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圣 作者:渣渣更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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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和曰:“诩年纪已大,那有什么丰采?文若才是翩翩香君子,如兰如菊。”
“那倒不敢当。不知文和有什么愿望吗?”
文和道:“唯愿曹公进爵。今,公威名甚大,自当加官。”
文若闻言,面色为之一变。
文和又继续道:“曹公挟天子以令诸侯……”
“是奉天子以命诸侯!”文若嗔怒道,其面色全白。
一恨一劫最是经年难窃
一朝一梦怎凭风华消融
一赌一诺再会风云变动
两子自此第一次翻脸,隔数月,文和与文若又碰巧遇于朝堂外的官道。
“文若,诩很想你……”
“文和,彧甚思之!”
贾诩笑而问曰:“不知诩还有去文若家吃文若之夫人手艺的权利?”
“自是有的。彧也有需文和原谅的地方。”
“文若啊,我等才交集多久,你就有叫我原谅的事物了?”
文若但笑不言。只是有歌声声入耳。
一曲战殇,多年挚友之情实难道尽一二啊!荀彧伏趴于案,运丹青于纸张,念及颖川初见的那人,那时那人还不是青年,方是一个少年……那时世叔帮荀文若做主婚事。其婚事多被世子讥之。文若那时心高气傲,那堪忍受这般侃侃!
不日,婚期将近。逐策马逃婚。其世叔爽,亦是荀氏八龙之一,气得破口大骂:“竖子!竖子!”即遣人追回逃婚的荀彧。
不几日,荀彧腹中饥饿,口中干涸,见一山野少年食大饼,犹豫再三,思及是否要讨要,又放不下面子。复见少年将咬了一大半的大饼弃于沟中。荀文若极想拾取而食,然而脸皮终薄。
那少年对着他笑笑,拍了拍掌,说来也怪,那少年之目光似能望穿秋水,看破人心。少年才迈回一步,即可有另一少年来接他,另一少年亦是个奇人,其目如萤火流光,一袭白衣,唯腹凸翘。凸肚少年对着比自己矮的那少年笑曰:“冬瓜兄,我跟你打个赌,可应赌?”
原来两子竟拿荀彧会不会捡沟中咬了一大半的大饼作注。
“我视其饿了好几天了,他一定饿得不得了!人性倾利避恶嘛!只有永远的自然规律,没有永远的规矩,君子或小人。”凸肚少年道。
“虽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或敌人。嘉却不赞同凸肚兄的意见!此人身带熏香,即使在这种处境下依然如此注重仪表。可见,有些东西是骨子里的。嘉愿与凸肚兄赌注……半个月的酒!输者禁酒半个月!”
“好!不得有违!且看那位身上熏香的兄台如何选择?”
荀彧见那两个少年一直注目其身,烦恼不已。他又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捡起大饼。迟疑再三,终于叹了口气,挥袖道:“彧饿死也不食嗟来之食!何况彧亦不想被当猴耍!”即要拂手离去。虽然荀彧要走,他骑的那马也是饿了几天了,见到大饼岂有不食之理?于是与荀彧软磨硬泡起来。那马记挂着大饼,荀彧则是不想被两个笑吟吟的少年看笑话,终于成了一人一马的拉锯战。
“得了,兄台。”那矮个子的少年做了一辑,“要饼嘉家中多的是!兄台是君子,可以妄顾人欲,看来你的马可不是君子啊!啊,说错,不是君马!”
荀彧愤然。
那少年笑道:“莫气,莫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另一少年则开怀大笑,“冬瓜兄,君子兄真有趣!志才实在是……哈哈哈!噗!哈哈哈!不若君子兄上吾两人家中去?我来介绍一下,我旁边,你面前的就是嘉图秀秀中的嘉。此人姓郭,又因矮如冬瓜,亦名郭冬瓜。叫他冬瓜兄便好。未及弱冠,就是说,他还没有字!”
“嘉图秀秀?”荀彧疑道。
“嘉,就是郭嘉,家中老大。图就是郭图,老二,老三郭秀,老四也是郭秀,所以他们被称为嘉图秀秀。”凸肚少年热情的做着介绍,“我只有一破名,戏志才是也。兄台看我这身材亦可唤我凸肚兄,哈哈!”
郭冬瓜笑道:“既然这大饼君子兄不要,丢了却是可惜。”逐于沟内拾起咬了大半的大饼,继续吃,吃着吃着便问曰:“不知君子兄如何称呼?”
文若道:“我姓荀,名彧,表字文若。”
自此,三子结识,日愈交好。
一日,凸肚兴起,强要给郭冬瓜起字。
“冬瓜……冬瓜……冬瓜应土而生——”戏凸肚仔细思考着,“君子兄以为奉土若何?”
“冬瓜效土,效通孝,莫如叫奉孝?”荀文若问之。
郭冬瓜抚掌大笑,“还是文若有文化,不像某人!”
戏凸肚不解道:“奉土很好啊!皇天厚土嘛!大有气势,冬瓜兄为何不用?”
“怪不得有人言凸肚兄眼睛很大!”
戏凸肚得意洋洋自曰:“子曰:眼大者为美!”
“眼睛大那叫——白痴!”冬瓜道。
“那眼睛小是什么?”文若问。
“眼睛小叫奸诈!”
“怪不得伯母言冬瓜兄的眼睛最大最漂亮了!”戏凸肚摇头感叹。
“怪不得伯父言凸肚兄的眼睛最小最有神了!”郭冬瓜大为叹息。
“这么说,冬瓜单纯,凸肚狡诈咯?那彧呢?彧的眼睛若何?”文若笑而问之。
“不大不小,四不像!”郭冬瓜朝戏凸肚眨眨眼。
戏凸肚意会,道:“又单蠢又狡诈之人大概就是指文若这样的了!”
文若闻之气结,一时说不出话来。
在这段时日,荀彧之世叔爽终于找到了彧之下落。于是令人强拉荀彧入堂,一时硬灌酒数碗,郭冬瓜与戏凸肚看着只觉得好笑。又想起文若今天结亲,于是两子玩心大起,商量着要闹洞房。
文若被灌得四仰八叉的,被抬入房中。新嫁娘入房,看着枕席上如兰君子,抿嘴一笑,煞是好看。
迷糊中,荀彧只感到有一团火愈烧愈下。而实地,其皂荚尽落,衣衫褪尽,正是春意满堂。又感到有滑腻之事物粘上来,一时好不难受。文若尽只扭动着身躯,半饷,一双春葱似的手给其倒了杯醒酒茶。荀彧才感到好受了些。他睁开眼睛,看到新娶进的大妇正果呈其体,坐于他身上。荀彧脸上血色涌动,睁眼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新娶进之大妇。
“夫君为何不看妾身?”那大妇调笑道。
文若脸如猪肝,闷声动作。
两人都是新娶进门的媳妇——头一遭,尽只磨合着,而比分居然是零比零。就在荀彧通红着脸,要翻身行那周公之礼时,新房的门忽然洞开。
郭冬瓜拿着一壶酒进来了,那新入门的大妇惊叫一声,忙拿被褥裹住身体。荀彧以手遮掩形体,怒道:“朋友妻不可欺!”
郭冬瓜似有点醉迷糊了,抚掌大笑曰:“君子坦蛋蛋,小人藏鸡鸡。文若是君子还是小人哇?”
“你——”文若气急。
郭冬瓜一时歪着脚出去,出去时长吟道:“君子坦蛋蛋,小人藏鸡鸡!”
被这么一搅合,荀彧兴致全无。那新娶的大妇啜泣着,荀彧头一次看娘以外的女人在己前哭泣,当下乱了手脚,轻声劝道:“莫哭,莫哭了!”
“我知郎君不欲娶我,前些日子还……逃婚……”那大妇愈说愈伤心。
文若搂着她,轻抚其肩背,半饷感到胸前左边红缨一痛,两片小巧的嘴唇正在其上厮磨宛转。
“不……彧没有兴致了——”荀彧脸泛潮红,又舍不得推开那柔软。
大妇抬头一看荀君,顿时巧笑倩兮,好不动人。文若一时看呆了,言之:“你真……你真好看!”就算再白痴,此情此景,一个年青人是会对另一个年青人自然的起爱慕之心的。
就在两人耳鬓厮磨,难舍难分时,忽然,洞房的门又被撞开了——戏凸肚拉着郭冬瓜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这下,荀彧差点萎了,怒极。这两个家伙——到底还要不要人活的啊!
他护着新嫁娘,用被褥仔细打理好新嫁娘的身体,又拿了一床掩住己躯,愤然:“你们两个……是不是故意的!该死的郭冬瓜,戏凸肚!!”文若眼睛通红,显然怒到了极点,“尔等前来不会是相戏于彧吧”
“哪里!哪里!”郭冬瓜与戏凸肚不要脸的齐声道,“吾等负酒请罪而来,文若莫误会了我等好意。此处又无荆条,总不能负荆,所以负酒前来,邀文若同饮!”人要脸,树要皮,没皮没脸的人最可怕!
文若视他两人目光坦荡如赤子,心知此时说什么也无用。叹了口气,心头的火气已然消下大半,“既如此,待彧更衣,与彧之大妇一同赏光。”
“应该是穿衣……”戏凸肚嘀咕了一句。
郭冬瓜嘿嘿笑着踹了戏凸肚一脚,“那文若快些!不打扰,不打扰了!以免文若真的与我等果呈相见。哈哈!”大笑拉凸肚抱酒坛走远。
文若气苦,摇头叹息,“竖子!竖子!真是竖子!”
丹青下墨,荀文若连连叹气,这是一段从军前的好时光。可……为什么要叹气呢?
“香父亲,在想什么?”荀粲于案头问曰。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七,文若,你老了……
“粲儿,父亲在想过去的老朋友。”荀彧回答。
“可……父亲为何要叹气呢?”那孩子大是不解。
荀彧没有回答儿子的话,叹息着看那宣纸上俊逸飞扬的字迹:
半生相望,半生相思,花落人憔悴
半生飘零,半生缘尽,白发徒伤悲
一生执念,付与菩提,忘却红尘泪
青灯长明,无悲无喜,不知心恨谁
半生相望,半生相思,花落人憔悴
半生飘零,半生缘尽,白发徒伤悲
今生夙愿,来生约定,与君共轮回
志才……奉孝啊!那时,正是他们风华正茂季节。
在奉孝没进曹公阵营之前,一直是志才与己相铺相成。一日,志才染疾。初,不觉是重症,待重视时,积骇已深,病入膏肓。殒前,志才笑问荀彧:“我该有个怎样的墓碑志?”
“从军者,山河即是墓碑。志才。”荀彧克制着己伤感之情,道,“志才,我会将你骨灰洒入山河并为你题字。”
志才大笑:“甚好!有劳文若了!”逐闭目。半饷再看已离去多时。
荀彧果然带了戏志才的骨灰置于山河中,并水墨丹青题字竹简:一见惊鸿。
而后,郭冬瓜加入了曹营,与荀彧亲善共事。两子分工得力,于兵荒马乱之时,助曹公踏平多少诸侯。
这个不羁而狂,才气纵横的青年在文若的印象中一直是最重要,最稳妥的挚友!足以后背相托。
有时,两子对弈时谈到荀彧狼狈的新婚之夜。逐,会心一笑。挚友,挚友莫过如是!只是,黄金三角缺失了一角,到底不美。后来,荀彧时常想起他自弱冠起结识的这两个朋友,有时他们是在一起的,有时他们是分开的,但他们截然不同,不可替代。
击溃绍公后,郭冬瓜向荀文若辞行,言其要与曹公南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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