口,再想想这个儿子的脾性,康熙肯定八贝勒不会不知道点什么,心里又有点愧疚。
八贝勒作为儿子没话说,作为兄弟也没话说,明知道被人陷害,还为了维护兄弟情谊,一字不说,直等着自己发落,给足了所有人的面子,儿子都这样给面子了,康熙也不好意思真的放着他丢脸!
咬咬牙,康熙叫了那上折子的御史进宫,把折子丢他脸上,你手里出的事,你去完结,不查个水落石出你就自个滚到新疆去,朕不想看见你!
康熙想着不论查出来是哪个儿子,自己定然要敲打一番,明面上不能追究,但一定逼着那臭小子给八贝勒低头,但愿不是太子吧!这些时候太子同八贝勒挺好的,可千万不能是他啊!
御史是什么人啊,从有这个官职开始,就没一个御史是吃素的,当了御史,几乎是人人讨好的对象,咱是皇帝一双眼睛啊!还是千里眼的那种,专门盯着你们那些不好意思拿出来见人的事!
如今被人这样利用了,御史大人怎肯善罢甘休?尼玛,哪个混蛋啊,拿老子当枪使去找皇子麻烦?
老子写个折子容易吗?你放的假消息一个套一个,连证人都一堆,摆明了拿老子当垫脚石,现在还没当权呢,等你当权了老子不得死啊?
不行,一定要查出来,今儿晚上就去八贝勒府上,先谢罪,后打听消息,这种事,苦主肯定比自己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229日暮汉宫传蜡烛(上)
大理寺的折子被康熙留中不发了,在还没有想到如何善后之前,就先委屈何焯继续在大牢里待着吧,反正那家伙还有心情读书,估摸着也没遭大罪。自从知道御史大人在八贝勒府上吃了闭门羹之后,康熙的心情更好了。
如今的皇帝跟自己的儿子对上了,自己亲自点了御史去给你伸冤出气,你居然不搭理?好小子,你是什么意思?
八贝勒一副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还是不动的淡定摸样,让御史大人摸着鼻子悻悻然拂袖而去,就连康熙都佩服他的养气功夫,这是给朕面子吧?不私下结交大臣,不随意干涉朝政,这儿子是贴心呢?还是故意跟朕使性子等朕安抚他啊?看不出来啊!
施施然的八贝勒不是不明白康熙的意思,御史台没有好相与的人,若不是得了皇帝的默许,哪个御史敢登皇子的门?
康熙的主意八贝勒心里门儿清,不过是想借御史的口给自己出口气,只当给自己个交代,八贝勒冷笑几声,爷就这么好打发?您那些儿子们哪个不是横行霸道,就爷讲点道理,难不成这年头讲道理的该死?不成,这个公道爷得自个讨回来!
捋起袖子,八贝勒亲自背着筐子,冲到自家的后花园,让人架起梯子,摘了一筐子的玉兰花,早春的玉兰花开起来香气浓郁,他专门挑花瓣洁白厚实的摘,不多功夫就装满了。
把筐子递给小厮:“送到厨房去,让人炸了送过来记得撒上绵白糖,不要用蜂蜜,爷爱吃脆的。”
雪山一样堆出了尖儿的玉兰花片放在大盘子里端了上来,八贝勒直接上手抓了一片嘎吱嘎吱吃了起来,又招呼着人送过去给福晋格格们吃。
吃完了一盘子玉兰花,八贝勒擦擦手,端过茶盏饮尽了,站起身来:“让厨房再做一盘子,爷等着要。”
康熙听说八贝勒进宫的消息心头一喜,又听见人来报说是八贝勒去了毓庆宫拜见皇太子,摸不着头脑的康熙沉吟了半天。
皇太子笑着接了八贝勒的礼,他这里并不缺少孝敬,难得这种心意,拈起片花瓣,入齿满是清香:“今儿难得你得闲,倒要多坐坐一会子。”
八贝勒并不客气,直接把手里的证据交给了皇太子,这才是康熙心中眼中的继承人不是吗?三哥素来欺软怕硬,最擅长水磨工夫阴人,当年多少人在他手里吃过亏?最见不得别人好的家伙就是他,便是大哥也受过他的暗算。
如今他犯在自己手上,不如卖个人情给太子,他出面惩治乱来的兄弟是理所应当,想着康熙的小算盘,八贝勒心里只觉得皇阿玛果然老了,当年的杀伐决断只怕尽付了流水,对着小辈,只想着和稀泥维持面子上的花团锦簇,为人处事一点原则没有,只会造成更多的手足相残。
皇太子慢慢翻动着八贝勒递过去的那堆证据,不禁开始感叹,弟弟都是狼啊,以前只觉得大哥烦人,现在发现弟弟们都不好惹,抬起头望望八贝勒:“老三是怎么了?居然这般计较?”
八贝勒笑笑:“三哥想什么我懒得去管,这天下虽是姓爱新觉罗的,可也不是随便哪个爱新觉罗家的可以乱动心思的!”
皇太子沉吟着,这事情自己来办,老三定然没有推脱之能,可是到底他是针对着八贝勒,自己要不要出这个手呢?
八贝勒也不急:“东西都在这里了,二哥瞧着吧,若是懒怠自个费事,不如交给御史台吧,他们可往我那跑了好几次了!”
皇太子站起来,拍拍八贝勒的肩膀:“我懂你的意思,难得你肯这样待我,本宫必不辜负你的美意。”
八贝勒走的潇洒,这事到这里就不关自己事情了,落下的面子自然能找回来,手足相残可是大忌,自己犯不着跟着三哥走这种下流路数。
丢给皇太子处理,为他立威,给他争功,想必皇阿玛也是乐意看见的,八贝勒对整治兄弟真心没什么兴趣,毕竟是手足,至于吃相这样难看吗?自己不过是风头出多了点,三哥你怎么不去惹大哥同四哥啊?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皇太子的动作雷厉风行,内联外结,组合拳终于打起来了,三贝勒相熟的被挨个清算,便是三贝勒自己也被挑了错处,治下不严,罚了俸禄,钱是小事,脸面难看啊?
何况是储君出手,在公在私都占着理,名正言顺,三贝勒一口血憋着胸口,咽不下去啊!这事没在朝堂上闹出来,可是不知怎么地,就传遍了,陈梦雷简直要傻了,自家主子不是可珍惜士子的吗?怎么会出手这么下作?
翰林院的消息传得快,众人模模糊糊知道了点子内幕,个个不肯相信,就连蒋廷锡这样的识时务小人都惊讶了,妈的,终年打雁的居然走了眼?当初那个一脸关切的人难道不是三贝勒吗?娘的,下手狠,面上冷,这种人,得防!
骂完了三贝勒又开始后怕,幸亏当初也没指望三贝勒捞人啊,不然岂不是害了小何?又想想,自己主子没出手实在是明智,不然自己肯定会被敌友一起炮灰!于是当蒋廷锡再见到何焯的时候,抱着朋友痛哭流涕地那叫一个真诚!
汪灏已经在户部混熟了,听得这事,一个字没评论,反而开始远着何焯这些人,尴尬万分的陈梦雷在何焯家门外晃悠了好几天,愣是没好意思进去。
康熙的恩旨也下来了,不但复了何焯的原职,还特地提拔他任武英殿的主事编修,由他负责牵头修订《佩文韵府》。
这样一个大馅饼砸下来,何焯没晕,他在上书房门外给康熙磕了好几个响头,回家沐浴更衣后,立刻赶到八贝勒府上,又扎扎实实磕了几个响头给八贝勒。
八贝勒把人扶起来,让下人送了茶过来:“谢爷干什么?这是你自己立身正,爷也没做什么,还不回去好好歇着?过几日再来啊!”
何焯满眼是泪:“臣以为险些回不来了!”声音哽咽,泪花在脸上糊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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